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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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那案子至今沒被皇帝追究,誰知道皇帝是真不知道,還是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不予追究呢?但你要是逼狠了,那也就不同了。 她說道:“其實就算永王他們上折子,宮里也還是得看證據的,沒道理因為兒子舉證母親,母親通jian就一定是事實。 “所以胡氏有恃無恐,她不肯死,因為她一死,反倒就成了事實。如果我們認定永王是無辜的,倒是可以請母親去宮里給永王討個保?!?/br> 總之這事兒肯定不能讓胡氏如愿,她想借種上位,那當然得讓她看看上位后又跌下來該有多么慘。 如果皇帝糾結的點在于永王這個堂弟身上,那么就讓李夫人自己進宮去解開這個結,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說的容易,”李摯輕哂,“你能說得動母親嗎?” 李南風攤手:“可是我們已經在查她了,而且也已經去了尋找人證,如果捂下來,那我們就是欺君?!?/br> 李摯沉默。 李南風繼續道:“惡果是胡氏自己造成的,其實她如果只是通jian生子,也許沒多大事,只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傷害了咱們的母親,所以她捅多大的簍子,都得自己來背。 “她的兒孫再無辜,那也是沒有辦法的。更別說傍著高家,他們沾了多少光。 “打發人去信陽逼一逼永王吧,陳情請罪,才是正確的?!?/br> 更別說胡氏除去通jian,身上還背著命案呢! …… 永王自怡郡王府回來后,怡郡王過府來求見他好幾次,他也沒有出面。 胡氏的態度讓他心冷極了,也讓他漸漸心生厭惡,如果說她當年通jian生子是為情勢所迫,那么如今的貪生怕死卻又是為的什么?不過是不舍這身榮華富貴罷了。 縱然是他的母親,是他的生母,可他好好一個高家子弟,如今卻要被迫接受這樣的一個母親,他做錯了什么? 他憑什么要承受這些? 她身為母親強行塞給他這些,她可曾考慮過他? 永王回想著李夫人當日對他的罵辭,也對胡氏的罵辭,頓覺心灰意冷。越想胡氏所作所為也越發覺得她自私。 原來他以往自視甚高,以自己的出身驕傲自豪,結果卻在看透了一切的李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在知道一切的他眼里如今也變得什么都不是。 一旦事情讓宮中知道,他們能不能相信他的血統都很難說,胡氏這是要害死所有人! 短短三五日,他瘦得眼窩都陷下去了。 這日怡郡王又來了,他還是不愿見,侍衛卻未能攔得住大門,怡郡王直接闖進了他殿里:“大哥!” 第277章 人回來了! 對于這個弟弟,永王心情也相當復雜,原本也算是兄友弟睦,素來和睦,如今陡然知道他這樣的出身來歷,要說沒想法是假的。 可要說一點情份也沒有了也是假的,他也不過是被胡氏給騙了利用了。 “別叫我大哥,我如今亦自身難保?!?/br> 怡郡王眼圈一紅:“大哥還不知道嗎?京師已經有人在嘉興打聽母親過往了,也往高幸家中也去過了,現如今高幸的兒子正準備要報官重審高幸的命案!母親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她為什么要這么害我們?!” “什么?!” 永王聽到這里也倏地站起來! 都查到當年命案了,那形勢還能由他們掌控嗎? 怡郡王跌坐在椅子上,臉色灰白,短短幾日不見,也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我死不要緊,我妻子還年輕,兒女也還小,他們有什么錯,為何要落得這樣下場? “這幾日我只覺得天都塌了。我不怕死,縱然是還讓我當這個郡王,我也當不下去了,但她為什么要這樣害我們,讓我永生永世都抬不起頭!” 永王攥著拳頭,也坐下來。 凝望了地下半日,他說道:“到了這份上,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宮里是瞞不住的了,再瞞,不知道又還有什么情況出來?!?/br> “那要怎么做?” 永王略默,道:“只能上折子先道明實情?!?/br> 怡郡王道:“可要怎么道呢?無憑無據的,況且,咱們這么做也有違孝道,哪有當兒子的自行揭破母親jian情的道理?” “是孝道要緊還是為臣之道要緊?既然有人去過高家,那這事無論如何是捂不住了,上折子,或許大家還能栽得好看點。 “至于有證據還是沒證據,我們不是要告她,只是陳述事實?!庇劳鯎嵯フf著,又看向他:“都這會兒了,母親不是還不肯成全我們嗎?” 怡郡王沉默片刻,說道:“這幾日我也沒有去過?!?/br> 永王道:“那就不要猶豫了,我這里有筆墨,你若寫,那我就盡快送進京去?!?/br> “母親若不肯就范,八成我們就是告進京她也不會承認,她執著了那么多年,不會輕易死心的,反過來還很可能咬我們一嘴。到那時我們怎么辦?” 這幾日怡郡王反復思考,認為胡氏不是做不到這樣。為了攥住身份地位,她的行為已經不能以常理論之。 “不要瞻前顧后了!”永王站起來,“不管結果怎么樣,我們既然知道后果,就沒有道理隱瞞。 “實在不行,降爵減祿也好,圍禁終身也好,貶為庶民也好,又或者賜死也罷,終究問心無愧。到了地府底下,也還有幾分臉見老祖宗們!” 怡郡王站起來,點點頭。 永王這邊被各路消息逼得不能不謀出路之時,袁縝也到了常州。 常州有三家姓唐的商人,符合前往嘉興跑買賣并且買妾的條件。 而當中一家茶葉商更是經證實多年前常在江南走動,當年買走鈴蘭的是唐家二老爺唐瑞,當年因夫人無出,又與鈴蘭一見有緣,唐瑞便買了鈴蘭回來。 如今唐瑞已然作古,袁縝找上門去時鈴蘭正叉著腰與原配在門下對罵,發了福的身材早已看不出來玲瓏丫鬟的模樣,另一手脅下還護著個十來歲的女童,叫罵的嗓子扯得連三條街外都聽得見。 袁縝等她們罵完之后才上去,給了一邊臉腫起來的女童一瓶退腫藥,在鈴蘭一巴掌扇過來之前敏捷抓住她手腕,說道:“娘子連自家女兒都護不住,不知道有沒有想過離開唐家?” ……鈴蘭跟著袁縝到達京城時正趕上京師下第二場雪。 李南風上晌收到永王遞了折子進京的消息,正惦記著袁縝這邊的時候,梧桐就來報說袁縝回來了! 她一個箭步又出門到了院下,看到披著雪花的袁縝時當下引他來到袁婧院里。 袁婧今日正約了李南風和李舒過來煮古董羹,為煮鍋子,也正好已經備好了火爐和熱水,打水給他洗了把手臉,又沏來了兩碗暖身湯給他們倆。 “人呢?”李南風等他喝完了湯便立刻問。 袁縝長喘了一口氣道:“已經安置在客棧里了!給了錢讓掌柜的看著。姑娘要去的話,隨時能去?!?/br> 說完他便又把情況簡單說了說:“鈴蘭在唐家生了一兒一女,兒子是大的,但是三歲意外夭折了,好在唐瑞對她還不錯,并沒有因此冷落她,后來就還生了個女兒。 “唐瑞死后原配就容不下她了,把給唐瑞生了唯一一個兒子的通房給擠兌死了,因為兒子本來在她跟前養,便伙同兒子媳婦一起對付鈴蘭。 “唐瑞死前原是給了些田地讓她們娘倆過日子的,他們不甘心,想占回去,好在鈴蘭機警,沒讓他們得逞。但也因此日日不得安寧?!?/br> 打從被胡氏發落,又被折賣給唐瑞,這就注定鈴蘭是個苦命人了。 李南風此時卻來不及表示憐憫,且問他:“問過胡氏的事嗎?” “問過!”袁縝道,“當日我才一開始提到胡氏她就站不住了,后來是淌著淚跟我說她認得的。還說若不是胡氏,她這輩子也不必落到這步田地。 “鄉間女子的話自然不可能全信,但是她對胡氏印象深刻是真真的了?!?/br> “那就好!”李南風道,“你先好好休息,回頭給我盯好客棧那邊,不能出簍子!也暫且不要走漏任何風聲!” 袁縝應下。 知道他們姑侄有話說,李南風也不多留,穿過院子回了府,立刻就著人去請李摯。 李摯這時卻正在宮里。 上晌永王的折子送進了乾清宮,皇帝才看了兩眼,就青寒臉站了起來,著人去傳蘭郡王和宗令! 而壽寧宮這邊太皇太后在同時收到了永王抄送的折子后,一口氣沒回上來,也暈了過去! 耄耋之年的人了,當下就驚動了整個太醫院。 李摯正好在東宮這邊,太子聞訊趕往壽寧宮的時候,他自然也跟著去了…… 第278章 她有苦勞 壽寧宮里鬧騰一片,太皇太后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來皇帝,上氣不接下氣地怒指門外:“把他們給我傳回來,傳回來!我要當面問他們!” 皇帝勸說:“此時孫兒處理,祖母不必憂心?!?/br> 太皇太后哭起來:“誰能想她竟敢做出這等違背人倫的事!我何處虧待過她,她竟要如此坑害高家!” 榮嬪連忙溫言撫慰:“太皇太后您息怒,此事皇上定然會妥善處置,您別急壞了身子!” 急著滿頭是汗的蘭郡王也連忙和太子從旁勸慰。 李摯自然是沒有什么體恤之情,心下反倒暗覺出幾分解恨,但終究也不能不幫著前后調停,一直到皇帝下旨讓胡氏及永王怡郡王并錦陽郡主一干人進京,這才放心出宮。 回到府里聽說鈴蘭進了京,當下便又讓李南風帶路,一道前往客棧。 李夫人這邊當然也知道了宮里出事,老太后這么大年紀的人一有不好,自然會通知到在京的兒孫。 但猛地聽說永王上折子陳情請罪她還是吃了一驚,按說雖然這事讓她給逮住了把柄,但永王不告也問題不大,因為她并不可能會主動捅破。 而且站在利益角度,永王揭穿胡氏等于也是在給自己找事,胡氏通jian的事捅到宮里,他自己是不可能有便宜占的。 “莫非是信陽又有什么變故了?”金嬤嬤琢磨著。 李夫人沒回答,但她心里并不排除這個可能。 “去備輦吧,進宮瞧瞧去?!?/br> 沒錯,李夫人用的就是“瞧瞧”二字,按說一來是太皇太后,二來是親祖母,怎么著也該上些心。 但她早在壽寧宮里連戲都懶得做了,又怎么會在意太皇太后什么狀況?有情份的才讓人關心,沒情份的著什么急。 但又不能不給皇帝幾分面子,畢竟皇帝對他們一家還不錯。 再說這現場的好戲,也沒有錯過的道理。 進了宮之后就還是急奔壽寧宮,宮里榮嬪,太子,皇帝,蘭郡王等都還在,相互見了禮,她就到了床前。 太皇太后此時情況已趨穩定,看到她來,一雙眼倏然變紅,眼淚順著眼角下來。 李夫人懶得理會她是什么心情,垂眼瞧著,喚了聲“老太后”,被她一把攥住了手。 老人枯冷的手指有讓人極不舒服的觸感,李夫人緩緩把她手撫下來,說道:“事情已經發生,祖母也不用過份著急,繼太妃終是為我們高家生下兒女三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