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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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風把書本交給疏夏,便跟他到了門外,說道:“說吧,找我什么事兒?” “不是說了上我家說嗎?” “呸!”李南風道,“有話外面說,不上你們家?!?/br> 又沒大人領著,她憑什么大喇喇跟著他上他們家去? 晏衡斜睨她:“沒想到你還挺迂腐?!庇值溃骸叭ノ壹疫€有我母親在側,有長輩在,誰敢說你什么,你要不去的話就只能在外面找間酒樓,你去不去?” 酒樓當然就更不行了。 李南風沒吭聲了。 晏衡推著她上了馬車:“都跟你爹報備了你還怕什么!” 李南風煩得很,恨恨踩了他一腳才被“劫”到靖王府。 靖王妃看到她簡直喜出望外!拉著她的手就往屋里走,一面著人張羅添菜,一面拉著她坐下:“今日怎么肯上我們家來?莫不是阿檀又闖禍了,你來告狀的吧?” 說完她看向晏衡。 李南風先把半路買的點心送上,然后兩手合在膝上,笑道:“不是。晏衡他說讓我教他寫字?!?/br> “當真?”靖王妃仿佛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一口氣提到心口半日才小心翼翼放下來:“你當真答應教他?” 李南風笑瞇瞇:“王妃對我這么好,他若認真聽,我還是會的?!?/br> 靖王妃高興起來:“那太好了!他必須聽,要是不聽,你就給我揍!要嫌手疼,就來告訴我!我保證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地!” 晏衡臉色早就黑漆漆了。 他道:“你倆說完沒有?到底還教不教?天都快黑了都!” “快去快去!東廂兩間房子清靜,筆墨什么的都有,是我平日制藥之處,你們去那里寫,回頭飯好了我讓人來傳話給你們!” 靖王妃送他們到門口,又笑瞇瞇地給他們指了東面幾間敞著門的屋子。 雖是有練字為由頭,但終究李南風不便與晏衡離長輩視線太遠,去東面這屋子,既不顯得過于私密,也不會讓人待在陌生長輩面前感到不自在。 李南風察覺到她的用意,心領了,屈膝告退就跟著晏衡往東邊去。 靖王妃望著這兩人,長長地吐了口氣。 檀香笑著走過來:“可算是能看到世子與南風姑娘能安安靜靜走一塊了,真不容易?!?/br> 靖王妃道:“唉!” 晏衡引著李南風進了屋。 屋里果然比較隨意,書架上放的都是醫書藥材,但是十分干凈,迎面有草藥的幽香。 李南風看了一圈,坐下道:“先說說永王府?!?/br> 晏衡道:“你想知道誰的?” “都行?!?/br> 晏衡想了下,便道:“你姨母,也就是錦陽郡主,前世那會兒跟她丈夫到過京師一回你知不知道?” 李南風皺了眉頭?!笆裁磿r候的事?” 晏衡略頓了下:“看來你對你外祖家還真是一無所知?!?/br> 李南風沒說話。別人面前她還要裝幾句,在他面前就沒必要了。 “約摸是你成親之前不久,那年冬天,蘭郡王妃薨了,錦陽郡主進京吊喪,就住在蘭郡王府?!?/br> 蘭郡王妃的喪禮李南風也有去參加,但她完全沒有關于王府里有個她的姨母的印象。若有的話為何沒人告訴她?蘭郡王沒告訴她,李夫人也沒告訴她。 “其實不光是錦陽郡主來了,你兩個舅舅也來了,只不過錦陽郡主的轎輦曾經到過延平侯府門外,有人看到她的下人往里頭投帖子,卻不知為何沒有進去?!?/br> 投了帖子卻沒能進去,那就只能是李夫人下令不見了。而李南風連外祖家的人到了京師,還為著蘭郡王府而來,她都不知道—— 是了,那段時間她正為著招婿的事跟李夫人較勁,除了去吊喪那回,并沒有往外去,李夫人若是交代不說,她不知道也不奇怪,畢竟跟永王府的關系是早多少年就已經淡了的。 第130章 怎么死的? “永王府都是什么樣的人?”她道。 “你兩個舅舅都是讀書人,恕我直言,庸庸碌碌,無甚建樹。你姨母大概就沒這么規矩了,畢竟與你母親同胞姐妹,都是郡主,地位身份卻天差地別。想來不甘也是有的?!?/br> “有何證據?” “她曾經上過一道奏折,請求給她的女兒一個縣主封號,理由是劉家根基太薄,但是皇上沒理會?!?/br> 李南風沒再吭聲。 永王府這一脈子女成親都是在定國之前,當時可沒人敢沖著一定能當皇親國戚去,劉家是嘉興本地讀書人,那也該是符合高家當時身份地位的人家。 高家借皇帝的光,是成為了皇族不錯,可根基薄又豈能作為想給女兒謀好處的由頭呢?除非是有建樹。 再說縣主封號也只有郡王女兒才有,跟“郡主”是不相干的。 李南風聽說是這么樣的人,便不想再問下去。 前世永王府跟李家沒關系,這世里八成也是不會有的。 她想起來意,問道:“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晏衡伸手撥了撥爐里的香,說道:“晏馳在沈家捅了個簍子,我得幫他兜兜?!?/br> 李南風想起來:“這種事不是有你爹嗎?你不打算弒兄了?” 晏衡覺得跟她說話真有點煩,看了眼外頭后壓聲道:“我無緣無故弒兄作甚?我又沒瘋!” 李南風斜睨他,對他這話不敢茍同。 晏衡嘆氣:“我爹當然也管,比如昨夜里他就找許大人喝茶去了,但他不可能會主動理會這種小事?!?/br> 也是。就算是晏馳捅了簍子,對靖王來說也沒有什么大不了,都在官場上,許家未必將來就沒有難處?靖王只要隨便拉扯他們一把,他們便已經受用不盡。怎么可能會為著這個來記恨靖王府?不是跟自己過不去么。 “那你還想干什么?”李南風不太明白。 晏衡托著腮,幽幽望著她:“我不太喜歡沈棲云那一堆?!?/br> “那又怎么樣?”李南風輕輕地拂著茶,“要不你撲上去咬他兩口?” 晏衡覺得終有一天會被她給氣死:“你嘴里怎么就沒句好話呢?好歹你我也算是知根知底,下回你有難的時候吱一聲,我也是會幫你的。 “真看著我倒霉了,你一個單打獨斗的,連個幫手都沒有,不是也挺頭疼?” “誰要你當幫手?我有爹還有哥。不像你!” 李南風冷哼一聲,垂眼喝茶。 這茶不是普通的清茶,仿佛經特別薰制過,帶點奇妙的幽香,一定是出自靖王妃之手了。 說起來這小子雖然沒個像李存睿那么好的爹和李摯那么好的哥哥,但卻有個溫柔善良還善解人意的娘,老天爺也算是太便宜他了。 想到這里她手下微頓,忽然又抬起頭來:“你是怎么死的?” 正喝茶的晏衡猛地嗆了一口,茶水xiele堤似的從嘴角漫出來,咬牙半天他才抹去下巴上的水說道:“你下回問這種問題之前,能先打個招呼嗎?” “那我再問一次?” 晏衡伸掌阻止,撐膝望她:“你終于想到問我怎么死的了?” 李南風冷笑:“我只是想知道,我死了以后誰給我收的尸?” “我怎么知道!” “你不應該是禍害完我之后活成了老王八,最后不知在你第幾個姨娘懷里被她一錘子砸死的嗎?” 李南風道,“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比如我正直善良,卻英年早逝。你不活到七老八十都對不住你這副德性!” 晏衡無話可說。 李南風把茶喝完,又道:“我從前是跟沈家打過幾回交道,別人不好說,這沈棲云是沒學到他們這老太爺風骨的一半。 “晏馳鬧出這種事,使得他們家與許家關系迅速交惡,他肯定會不遺余力把證據找到,洗清自己。 “晏馳再怎么說都是王府的公子,沈棲云若只是把證據給許家一家看還好說,你爹肯定能擺平。 “就怕他會抖露出去給滿京城的人知道——盧氏對沈側妃干了什么?” “打了她?!?/br> 李南風微愕。 晏衡便把事由說了。又道:“我已經著人找了沈家丫鬟打點過了,但我心里頭總沒準,沈家那樣的世家,向來管理下人都有一套,我這點伎倆,怕是保不了不翻船?!?/br> “你怎么打點的?”李南風問。 “我讓人找準了個身世不好的丫鬟,給了她不少錢?!?/br> “愚蠢!”李南風直接罵道?!熬退阋I通,也應該直接在她身上制造疑點,等著沈棲云疑心上她之后,你再適時施以援手去誘惑。 “眼下這不痛不癢的,人家憑什么聽你的?再說了,沈家人又豈是好相與的,能隨隨便便就相信她的招供?” 晏衡雖然被罵不高興,但聽完也不由點頭:“有道理?!?/br> “但這還不是最好的法子,”李南風道,“你該做的應該是徹底斷了沈側妃對沈棲云這一房的指望。 “他們兩口子都并不是什么安份的,若是繼續跟沈側妃他們牽扯下去,只怕會有不少后患。 “依我說,與其遮瞞著這事兒,倒不如索性把沈棲云推上風口浪尖。 “沈家偌大一個家族,總歸會有幾個明理的,他們正是卯著勁想東山再起的時候,你們只消把他們所做所為當著他們沈家所有人的面撕開,便既不會有人說你們晏家違禮,也能輕松斷了沈側妃與沈棲云他們繼續往來的后路。 “由沈家自行決定怎么處置這件事,怎么決定來修復這層關系,比起你單純地對付沈棲云要好?!?/br> 若沈家這是她李南風的親戚,她是絕不會再考慮什么情份不情份的,趁早斷了干凈。 但這事還夾著沈家對靖王十七年的恩情在,沈棲云雖說不那么地道,但終究也是沈家人,要斷得不好,反過來靖王府就要落一身的不是,畢竟當初靖王可是八抬大轎自沈家老太爺手上親自把沈側妃接回來的呢。 別的不說,只說沈家老太爺至今都沒氣得闖到京師來替女兒喊冤,也稱得上高風亮節了。 不然他若真寫個萬言狀,擊了登聞鼓,將事情鬧得天下皆知,縱然道理擺在那兒,也對誰都沒好處。 總而言之,以晏家如今的走向,只能大體上求和。 在晏衡與靖王妃地位穩固的情況下,與沈家態度端正的那一干人保持較好的關系,對毫無家族背景的靖王妃母子來說,其實也沒有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