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瘦rou煮得軟嫩,瘦而不柴;肥rou酥爛,融合了中草藥的清爽,肥而不膩,入口即化,膠糯香滑。 rou香味與大料香味相互交融,相輔相成,怎叫一個妙字可言。 謝瑯三下五除二吃干凈了,沒飽,更饞了。 姜舒窈新送來的rou夾饃恰好到了,謝珣理所當然地分了一個,余下的那個便給了謝理。 謝理早就饞了,終于輪到自己吃了。 一口下去便愣住了,還議什么事啊,一起耽擱會兒時辰慢慢品味餅子不好嗎? 等到謝珣謝理吃完了,大家總算開始議事。 直到亥時初,總算商議好了,謝珣站起身準備走,被謝瑯叫住。 “三弟,不知明日弟妹會為你做些什么?” “不知道,應該什么也不做吧,我看她沒有什么想法?!敝x珣隨口回道。 “若是做了——”謝瑯猶豫著開口。 謝珣總算聽出不對勁兒了,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他蹙眉說道:“二哥,萬沒有這樣的道理,哪有親哥哥麻煩弟妹做吃食的?”他不悅道,“姜氏做飯愛自己經手,給你們做不累嗎?” 親兄弟說起話來真是不留情面,謝瑯道:“我不知弟妹竟然是親自動手,是我想岔了,望三弟不要介意?!?/br> 謝珣這才臉色稍霽:“我回去問問她吧?!?/br> 謝珣回到聽竹院,心中琢磨著這事,怕姜舒窈覺得哥哥的請求是在使喚她,畢竟她本就是個高門貴女,又不是廚娘。 他想著想著,把自己想生氣了,站在院子里悶悶不樂了一會兒。 想通了后便跑去東廂房找姜舒窈,沒找見,轉而去小廚房,果然見著了她。 姜舒窈正在做明天的餅,見謝珣來了,便對他說:“我明天給你烙一個餅帶上吧?!?/br> 第36章 姜舒窈在案板上的長舌狀面皮上刷上一層油酥,均勻抹上調好味的rou末,用刀尖在面皮上劃了幾道,卷起,壓成餅狀。 謝珣背著手走過去:“這是什么餅?” “鍋盔?!苯骜菏窒虏煌?利落極了,“給你做軍屯鍋盔吃?!?/br> 軍屯鍋盔,四川傳統小吃。起源可以追溯到三國時期,當時軍隊外出cao練或行軍時常以干糧充饑,鍋盔攜帶方便,又比一般的干饃味道好太多,所以漸漸流行起來。 軍屯鍋盔可以單吃充當主食,也可以配上酸辣粉、冒菜或者肥腸米線食用當配菜,口感酥脆,rou香十足。 姜舒窈一連做了好幾個,打算明天慢慢吃。 架起平底鍋燒油,放上鍋盔,熱油在面餅周圍“呲呲”冒起小泡,小火慢煎,待到鍋盔皮變成淺金黃時便夾出。 此時鍋盔里面還沒熟透,只有外面的皮變得金黃酥脆,泛著綿長的油酥香味。 “明日一早我會讓丫鬟把鍋盔放進窯里烘烤,你走的時候記得帶上?!?/br> 鍋盔的精華就在于此,放進爐膛里面慢慢烘烤后外皮依舊保留著油煎過的酥脆,內里卻十分柔軟。 層層疊疊的軟面夾著剁的細碎的rou末,見香不見rou,軟嫩的面皮和麻香的rou末合為一體,鮮而不膩。 謝珣腹中飽著,雖然有點饞,但還不餓,便點頭道:“好,辛苦你了?!?/br> 說完也不走,默默等姜舒窈把最后一個餅煎好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翌日一早,天還未亮謝珣就爬了起來,拿上昨夜準備的兔皮袋,晃過月洞門,來到小廚房旁,在旁守候的丫鬟立馬打開土窯為他取出鍋盔。 剛出爐的鍋盔酥油香濃郁,土窯的熱浪夾著誘人的rou香撲面而來,謝珣心念一動,問道:“烤了幾個? 丫鬟答:“回爺的話,夫人讓烤了六個?!?/br> 謝珣一合掌:“那就好,我拿一個路上吃,再帶上倆?!?/br> 丫鬟聞言便笑道:“夫人也是這般打算的呢,她讓爺吃一個,戴上兩個,再給大老爺和二老爺一人帶一個?!?/br> 聽著前半截,謝珣勾起了嘴角,笑意還未起,便聽到了后半句。 “給他們帶干什么?”謝珣不樂意了,雖然是自家親哥,但是親兄弟也要明算……餅。 丫鬟被他的冷臉嚇了一跳,連忙低頭恭敬道:“夫人說若是大老爺二老爺推辭的話,便拿回來就好,反正鍋盔是越烤越香?!?/br> 謝珣“哼哼”冷笑,板著個臉:“他們才不會推辭呢,不厚著臉皮多蹭兩個還算好的了?!?/br> 丫鬟不敢答話,謝珣也沒想為難她,待丫鬟用油紙包好五個鍋盔后,謝珣把自己的裝好,不情不愿地拿上三個鍋盔往外走。 丫鬟叫住他:“爺,夫人還準備了水囊讓您帶上?!?/br> 謝珣奇怪道:“我有水囊啊?!?/br> 另一個丫鬟從小廚房過來,把水囊遞給謝珣道:“爺,水囊里裝的是夫人讓下人磨的豆漿?!?/br> 謝珣摸著水囊外的溫度,心頭泛起暖意,娶了媳婦兒的日子真好。 他把水囊裝好,摞著三個油紙包前往前院與兩個哥哥匯合。 謝瑯謝理見到謝珣手上拿著的油紙包,知道自己撿到便宜了,連忙接過并讓謝珣向三弟媳轉達他們的謝意。 至于謝珣那冷臉上透著的不情不愿,他們只當沒看見。 他們本來也打算去街市買胡餅,帶上的皮袋子正好派上了用場。 隔著油紙包都能聞見那股酥油香和花椒的咸麻氣息,兩人不禁從娶妻感嘆到還是生女兒好,也不知道二者是怎么聯系上的。 謝珣馭馬離他們三人寬,默默地把手上拿著的鍋盔啃完,又掂量掂量袖子里裝著鍋盔的袋子,總算舒坦了。 * 朝會開始時,晨光初綻,一番儀式過會,日頭漸漸上來了。 官服寬大厚實,上繡飛禽,文雅又氣派??粗每?,但是穿著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藺成站在謝珣旁邊,被日頭照得萎靡不振,腿也開始麻了。他稍微扭了扭身子,見斜側方一位仁兄掏出了水囊,便跟著偷偷摸摸地拿出了水囊。 怎么小心翼翼地喝水不被發現,這是個難事兒,但藺成有經驗。 他將頭垂得更低,借抬袖擦汗的動作迅速拔掉塞子,用力一擠囊身,清水入口,大力喝一口,頓時舒服不少。 他放下袖子,余光瞥到謝珣也動了。 謝珣比他姿態從容太多,連抬袖的動作也清俊優雅,就當藺成以為他是要真擦汗時,就見他從袖子里掏出了水囊。 這個水囊蓋子有些奇怪,謝珣是擰開的,擰開后里面露出了一根蘆管。 見狀藺成驚訝萬分,對??!他怎么沒有想到這種方法,剛才喝一口水嘬得他臉都酸了。 謝珣風度翩翩地含住蘆管,悠悠然喝幾口豆漿。 涼了的豆漿依舊甘甜香醇,豆香味清新,幾口下肚,煩躁和炎熱逐漸消散。 藺成稍微往謝珣那邊傾了點:“伯淵,你喝的什么?”總覺得他不會喝清水! 謝珣壓低聲音回答:“豆漿罷了?!?/br> 藺成道:“等會兒給我留一口?!?/br> 謝珣沒想到他連豆漿也饞,頓時憂心起自己袖子里綴著的鍋盔來。 不過姜舒窈這豆漿煮得真好,清甜解渴,回味悠長,想著等會可以配鍋盔吃,他的心情就愉悅了不少,干站著也不那么枯燥了。 日頭升高,番邦國皇子從文武百官中走出,向天子獻禮進貢。 這個時候朝會的威嚴散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熱鬧。 官場的老油條小油條們心下一動——飯點來啦。 此時時辰已接近晌午,眾人早就饑腸轆轆,衣袍摩擦,窸窸窣窣,各自掏出吃食。 有帶糕點的,有帶胡餅的,還有帶糖饃的…… 謝理位列靠前,身著毳冕,官服繡有著章紋,佩金飾劍,威嚴赫赫。 站在他身側后方的官員被他嚴肅的氣勢壓得收斂了幾分,偷摸摸瞧著他,生怕他看見了自己的小動作。 還好謝理只是素容看前方,他們心下一松,剛準備動作,就見謝理微微活動了一下雙臂。 眾人齊齊頓住,斜著眼偷瞧他。 只見謝理抬頭看著高臺上的帝王儀仗,微微蹙眉,眉心那道淺淺的皺紋變深,神色更加嚴肅。 眾人不由得面有愧色。是啊,外朝來賀,番邦獻禮,本是彰顯我朝威風,他們怎么連一點饑餓也忍不住呢? 不愧是謝大人,果然克己復禮,堪當我輩楷模。 這種日頭曬著,謝大人依舊紋絲不動……呃,謝大人動了。 威嚴素容的謝大人低下頭,探向袖里,然后從袖子里摸出來一個油紙包。 他從容地收回手,以袖掩之,身姿依舊挺拔,恍若未曾做過小動作。 眾人:……? 謝理拆開油紙,酥油香味瞬時溢出。 他淡定地擺好姿勢,抬袖擦汗,“咖嚓”一聲啃了口鍋盔。 余溫尚在,鍋盔外皮酥脆,入口即碎,細嚼間油酥香味十足。 餅內層次豐富,層層疊疊,內瓤薄而柔軟,rou末剁得細碎,口感與軟韌的面皮差不大,rou香味十足卻嚼不到rou粒。 餅瓤的面香融入到了rou末里,rou末里的油香經過烘烤也融到了面皮里,花椒面擱得足,去膩去腥,吃起來舌尖酥酥麻麻的。 第一口咬上去后就再也停不下來了,一口接一口,花椒的椒香味和rou香味結合在一起,滿口留香,吃完以后嘴里剩下淡淡的麻意,回味無窮。 隔著老遠眾人也能聽見謝理“咖嚓咖嚓”的啃餅聲,吸吸鼻子,還能聞見空氣中淡淡的油酥香和rou鮮味。 旁邊的官員低頭看看手里的鴨油餅,餅皮粘著濃厚的油,非但不香反而膩味,而里頭的鴨rou溫了以后,只剩腥味不見rou鮮。 哎,手里的餅子它突然就不香了。 這廂謝珣也啃完了第一個餅,那味道饞得藺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他壓著氣音叫謝珣:“給我吃一口吧?!庇懞玫?,“我帶了綠豆糕芝麻糕還有花生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