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 ”季連霆有點回不過神來,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嗯，來考試?！?/br>
    老先生笑著扭頭和跟在身后的年輕人道：“這孩子是我在高鐵上遇到的，你們五年前來考試那會兒也是這個樣子的，時間過得可真快啊?！?/br>
    兩個年輕人一聽可能是未來學弟，也跟著眼神亮亮地祝福道：“加油啊小弟弟, 爭取今年九月在學校里再見啊?！?/br>
    陌生人的善意讓季連霆的心情更好, 他點了點頭, 再次謝過老教授和兩個學長, 背著一書包的考試材料向考場走去。

    Q大作為無數人心目中夢寐以求的高等學府，來參加藝考的學生自然也是數量龐大，季連霆雖然到得早，但仍架不住有天不亮就來樓下候考的學生，等他爬上樓的時候，考場外已是人頭攢動, 遠遠望去烏壓壓一片，頗為壯觀。

    季連霆偷偷拍了張照發到朋友圈里，配以文字“雄偉長龍”，立刻獲得了無數點贊。

    八點一過，監考老師們紛紛下樓來，終于肯放學生們入場候考，季連霆揣著早就準備好的準考證和身份證，看著望不到盡頭的排隊長龍，心臟也跟著狂跳起來。

    衣兜里的手機震了一下，陳是發來了一個小貓舉啞鈴的表情包，下面寫著“加油”二字。

    季連霆看著手機，被陳是難得的賣萌逗得笑出聲來，笑著笑著發現心中的緊張感減輕了不少，正巧隊伍快要排到他了，遂回了一個簡單的親親表情，收起手機把相關證件遞給老師。

    考試持續了很長時間，等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后，季連霆聽到整個考場的考生都不約而同地吁出一口氣來，坐在他前面的女生因為壓力過大沒有來得及畫完，當場哭出聲來。

    季連霆的心態倒是很穩，中途不但沒有出什么差錯，他自認還有些超水準發揮，此刻聽到前面女生壓抑的哭聲，也替她有些惋惜——畢竟為了這一天，她所付出的努力遠不止考試時的這短短幾個小時。

    順著人潮走下樓，季連霆從包里掏出剛才關機的手機，一打開便看到了數十通未接來電，有來自莫麗華的，但更多的則是來自陳是的。

    正看著手機，又跳轉到了來電界面，屏幕上碩大的“阿是”讓季連霆充分感受到了電話那頭某人的急切心情。他接通電話，聲音輕快道：“阿是，我出來啦！”

    陳是道：“你在樓前等我，我現在從物理樓出來，大約五分鐘后到?！?/br>
    季連霆點了點頭，接著意識到對方并看不到，應了一聲后就乖乖地等在了原地。

    五分鐘后，季連霆坐在樓前的小長凳上玩消消樂，遠遠聽到陳是在喊自己“霆霆”，抬頭一看，發現路的盡頭，陳是和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中年男人正向自己走來。

    季連霆把手機放回口袋里，活動了一下因為長時間暴露在冷空氣中而僵硬的手指，站起身來朝陳是的方向走去，兩人很快在路中央相遇了。

    中年男人就站在陳是身后，見到季連霆，眼神中掠過一絲意外，很快掩飾了起來，笑著對季連霆道：“你就是季連霆吧？我在夏令營的時候教過阿是，你跟著他一起叫我穆老師吧?！?/br>
    “穆老師?！奔具B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快速地抬眼瞟向陳是——他給自己的今天行程預算里并不包括見導師這個環節啊。

    陳是感受到男友隱隱壓迫的眼神，開口解釋道：“穆老師知道你今天來考試，非得要過來見你一面?！毖韵轮馐亲约焊緮r不住。

    看到穆教授眼神里的探究，季連霆心知兩人的關系在教授面前已然不是個秘密了，臊紅著臉悄悄瞪了陳是一眼，決定回酒店再去收拾他。

    “小伙子，你怎么還沒走吶？”

    三人正在路中央立著，季連霆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了某個才聽過不久的熟悉蒼老聲音。他回過頭去，看到考前在樓外遇到的老先生再一次出現在了路旁，手中還拿著那只搪瓷茶杯。

    季連霆一轉身，老先生倒是看到了同樣立在那處的穆教授，笑著上來打招呼道：“小穆啊，怎么你也在？”

    “瞿老，”在老先生面前，穆教授也恭敬地打了招呼，“我也是湊個熱鬧，跟新收的學生來看看他參加考試的朋友?！蹦陆淌谏胁淮_定老先生知不知道兩個小朋友的關系，便很謹慎地用了“學生的朋友”來稱呼季連霆。

    瞿老先生哈哈大笑：“原來如此——你就是小穆那個學生？難怪小穆上回夏令營回來便在家屬區里說自己撿到寶了，果然是這樣啊?！?/br>
    “穆老師和瞿老謬贊了，我也只是對這方面比較感興趣罷了，”陳是謙虛道，“未來在學術方面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br>
    “有緣有緣，”瞿老道，“你是小穆的學生，小季同學未來也可能是我的學生，不如咱們今天中午一起吃頓飯吧，先說好，我請客，都不要和我搶??！”

    難得老先生如此有興致，其他三人不好推托，便跟著老先生一起到了校外的小餐館里。

    為了聊天方便，四人要了一間包廂，瞿老先生熱情地點了好幾個招牌菜，等菜一上來便忙不迭地催三人快吃。好在從菜單上來看，坐落在大學旁邊的餐館價格還是比較親民的，這讓季連霆和陳是心中的不安減輕了幾分。

    推杯換盞間，季連霆才知道，原來這位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平凡老先生居然是藝術與設計學院的前任院長，后來因為身體原因才選擇退居二線。

    一頓飯下來，兩位教授對季連霆和陳是都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告別時，瞿教授還笑瞇瞇地對季連霆道：“希望九月能再見啊?！?/br>
    季連霆認真地道謝并許諾道：“等九月再來，再請兩位老師吃飯?！?/br>
    接下去兩天，季連霆跟著陳是在B市一些著名的景點里逛了逛，才心滿意足地拖著行李箱踏上了回家的路。

    兩人回來的時候選擇了飛機，于是季連霆一路舒舒服服地睡到了S市，下飛機的時候眼神還有些懵懵的，仍然以為自己在B市的酒店里。

    來接季連霆的莫麗華和來接陳是的蘇嵐在接機口不期而遇，還是蘇嵐憑借著在視頻里那短短幾秒的會面認出了莫麗華，友好地走過去同莫麗華打了個招呼。

    蘇嵐作為一個主導了業內無數談判案例的專家，她若是想和一個人搞好關系，防備心再高的人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卸下防備。于是等陳是和季連霆走出來后，看到的就是兩家母親其樂融融站在一起快樂聊天的場面。

    “媽，你怎么來了？”季連霆多日沒見莫麗華，這會兒感到十分驚喜，自動忽略了站在莫麗華身邊的蘇嵐，快步向莫麗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