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謝謝你和十一了?！庇鸹ǖ难劬φ０≌?，已經有點睜不開了。

    “謝我們做什么？要不是小魚神仙……”烏阿婆搖搖頭，有些不吉利的話，不出口比較好。

    “對，小魚神仙！”羽花努力睜大眼睛，摸索著抓住晁凡的手，“小魚神仙，求……求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取名字？”晁凡差點把手給抽了回來，誰知羽花緊抓著不放，疲憊的雙眼里滿是希冀，神仙取名，這孩子會有多大的福氣呀，她可不能放。

    “小魚神仙，您就開開金口，取一個唄?！睘醢⑵旁谝慌詭颓?。

    “那就……”晁凡摸了摸腦袋，看著越哭越精神，越嚎越大聲的小胖子，突然想起剛剛靈識入蛋時，里面嚷嚷著“爆炸”“燒死他們”“噴起來”“轟轟轟”的火山靈識最多，于是靈機一動道，“他爹也姓羽，就叫他羽火吧，嗯，挺好的?！?/br>
    羽花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名字有沒有什么玄機。

    晁凡避開她的眼神，勸道：“名字取了，快睡吧?！蹦阋菃栁覟樯督羞@個名，我可答不出，總不能說，這孩子將來可能是個爆脾氣，一捅就炸吧？

    安頓好母子倆后，烏十一沒把孩子抱出去，而是叫他爹和其他人自己進來看。

    孩子裹在獸皮里，拳頭攥得緊緊的，一副生氣的小模樣。孩子爹高興得不行，覺得孩子生來就有勁兒，他可沒見過別的孩子剛生下就能握拳頭的。

    “要走嗎？”隨意看了眼孩子，烏達旦就把注意力放晁凡身上了，“辛苦你了?！彼f。

    晁凡點點頭，打完呵欠，把獸皮裹緊了些。

    烏達旦抱著人往外走，也沒和看孩子的那群人打招呼。

    “你給他起了名字？”黑夜里，烏達旦的神色不明。

    “對啊?！标朔惨娝闹軟]人，悄悄說道，“我只告訴你，那小子生來脾氣大，你以后要是有小孩，千萬別讓他倆一起玩?！?/br>
    烏達旦似乎在笑，胸腔微微震顫，傳到晁凡耳里，讓他耳蝸發癢。

    “你笑什么？”晁凡有些不解地問，然而這時鼻尖驟然一涼，卻讓他的話生生拐了個彎，“烏達旦，好像……下雪了？”

    兩人抬頭望天，銀色月光下，先是只有零星兩點，而后鋪天蓋地的精靈簌簌而下，輕柔而凜冽，確實是雪。

    “鳥人中有個部落叫雪，全族定居在山巔之上，族人全是女人。每年冬天下雪時，適齡女子就會下山，挑選心儀的男人與之結合?！闭戳艘粫貉?，烏達旦突然開口說道，“如果生下男孩，來年就會交給父親，生下女孩，就留在部落生養?！?/br>
    晁凡從獸皮中掏出手指，調皮地戳了戳烏達旦的手臂：“怎么？小首領想女人了？自己部落的看不上，原來是要山上的仙女??！”

    烏達旦轉過頭，直直盯著晁凡的笑顏，搖了搖頭：“我不是想女人，我只是……想我娘了?！?/br>
    晁凡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你是說……”

    “嗯，我娘選中了我爹，他倆一見鐘情，在一起度過了整個冬天。然而開春后，我娘便不告而別了?！睘踹_旦淡淡說道，“我爹不知道她是雪部的人，一個人離開風部，找了她好久好久。直到第二年冬天，有人在風部的林子里撿到我，見我身上掛著爹的箭鏃，獸皮上刻著雪部的印跡，大家這才明白，去年來到這里的女人原來是雪部的人。得到消息后，我爹連夜趕了回來，他向來是流血不流淚的錚錚漢子，然而據別人說，那天一抱上我，他當即紅了眼眶。從那以后，他就再沒找過我娘，也從沒娶過女人……”

    想不到烏達旦的身世竟然這樣曲折。晁凡嘆了口氣，喃喃道：“一開始聽你說，我還以為雪部的女人挺浪漫的。然而牽扯上認識的人，卻覺得無比殘忍，有點心疼?！?/br>
    “你心疼我？”烏達旦的嗓音在雪夜中亮得有些突兀。

    晁凡恍然未覺的點了點頭：“怎么不心疼？和雪部扯上關系的人，沒一個不慘。小的要父母分離，男的要妻離女散，就算是你娘自己，我覺得也不好過?！标朔布殧档?，“你看，她從小缺少父愛，好不容易嘗到愛情的滋味，卻要因為族規生生剜去。如果生的是女孩，好歹還有個念想，結果懷胎幾月生下你，又要送走。母子連心，你想想，慘不慘？雪部的規矩，嘖嘖，真是反人類反社會……誒誒……你抱這么緊干嘛，我要喘不過氣了……哎喲，不會哭了吧？算了，抱吧抱吧，就當安慰安慰你好了……”

    烏達旦其實沒哭，只是雪花揚在臉上，融化后留下了些許濕意。

    不過既然小魚神仙讓自己緊緊抱著，就讓他誤會一下吧。

    “咳咳，小魚神仙，我有話同你說?！本驮趦扇吮С梢粓F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陣輕咳。

    晁凡悚然一驚，立刻推開烏達旦，心里慌慌張張的。天啦，這只是兄弟之間的安慰，我為什么要慌？晁凡心煩意亂地看向來人——是土，他長長的白發在黑暗中非常顯眼。

    “有什么要說的？你不能明天再說？”烏達旦有些不悅。

    土沒理他。

    晁凡定了定心神，勉強問道：“很急嗎？”

    “對，很急?！蓖晾淅溟_口，“小魚神仙，你還記得我為什么會出現在炎魔島吧？我的族人，明天就要過來祭祀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是沒安排感情戲，其實也有點曖昧的互動……嘻嘻……

    第34章 我們愛吃魚（24）

    金剛抓著沉甸甸的生rou飛在隊伍中間, 腳下是鐵灰色的海，頭頂是陰沉沉的云，雪花落在羽毛上，扇動間融化成水珠，將翅膀壓得越來越重。

    “很累吧?！鄙磉叺睦险叩吐晢柕?。

    金剛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為了節省體力，他沒有多說一個字。

    老人銀白的長須在風中招搖，絲絲縷縷, 幾乎與雪花融為一體?！耙苍S，這是我最后一次來了……”他嘆了口氣，悠悠說道。

    金剛聽了有些不是滋味, 老者是部落里的巫，可以溝通鬼神, 祝福族人。然而金剛心中除了對他有尊崇外，還有一絲怨怪。

    比如, 怨怪老者在部落舉步維艱，口糧短缺的冬日，還要堅持拿走大部分存糧來炎魔島祭祀。再比如，怨怪老者將他曾經的玩伴當做活祭，獻給炎魔大人——那個瘦小的, 長著白發小男孩。

    “不會的?！比欢聊肷魏?，金剛還是慳吝地吐出三個字，安慰起了老者。

    “我的身體, 我自己清楚?！崩先送犖樽钋胺?，用紫色藥草汁涂抹全身的年輕人，“不過，我已經不擔心了?！蓖敛?，已經有了新的巫者，他的使命完成了。

    金剛隱晦地看了領隊人一眼，扇扇翅膀，加快了速度。

    終于，寸草不生的黑色高山出現在眼前，白色輕煙在山巔之上飄散，那是炎魔大王的洞口，連雪花也不敢灑落的邪惡之地。

    眾人再不敢言語，小心謹慎地飛上前。不少人甚至屏住呼吸，不敢聞那越來越濃的刺鼻味道。

    “就是這里?！崩险唢w上前，提醒“紫色”鳥人，“接下來按照我教的去做，土部的未來靠你了?！?/br>
    其他人繼續在空中繞圈飛行，像一群找不到南方的大雁。而“紫色”鳥人則點了點頭，降落在火山口邊緣。他鄭重跪下，以頭磕地，叩拜了九次。而后站起來念念有詞，整個人像被什么東西附身了一樣，繞著火山口開始舞蹈起來。其實，那也不叫舞蹈，起碼在晁凡看來不是，他覺得，土部的那個人像得了羊角風似的。

    他和烏達旦、烏阿九、雀回、風雨、以及土正藏在火山口的一個死角里偷窺。為了保險起見，土還用土層將大家裹住，只預留了幾個小孔用來透氣和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