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當即不卑不亢,地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復,日后具體哪日自然只有天知道了。 這些人來勢洶洶差點毀了護山大陣,此刻一番說辭更是帶有一番上位者的嚴厲施舍,就等著齊木謝主隆恩,心里呵呵。 內門弟子而言,接下來最為重要的便是四大苑大比,不到兩年。 若能擠進前五,便能代玄天殿去往天外戰場,與魔域其他殿的弟子一道,更有無數大機緣,曾有過內門弟子一趟回歸成就極境的先例,令人神往。 這段時間,四大苑弟子紛紛離開內殿,或歷練悟道,或閉關修煉,絕大多數卻是選擇回宗族祖地接受傳承。 和齊木相熟的不少西苑弟子,臨走前還特來拜別,書生等人一離開,整個洞府空了許多。 不知為何,暮鈺不見蹤影,洞天有專人打理,閉關者無數,倒也清凈不少。 約戰沒了打手,任何事都得親力親為。 齊木第三次站在血戰臺之上時,環視周圍高呼的修士,以及對面獰笑的人。 這里最不乏腦廢者,狂妄自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認定自己強大無邊,其他人哪怕被推捧得越高,也不過是只會躲在強者身后的螻蟻。 自然也不會缺少幫襯者,類似于“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傳得神乎其神不過如此,只會靠著法器取勝,依靠他人對敵,自己什么都不會……” “別被他騙了,虛張聲勢而已,小小元丹境后期,殺你簡直和捏死小蟲一樣簡單?!?/br> “若不是倚靠神兵法器,這人早死了,那還能活到現在,殺了他,把那東西搶過來?!?/br> “這小子身上寶物不少,殺人奪寶天經地義,殺了他!” …… 聽到這個,煤球若是有臉,估計鼻孔都沖上天了。 這些話聽得耳膜發顫,一人上了接著沒完沒了。 齊木深呼吸,腦子里終于閃過一行字:打完回去閉關! 那人是元嬰初期,雖修為上高了齊木一個小境界,但論及其他可謂差之太遠,電光火石間三五招打趴下。 于是第二人…… 第三人…… 元嬰后期! 這人很強,對付起來并不容易,若是陷入苦戰落敗的很可能是自己,一旦落敗必死。 齊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渾身力量全出,破空聲傳來,撞擊如電光閃過,兩人身形如電攻伐凌厲相互往來,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 而今石人煉體之法小成,已經是元嬰中期,但修為不夠,不能速戰速決,時間一久丹田無法承受,不能拖久! 齊木屏息凝神,恐怖光刃迎面襲來,他猛地朝后仰,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緊接著一個凌空轉過一定角度,火焰至指尖冒出沖出去一米如刀刃般堪堪擋住了攻擊。 炙熱火焰焚盡那人衣袖,手臂焦黑一片,怒吼一聲,狂暴真元爆發,朝著齊木直逼而來。 齊木飛身阻擋,一旦近身,基本只有被虐的份,但見對方殺來,齊木微微瞇起眼,聚勢于手,緊緊握拳,積蓄全身力量,正要一拳打出的剎那。 眼皮顫動,視線偏移了半寸,落在那人身后近百名遠開外一道黑色身影之上,齊木猛地睜大了眼,亂了節奏。 尊上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片刻的停頓,緊接著恐怖殺伐狠狠擊中腹部,內臟幾乎粉碎,齊木不自主蜷縮身軀,嘴角溢血,眸光一冷,正要飛出戰臺的那刻,對手面無表情出現在齊木身側,從上到下,猛擊胸膛! 嘭! 狠狠砸在地上,滾落數米才停下。丹田處裂縫若隱若現,真元耗盡,齊木感覺不到痛。染血的臉上毫無波瀾,滾了一圈。 那人一腳踩空,抬手一道穿心刺。 周遭狂熱的修士失聲吶喊,幾近瘋狂,此為血戰臺,不死不休。 就在齊木還在恐懼為何淵落會出現在此處,莫非是眼花之時,三道穿心刺直襲要害,卻恍若慢鏡頭一般,時間被拉長了數倍。 恍惚間,空間道韻在頭頂后方波動不停,熟悉的冰冷氣息讓他汗毛倒豎。 突然,冰冷的手撫上齊木的頭。剎那間,丹田復蘇,無盡真元自元旦傾瀉而出,傷口迅速愈合。僅僅是觸碰,能有如此效果的,只有一人。 無數復雜情緒自腦中升起,止不住的恐懼害怕,寒氣逼人。尊上終于恢復如初了,即是說雙修進行到一半并不十分影響,這一趟莫非是來殺人滅口? 齊木體力恢復,速度陡漲,致命一擊晚了他半步,地面出現漆黑的痕跡并沒有龜裂。本出現在身邊的人沒了蹤影,他后望,這才看清百米遠開外熟悉的人影。 連續對戰的疲憊感消失無蹤后,力量增了一截。當下不顧一切沖直那人面前,連續三拳,轟爆了頭骨。 勝負分得太快,先前說話的那些人都像自己打嘴一般。血雨中,趁人還未回神,齊木沖下臺。迅速離開。 陡然,淵落出現在前方,冷冷地看著他。 齊木猛地停下,喉嚨干澀:“尊上,多謝出手相救,感激不盡?!?/br> ☆、112·本尊考慮考慮 樹葉颯颯作響,影影綽綽,日光透過云層而下,幾分朦朧。 淵落單單站在林木間,周遭萬物化為虛化的背景,他沒有說話,氣氛沒有絲毫改變,卻比之壓抑更讓人膽寒。 齊木雙手隱于袖中握緊,太過不安連呼吸幾分不穩,任何聲響都置若未聞,分明不遠處來往無數修士吵吵嚷嚷,卻無人留意此處,像是被隔開般。齊木只能聽到自己的抽氣聲,恐懼蔓延,心跳隨時都會停止。 尊上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雙修未能完成,反噬自會有人承受,自己只睡了七日便醒了,除去行動不大協調并無大礙。 齊木大膽猜測尊上數久未出許是出了變故,出關后,將罪魁禍首碎尸,才是意料之中。 設想過無數次受折磨的場景,甚至想過如何在執刑長老手中逃脫,若是惹了強敵除去武力,能有無數種法子迎刃而解。 但惟獨此人不一樣,而今算是戳破那層虛偽薄膜,對著此人再也說不出愛來愛去的屁話。 他恐懼不安,時時刻刻都在等候執刑傳召,卻沒想到會面如此簡單——在他還完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淵落竟然出現在他面前! 打破了既定的節奏,齊木措手不及。 他敢與峰主爭鋒相對,敢和太上長老肆意相談,但惟獨一個人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魔域主宰掌控天地,伸伸手指頭便能讓他一無所有生不如死。他犯下的蠢事就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更何況他人。 他還不想死。他掙扎了這么久,好不容易在方寸之地站穩腳,天道卻總會給他開各種玩笑,在最不恰當的時機,見到最不愿見到的人。 于是跳下戰臺的一瞬間,他只想到了逃。 “你敢逃?” 第一句,僅三個字,平淡無奇。 齊木卻不自主抖了下,差點膝蓋一軟跪下來。 “不敢!” 長發被風揚起拂過臉頰,齊木動都不敢動,他不去看淵落的臉,甚至沒發現任何異樣。 只是想到隨時都會喪命,自作自受的下場,都會毛骨悚然。 淵落下巴微揚,一步步走上前,齊木抑制不住腳步后退。 “你在怕什么,敢騎到本尊頭上,膽子不是很大么?” 思緒嘭地一聲炸開來,齊木呼吸紊亂,顫抖:“我不是故意的,下意識就……尊上您、您無恙我就放心了,若您有什么不測,我……我不敢想……” 抬起頭,只一眼,再也移不開了。 淵落眸光復雜地看著他,一身玄色長袍,衣襟露出素白的內衫一角,很是隨意。 他站在原處氣勢非凡,一如既往存在感滿滿,咋看之下不見倪端,齊木卻覺察出不對,這副姿態比之以往格外疏懶,分明只有睡醒時才會不經意間流露! 不像是來殺人的。 確實,若真想殺人,方才也不會出手相救。 就在齊木幾分冷靜,疑惑之時。 突然,數十道身影從天而降,來人均是暗部長老袍,以太上長老為首,跪在魔尊面前。 神色焦急,極為緊張,無人往齊木方向看一眼。 殷老俯首,額上熱汗淋漓:“尊上,時日未到提早出關有傷尊體,竟不知尊上出關吾等罪該萬死,屬下命圣壇提前開啟,時辰將近,還請尊上保重身體速歸……” 混靈圣壇能生死人白骨,星辰沙煉制而成,珍貴絕倫古來罕見,高塔之上凝刻日月星辰軌跡,百年才能開啟一次。 對于至高境界強者而言,此物專治道傷。自古道傷無藥可治,天道不容,以傷刻于道骨之上。 圣壇分多種,各有其用。這話隱晦,想必淵落確實遭了反噬,齊木只是聽著,一時更加驚懼。 淵落皺眉,道:“無妨,回去吧?!?/br> 齊木如空氣般被人無視,殷老似乎很是急切沒看到此處站有其他人?;蛘哒f,并沒當回事。 空間波動蕩漾開,正要離開。 突然,淵落駐足,直直地看著齊木,道:“你說的,本尊考慮考慮?!?/br> 跪地的數十位長老終于發現了另一人的存在,莫非尊上提早出關只為來見此人?一時間面上表情極為微妙,殷老嚴肅地看了齊木一眼,回神,不知想些什么。 光影扭曲,空間波動消散,眼前空無一人,像是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齊木靠在一旁樹干上微微閉上眼,他背心涼透了。如此逃過一劫有些不大真實,淵落最后說的那句,有些莫名,回想方才所說的那幾句,實在不懂究竟是何意。 這次碰面有些詭異,有種淵落特來此處,只為說那句話一般。 考慮什么,我說過什么,有什么需要考慮的? 看來,尊上沒打算殺他,至少也殺也不是現在。齊木深呼吸,萬幸。 既而飛掠而出,消失在密林深處。 ——淵落,你能不能喜歡我,能不能喜歡我,能不能喜歡我,能不能喜歡我??!…… ——你說的,本尊考慮考慮。 那晚某人被情/欲沖昏大腦說出的話,聽的人琢磨了一個月,甚至不惜提前出關,正兒八經擱下回復。若是知道說這話的人并沒當回事,不知尊貴如魔主,淡漠的神情是否會崩壞。 及至多年后,再回想起這個場面齊木都覺得幾分好笑。魔尊一言九鼎,所謂的考慮,其實和肯定,沒有區別。 只是這時候,明顯松口氣的齊木,并沒有聯想到這一茬,一邊為大難不死逃過一劫而沾沾自喜,一邊毫無顧慮地閉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