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鳳顏瞬移般出現在雷引峰峰主面前,瞬間廢了他的丹田,畢升修為毀于一旦。而后擰著他的頭顱,黑芒閃過后者像受了極其嚴重的打擊,翻起白眼幾乎昏迷,下一刻,指甲嵌進皮rou中,詭異的撕拉聲,竟是將人整張皮撕了下來,魔光包裹全身,將人血rou剔除,那人涕泗橫流滿地打滾卻依舊沒有死去,如此酷刑可怕至極。 鳳顏怒氣滔天,沖天之上,失了言語,只剩下瘋狂殺戮。 翻滾魔云重重疊疊,魔霧四散,凌厲殺氣比之于峰主強出千萬倍。 魔族靈覺超常,但凡躲藏之人均逃不出鳳顏之手,完全壓倒性的強大實力,魔氣沖天狂暴怒氣仿佛要將此地毀盡,那種氣勢甚至恨不得連他自己也毀了。 齊木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這場殺戮,無數弟子紛紛死去,幾位峰主早在最初見勢不妙紛紛離開逃過一劫,但其侍從不得幸免,死傷無數。他像雕塑般,立在原地,一言不發,毫無所感。 滿目瘡痍,冤魂遍地,血流成河。 都與自己沒關系。 鳳顏玄色衣衫絲毫不亂,整張臉卻像要垮了一般,美得驚心動魄,可令山河萬物暗淡無光。他想狠狠抱住暮鈺,卻怕弄疼了他,小心得不敢用力,像是陷進去無盡歲月苦苦不得思一般,整個人詮釋著一種病態到無懈可擊的瘋狂。 這個珍寶一樣捧在手心里的人,而今被這些低賤爬蟲傷成這樣!這些人都得死!這片土地就該被毀,這地域不該存在……我竟然來遲一步讓他受了如此折磨,罪無可恕。 為什么受傷的不是我,為什么這么痛的不是我…… 鳳顏從暮鈺身上滑落,如以往一樣,滿是絕望的,悲痛的,絕對無法原諒自己似的……屈膝跪在了暮鈺面前。 嘭的一聲,骨頭擊地的聲音有些沉悶。 蒼茫天底下,漆黑暗幕,狼藉的血色戰場。 尊貴的傳承魔族皇室,第一戰將,低下頭顱,仿佛受了難以忍受的傷痛,雙膝跪地,虔誠而又絕望地抱住暮鈺的腿,渾身顫抖。 “都是我的錯,很痛對不對,小鈺,別哭,都是我的錯,這些都是我的錯……” 暮鈺呆站著一動不動,鳳顏戰栗不止,淚流滿面。 “求求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修長的手指比暮鈺還要長上一截,卻很纖細極具美感,而今卻像瀕死般,抓住暮鈺的衣衫下擺,骨節分明用力之大有如白骨般可怖。 暮鈺臉色慘白如紙,傷口止血卻格外猙獰。他定定地看著鳳顏,稍稍輕松,仿佛自己所有的苦痛都轉移到他人身上去承受般,于是抬起手,輕輕地撫上鳳顏的頭。 “我無礙?!?/br> 說完,昏了過去。 鳳顏一驚條然起身,將他攬入懷中,痛苦地閉上了眼,不住地喃喃低語卑微地乞求。 這一刻,仿佛從最初開始就被某人預料,于是他故意穿了淡色的沒有任何防御力的普通衣物,而后特地上來中了一擊,才有了這場屠殺。他叫人逃走,他自導自演了這一出。 齊木站著沒動。冷眼旁觀。 看著鳳顏,好半晌才確信,這人怎么也不會是尊上。 我剛才是在激動來的人會是尊上? 為什么我會認定來的人必是尊上? 這是在期待些什么……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鳳顏抱著暮鈺離開之時,陡然發現了這個漏網之魚,毫不猶豫,一道殺伐瞬息而至。 ☆、104·我是來報名的 齊木閃身,迅速思考對策。以這人出手方式來看,脫身已經是不可能。這人出手之凌厲,血雨中眉心的魔紋愈加深沉,這是魔族處于巔峰狀態的標志。 頭一次見到這種人,強到離譜,從未想過魔族竟會是如此癲狂而又矛盾的生物,從殺人到下跪哭泣匪夷所思的轉折,全然沒想過僅憑削弱存在意識,能讓自己逃過一劫。 想必這便是暮鈺要所有人遠離的原因。此人是個怪物。 空間似乎被無形氣浪阻隔,被盯上的那刻,毛骨悚然。天與地的實力差距,讓齊木深感無力。 雖然知道就算之力提升千倍也不可能在此魔族眼前逃脫,齊木還是第一時間吃下了混元清丹,狂暴氣旋在體內轟鳴,筋脈膨脹,身體近乎裂開,的確是殘缺丹藥,竟然花了半個時辰才堪堪煉化,避開了方才這一擊。 這落在對方眼中,驚訝一閃即逝,步步逼近,抬起的手如刀刃般銳利縈繞著黑色電光,令人窒息。 “忘了你叫什么,但我曾說過,要你離小鈺遠一些,看來當初就不該留你性命?!?/br> ……這人是,鳳顏? 魔霧彌漫下,絕世容顏隔離塵世,強大的實力下毫無任何弱點。除了,對已昏迷的暮鈺言聽計從…… 齊木深呼吸:“殺了我,等同于殺了他?!?/br> 手指向被鮮血浸染的暮鈺,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酷決然。 “你說什么!” 鳳顏眸光極冷,眉心魔紋漆黑詭秘,實質性殺氣幾乎能殺死人,與方才卑微的姿態簡直天壤之別。 “血蠱,你不會沒聽過,血蠱嗜血,宿主一旦受傷便會血流不止。從他受傷到現在,已經過了近一個時辰,算算看再不快點止血便會身亡,而你見他受傷,卻放著暮鈺不管讓此地血流成河,只是一味發泄自己的憤怒,還真是自私?!?/br> 血流不止,的確從受傷起,暮鈺流血并沒停過。 話到最后,鳳顏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可怕,雙手都在顫抖,一旦和暮鈺扯上關系,這人就淡定不能。雙目血紅,恨不得把齊木撕碎,如野獸般低吼著。 齊木面不改色,繼續道:“我和他不過是互利互惠的關系,從不曾信任過他,明知打不過你,若非有所倚仗,你以為我會站在這里被你殺么。魔將鳳顏,你犯傻了?” 鳳顏摟著暮鈺,神色慌張,癲狂與焦慮寫在臉上,嗜血瘋狂。 “你竟敢,竟敢!螻蟻,你這條賤命……” 魔云翻滾狂風陣陣,周身之氣凝成漩渦似乎要爆炸般。 “這條賤命偏偏和你心頭rou綁在一起,你若現在回去用還魂草還能保他一命,之所以不逃,和你說這些廢話,也是為了這些。暮鈺人不壞,為你殺的那么多人賠命卻也不算無辜?!?/br> 這些話說的不可謂不狠,單憑鳳顏對暮鈺的控制欲,聽到這些必會動容,螻蟻之命自然不能和暮鈺相比,殺之任何時候都可以?,F在最首要的,該是…… 誰知,鳳顏神色癲狂,把暮鈺緊緊抱在懷中,仿佛要揉進身體里面,瞬間將齊木在內的偌大空間掌控,讓人動彈不得,下一刻恐怖的攻擊鋪天蓋地而來。 “焚盡世間所有人也不配為小鈺陪葬,他若是死了,我死便是。敢對小鈺出手,一刻也不能縱容,你死不足惜!” 失策了。齊木不自主戰栗。 完全不能抵抗,在此殺伐面前任何防御都形同虛設,摧古拉朽,腳下土地寸寸崩塌,齊木狂跳不止的心臟,停止了般。 突然,一聲冷哼從天際傳來,緊接著一道人影擋在了兩人中央。 褶皺如枯木般的手抬起,穩穩地抗住了鋪天蓋地的攻擊。 響聲震天,恐怖氣浪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十里之外樹木傾斜與地平齊,樹干寸斷。 被人護在身后,齊木沒有受傷,眉心發光靈魂才未崩潰,生死線上又走了一遭,心有余悸。 熟悉的人,齊木卻無法平靜。 沒有那一刻比現在更讓人感到深深的無力,差距之懸殊,叫人驚嘆不已。齊木握拳,甚至抑制不住身體的顫抖。 總有一天,我也能如你們一般叫人聞風喪膽,望而生畏。 我會站在云端,令天下人仰視。 強大便是一切,弱小隨時隨地都能死亡。螻蟻便是螻蟻,沒有尊嚴可言。 殷老冷靜嚴肅,甚至還看了下瘡痍的土地,斷壁殘垣尸血遍地,哪里還有半點繁華的樣子。 鳳顏認出來人,稍頓片刻將暮鈺護著,一柄漆黑神劍憑空出現,周身氣勢大不一樣,明顯動了殺心。 “你打不過老夫,滾!別在老夫眼皮底下放肆?!?/br> 眼前這位老者多年未出,而今依舊強悍如初,相比而言鳳顏確實不夠看的。審時度勢,鳳顏毫不猶豫,當下抱著暮鈺迅速后退,魔氣纏身消失不見,四方恢復清明。 茫茫天底下,只剩下二人。 齊木這才踉蹌一步,差點倒下,擦了擦嘴角,咳嗽著。 殷老轉身,看著齊木,略微有些動容:“你真給他下蠱,血蠱?” 分明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跡象,雖然虛弱,卻也不是被蠱蟲反噬所致。 齊木擺擺手,訕訕道:“哪有什么血蠱,瞎蒙而已,他血流不止或許是身體虛弱的緣故?!边@所謂的魔將空有一身好皮囊,實力強大,只可惜卻像個瘋子。知曉了西苑的真相后,而今親眼見證,才知曉其可怕,若是暮鈺為此賠命,也太無辜了。 半個時辰,短短半個時辰,摧枯拉朽,全滅。 若非書生等人走得早,后果必定不堪設想。 這大部分得歸功于暮鈺,齊木并非喪盡天良,靈機一動說的那些其實細看就能看出倪端,可惜暮鈺受傷,鳳顏理智全失,最后差點玉石俱焚。若非殷老趕至…… ……是誰,讓他來的? 齊木躬身:“多謝殷老出手相助,齊木感激不盡!” 像是察覺到齊木的疑惑,殷老道:“老夫自己到此,也為了見你一面,報恩不必了。此次大事過去,你和吾等再無任何瓜葛,此次見面許是最后一次了罷?!?/br> 語氣很冷,極為生疏,就像真正的上位者對待小弟子一般的語氣。很是陌生。 在這位眼里,大事自然和尊上雙修有關。也便是說方才那一切也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死了這么多人,同樣不值一提。無法想象的差距…… 聽到最后一次四字,齊木身體一個激靈。趕忙擋住殷老去路。 “敢問殷老,何為最后一次?!?/br> 殷老冷聲道:“此次過后,吾等重視之人自然另有其它,老夫救你一命也算抵這些日子以來的交情。記住敢擋住老夫去路,此后可是重罪?!?/br> 雪上加霜。 道理很簡單,尊上要雙修,雙修另有其人,太上長老對自己另眼相看的原因也不過是魔尊和自己雙修過,關系特殊。而這次…… 齊木微愣,側移幾步。站著久久不語。 殷老走了幾步,經過齊木身側時,道:“你可知尊上為何不來救你?” 沒有回應。 半晌,齊木道:“弟子從沒奢望過尊上會來,弟子的生死與尊上沒有關系?!敝e言。 少年低著頭,表情模糊不清。殷老皺眉,道:“是嗎,如此便好。反正尊上再也不會來救你,斷了念想也是好的?!?/br> 齊木沒動。怎么說呢,一時心情復雜,像是……一切白費了的感覺,有些苦澀。下意識歸于可惜一類,至于其他的果斷無視了。 “……為何?”為何!僅僅是一次雙修,僅僅是一次雙修,難不成尊上對人的縱容都僅限于雙修過一次么,因為上過然后要負責?當初是我,然后這次是……其他人。 又會有其他的人死纏著他不放,若是出現在自己眼前,做著與自己同樣的事,到了那時,自己還有臉皮湊上去么,還敢么。 聽到這句,殷老面色古怪,道:“還問原因,你不是沒報名么?” 齊木猛地一頓,抬起頭:“還能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