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哼,小子,別以為這樣說說本大爺就放過你,本大爺不稀罕你介紹認識,那人雖然不錯,但想認識本大爺也就勉強夠格,而你,那就差了千八百萬里了?!?/br> 【若是你以后唯本大爺馬首是瞻,本大爺說什么你聽什么,別以為認主了就真有資格當本大爺的主人,如此到了危機關頭,三跪九叩,本大爺心情好或許會小小出手幫上一幫,可別期望太大?!?/br> 話聽著越來越別扭,這鬼東西越說越來勁了,齊木實在聽不下去,一拳狠擊在身旁樹干上。 “煤球,你夠了!讓我靜一靜,現在沒空搭理你?!?/br> 齊木在想些什么煤球自然不會在意,在它看來,讓這人服軟是遲早的事,不必急于這一時,聽這一說,頓時想到了差點忽略的大問題。 【……煤球,這是個什么玩意兒?】 齊木正色道:“這是給你取的名字,你又不告訴我真名,叫起來不方便就取了個?!?/br> 【……怎么從來沒聽說過,小子,可別動什么外腦筋,聽著怎么這么別扭?!?/br> “這名字可是很講究的,煤球是域外之物,別說你沒聽說過,就是大陸其他人也是一樣?!?/br> 【哦?你是在糊弄本大爺?】 齊木道:“煤球絕對是好東西。通體漆黑和你顏色相近,黑代表神秘,一旦遇到高溫能迅速應變出超出外界千百倍的熱度,常人無法觸碰?!?/br> 黑球來了興致。 【……聽著不錯,隨便就能觸碰的凡俗之物怎么能配上本大爺,沒想到域外還有這么個好東西?!?/br> 【如此便好,本大爺原來的名字太娘氣,不符合本大爺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隨便你怎么叫?!?/br> 于是,煤球之名坐實了。 淵落回去的時候,一路上不見人的蹤影,直至回了寢宮,才感覺到一絲異樣。 殿門半開著,有人來過! 淵落皺眉,身形一閃出現在屋內,驀然瞳孔微縮,渾身氣勢陡然爆發。 “齊木?” 齊木正在和煤球廢話,后者突然銷聲匿跡,還沒回過神,陡然間眼前多了一人,頓時嚇了一跳。 “尊上,您回來得可真早!” 淵落眸光意味不明,但明顯并不友善:“你在這里作甚?” “睡覺?!?/br> 厚臉皮的某人竟然就真的當著他的面,熟練地爬上床。 其實這也怪不得齊木,御空飛行沒多久丹田開始有漏氣的跡象,元丹溢出的真元就近原則全部順著裂縫處溢出,速度慢得可以。 既然尊上幫助凝的丹,退換不可能,至少也得保修個三五天! 淵落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作。 禁地內發生的那些有目共睹,無論事實如何,差點遇害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半句話都沒有,估計連想都沒想過。還有先前說的那么斬釘截鐵,莫非全忘了? “對了,尊上,”齊木側躺在床上,雙目晶亮:“仙塵說我隨時都能去禁地,以后完全暢通無阻?!?/br> 眼前光影轉換,下一刻,淵落出現在眼前,瞬間一道禁制打在齊木身上,出手迅速根本來不及反應,后者肩頭一僵,過后才發現沒有半點不適。不禁愣住。 “封住了他下的術法。以后沒有本尊的命令,不許接近禁地。那里每處陣法都是本尊親手布置,上次所現不過冰山一角。你該明白本尊說的是何意?!?/br> 齊木訕訕道:“明白明白,我也覺得那樣不妥,禁地去一兩次就夠了,絕對沒有下次?!?/br> 淵落眸光有些復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齊木看得心驚rou跳,莫名發寒,趕緊抱住羽被裹成一團,只露出兩只眼睛。 “齊木,你究竟有沒有腦子?但凡是正常人,都會知道離本尊和仙塵越遠越好,以你這點微不足道的氣力,過往看來死了千八百萬連名字都不被人知曉,唯一保命之法便是守住好奇心,別多管閑事,這還需要本尊教你?” 你連仙塵是誰都不知道,當真是死了都不知道為何而死…… 齊木睡意消了一半,沒想到淵落會說這么多話,并不苛刻,并不算嘲諷,倒像是諄諄教導,帶著些許恨鐵不成鋼。那一日禁地外差點被天火燒殘,回去調養了一個多月,與秦休相處之余,終是想通了, 無論別人熱心相救或是冷眼旁觀,只要險里逃生后對說好不讓你死的人為何不救抱著怨恨,那也是依賴。沒有期待,自然不會失望。 聽慣了淵落的冷言冷語,再聽到這些話,有些不習慣。 半晌,齊木低聲道:“那尊上,仙塵是壞人嗎?” 淵落道:“是非善惡,自在人心。世間沒有絕對的善惡,天道使然?!?/br> “那換一個問題,”齊木伸出雙臂,露出整張臉:“尊上,您能堪破塵世紛爭,堂堂仙尊卻做不到淡然于世?不好意思我話多了,只是有些失望,跟我想……不,跟傳聞中不太一樣?!?/br> 仙塵明明那么喜歡您,喜歡到拋棄仙尊身份,被囚禁在方寸斗室也毫不在意。不止是拋棄自由,連使命都一并扔掉了嗎? 若是仙塵知道齊木內心所想,完全和他設想的八竿子打不著,估計后面也不會被耍成那樣。 淵落眸光閃爍,有些許驚詫,那一瞬間似乎確信了些什么。 有話直說后沒覺得說出口的話有什么不對,然耳邊傳來的話徹底解開這一疑惑,齊木渾身發寒。 “這一切和你毫不相干。仙塵只有一魂一魄,他的情緒只有怒和恨?!?/br> ☆、87·可憐的煤球 齊木完全震驚了,仙塵只有一魂一魄? 情緒中只有怒和恨,仙尊究竟是被逼到哪種地步,被這兩種不可能存在的情緒左右。 仙尊竟然會怒,會恨…… 仙尊魔尊共存,仙元大陸才會與世長存,戰亂才不會來臨,天道才不會崩塌……若是仙尊是不完整的,而大陸依舊存在完好,也就是說,只要不死就夠了么? 尊上說過并不是囚禁,其實是為了保住仙塵性命…… 瞬間腦補的正確性,通常無法保證。齊木無言,但淵落話都說到這個程度,好奇心真該收一收了,更何況這一趟回來,對仙塵的好感有些復雜,比起尊上,那人更難相處。 沒想到自己隨便幾句話,淵落竟會認真。一時間,齊木松了口氣,直起身一把抱住淵落的腰際,出其不意握住他的手撫摸著,喃喃低語。 “尊上,我不會拆散你們兩個的。這個自知之明絕對有,仙尊簡直讓人望而止步?!?/br> “……不過,若是日后仙塵不要你了,會考慮撿他的破鞋穿?!?/br> 前一句說的苦澀,考慮到他的年紀,淵落也就沒有推開他。后面那句幾乎不可聞,可一說出來,魔尊臉色變了。 一把扯開齊木的爪子,扣住胳膊提起來,當場甩了出去。 “你當本尊是什么?情愛不過是凡塵俗念,棄之斷不會可惜,有沒有無關緊要,普天之下只有本尊棄人,何人敢棄本尊!” 這話說得更漂亮,氣勢無人能及。尊上,估計就是因為這樣,您和仙尊才相愛相殺,簡直不能再不幸了。 齊木摔在墻上,沒多大感覺。 “我剛才什么也沒說!尊上您至高無上,沒有誰比您更看得開了?!?/br> 淵落眸光漸漸恢復如常,依舊無喜無怒的模樣。 齊木唔了一聲,突然捂住頭,倒吸一口涼氣。 “啊,頭有點不舒服,好像流血了?!?/br> 淵落渾身冰冷,轉身,嗓音不帶絲毫情緒。 “睡吧?!?/br> 齊木悻悻地爬過去,抱著被子,翻身背對著床沿,不多久呼吸平靜。這地方就算是白天也如黑夜一般,比任何地方都適合睡覺。 半晌,屋內漆黑一片,門窗緊閉,棱晶散著冰冷的暗光。淵落回到床邊,佇立。 驀然,傾身,修長的手撫上齊木的后腦,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陡然一頓,面色有些古怪。 “根本沒有流血,竟敢欺騙本尊!” 拂袖。整個屋子冰如寒潭天山雪峰,淵落沉眸坐回王座上。 第二日。 天未亮,齊木被冷醒了,打了個哆嗦,這才感覺氣氛不大對。 淵落并沒多說什么,渾身威勢一眼望過去,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下逐客令的節奏。 毫不猶豫起身,穿衣,穿鞋。 淵落半倚在王座上,看不出疲憊,更看不出絲毫輕松之感。齊木曾記得自己站在王座上玩過,很硬的質感,坐久了估計也不會舒服。 推門出去的時候,齊木停住,回過頭,借著外面的月光,眸子很亮。 “尊上,比起仙塵,還是您更出塵一些。是非善惡,在我眼里,你們都是好人。相比而言,還是您的恩更重一點?!?/br> 盡管黑衣黑發黑眸,連面具也是萬年不變的玄黑色,住的地方也是漆黑陰森形同鬼域。外界傳言,魔尊黑白不分,嗜殺成性,十惡不赦。和仙尊的贊譽美稱,白衣白發仙靈之氣甚濃相比,簡直天壤之別! 可為何看著你們二人同飲之時,會覺得那么相配呢。 第一次覺得,兩個男的擱一塊,其實也很有看頭。一點也不覺得惡心。 出門,闔上門。齊木垂著頭,一直沒有去看淵落的臉。 話說回來,在外很是排斥和男的摟摟抱抱,單單對著尊上,怎么都不感到嫌惡。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丹田的緣故。 必定、是因為丹田破碎的緣故。 煤球估計還在裝死,到現在出了寢宮也沒開始活躍。 趁著天未亮,齊木去了一趟石人師父那,很自覺地扒光衣服泡在了沸騰的炎潭中,并不太燙還在能接受的范圍,里頭熬煮著無數仙珍靈藥,藥性充足,渾身氣血貫通,無盡靈氣滋補自身,與元丹共鳴,舒服無比。齊木忍不住合上了眼,差點又睡過去。 眼前光線被擋了一半,齊木睜眼,看到師父正往潭中放置靈藥,一株一株,見齊木醒來,欣慰不已:“元丹已成,竟然達到了元丹中期,不錯不錯,為師多加幾味靈藥,為你鞏固道行,不用理會為師,專心修煉即可?!?/br> 石人師父寶物極多,拿出手的東西很多齊木連名字就說不出來。 齊木應允,在炎潭中盤腿,眉心發光,靈氣真元縈繞著筋脈軌跡運轉,回歸丹田,幾周天后,筋脈靈璧中參雜著的瑕疵漸漸剔除干凈,不多久,全身晶瑩泛著瑩瑩白光,極為透徹。 洗筋伐髓后,再次修煉石人煉體之法,瀑布之下被萬鈞水流沖擊,背脊幾乎被壓斷,這才開始齊木連半刻鐘都堅持不住,石人師父若是清醒時定不會勉強甚至還會為齊木細心療傷,若是碰巧遇上石人師父神志不清,絕對是直接扔在瀑布底下,怎么也不讓上來。 齊木一下去了半條命,逃走后兩三天才敢再來,好在師父并不記仇也不會責備。 一連半個月,無視煤球裝逼威脅加軟磨硬泡之下,齊木終于借機把裝死的煤球遞上去。 當然,明顯石人師父是強者無疑。借暮鈺的話來說,煤球遇到強者就是硬不起來,殼子是硬的,里頭軟綿綿的。 于是,呈上去的自然是褪去浮塵的黑色短劍。 石人師父端詳一會,雙眼看不出倪端,手拂過劍身,一聲輕咦打破了沉寂,齊木被吸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