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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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一來,吉安府就出事,先是欽差遭遇刺殺,連手下都差點折損,緊接著連院試的評卷官也被人殺了,這要說這里頭沒有蹊蹺,誰信? 他下意識就想到沈坤修頭上去,心想該不會是這個老東西監守自盜,結果看到欽差一來就心虛滅口了吧? 問題是這事情由頭到尾跟他沒有關系,可就因為他是吉安知府,這件事發生在他的轄地上,他就脫不了干系,若是一個不好唐泛連他也一并彈劾了,那他就玩完了。 那五名評卷官的尸身已經被官差帶了過來,如今就躺在知府衙門的前院。 確切地說,應該是六具尸身才對,因為案發時其中一個評卷官是跟妻子睡在一道的,所以兇手在殺他的時候,肯定不可能放過他的妻子,所以就一并殺了。 當時正是半夜好夢正酣的時候,直到這六個人的家里人早上起來,才陸陸續續發現他們死了,然后報到范知府這里來。 對著這幾具尸體,范知府臉上的皺紋多得都快跟頭發一樣了,所以當他看見唐泛趕過來的時候,登時就如獲救星,差點沒撲上去:“大人,您可算是來了!” 唐泛問:“出了這種事情,你知會沈學臺沒有?” 范知府連連點頭:“知會了,知會了!” 仵作正在驗尸,但其實也用不著仵作,連唐泛都能看得出來,死者身上應該都沒什么外傷,唯一的傷口就是咽喉上那一道,那可真是結結實實的一刀斃命,干脆利落。 席鳴等人也蹲下身查看一番,然后就對唐泛道:“大人,殺他們的人,與昨夜刺殺我們的人,應該是同一撥!”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汲敏問:“難道那些刺客去刺殺我們未果之后,又還能抽身前去殺這幾個人?” 席鳴估計也料到自己的話可能會讓人產生誤會,就解釋說:“不同的武器劃出來的傷口是不一樣的,這一點仔細觀察都能看出來,他們上面的傷口和昨夜劃傷我們的刀口一致,由此推斷兇手就算不是同一批人,應該也是來自同一個地方?!?/br> “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范知府又驚又怒。 吉安府數十年來可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可對方竟然連欽差都敢下手,殺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評卷官,又算得了什么? 唐泛問范知府:“這幾個評卷官具體都來自何處?” 范知府就道:“歷來院試的評卷官,挑選的都是考場周邊書院德望出眾的山長,這幾位分別來自羅霄山書院,廬陵書院,崢嶸書院,永寧書院。其中有兩位來自同一間書院,都是山長與副山長?!?/br> 唐泛道:“據我所知,本地以白鷺洲書院最為出名,為何不請白鷺洲書院的山長為評卷官,難道是因為這科考生許多出自白鷺洲書院,沈學臺擔心他們山長徇私?” 范知府:“非也,這事下官倒是知道的,因為白鷺洲書院的秦山長年事已高,原本是要辭隱的,只是書院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山長,這才暫時充任,所以即便讓秦山長評卷,他也沒有精力?!?/br> 唐泛若有所思:“白鷺洲書院山長若是出缺,下任山長應該如何選拔?” 范知府道:“像白鷺洲書院這樣知名的書院,山長必然是個炙手可熱的位置,許多人都想當,秦山長原本是準備趁著沈學臺巡查至此之際,請他代為挑選新山長的,誰知道后來出了那檔子事,估計沈學臺也沒有心情了?!?/br> 唐泛就問:“這么說,不光是白鷺洲書院原先的先生們,就算是其它書院的山長,也都有資格充任白鷺洲書院的山長了?” 范知府:“不錯,白鷺洲書院在江西士林名望很高?!?/br> 這就好比當官愛爭權,讀書人就愛爭名,到哪都免不了俗,書院山長這種職位固然沒有什么權力可言,但它代表的卻是士林中的聲譽,假如能夠在一個天下聞名的大書院里當山長,將來教出來的學生必然有許多功成名就的,那自己這個山長自然也就跟著桃李滿天下,這是許多書院山長畢生的追求。 所以范知府一說,唐泛就明白了。 但他并沒有再問下去,因為這個時候,沈坤修來了。 出了這種事情,沈坤修跟唐泛再不合作,也不能不過來查看情況。 沈坤修黑著臉走進來,也沒有跟唐泛打招呼,直接就問范知府:“怎么回事?” 范知府就將之前跟唐泛說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他前腳放走評卷官,后腳那些人就死了,前后兩件事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起。 這些話范知府和汲敏不好說,卻不代表唐泛也不敢說,他就道:“沈學臺當日貿然將人放走,可想過今日之事?” 沈坤修臉色一沉:“你這是什么意思?” 唐泛:“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不知你要如何向朝廷上疏自辯?” 沈坤修怒道:“你的意思是我殺了他們?!” 唐泛淡淡道:“我沒有這么說,但你攔得住別人這樣想嗎,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好端端地要冤枉你,你不如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罷!” 沈坤修:“本官行得正站得直,不畏懼任何小人在背后攻訐!” 唐泛懶得跟他爭口舌之便,這人簡直不可理喻。 他話鋒一轉,指著地上的尸體道:“昨晚我與汲知縣遇刺一事,想必沈學臺也有所耳聞,這些人與昨晚那些刺客,正是系出同源!” 沈坤修想也不想就道:“不可能!” 他見唐泛等人都看著自己,就冷冷補充道:“本官只是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這根本不可能!” 唐泛沒再搭理他,轉而問范知府:“那十五名學子,你都找來了嗎?” 范知府忙道:“有三名是吉安府城本地人,已經帶到了,其余的都分散在其它縣,已經派人去找了!” 唐泛頷首:“我有話要問他們,得趕在他們被滅口之前趕緊問了才好?!?/br> 沈坤修一聽這話,氣得要命,心說你這不是指桑罵槐嗎! “唐泛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好話不說第二遍?!碧品嚎炊疾豢此谎?,對方范知府道:“還不帶路?” 范知府擦汗:“是是,大人這邊請!” 其實他也看不慣沈坤修這種作派,只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之前不好發作,現在看見唐泛將沈坤修氣得跳腳,范知府心里不由大爽。 另外一邊,范知府說的那三人被帶到偏廳里坐著,心里頭忐忑不安,連座位都只敢沾半邊屁股,等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看見范知府與一個年輕人一并走進來,連忙起身迎接。 曾錦、楊文和伍峻三人都是今年參加吉安府院試的考生,名次分別是第五、第九和第十一,他們的卷子上又正好都出現了“大成也”三個字,所以當時一有人揭發,他們就都被抓了起來,全部關在小黑屋里,沈坤修也單獨提審了他們幾次,但這些人跟其他被抓的考生一樣,全都一口咬死沒有作弊,還說之所以自己的卷子里會出現“大成也”三個字,全都只是巧合。 沈坤修學問不錯,但卻不代表他也會審案,一樁簡簡單單的科舉作弊案就被他弄得亂七八糟,那些涉案的評卷官被放走了不說,連這些考生的口供都沒能問出來,礙于物議,他又不敢對讀書人用刑,所以曾錦這些人異口同聲口供一致,沈坤修也拿他們沒辦法。 這才需要唐泛過來幫他收拾爛攤子。 只是唐泛沒想到沈坤修非但不領情,反而還處處跟自己過不去,這也真是讓人無語得很了。 就在唐泛走進來的同時,曾錦楊文三人也都在打量著范知府旁邊的年輕人。 毫無疑問,從對方的作派氣質,以及范知府有意無意落后他半步的舉止來看,這個年輕人就是欽差大臣了。 這年頭參加院試的未必就是年輕人,七老八十一頭白發去考試的比比皆是,曾錦他們三個人最年輕的是二十歲,年長的那個快三十了,這都還算是青春正茂的,再看看人家,同樣是二十多歲,甚至看上去比他們還要年輕一些,可也已經是三品大員了,再往上一步就是部堂高官,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官場上講究先來后到,達者為先,唐泛雖然年紀跟曾錦他們差不多,但只要身份擺在那里,他們就不能不恭恭敬敬地起身行禮。 唐泛也不想和他們兜圈子,頷首讓他們免禮,就直接問:“‘大成也’是怎么回事?” 曾錦等人現在也沒想到唐泛會如此開門見山,當即就愣了一下,才道:“回稟大人,這只是巧合,我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br> 唐泛笑了笑:“你叫曾錦是罷?” 曾錦:“是?!?/br> 唐泛:“我聽說沈學臺后來又重新考校了你們一次,你第二次做的卷子水準與先前大有差異?” 曾錦:“回大人的話,這差異,在下也不知從何說起,但能夠考取秀才功名,在下的的確確是下了死功夫,并未投機取巧,只能說評卷官慧眼識珠,取中了在下?!?/br> 唐泛:“評卷官已經死了?!?/br> 曾錦:“???” 三個人臉上都是一片空白茫然,顯然不明白唐泛在說什么,唐泛就重復了一遍:“給你們改卷子的那五名評卷官,全都死了,你們若是不信,現在可以去縣衙前院瞧瞧,尸體就停放在那里。范知府,你與他們說說?!?/br> 那六個人的死不過剛剛才發現不久,曾錦等人過來的時候,又是從后面的小門進來的,所以一時半會還不知情。 范知府知道唐泛有意嚇唬他們,頓時心領神會,就將尸體的大致情況說了一遍,還特別夸大其詞,對那些人的死狀和死因格外渲染得異??植?。 當曾錦他們聽說五人死的時間不僅差不多,而且還全都是一刀割喉斃命時,臉色頓時白得跟紙似的,身體抖如篩糠,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唐泛仿佛沒看見他們的情狀,還對席鳴道:“你帶他們去瞧瞧尸體?!?/br> 曾錦:“大,大人,我們就不用去看了罷,人不是我們殺的……” 唐泛冷笑:“人當然不是你們殺的,你們就算有這個心,估計也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別人家里把人給殺死,讓你們去看看尸體怎么了,若你們將來要走仕途,到時候還不知要見多少大場面,難道就算看見餓殍遍地的災民,也都因為害怕而不去管嗎?” 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他們當然不能不去,三個人只得如喪考批地跟在席鳴后面走了出去。 他們前腳剛走,后腳沈坤修就來了。 “聽說唐御史斷案如神,我特來旁觀,想必唐御史不會拒絕罷?”他黑著臉道。 唐泛心說就算我拒絕,難道你就會走么,但他面上仍舊露出淡淡的笑容:“沈學臺請坐罷?!?/br>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的座位相隔很近,卻沒什么話說,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席鳴才帶著剛才那三個學子走進來。 那三人的臉色比剛才出去還白,連腳步都有點踉蹌了,估計被親眼所見震撼到,一時半會還沒回過神。 這也難怪,若是尋常的死人也就罷了,偏偏死者都是跟案子有關的,仔細一想,難免讓人冒出一身冷汗,連評卷官都死了,他們這些人的小命會不會也有危險? “你們都看清楚了?”唐泛問三人。 “看,看清楚了……”曾錦他們杵在那里,怯生生的,跟三朵嬌弱無援的小花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三人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拿到了你們從前在白鷺洲書院上學時做的文章,”唐泛從韓津那里接過一沓紙,放在旁邊桌子上,“水平如何,勿須我多說,想必你們自己心中也有數,偏偏院試那篇文章卻做得花團錦簇,若說沒有人捉刀代筆,我是不相信的?!?/br> 他一開口就給三個人定了性。 “評卷官死了,如今兇手尚未擒拿,對方有可能仍在這吉安城中,也有可能再度犯案,不管他為何要殺死那五個評卷官,總之跟這件案子脫不開干系,你們若是還繼續嘴硬不說,也不需要等朝廷革除你們的功名了,說不定你們過幾天也會跟那幾個人一樣!” 三人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沈坤修卻沉下臉色:“唐御史,你就是以恐嚇學子來斷案的么?” 唐泛沒搭理他,只看著曾錦等人:“若你們肯坦白從寬,我自會上書朝廷為你們求情,到時候可以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讓你們參加下次的院試,若是通不過,再革除功名,如果能通過,功名自然可以保留?!?/br> 沈坤修怒道:“誰說功名可以保留,像他們這樣不思進取,走邪門歪道的人,若是讓他們繼續留下來,那將是江南士林的恥辱!” 唐泛這才施舍了一點注意力給他,冷冷道:“沈學臺與此案有關,為了你自己的清白,還是少管為妙,否則我還以為你這是存心在阻撓我查案,另有圖謀呢!” 沒等沈坤修反應過來,他就道:“席鳴,沈學臺累得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將他帶下去歇息罷,輕易別讓人去打擾?!?/br> “是?!毕Q應了一聲,朝沈坤修大步走過去。 沈坤修又驚又怒:“你想做……!” 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軟軟倒下。 曾錦等人大張著嘴巴,吃驚地看著席鳴的手從沈坤修頸后縮了回來,然后將對方整個人提起,往后臺走去。 不過卻沒有人同情他,連范知府也是幸災樂禍,覺得沈坤修實在是太不識好歹了,難怪連欽差大臣都被他惹毛。 唐泛道:“你們聽到了,沈學臺是堅持要革除你們的功名的,如今我也已經給了你們另一個選擇,你們想好了就來找我,最先坦白的那個人,我可以考慮幫他求情,仍舊保留他的功名,也無須再重新考試了?!?/br> 他話鋒一轉:“不過呢,給你們考慮的時間只有半天,過時不候。你們不肯交代也沒所謂,反正除了你們之外,還有其他十多名士子,范知府已經派人去找了,不日就能過來,想必他們會更加比你們懂得如何抉擇?!?/br> 一聽到這里,曾錦他們哪里還有猶豫,連忙爭先恐后道:“大人,我先說!我先說!” 三人轉眼爭得面紅耳赤,唐泛也不著急,任由他們去吵,坐在那里把范知府送來來的一盅好茶都喝得見底了,范知府察言觀色,時刻注意上官的動向,見狀連忙又讓人送了一壺新茶上來,連帶還有幾碟點心小菜,免得唐泛茶喝多了肚子餓。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唐泛才出聲:“商量好了沒,商量好了就說,不想說就走,本官時辰寶貴得很,沒空聽你們在這里扯閑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