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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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如此,其他人也都停下動作,看著他在又是摸索又是思考的。 只見孫太醫的手沿著韓早鹵門處往下,一路摸過面門,下頜,脖頸,胸骨,最后在臍上一寸停住。 然后,所有人都看著孫太醫彎著腰在那里仔細端詳,手一邊緩緩撫摸,表情從嚴肅凝重到吃驚憤怒,變幻不定,嘴里還一邊喃喃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唐泛問:“孫老有何發現?” 孫太醫朝他招手:“唐大人,你過來看?!?/br> 唐泛走過去,孫太醫又讓出手,讓他按照自己剛才摸索的位置,也依樣畫葫蘆。 唐泛不明所以,卻仍是照做了,韓早死了一天一夜,尸身已經慢慢僵硬病失去彈性了,但也正是如此,唐泛按了一下,就感覺到不對勁。 底下有東西! 他望向孫太醫,孫太醫點點頭:“我摸著好像是半截針,但還要取出來看看才能知道?!?/br> 仵作接手摸了摸孫太醫說的位置,然后拿來鋒利小刀,小心翼翼地劃下去。 皮膚隨之破開,不過沒有鮮血流出來,仵作很快用鑷子從中取出異物。 眾人仔細一看,不由駭然。 那是一截不到半寸,可以稱得上只有毫厘的銀針。 銀針細如毫毛,又那么短,丟在地上也很難被看見。 但這樣一截銀針,會出現在韓早的肚子里,那就太不正常了。 孫太醫嘆了口氣:“歹毒啊,太歹毒了,醫者父母心,怎會有人如此歹毒,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害人呢!” 唐泛忙問:“孫老,這里頭可有什么說法么?” 一般來說,一截如此細又如此短的銀針插入人的身體里,他們說不定都不會有什么感覺,頂多只會覺得有點細微的疼痛,何至于就到了謀害性命的地步呢? 而這截銀針與韓早鹵門處的血暈又有何關系,何以孫太醫能從血暈看出異樣,又順藤摸瓜找出這截銀針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是與文有關的一些釋疑: 1、關于這章里韓早的死法,是確實有出處的,但略有變動和虛構,不必當真。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查下那個死因的出處,懶蟲的就等明天揭曉啦~ 2、這次的案子略有跳脫,可能不是那么好猜,但只要猜測有理有據的,照樣還是會送紅包的~ 3、前邊有盆友提問,李家案子里的,問李漫為什么不換個鞋子,要擦干凈等唐大人發現鞋子的痕跡?這個其實又是在用現代的觀點在看古代了。古代外面賣的鞋子,沒有像我們這樣碼數分明放在那里等著人家去選購的,都是提供材料,要自己家里人做的,要不咱們看古裝劇怎么總看到古代女人在納鞋底呢?一來顧客省錢,二來如果賣不出去,店家也不會虧太多,原料可以放,但鞋子做出來如果沒人買,那店家就虧大了。成衣和成鞋是有的,但一般比較少,也不會剛好合身或合腳,如果李漫忽然換了一身不合腳的新鞋回家,那反而更惹人懷疑。 4、關于萬貴妃的性格,有些盆友覺得她不會下毒,因為那太蠢,而且她沒有兒子,也沒那個必要之類。但其實很多事情不能從理智的角度來考慮,否則萬貴妃也不會在朱佑樘被立了太子之后,還謀殺了他的生母紀氏了。不過這并不是說這個案子是她做的,我只是從一些事跡上盡量還原本人的性格,當然因為這是小說,肯定會有一些夸張和虛構化的。 5、有人覺得這文日常太多,希望增加破案篇幅的問題,實際上破案確實是唐大人的事業線,但唐大人不可能成天都在破案,這樣會給人一種他全年無休(……)的感覺。唐大人的個人生活也會描寫到,以及這個時代許多人的性格面貌等等,我會盡可能呈現,而這些人物對于唐大人的事業,以及文章的主線,都會有相互貫穿的作用,所以如果想看純粹破案文不加任何東西的朋友,可能會失望,因為這文不是非常純粹的破案文,只能說以破案為主而已。 第34章 孫太醫指著剛才從韓早拔出細針來的位置道:“此處有一xue位,名曰水分xue。北宋《銅人》早有云:若水病灸之大良,或灸七壯至百壯止。禁不可刺,針,水盡即斃。故有可灸不可針之說,其實并非不可針,只是有些人學藝不精,很容易刺入太深,釀成大禍?!?/br> 唐泛等人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但凡人體xue位,必是有用處的,像這個水分xue,用手指按摩或者艾灸,可以治療水腫腹瀉等癥狀,但事有兩面,反過來它也與百會xue、太陽xue一樣,都是人體的重要xue位,如果治療不當,對身體同樣也有損害。 孫太醫道:“水分xue屬任脈,與鹵門骨正好一脈相承,是以針入水分,鹵門上會出現血暈,往常我只聽我師父說過,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斷斷不會相信竟然真有人會想出這種法子來害人!此人必然熟讀醫書經典,指不定自己還是大夫,只是如此本事不用在救人上,反倒用來害人,實在是令人氣憤!” 孫太醫為兇手害人而猶自憤憤,唐泛等人卻都面色凝重起來。 他們原本以為韓早是中毒而死,沒想到最后卻是被針刺入要xue,這種死法何等隱蔽,如果不是今日孫太醫在場,看出鹵門骨與水分xue之間的奧妙聯系,只怕他們別說把韓早剃光頭發,就是把他的身體開腸剖肚,也未必發現得了問題,因為那截針是如此細小,而他們先前卻是將重點放在中毒上,到時候就算解剖尸體,也只會奔著喉管和胸口去看,未必會去注意水分xue這個位置。 唐泛問:“若是韓早體內有斷針,把脈能把出來嗎?” 孫太醫明白他要問什么,搖頭道:“不可能維持那么久,前幾日我給韓早把脈時,確認他是無礙的。也就是說,發作時間是很快的,就算這根針極細極短,但因為這個xue位特殊,所以如果出問題,那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天半天?!?/br> 唐泛不解:“也就是說,韓早的針,是在當天被刺入的,但若如此,韓早也不是不會說話的小兒,怎會在針扎入時毫無察覺呢?” 孫太醫道:“一來,這斷針比毫針還要再細,這樣一根細如牛毫的針刺入體內,人未必會有很明顯的感覺。二來,這是一根斷針,如果完全沒入體內,韓早又不能發現問題的話,旁人只會以為是尋常腹痛,他這個死法大出意料,很少會人會聯想到那上頭去?!?/br> 隋州在旁邊回應了孫太醫的說法:“以我為例,我確實可以輕而易舉將這根斷針透過衣服刺入對方體內,而不被他察覺,若此人是懵懂孩童,警覺性低,也就更容易了?!?/br> 唐泛聽了他們的話,蹙眉道:“如此說來,問題就集中在誰在韓早身死的當天內與他有過近身接觸,此人八成會是韓早認識的人,否則一般不可能通過這樣親密的接觸,將斷針送入他體內?!?/br> 這就不是孫太醫擅長的領域了,而且此事涉及面廣,更有可能牽扯到某位宮中人士,唐泛不想讓他為難,就先讓邊裕派人將孫太醫送回去。 唐泛對隋州道:“我記得,韓早是早晨卯時入的宮,辰時一刻左右,周太后差人送來冬筍餅,辰時二刻,萬貴妃送來綠豆百合湯,辰時四刻左右,韓早言道腹痛,然后就暴斃。也就是說,要從卯時開始算起,期間一共一個時辰外加四刻鐘左右?!?/br> 隋州:“不,要將他晨起出門前也算進去?!?/br> 唐泛想了想:“你的意思是,韓家的人也有嫌疑?” 隋州道:“我先前辦過不少案子,往往最后都出在最不起眼的那個人身上,這只是為了保險起見,增加一個可能性?!?/br> 唐泛點點頭:“一般來說都是寅時起床洗漱進宮,孫老也說過,水分xue被刺,隨著身體走動而破入更深,發作時間很快,兩個時辰外加四刻,左右不會更長了?!?/br>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來了東宮的人,說是太子殿下想見唐大人。 唐泛并不意外,就算太子不找他,他也是要找太子的。 有了昨夜的經歷,再入宮時已經不會有太多的感觸了,更何況唐泛現在滿腦子都是東宮案的線索,也顧不上去多看幾眼宮殿風景。 太子昨夜也見過了,不過白天來看,自然多了一份清晰。 他今年剛滿八歲,但從小為了躲開萬貴妃的耳目,在宮中東躲西藏,吃的也都是宮女宦官們省下來的口糧,身體發育偏于瘦弱,看上去倒像才五六歲的樣子,一身東宮袍服穿在身上,也有些空蕩蕩的令人心疼。 不過雖然沒有一出生卻錦衣玉食,卻看得出他十分用功努力,禮儀舉止也都是進退有據,挑不出錯誤,當唐泛行完禮之后,太子便馬上道:“來人,給唐推官搬個凳子來,賜座,上茶?!?/br> 唐泛推辭道:“多謝殿下體恤,臣站著便行了?!?/br> 太子道:“唐推官是為父皇辦案,身負皇差,不必客氣的?!?/br> 唐泛便也不再客套,道了謝坐下。 太子問:“這樁案子,唐推官可有什么發現?” 他本來也只是隨口問問,這才不過一天,能夠什么發現,誰知道唐泛卻道:“確實有些發現?!?/br> 唐泛將韓早死因說了一下,太子聽得睜大眼睛,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怎會這樣,怎會這樣,小早好慘!” 他再勤奮克制,畢竟也還只是一個八歲稚童,雖然從小就經歷了各種磨難,但在聽說朝夕相處的小伙伴慘死時,仍舊忍不住淚眼汪汪。 “唐推官,究竟是誰要害小早的,你查出來了嗎?” 太子在說話的時候,唐泛也在仔細觀察他。 一個人的言行舉止雖然不能作為實質的證據,卻可以作為參考補充。 太子幼年時遭遇的苦難,可能比一個普通人還多,他隨時要面臨死亡威脅,所以不得不在宮中跟著忠心的宮女內侍們到處轉移陣地,避開萬貴妃的迫害,這放在話本傳奇之中可能還略顯狗血的情節,在成化朝卻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情。 他的生母紀氏,在三年前,他剛剛被封為太子的同年就暴斃了,當時可沒有人跳出來喊著要深究徹查到底,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將此事揭了過去,都以為太子年幼,不會放在心上。 但一個早熟的小孩,如何會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經歷了什么,整座宮廷的流言蜚語,怎么可能不從他耳邊流過? 然而遭遇過這么多的坎坷,太子整個人卻沒有因此變得陰沉,反而散發著一股安靜柔和的生氣,眼神也澄澈見底,并未被世事的險惡復雜所污染。 唐泛自問也經歷過不少世事人心,以他的觀察,從太子對韓早的真情流露上,對方應該是跟此案沒有關系的,最起碼也不會像萬貴妃懷疑的那樣,為了報復她而故意栽贓。 所以小人看君子,永遠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們不會知道君子在想什么,更不會理解君子的想法。 他搖搖頭:“目前僅僅查出死因而已,即使太子不來找臣,臣也準備過來請見太子的。臣想知道,從韓早入宮到他倒斃的這段時間里,他究竟做過什么,與什么人見過面?” 太子眨了一眨眼,呆愣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搖搖頭:“沒有,他就一直和我在這里讀書,哪里也沒有去過?!?/br> 唐泛又好氣又好笑,這位太子殿下一看就不擅長說謊?!暗钕麓搜援斦??此事事關重大,若對方并不單單只是為了針對韓早,而是別有它意,只怕殿下也會有危險的?!?/br> 太子沉默下來。 唐泛決定逼一逼他:“若是殿下不肯說實話,臣只好去請陛下出面了?!?/br> 他說罷起身拱了拱手,就要往外走。 太子連忙喊住他,甚至失態地追上來:“別走,別走!你等等!” 唐泛轉過身。 太子咬住下唇:“我可以告訴你,可是那個人絕對不會害我的,更不會害小早,你須得答應我千萬不能向父皇說?!?/br> 唐泛點頭道:“只要與本案無關,與兇手無關,臣自然不會深究?!?/br> 太子不吭聲,站在那里猶豫,唐泛也攏袖等著,沒有催促。 好一會兒,太子屏退了左右宮人,對唐泛道:“小早卯時入宮之后,我們便在一處讀書,中途我讓他去一處地方看一個人,來回也只有小半個時辰,而且那個人是絕對不會害小早,更不會害我的!” 唐泛問:“那人是誰?” 太子道:“吳娘娘?!?/br> 唐泛一時沒反應過來:“哪位吳娘娘?” 太子道:“就是父皇的第一位吳皇后呀?!?/br> 喔,是那位吳皇后。 唐泛想起來了,這位吳后因為杖責萬貴妃,而被當今天子廢棄,逐入西宮,在那之后,宮廷內外就很少聽起那位的名字,這個女人仿佛被徹底遺忘在眾人的視線之內。 太子道:“吳娘娘住在西宮,那里經常缺衣少食,我不方便親往,只有小早年紀小,身份特殊,不會惹人盤問,所以我有時候會讓小早送些東西過去?!?/br> 唐泛何等聰明的人,稍微一點撥就明白了:“吳后可是曾經幫助過殿下?” 太子沒有說話,黝黑的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瞅著他。 唐泛溫聲道:“殿下放心,與本案無關的事情,臣一個字也不會往外吐,這件事臣會當做沒有聽過的,不過西宮那邊,臣還是要去一趟?!?/br> 太子著急起來:“不行,到時候父皇知道你過去的事情,貴妃肯定也會知道,他們要是問起你為什么會去找她,當年的事情就又會被提起來,到時候貴妃不會放過吳娘娘的!” 唐泛道:“那就說是韓早貪玩,趁著中途休息的機會溜出去玩了,臣必須將他可能跑到的路線都查問一遍,到時候不單是西宮,那附近臣都會去,如果吳后與此事無關,萬貴妃自然也就不會懷疑當年她撫育幫助殿下的事情了,如何?” 太子微微將嘴巴張圓,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一個臣子會當面跟自己商量欺君罔上的事情。 唐泛微微一笑:“這也不算欺君,只是稍微將事情變通一下,臣為殿下著想,也請殿下為臣保密才是?!?/br> 太子道:“你不怕得罪貴妃嗎?如今滿朝上下,沒有人敢得罪貴妃,你為何不怕?” 唐泛道:“臣不是不怕,只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吳后幫助殿下的善舉,與本案并無關系,原本該是秘密,這世上本來就不應該有人因為做了一件好事而得到惡報。臣查案也是為了找出兇手,不能打著大義名義而使好人受到傷害。當然,若是吳后與本案有關,到時候還請殿下恕臣不能徇私?!?/br> 太子連連點頭:“吳娘娘是好人,她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的,不過吳娘娘在西宮待了很久,神智有些恍惚,有時候會有癲狂之舉,請唐推官不要和她計較?!?/br> 唐泛拱手道:“殿下放心,那臣這就先告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