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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忍一忍,我幫你縫合?!?/br> 駕輕就熟地取來銀針,沈孟莊蹲下來,小心翼翼地縫合傷口。每縫一針,他都要抬頭看一眼陸清遠,看見陸清遠疼得冷汗直出、臉色慘白的模樣,他也跟著深受折磨。不敢下手,怕陸清遠疼得受不了,但不忍下心縫合,傷口就不會痊愈。 “沒事……” 陸清遠握住沈孟莊停住的手,guntang的鮮血染上他的手指,灼燒他冰涼的肌膚。明明自己疼得要死,疼得每一根神經都要斷裂,卻還在安撫沈孟莊的情緒。 “你縫吧,我忍得住?!?/br> “那……那你再忍一下,我盡快?!?/br> 沈孟莊幾乎是帶著哭腔在回應,從前他被銀針縫合傷口,從未喊一聲疼。但是只要看到陸清遠受傷,他卻仿佛疼在自己身上,比自己受傷還疼。 恍惚間,他耳邊傳來遙遠的聲音。 在他經歷天雷劫的時候,陸清遠以命相護,情愿自己疼也不愿他有半分危險。 只因為那句—— “我舍不得你受苦?!?/br> 可他又何嘗不是? 這句話反過來又何嘗不是? 他又何曾舍得? 如今的陸清遠已不是昔日那個任性妄為的魔尊,他已經知道陸清遠和冷山嵐聯手對抗九圣天。他只恨自己既不能與陸清遠相認,又無法相助。 連作為沈孟莊,用擁抱、用親吻去安撫受傷的陸清遠都做不到。 “好了,我去尋些草藥給你扶著緩解疼痛?!?/br> 沈孟莊方才銀針,連滿手的血污都沒來得及擦便匆匆趕去藥堂摘草藥。他走得急,回來的時候呼吸還有些急促。用雙手按著浸濕的草藥敷在傷口。 “有點涼,你再忍一下?!?/br> 沈孟莊看著猩紅的胸膛,心急如焚。心里想著需要用什么藥才能既讓傷口好得快些,陸清遠受的罪也能少些。在腦中閃過一個又一個藥名,幾乎每一個都斟酌再三,思量再三。 而就在他出神思慮時,臉頰上突然傳來一股暖意。他瞧見陸清遠伸手揩去他眼角的淚,虛弱地笑著問他,“你怎么哭了?傷的是我,怎么反倒疼的是你一樣?!?/br> 沈孟莊伸手用袖子擦拭眼角的濕熱,也許是少年人的心性不夠穩重,也許是太過擔心,他啞著嗓子極小聲地嘟囔:“本來就是?!?/br> 原以為不會被聽見的,但這句肺腑之言、真心實意,切切實實地鉆進了陸清遠耳里,從耳朵吹進心里。沈孟莊突然被用力拉起來,緊緊摟在懷中,他想推開卻又不敢也舍不得推開。 陸清遠貼近,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令他魂牽夢縈的杜若花香。這個久違的氣息,幾乎令他癲狂。他眼里、心里,此刻全部都是那個人的身影。那聲稱呼到了嘴邊,險些就要直白地跑出來,他忍著所有心緒,擠出一抹欣慰的、捉弄的笑容,聲音為微弱道:“為什么擔心我?” 沈孟莊看著陸清遠眨眨眼,愣了片刻才底氣不足地回道:“我、我怕你死了,沒人給我發工錢?!?/br> 隨便尋的借口,在他聽到陸清遠的笑聲后,便知道他又沒蒙混過關。但陸清遠并未拆穿,只是順著他的話說道:“這么貼心的侍童,我是不是該加工錢了?” 沈孟莊方才還提心吊膽,此刻也松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紗布給陸清遠包扎,笑著回應:“我不介意?!?/br> 陸清遠傷勢嚴重,沈孟莊更加不敢掉以輕心。一茶一飯都親自照看,也親自幫他洗澡。仿佛突然之間,兩人之間有了某種默契,對沈孟莊身份的默契。 他不問,他不說。 昧陽破碎,暗境恢復了正常的時序。 這日陸清遠躺在屋頂曬太陽,看著碧空如洗,暖陽和煦,他的心里也升起了一股暖意。 忽而想到從前在安虛峰,他和沈孟莊一起曬太陽、一起練劍、一起數星星、一起賞月的日子。那時的純粹,是真的從心底里覺得喜不自勝。 他伸出手,日光從指縫中灑下來。 那是他最美好的時光。 ——你是我的日月星辰,因為你,我也曾向光而行。 屋檐下腳步聲愈來愈近,沈孟莊拿著一個籮筐走到樹下摘石榴。陸清遠見了便趕緊起身,臉上揚起一抹欣喜的笑,巴巴地飛下來湊過去。 ——只要你還在的話,如今亦然。 第157章 師兄歸來 茶樓內, 陸清遠與冷山嵐正商議要事, 兩人的神情如出一轍的嚴肅冷峻。 忽而想到那日的異常,陸清遠沉聲道:“只怕師姐已經被九圣天盯上了?!?/br> 冷山嵐不解,盯著陸清遠沉默未語。 “那日我運氣時, 天狼瞳突然反噬。我猜測,是九圣天故意給你機會拿到手, 好交給我讓我中他的計?!?/br> 陸清遠輕輕轉動手里的茶盞, 嘴角勾起無奈的哂笑, 卻突然聽到冷山嵐鄭重地應了一聲:“抱歉?!?/br> “我沒怪你?!?/br> 陸清遠拿起茶壺給冷山嵐的茶盞添茶,用一副若無其事的語氣繼續說道。 “只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天狼瞳本可以趁機廢我功體,為何只是取走我的血?” 冷山嵐聞言眉頭微蹙, 似是想起了什么。靜默了片刻,隨后道:“那日我曾在暗中聽見九圣天說起‘集三邪’?!?/br> “三邪?” “是,心頭血、骷髏魂、金鳳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