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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便是他人,冷山嵐無能,只能為蒼生盡力所能及之事?!?/br> 不是她便是其他人。鐘顏何嘗不知,所以他已經決定自己去做,只是最后有一心愿未了。 “你不用去了,我已經和師尊說了,用我的性命來固封結界,就當是我替你做的吧?!?/br> 冷山嵐眉頭緊鎖,語氣嚴肅道:“身家性命豈能說替便替,鐘兄大義,冷山嵐自愧不如。只是誅魔衛道是我的責任,冷山嵐萬死不辭?!?/br> 兩人都是同樣的執拗,鐘顏不愿再與她爭執。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玉釵,別扭地塞到她手里,含糊不清地說道:“這個你先替我保管,有一句話等回來了我想告訴你?!?/br> 看著手里突然多出的玉釵,冷山嵐滿腹疑惑,問道:“何事?” 鐘顏的臉登時便紅了,別過臉難為情地說道:“回來了我再告訴你?!?/br> 此時章尾山上,陸清遠威嚴肅穆,立于山巔之上。黑氅翻飛,華冠在黑霧中閃耀其輝。腳下是一片茫茫赤紅,巨浪滔天,狂風怒號。 陸清遠昂首俯視海中央,右手輕抬,死印從脖間纏繞至指尖。紅光如血色藤蔓,正欲貫入赤海中。突然一道劍氣殺來,孟青陽驟然降下,殺招狠厲。 暗傀見狀迅速攔下孟青陽攻勢,陸清遠負手而立,看著眼前如螻蟻掙扎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哂笑。突然身后兩道道蕭殺劍氣凌空而出,陸清遠側身回旋,躲過殺招。 鐘顏與冷山嵐手持利劍,雙鋒并行近身廝殺,絲毫不給陸清遠閃躲之機。陸清遠被纏得沒耐心了,正欲運招打退二人。只見道火長綿,火光迎面直逼,陸清遠飛身落至另一座山頭。 腳下還未站穩,鐘顏掏出此前的銅鏡,烈焰飛馳,火舌如利劍殺向陸清遠。誅魔劍并行,紫氣震懾長空。 陸清遠不再戀戰,眉眼邪氣濃重,頭頂的黑霧匯聚,輕輕一抬手,指尖微微彎曲。一道紅光從黑霧中迎面殺出,禍行劍橫掃四方。 鐘顏與冷山嵐登時被魔氣震開數百米,戰場瞬移,惡斗無休。兩人還未站穩,禍行劍席卷無邊邪氣,再度殺向鐘顏。 眼見情況危急,突然一道紫氣殺來,意欲瓦解禍行劍勢。電光火石間,禍行劍調轉方向辟道而至,貫穿胸膛。 仿佛呼吸都停止了,鐘顏看著眼前的冷山嵐被禍行劍穿透心臟血濺半空,自己的心臟也跟著一起被刺穿了一般,顧不得身上的傷口,奮不顧身地沖過去意欲抓住冷山嵐,大喊道:“小嵐!” 戰局另一邊,孟青陽聽見鐘顏的喊聲,轉頭看過去,目光中只有一抹紫色身影渾身是血。 陸清遠揚起一邊嘴角,冷笑一聲,信手一揚。禍行劍直接從她心臟處穿過,魔氣千丈,震開奄奄一息的人。 指尖只在分毫,然而卻是永遠地錯開了。紫衫拂過鐘顏指端,再也沒有抓到。冷山嵐的雙眼緩緩閉上,身子后傾,掉下斷崖。紫氣消散,如主人的氣息,隨風而逝,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誅魔劍斷。 此時雀宮闈內,沈孟莊正在教小花執筆寫字??粗』ǖ哪槺荒境闪艘恢恍』ㄘ?,忍俊不禁地湊過去揶揄她。 突然窗戶打開,一道龐然身影堵得嚴嚴實實。石魔上氣不接下氣,看著沈孟莊,神情嚴肅,撓撓腦袋不知該如何說,最后支支吾吾道:“沈、沈師兄,那個,冷姑娘她、她……她死了……” “啪”地一聲,硯臺從案桌上摔下來。腹中一股氣流逆沖而上,鐵銹味充斥整個口腔,沈孟莊頭暈目眩,雙腿發軟,登時吐出一大口鮮血濺在地上,驚得小花和石魔連聲喚他。 耳邊的呼喚聲愈來愈小,仿若溺水之人浸泡在水里,傳來的聲音失真了一般,聽不見聽不清了。沈孟莊眼前發黑,身子后倒暈了過去。 醒來不知過了幾日,那日石魔的話仍在耳邊回蕩。他遲遲不愿相信,除了那日氣急攻心,導致嘔血,此外再沒有任何情緒。 只是坐在那里,靜靜地坐在角落里。誰都不見,沒有燭火,沒有任何光,沒有少年,他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在不斷的下墜,仿佛掉進了無盡的深淵。 沈孟莊抱膝坐在角落里,他自己都不知道坐了多久,雙腿已經麻木了,他也忘了換一個姿勢。 直到房門被推開,一道光射進來,落在他臉上,晃得睜不開眼。陸清遠蹲在他身邊,雙手捧起他的臉,指腹輕輕摩挲。眼神仍是往常的脈脈溫情,輕聲問道:“聽說師兄今日一整天都沒吃?” 沈孟莊任他看著、撫摸著,仰著頭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平靜得如沒有任何氣息的死亡之海,再也看不到波瀾。 “吃不下?是么?”陸清遠嘴角勾著耐心的笑,沈孟莊并未回應,他卻絲毫不惱。兩人互相折磨這么久,他早已知曉該如何應對師兄的不理不睬,他亦深知往哪里捅最痛。兩個人將自己最疼的傷口赤.裸.裸地交給彼此,任其百般折辱,也絲毫不悔,左不過疼的是自己而已,與對方無關。 “照顧師兄飲食的是誰?玉風?來人,將玉風拖出去,亂棍打死,不許她叫?!?/br> 聽到這句話,沈孟莊死氣沉沉的雙眸終于有了反應,抓起身旁的碗筷,雙手不停地顫抖,語氣急切慌亂地說道:“我吃,我現在就吃?!?/br> 嘴里塞滿了干巴巴的米飯,沈孟莊久未進食,此刻被嗆到不停地咳嗽。硬生生將還未嚼完的飯咽下去,噎得眼淚直流,斷斷續續道:“我、我吃了,你快讓他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