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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腳下還未站穩,周身便有萬千道劍氣齊發,劍雨繽紛殺向陸清遠。劍氣呼嘯而出,磅礴凜冽,將陸清遠包圍絞殺。劍氣劃傷胳膊,貫穿胸膛和雙腿。 身陷劍陣的陸清遠渾身是傷,鮮血染紅了他早已破爛不堪的衣服,連連后退,雙手撐著劍劇烈喘氣,怒氣與怨恨在心中滋長。 明明是他讓邪祟消失的,明明是他拿到三字卷的,明明是他助眾人抵抗魔物的。為何,為何都要針對他!為何! 眼中血色翻涌,赤色紅瞳閃耀著嗜血的光芒,脖間死印如藤蔓生長。耳邊吹拂著聒噪的風,裹挾陣陣往事,那聲音如黑霧揮之不去殺之不盡,一遍一遍地□□和提醒著他,他是怪物,他是怪物!即便他做了一萬件好事,但他是怪物!即便他救了一萬個人,但他是怪物!即便他也曾對世間重拾期待,但他是怪物!明明他沒有殺人,明明他什么都沒做。 “你是魔,你該死!” 不,我不是!閉嘴! “你殺了你娘親,還害死了先生,你就是惡魔,你該死!” 不,我沒有!別說了! “你就是掃把星,像你這種人就不該活著,帶著你骯臟的身體去死吧!” 不,不不不不!都閉嘴!是你們該死,是你們!我沒有,是你們全都該死!是你們殺了我娘親,是你們燒死了先生,是你們該死!是你們害了我,是你們要殺我!是你們該死! 腦中混亂如山崩海嘯,似惡魔張牙舞爪在他耳邊嘶吼。心中的怨恨如陰溝里的毒芽汲取血rou瘋狂生長,他恨世人,他恨這數十年的欺辱,他恨所有人。眼中殺意濃重,陸清遠低著頭極小聲地呢喃,“是我……” 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頭重腳輕眼前一片暈眩,陸清遠搖搖晃晃后退數步,聲音微弱,“是我?!?/br> 空氣中漂浮的血絲如掉進干燥麥田里的火星,渾身血脈沸騰,不停地沖撞似要破膛而出。血腥味瞬間點燃陸清遠眼中的殺欲與積壓的怨恨,拔出利劍朝眾人一揮,怒吼道:“是我!” “石階城是我!開天火是我!殺兇獸是我!逼退魔軍是我!” “是我攔下魔族!是我在才會順利吧,是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是因為有我在!” “是我救了你們,是我救了暗境,是我救了你們卑賤的命!” “這一切都是有我在!你們欠我的永遠都還不清!是你們該死!” 怒吼聲如爆發的驚雷,理智與人性被殺意和怨恨撕扯。數十年來忍受的白眼與欺凌,此刻如山洪爆發,天崩地裂。他無法再忍,失去了太多的人,他如何再忍。陸清遠嘶聲力竭,喪失理智地咆哮。 “我沒有殺任何人但我希望是我殺的,我要成為你們認為的惡魔,我要擁有足夠的力量殺死你們所有人,我要親眼看著你們跪在我腳邊哀聲痛哭,我要你們所有人像一條狗一樣求饒,我要整個暗境求生不得,痛苦地、哀嚎地喊著我的名字,然后絕望地死去吧!” 完全喪失理智的陸清遠暴怒斷喝,似是要將數十年的痛恨與不幸,一股腦發泄出來,紅瞳殺伐之氣不斷翻涌。 重重包圍的眾人聽他嘶聲怒吼要將所有人殺之后快,心中怒火更旺。鴻林派尊長站在人群前,指著陸清遠呵斥道:“大膽魔物,竟口出狂言,當眾人是死的嗎?我說了,我們不為難你,你若當場自盡此事就此了結?!?/br> “哦?” 似乎是聽見垂死掙扎的人還在出言不遜,陸清遠昂首睥睨那人,眼中盡是不屑與鄙夷,眉眼陰鷙,瞳孔中好似潛伏地一只猛獸,下一刻便要撲向他吞噬撕咬。 掌門與陸清遠對視,登時后背發涼,脖間似是被一只大掌掐住,渾身喘不上氣。轉頭看向蒼玄派的位置說道:“這位陸清遠是蒼玄弟子吧,軒丘,裝傻充愣可瞞不過去。我聽聞,蒼玄派大弟子與其師弟結為道侶,這位師弟,莫不是眼前這位?軒丘,這事,你的大弟子如何交代?你該如何交代?” 話鋒一轉,矛頭頓時指向沈孟莊,眾人齊刷刷看向這位年少盛名的蒼玄大弟子。身后的葉蓁蓁拉住他衣衫,擔心地喚道:“大師兄……” 掌門審視著眾人眼中的驚疑與怨氣,心里十分滿意,繼續添油加醋。 “尊上?哼,蒼玄派包庇魔界之主,為禍蒼生,其罪當誅。眼下看來,百年前封魔大戰。莫不是你們與魔尊商量好演了一出戲,不然何以百年后魔尊再出,暗境動蕩。我看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蒼玄派,是你的大弟子!” 身處目光中心的軒丘依然面不改色不為所動,站在他身后的沈孟莊看向被包圍的陸清遠。目光穿過眼前眾人,在狹小縫隙中,隱約瞥見一道顫抖的、絕望的、在討伐聲中掙扎的溺水的瘦弱人影。心臟仿佛停止跳動,被揪成一團,雙腿發軟,他用心愛護的寶貝,就這樣任人踐踏,一腳一腳都踩在他心上。眼前一切恍然一場大夢,一場噩夢。 “聽聞軒丘意欲讓沈孟莊接任掌門,連玄黃翎也一并交給他?軒丘這是將眾門派、將暗境交給一個心懷不軌之人手中,暗境危矣眾人危矣?!?/br> “竟有此事?軒丘尊長,我敬您是長輩,此事還需慎重。沈孟莊包庇魔尊,并與其狼狽為jian,實在難當大任。事關蒼生,請軒丘尊長三思” “沈孟莊與魔尊茍且,實在有辱道風,不配執掌玄黃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