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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陸清遠正暗暗腹誹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突然懷中被人塞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竟是一個紅紙袋。 見眼前人拿著紅紙袋左看右看,沈孟莊忍俊不禁,輕笑道:“壓歲錢?!?/br> 聞聲抬頭看向沈孟莊,陸清遠驚喜地將壓歲錢藏在懷里寶貝一樣的收好。 屋內眾人舉杯暢飲,其樂融融,燈火可親。佳節歡慶,忍不住貪杯,每個人的臉上開始泛紅。山下敲鑼打鼓,鞭炮聲不停歇。喧鬧聲里,陸清遠看向一旁醉飲的沈孟莊,悄悄湊近,仰頭貼近他的耳邊,細聲道:“師兄,新的一年我會繼續喜歡你的?!?/br> 耳邊鞭炮聲此起彼伏,但陸清遠的話卻從耳里鉆進心頭。沈孟莊聞聲輕笑一聲,俯身湊近他耳邊回道:“承蒙關照了?!?/br> 轉眼已至深夜,眾人紛紛離席,出門竟發覺滿山大雪。雪中點綴著星星燭火,雪花飄飄乎零落成泥。孟青陽忽而想起一事,便急匆匆往屋舍趕。 行至路上,遠遠便看見沈孟莊低頭小聲嘀咕,似在找什么東西。身披羽氅,白雪悠悠然落至發梢、肩頭,墨色長發上似微云粉飾。發絲隨風飄舞,在彎腰時不聽話地滑落至身前。 好看是好看,但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干嘛?還下著雪,這人是不是又想吃藥?孟青陽暗暗想道。 正低頭尋找丟失的香囊時,忽而身前被人攔住去路,沈孟莊抬頭一看,好死不死,正是孟青陽。 臉色驟然一暗,沈孟莊不悅道:“好狗不擋道?!?/br> “汪!”孟青陽嬉皮笑臉看著沈孟莊。 沈孟莊頓時失了耐心,“你讓不讓?” “不讓!嘿,你咬我??!” 沈孟莊不再與他糾纏,白了他一眼,鄙夷道:“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說罷便轉身揚長而去,愈走愈快,簡直像在躲避瘟神。 見人氣鼓鼓離開,孟青陽雙手交叉抱臂,眼中藏不住的笑意,欣賞沈孟莊落荒而逃的背影,忽而大喊道:“小美人跑快些,哥哥我追上來啰!” 污言穢語在山頭回蕩,沈孟莊一個趔趄險些摔個狗啃泥。雙手握拳壓制心頭怒火,咬牙切齒地往回跑。 身后的孟青陽仍是立在原地不動,繼續喊著,“哥哥來了小寶貝!” “你有病??!” “你有藥???” “快給我滾??!” “我就不,小寶貝快快跑,追到了可就歸大灰狼哥哥了!” “滾?。?!” 沈孟莊跑回屋內,“哐當”一聲緊閉大門,氣得七竅生煙。 始作俑者孟青陽見他氣急敗壞竟捧腹大笑,心里好不快活,好不得意。 “師兄你干嘛?” 正笑得開懷的孟青陽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嚇得他一哆嗦。雙手抱在胸前看向悄咪咪出現的楚念之,問道:“你干嘛?”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你一個人在這傻笑啥?師尊都回去了,你怎么還不走?” “趕兔子進屋?!?/br> “???”楚念之一頭霧水,循著孟青陽的視線看向前方,但并未見到一只兔子,“為什么要趕兔子進屋?兔子不就應該在外面的嗎?” 聞聲又是一陣大笑,孟青陽強忍笑意,干咳一聲,一本正經道:“這只兔子啊,這個,有舊疾,心病。每逢初雪就發熱,渾身guntang像要燒著一樣,半夜做夢說胡話,還流口水。喂他喝藥就耍賴踢被子,死活不干,可憐兮兮的賊好玩。我跟你說,最磨人的是強行給他灌藥,他還會踹你,這小蹄子踹人可疼了,罵人也厲害,明明都病得爬不起,我看力氣都用在罵人和踹人上了,你說好不好玩?!?/br> 仍是一頭霧水的楚念之看著孟青陽仿佛在看傻子一般,撇撇嘴問道:“這是兔子還是兔子精???” “哈哈哈哈——”孟青陽終于忍不住仰頭大笑,故作正經地點頭同意,“嗯,確實是個精怪?!?/br>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泵锨嚓柾妻钪?,催促她回山。 “你不回去嗎?你要干嘛?” “大人的事小孩別多嘴?!?/br> 深夜茫茫,漏斷人初靜。此刻沈孟莊的屋內,燈火通明,陸清遠趴在床邊眼中含淚,焦急萬分。 床上的沈孟莊靈識陷入虛空,意識混沌,雙眼緊閉雙頰漲紅,渾身guntang大汗淋漓。今夜初雪,他的舊疾復發。 眉頭緊鎖,雙手攥著被子,嘴里不停地呢喃,不停地喚著一個人。 “長姐……長姐,不要,長姐跟我回去……長姐……” 意識混亂,耳邊充斥著邪魔之語。魔尊狠絕的笑容、長姐痛苦的掙扎、滿地尸體、流到腳下的鮮血,歷歷在目。被砍斷的頭顱滾到腳邊,一遍又一遍地重復?;煦缰?,沈孟莊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著,無能為力。 此時守在沈孟莊身旁的陸清遠滿臉都是淚,此前他曾聽聞周不凡提過沈孟莊的心病,好像說需要以銀針鎖住心脈防止走火入魔。 想到這,陸清遠趕緊起身翻找柜子,雙手控制不住地發抖,終于在最上方的盒子里找到一包銀針。 唯恐出現差錯,陸清遠連呼吸都忘記了,盯著xue位小心翼翼地扎上去。待銀針扎完后,陸清遠也渾身是汗。但他也顧不了許多,撈起盆里的毛巾擰了擰,輕輕地擦拭沈孟莊額前的汗,眼里滿是心疼與著急,趴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道:“師兄快好起來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