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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br> 黑影負手而立,淡然出聲,血蝙蝠迅速安靜收斂鋒芒,立在肩頭等待主人的命令。聲影襲心,陸清遠知覺心頭忽而被藤蔓纏繞,莫名心悸。 黑影緩緩回過身,陸清遠定睛細看,一雙顧盼生輝的鳳眼居高臨下俯瞰著他,眼神銳利如刀,無需只字片語,只消輕挑眉梢,鳳眼微掃,便可令對方卸甲投降渾身戰栗。一雙血瞳耀眼如烈日,亦如夏日嬌艷似火盛開的紅花。眼波流轉間,宛如口腹蜜劍笑里藏刀。 待那人漸漸回轉,陸清遠卻是心頭一愣,眼前逐漸清晰的面容竟與自己一模一樣,兩人對視間如對鏡審視。 陸清遠體內元氣竄動,似是被眼前之人牽動,心頭絞痛,死印在脖頸間瘋長。莫名的抗拒在心間滋長,陸清遠緊握利劍,狠狠砍向黑影。 黑影登時消散,血蝙蝠煽動翅膀,叫喚高飛。幽深洞xue內,黑霧驟起,滿地蕭冷,大霧愈濃。陸清遠只身立在原地,身后突然傳來陌生的聲音,語氣胸有成竹,一副王者的氣派,從容道: “本座期待你的回歸?!?/br> 陸清遠聞聲迅速轉過身,身后空無一人,方才的寒潭不知何時轉移到身后,寒潭上空亦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劍。 那劍藏匿于黑霧中,迫人的邪氣籠罩,濃重的大霧依然難掩劍身閃爍的紅光。陸清遠看不清那劍的模樣,小心翼翼地上前,伸出欲抓住那把劍。 然而還沒接近劍身,突然狂風暴起,黑霧繚亂。陸清遠睜不開雙眼,耳邊風聲戚戚,洞中氣氛驟變,眼前之景再度變換。待陸清遠睜開眼時,只見滿目瘡痍,腥紅一片,腳邊盡是尸體殘骸,尸骨堆積如山,空氣中充斥令人作嘔的鐵銹味,血絲漂浮。方才猙獰的血蝙蝠此時成群盤飛于尸體上,駭人的叫喚如惡魔的歡笑。 陸清遠環顧四周,眼前不只有滿地的尸體,更有活人絕望地哭嚎逃竄。忽而紅光閃過,人頭落地。一把長劍懸于半空中,劍身仍藏于黑霧中,看不清模樣。 冷風狂嘯,劍影挑風,穿梭來回間,無數人頭落地尸首異處。劍影光芒如血紅霞光,竟不知是血染紅了劍,還是劍照亮了血。 陸清遠仰頭看著停在半空的長劍,若劍身有眼,此刻定在昂首俯瞰跪地求饒的凡人。就如,陸清遠頓時想起方才那雙眼。 就如那雙令人戰栗且抗拒的血色紅瞳。 長劍懸于半空,劍身輕輕晃動,周身黑霧飄飄然散開。與那人一模一樣的睥睨姿態,仿佛地上求饒的人在他眼中皆如螻蟻般可隨意踐踏。 倏而紅光辟道,長劍呼嘯而至,圍繞眾人絞殺,半空濺血,尸骨亂飛。滿地殘骸,血流成河,放眼望去竟找不到一具完好的尸身。 哀嚎聲、哭喊聲交織不絕。血蝙蝠驚駭叫喚,長劍悲鳴,似乎在歡慶這場盛宴。萬千人大呼、萬千求救聲、哭喊聲、獰笑聲、哀嚎聲,萬千齊作??夼c笑異常清晰,生之地獄,惡之戰曲。 陸清遠只覺心頭劇烈跳動,脖頸出的死印與長劍的紅光遙相呼應,似乎在同奏一曲。 忽而傳出幾聲咒語,忽遠忽近,既熟悉又陌生,與方才黑影的聲音既相似又不完全相似,如洞中回音,在身后、在身前、在頭頂、在陸清遠四周,揮之不去,若即若離,一字一頓道: “于焉吾令” …… “萬世沉淪” …… 陸清遠只聽得這兩句,與哭喊哀嚎聲交纏,愈發刺耳,似無底漩渦將他拉扯進深淵,愈來愈近,愈來愈纏繞心頭。 “于焉吾令” …… “萬世沉淪” …… 眼前之景漸漸消失,虛空中一片黑暗,陸清遠低頭木然,耳邊仍在不斷回響方才的哭喊聲與咒語,一字一字刻在心頭,竟不自覺地跟著念誦: “于焉吾令” “萬世沉淪” “于焉吾令” “萬世沉淪” “于焉吾令” “于焉吾令” “于焉吾令” “小九?小九?” 陸清遠失魂般站在原地,沈孟莊心急如焚給他療傷,不停地喚他,欲喚醒他的意識。懷中人終于緩緩回神,脖頸處的死印已恢復正常,瞳孔的血色在看到眼前人的模樣后也漸漸消散,恢復成原本清澈的模樣。 沈孟莊見人恢復,心下松了一口氣。陸清遠抱住沈孟莊的胳膊,未等他開口率先說道:“師兄我沒事?!?/br> 沈孟莊心中既擔心又隱隱氣憤,看著他沉聲道:“你——” “下次不會了!我保證!” 陸清遠態度誠懇,滿臉委屈地看著沈孟莊,必要時使出他的殺手锏,抱著沈孟莊衣袖左右搖晃,胸膛蹭著他胳膊,整個人湊上去,噘嘴討好道:“師兄,真的不會了?!?/br> 沈孟莊方才還忍著氣,眼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明明是自己一手帶大的人,不知從何處學來這哄人的招數,每每他氣憤時,這人便先放軟身段,回回如此,更惱人的是,他每次都吃這招,屢試不爽。 沈孟莊拿他沒轍,握住他的手,牽著他往前走,無奈道:“罷了,惡龍逃走,我們趕緊前去支援眾人?!?/br> “好!” 陸清遠任他牽著,乖乖跟在后面。方才虛空之象仍歷歷在目,詭異的咒語言猶在耳,莫名的心悸還未完全散去。但是管他呢,只要師兄在身邊,天塌下來他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