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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是青磚壘的,許暮洲伸手往床邊的墻上一摸,摸到了一手粗糙的瓦石手感,濕潤的水泥碎渣被他這樣一摸,碰瓷一樣地滾落下來,落到這張簡陋的床上。 這地方看起來仿佛也在海邊,或者是什么之類的地方,只是這地方可不如永無鄉一樣條件優秀,海風冷得像冰碴子,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許暮洲就覺得自己被吹了個透心涼。 許暮洲按了按額角,從床上坐了起來,準備先去想辦法把窗戶擋上。 結果他人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自己身上的穿著先震驚了。 他身上穿了一件純白色的織物,袖口帶著一點詭異的鏤空花邊,許暮洲木著臉往脖子上摸了摸,發現連領口也有同款。 這件衣服料子有些奇怪,跟身下的粗糙床單截然相反,這件衣服非常絲滑,有點類似于絲綢制品,雖然不怎么擋風,但穿起來還是挺舒服的。 可是……許暮洲遲疑地坐在床邊動了動腿,又扯了扯膝蓋處的衣擺,終于確定了一個問題。 ——這是一件睡裙。 許暮洲低著頭,面對著身上的衣服目瞪口呆,心說這是什么cao作。 他忽然想起前一天看到的任務背景,因為嚴岑突然回來,他資料只看了一小半,只依稀記得這是個奇怪的中世紀背景,任務對象是一位被流放的“女巫”。 所以這是什么玩意……許暮洲震驚地想,難不成他變女巫了? 許暮洲被這個猜想震驚得無以復加,他一邊覺得鐘璐應該不會這么坑他,一邊做賊一樣遲疑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確定這耗子洞一樣窄小的房間沒藏著其他人,才飛速地扯開領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還好,該在的都在,不該在的也沒有。 許暮洲大松一口氣。 他這口氣剛松到一半,這“耗子洞”的房間門就被推開了,許暮洲下意識扯過被子蓋住腿,才發現進來的是嚴岑。 跟往常幾個世界不同的是,嚴岑這次的相貌幾乎沒怎么變,跟他在永無鄉時非常像。大多數時候,嚴岑都會跟著選中的任務身份微調一下相貌和身材,只是這次好像一點都沒動。 這個逼仄的房門對他來說還是太矮了,嚴岑得微微彎著腰進門才免得被門框碰頭。 他手中拿著一些雞零狗碎的東西,房間內光線不好,許暮洲沒怎么看清。 相比起來,嚴岑穿得就比許暮洲勉強多了,像是用幾塊碎麻布裁成的衣服,左右袖口不一樣長,褲腿磨得起了毛茬,腳上連襪子都沒有。嚴岑光著腳踩在一雙看不清顏色的皮鞋中,進門時將木質地板踩得吱嘎吱嘎響。 嚴岑低著頭進門,也沒看到許暮洲醒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許暮洲也沒開口叫他,而是坐在床邊等著他先看過來。 嚴岑的狀態比許暮洲睡著之前好了不少,他不再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肩背的肌rou線條也放松了許多,看起來也不再繃得那樣緊。 許暮洲放下了心來,交疊在一起的腳腕不自覺地晃了晃。 嚴岑終于走了進來,他習慣性地抬頭想要站直身子,就看到不遠處的許暮洲正瞇著眼睛,心情頗好地沖著他笑。 歡愉這種情緒跟憤恨、悲傷和怨懟一樣,是藏也藏不住的,涉世已久的許暮洲是,在人間兜兜轉轉幾千年的嚴岑也一樣。 嚴岑下意識將手里那堆東西往旁邊的矮腳木桌上一放,緊走幾步走了過來,單膝跪在許暮洲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 “還是有點腫?!眹泪瘒@了口氣,說:“沒辦法,這地方沒有消炎藥,別看只是一道小口子,估計也要幾天才好?!?/br> 許暮洲:“……” 他默默地閉上嘴,把剛才那句“還不是你的鍋”給咽了下去,明白自己是誤會了什么。 還好嚴岑說得快,不然他這句話就禿嚕出去了,許暮洲慶幸地想。 嚴岑見他表情奇怪,轉念一想就知道小狐貍心里在琢磨什么,他勾了勾唇,似乎是想笑,只是自己又硬生生地按了回去,狀似無意地說:“永無鄉里的損傷不會帶到現實世界里的,但是在現實世界要小心,受了傷還是會帶回去的?!?/br> 許暮洲:“……” “哦?!痹S暮洲干巴巴地說。 好像也是,他除了眼睛有點疼之外就沒什么別的不舒服了。 嚴岑摸了摸兜,從右邊的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包,那紙包包得不怎么嚴實,有半片白色藥片從里面滾落出來,正滾落在了嚴岑手里。 嚴岑將剩下的紙包重新團好放回兜里,把這半片藥交給許暮洲,又從木桌上拿了個水杯,示意他把藥吃了。 “這個身體不行,你還有點低燒?!眹泪f:“這個世界醫療水平太差勁了,咱們速戰速決?!?/br> 許暮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怎么這么怕冷,他乖乖地含了口水,把藥片吞了,差點被那味道惡心得反胃。 嚴岑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給他順了順背。 嚴岑湊近時,領口的衣服滑下去些許,許暮洲又眨了眨眼睛,將眼皮那道縫撐開了些許,就著燈光,他才看到嚴岑的臉上和鎖骨上都有細小的傷口,有些結痂了,有些還泛著紅腫,最長的傷口大約有個兩三厘米長,傷在了他的左邊眼角。 “……你出去干什么了?”許暮洲摸了摸他眼角那道傷,奇怪地問:“你去捕大馬林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