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痹S暮洲將方向盤向左打了半圈，應道：“繼續說?！?/br>
    “賀北北工作單位的宿舍是單間，沒有室友，沒有座機電話。他們那邊的人也給賀北北打了個電話，一樣是電話通了沒人接，小雙兒怕打草驚蛇，于是沒再打了?！睆垚偫^續說：“但是無論是從活動區域來看，還是私下交流來看，明面上傅思涵和賀北北之間并沒有交際過，傅思涵的手機中也沒有查到賀北北的聯系方式——”

    “肯定有?！痹S暮洲篤定地說：“從許康到傅思涵，再到賀北北，他們之間一定有什么相同的因素將他們聯系起來，而且還有那幾張撲克牌——”

    許暮洲話說到一般，自己忽而打住了，他腦子里方才靈光一閃過一個念想，只是那念想太過細微，一閃而過時沒被抓住，現在想回憶有些難。

    “撲克牌怎么了？”張悅的表情也有些不好看：“我原本以為那撲克牌是殺人數量，但是從許康到傅思涵，撲克牌上的數字從4到7，毫無規律。我……”

    張悅本想說會不會有其他“5”“6”其實已經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遇害了，但她張了張口，沒敢說這句不吉利的話。

    從許康死亡到現在，也才將將二十四個小時，在這二十四個小時里就沒了兩條人命，唯一的線索嫌疑人員還在失蹤。那如果現在翻出來說其實不止兩條，還有他們沒發現的另兩條，張悅就真要心態崩了。

    辦案人員再怎么身經百戰成熟穩重，案件的惡劣程度也得有個邊界，如果案件的惡性遠遠超出了正常人接受范圍，說沒有心理壓力是不可能的。

    許暮洲擰著眉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起來那個感覺到底是什么。他捏了捏鼻梁，聽張悅話說一半，隨口問了一句：“什么？”

    “沒什么?！睆垚傉f：“小雙兒說他們那邊還在查?！?/br>
    孤兒的身份履歷跟普通戶籍不完全一樣，因為沒有直系親屬，所以其他身份的人員查起來就要多轉兩個彎兒，需要時間。

    沈雙那邊的通訊一直掛著，張悅等了一會兒，干脆伸手從許暮洲兜里摸出手機，又摘下藍牙耳機，把通話模式改成免提。

    他們時常需要分頭行動，條件地點方便的話就會這么干，就當是在開小型實時會議了。

    “對了?！痹S暮洲想起了之前被打斷的話題，側頭問道：“你之前在學校說傅思涵什么來著？”

    “自私?！睆垚傉f。

    許暮洲這么一提，張悅也想起來了之前的話茬，自覺地往下接道：“其實傅思涵這種孩子，身世凄慘成績好，只要不是非常勢利的老師或多或少都會對她有點心疼的意思，平時也會多關照一點。但傅思涵這個孩子本身非常自私，小到發作業的時候翻亂一大堆筆記本先把自己的拿走，大到惡意爭搶同學的競賽名額什么都有。從她入學到現在，每次班級看電影的時候最好的位置都是她坐?！?/br>
    許暮洲還沒說話，電話里的沈雙先按捺不住了：“這，這簡直一小霸王花……她同學沒怨言嗎？小孩子最單純了，遇見這種人早就孤立她了吧?！?/br>
    “不知道為什么，聽說他們同學有點害怕傅思涵?！睆垚傉f。

    “這只是學生性格而已，雖然惡意爭搶名額道德上不太對，但構不成嚴重情況。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沒有童年和父母教育，養成孤僻的性格并不奇怪——你之前的反應不像這么簡單的事?！痹S暮洲說：“還有什么，張悅，接著說?！?/br>
    “還有就是，學校老師曾經撞見她……嗯，殘害小動物？”張悅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又補充了一句：“壁虎蝸牛這種非哺乳動物算嗎？”

    “具體點?！痹S暮洲說。

    “私立學校嘛，學校條件好，綠化條件也不錯，下雨了還是什么的經常會有壁虎爬蟲之類的東西?！睆垚傉f：“有一次課間，有個老師撞見傅思涵一個人在教學樓后的背陰面抓到了一只壁虎，然后一點一點扯掉了壁虎的尾巴、四肢，最后扯掉了腦袋——聽那老師說，那壁虎比小姑娘的手掌還長一小截，被抓到的時候還在小姑娘手里狂扭?！?/br>
    張悅說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搓了搓胳膊，露出了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從那之后那老師再看見她，就覺得有點后背發涼?！睆垚傉f：“聽說不止有壁虎，還有蝸牛什么的，她會砸碎蝸牛殼，然后把那玩意放在陽光底下曬干——而且據說上個禮拜，學校的流浪貓不知道怎么跑到她宿舍里去了，結果那貓之后就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弄死了?！?/br>
    “貓這個事兒沒人看見，要另說，不排除有連帶情緒的可能性?！痹S暮洲說。

    “但壁虎這個事兒也很滲人啊，許哥?！鄙螂p不甘寂寞，明明是在電話另一頭，存在感卻一點不低。

    “你想啊，那么大個壁虎，會反抗的?！鄙螂p說：“這不光是虐殺心態，還有鎮壓心態啊?！?/br>
    沈雙這句話說得沒錯，小孩子會虐殺蜻蜓，蝸?；蛘咂渌惖睦ハx，除了因為他們年幼無知并不知道“生命”有多沉重之外，就是因為這些東西是不會反抗的。

    在小孩子眼里，這些“不會反抗”的東西等同于物品和玩具，可是一旦當他們手中的活物會反抗，掙扎，那么在小孩子眼里就會將其自動自覺地視作跟自己同樣的“生物”。

    這就是為什么小孩子虐殺的大多都是昆蟲，而不是哺乳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