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馨然再次微笑，笑容帶上了惡意。

    “從深淵得到的每一份好處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們付出了能付出的全部代價，勉強換來現在的活著。想得到更多，就要拿別人的東西做為代價交給深淵了?！?/br>
    “你不愿拿張靜的靈魂和深淵做交換？對嗎？”

    蕭銘冷不防地說了一句。

    李馨然說：“她已經為我付出一切，我留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是為了陪伴她。我不能讓她為了我連靈魂也……”

    “但是你卻希望她為你報仇，向你的父親、jiejie、姐夫報仇！”

    蕭銘打斷了李馨然的話，他的問題尖銳刻薄得讓李馨然頓時啞口無言。

    “歸根結底，你是恨著她的，只是這種恨和你對你的父親、jiejie、姐夫的恨截然不同。你狠她，但也愛她，你把自己變成非人非魔的怪物，只愿纏她一輩子，對嗎？”

    “……我……我……”

    李馨然的表情越發的不自然。

    宗忘川看著蕭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沒什么，就是一個已經死了，一個依舊活著?；钪娜松岵坏盟赖舻娜?，于是用深淵的力量將她留在現世，真是個癡情又可悲的女人。為了一串連數據都不是的東西付出了全部，結果這串連數據都不是的東西并不滿足現在的一切，還想要得到更多?！?/br>
    “我愿意！你們管得著嗎！”

    張靜突然打開門，怒目看著蕭銘：“我愛她！我心甘情愿付出我的一切！只要能把她留在我身邊，哪怕是一起掉進深淵永世不得超脫，我也愿意！”

    “為了愛情即使墜入深淵永世不得超脫也甘心情愿？！你知道深淵是什么樣的地方嗎？你能在深淵熬過一個永恒嗎！膚淺的女人！”

    蕭銘不屑地嘲笑著，雙手抱拳在胸，仿佛已經看到若干年后無法忍受深淵的張靜后悔今日選擇的那一刻。

    宗忘川看不下去，瞪了蕭銘一眼，對張靜和李馨然說：“你們能先告訴我們到底是怎么回事嗎？是誰把你害成這樣？你又打算對旭日集團做什么？”

    “前一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后一個問題，你回去慢慢等電視臺的新聞，我們做過的所有事情終有一天會登上新聞，讓全市甚至全國都知道?！?/br>
    張靜走到李馨然身后，一字一頓地說著。

    “……希望這一天不要讓我等太久?！?/br>
    宗忘川取出煙，點燃，吐了個煙圈后，說：“來吧，把前一個問題的答案告訴我吧?！?/br>
    “好?！?/br>
    張靜繞過沙發，坐在李馨然身邊，開始講述。

    “我和馨然在五年前就已經確定戀人關系。我們真心相愛，甚至做了完整的移民注冊結婚計劃，但是馨然希望婚禮當天能夠得到父母的祝福，所以一直都在嘗試著讓李成旭接受她喜歡女人的事實。

    可惜，李成旭雖然多次發表聲明支持LGBT組織，但當出柜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女兒身上、并且女兒的對象還是個普通家世的女孩時，他立刻變成了全世界最冷血最□□的父親。

    他覺得馨然瘋了，居然想和一個女人相守一生，他要馨然立刻和他選定的豪門富家子結婚，為旭日集團的明天貢獻自己的幸福，

    馨然不答應，即使李成旭自以為退步的允許馨然婚后和我繼續往來，馨然依舊不答應?！?/br>
    “我愛的人從始至終只有阿靜，我寧可死也不會做對不起阿靜的事情?！?/br>
    李馨然平靜地說著，猙獰的面容表面浮動著決絕。

    “既然李成旭不同意你們在一起，還要求她必須嫁給其他人，那你們現在怎么又……”

    “所以我離家出走了?！?/br>
    回想往事，李馨然的眼中劃過淡淡的惆悵。

    “我失蹤的那天，天下著大雨，我和李成旭大吵一架，然后離開了李家。來郊區找阿靜。阿靜看我全身濕透，讓我去洗澡換衣服，自己開車去超市買生活用品。

    那時的我躊躇滿志，發誓寧可死也不會做李成旭的工具，被他cao縱婚姻和人生。我要用三年的時間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即使沒有李家女兒的身份，我也一樣會成功。

    可惜，我的夢想還沒有來得及起飛，就——”

    李馨然嘆了口氣，繼續往下說。

    “我離開李家大宅后，羅健就追了過來。他那時還只是李家的保安，奉命帶我回去。

    他向我說明來意，希望我別讓他為難。我告訴他，我不為難他，我只是絕對不會回李家。

    他于是改口說他愿意幫我，他想和我形婚，讓李家對外有個交代，對內，我可以盡情地和阿靜在一起。

    他哪里知道，我連和富家大少爺的形婚的事情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這種只會花言巧語的小保安！

    我拒絕了他，他惱羞成怒，竟仗著男人的體力優勢要強迫我，妄想生米煮成熟飯逼我就范。

    扭打中，桌上的香薰燈打翻了，火苗點燃了沙發上的披巾。

    他那時惡向膽邊生，竟把著火的披巾扔在我身上，還把食用油潑在我身上！

    我拼命掙扎不斷呼救，卻……等到阿靜回來的時候，羅健這個惡棍已經逃走，我也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既然兇手是羅健，你們為什么不立刻報案，反而要求助深淵？還眼睜睜地看著李真然和羅健結婚？”

    宗忘川有些不解。

    他見過太多因為神佛無能為力不得不求助惡魔的故事，但是李馨然的情況明顯還沒有糟糕到非要向——

    “因為阿靜趕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被燒死，阿靜用盡一切留下來的也只是一具活著的軀殼?！?/br>
    李馨然用平靜得沒有起伏的語調述說著自己的死亡，伸出手，露出胳膊上的腐斑。

    “這些腐斑都是那時候留下來的，阿靜傾盡所有也無法支付足額的代價，勉強復活了我的身體。不過阿靜不介意，我自然也就不介意了?！?/br>
    “在我眼里，你永遠是最美的?！?/br>
    張靜握住李馨然的手，誓言于波瀾不驚中承諾著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