償我平生不足_分節閱讀_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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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雅嶸兩只腳仿佛釘死在了地上,雙眼含淚地看向靈堂,終究邁不出步子。 “老爺、老爺!”兩扇門忽地敞開,呂三踉蹌著撲倒在凌尤勝跟前,“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凌尤勝眉頭跳著,冷笑道:“有什么不好了?” “蘭城來說,他才問出是哪個鋪子的掌柜十年前抓的藥,才見了掌柜的,掌柜的就被官差帶了去,如今,老太爺來了……”話未說完,巷子里呂蘭城的哭叫聲立時響起。 “嶸兒快走!”凌尤勝忙推了凌雅嶸一把。 凌雅嶸嚇得心一跳,忙慌走出這門邊,只見蒙蒙亮的天里凌詠年提著呂蘭城的耳朵帶著馬塞鴻捆著一個頭發胡子花白的老頭過來,臉色蒼白著,拉了下怔忡間呆站著的袁氏,就向遠處跑去。 “跪下!”凌詠年正在氣頭上,沒瞧清跑得是誰,提著呂蘭城的耳朵過來,將呂蘭城向門內一丟,瞅著凌尤勝就怒喝一聲。 凌尤勝忙慌地跪在地上,呂三也嚇得兩腿不住地發顫匍匐在地上。 “關了門!”凌詠年又怒喝一聲,待兩扇門重重地關上,抬腳向凌尤勝肩膀上踹去,“混賬東西,叫你閉門思過,你不聽!” “父親,待莞顏的喪事了了,兒子就回去閉門思過?!绷栌葎賾饝鹁ぞさ?,偷偷地抬眼向年輕又意氣風華的馬塞鴻望去。 兩扇門咚地一聲重重地關上,凌詠年壓低聲音問:“藥方呢?” 馬塞鴻從袖子里抽出藥方,送到凌詠年手上。 凌詠年認出是新紙新墨,就問:“原來的那一張呢?” 馬塞鴻恭敬地回道:“三老爺親筆所寫的,已經送到我家祖父手上?!?/br> “你、你待要怎樣?”凌尤勝結結巴巴地問。 馬塞鴻背著手,笑道:“三老爺,您歇著吧,一切還要聽老太爺吩咐?!?/br> “你要如何?”凌詠年閉了閉眼,十年前的藥,不是給柳如眉吃的,又是個誰吃的?雖說柳如眉僥幸生下了凌雅嶸,但這筆血債,倘若柳家前來討要,不是將凌尤勝交出去,就能了結的。 凌尤勝跪在地上,伸手去抓凌詠年的褲子用力地搖晃。 “凌家九小姐,當真是先三夫人生下的?”馬塞鴻側著身,又去看凌尤勝,“掌柜的可是說了,這藥會叫人絕無僥幸地胎死腹中;且,據說,當年先三夫人過世,倉促之下就換了衣裳進了棺材里,也沒請仵作仔細查驗,若是如今開棺驗尸……”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凌詠年心里氣惱,一腳踩住凌尤勝抓他的手,用力地一碾。 凌尤勝聽著手上咯咯地響,嘴里哀哀地叫著,也不敢將手抽回來,只管恨恨地盯著馬塞鴻,須臾,脫口說:“賢侄兒,你氣我家老太爺將個水性楊花的姑娘跟你婚配,就叫老太爺做主,將雅崢配給你就是,若是瞧不上雅崢,雅峨也行……” 凌詠年重重地在凌尤勝手上跺了一腳,咬牙切齒地說:“閉嘴!”雖是老太爺,此時因凌尤勝的錯,在馬塞鴻這少年郎面前也不由地矮了兩分,好聲好氣地問:“鴻兒,不留人一線生機,不是君子所為,你究竟要什么?” “老太爺,鴻兒早說過,留在弗如庵里頭的,都不是正人君子——鴻兒身在弗如庵,也是身不由己。我要……”馬塞鴻瞇縫著眼瞅著一輪冉冉升起的紅日,“你們知道,我知道?!?/br> ☆、第37章 正人君子 “只是如此,而已?”凌詠年、凌尤勝虛驚一場,父子二人錯愕地看向馬塞鴻。 馬塞鴻笑道:“嚇到老太爺了?” “……不?!绷柙伳陜芍皇志o緊地攥在背后,老辣的眸子來回地望著馬塞鴻,最后心嘆一聲:他先前眼光不差,馬塞鴻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后起之秀。 “在公,凌、柳兩家同在紆國公麾下,倘若結仇,咱們鐵桶一般的雁州府,豈不是露出了破綻,給了旁人可趁之機?在私,凌、馬兩家私交甚好,于情于理,都當點醒凌家,免得凌家步入萬劫不復之地還不自知——須知一步錯步步錯,誰也拿不準,若沒人勸阻,最后三老爺會做出什么事,這勸阻的人,鴻兒不自量力擔當了?!瘪R塞鴻一只腳輕輕地在地上一旋,待要提起謝莞顏之死的疑點,又忍下,“至于三貞之死,我已查明,她是死于空明之手,還請三老爺莫再糾纏不清,咬定程九一不放?!?/br> 這話冠冕堂皇得很,凌詠年心道莫非馬家是真的憂國憂民? “都依著你、都依著你?!绷栌葎俸盟埔姷搅颂齑蟮谋阋税闫铺闉樾?,心說原來誤會了,馬塞鴻竟是正人君子,“賢侄先前那樣嚇唬我……” “是為叫三老爺露出破綻,如此,我也好抓住破綻支會老太爺一聲,請老太爺亡羊補牢,好生管教三老爺——此外,此事不能大白于天下,實在愧對九泉之下的先三夫人,還望老太爺、三老爺日后善待五少爺、八小姐,算是彌補枉死的先三夫人?!瘪R塞鴻心里對凌尤勝不屑,嘴上毫不留情,但對著凌尤勝的神色依舊謙遜有禮。 凌尤勝趁著凌詠年失神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忙慌地爬起來,“賢侄,親里親戚的,就知道賢侄不會坑自家人——韶吾、雅崢是我親生骨rou,難道我還能虧待他們?” 凌詠年嫌棄地啐道:“閉嘴!”想起方才凌尤勝脫口而出要將凌雅崢許給馬塞鴻時甚至大言不慚地提起凌雅峨,卻始終沒反駁凌雅嶸身世一事,心一揪,也疑心起凌雅嶸的身世來。 凌尤勝訕訕地閉了嘴,老實地跟在凌詠年身后,暗道凌古氏不替他收拾爛攤子,又來了個凌詠年,他也算是“因禍得?!绷恕獧M豎這事,沒人敢捅破叫柳承恩知道。 “老太爺,紆國公夫婦去看大公子了?!彼沃光指糁T支會了一聲。 馬塞鴻立時拱手道:“晚輩先去秦老爺、秦夫人那回話,失陪了?!?/br> “請?!绷柙伳昝娉寥缢毓笆?,待馬塞鴻挺拔如松地走了出去,恨恨地抓住凌尤勝,用力地接連掌摑在他臉上,怒道:“立時滾回家去?!?/br> “父親,莞顏的后事……” “滾!等我回家之后,再跟你算賬!要不是馬家賢侄以大局為重,沒將這事告訴柳老將軍,你這條小命,我想保也保不住?!绷柙伳晏杧ue突突地跳著,心恨凌尤勝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是、是?!绷栌葎贋殡y地回頭看了一眼謝莞顏的靈堂,礙于凌尤勝,步步艱難地向外走,按了按胸口銀票,琢磨著左右馬塞鴻都知道了,犯不著再給莫三送銀子,瞧見宋止庵佝僂著背站在院門外等著他,院門外還停著一頂轎子,待宋止庵拱手后,就心不甘情不愿地鉆進了轎子里。 凌詠年站在院子里接連嘆息,先覺今兒個被個晚輩教訓,臉面掛不住,隨后又覺家里烏七八糟的事太多,是該正經地管一管了,于是背著手,出了門,就隨著下人向凌家人住著的禪院去,走到禪院外,旭日已經高高地掛起,站在院門下背著手重重地咳嗽一聲,就見東廂里,凌雅嫻、凌雅峨、凌雅崢、凌雅嶸姊妹四個先站出來,隨后西廂里,凌雅文攙扶著穆老姨娘腳步蹣跚地跪在庭院中,最后堂屋里,凌古氏手扶著鬢發,穿著一身杏色家常衣裳,不急不緩地走了出來,出來時還順手抹勻了手上的桃花香膏。 “老太爺?!绷韫攀虾傲艘宦?。 凌詠年背著手,踱著步子望著跪在院子里的穆老姨娘、凌雅文,瞅見地上濕漉漉的露水,不忍地向她的膝蓋上看去。 “老太爺——”穆老姨娘飽含滄桑的聲音響起。 凌詠年才在馬塞鴻那少年郎那受了教訓,揮手示意穆老姨娘閉嘴,見凌古氏張嘴要說話,也制止她,“這事,你們兩個都難辭其咎?!?/br> 穆老姨娘見凌詠年不許她開口,眼角落下兩滴昏黃的眼淚。 凌古氏不服氣地要強辯,想起凌雅崢的交代,就嘟嚷說:“誰跟她是你們?你們的事,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管?!?/br> 本要各打一巴掌的凌詠年眉頭跳了跳,冷笑道:“你是老夫人,你不敢管,就由著事情鬧到如今這地步?” 凌古氏偷偷地向孫女們一瞧,心里冷笑道:好事她沾不上,出了壞事,反倒怪到她頭上了?開口道:“我都被她弄進尼姑庵來了,我還敢管?” “你——”凌詠年氣得胸口起起伏伏。 凌古氏冷笑說:“鬧出丑事的跪在地上呢,不處置她,先對我發難起來,真是男子漢的做派!”隨即耷拉著眼皮不言語了。 “老太爺,這事……”穆老姨娘欲言又止,最后嘆道,“是我管教不嚴……老夫人昨晚上要管呢,偏生驚嚇到了一對小兒女……” “老姨娘,祖母昨晚上,是聽見有人喊有賊,才向那邊去的?!绷柩艒樜罩磷?,手肘捅了捅站在身邊的凌雅峨、凌雅嶸。 凌雅峨事不關己地不出聲,凌雅嫻嘴動了動,到底亦步亦趨地隨著凌雅峨,也不出聲。 凌雅嶸緊緊地抿著嘴,心道反正凌古氏不待見她,何必多嘴不得凌詠年待見? 凌雅崢心道好一群明哲保身的,又說道:“老姨娘這話,像是倒打一耙,不埋怨七jiejie做錯事,反倒埋怨祖母身為弗如庵里的長輩不顧自身安危去捉賊一般?!?/br>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凌古氏老懷甚慰地瞅著凌雅崢,老神在在地垂著眼皮,不搭理凌詠年這茬。 穆老姨娘一怔,低垂著頭,伸手揉著膝蓋不再言語。 “……起來吧?!绷柙伳陣@了一聲,見穆老姨娘不起身,待要去攙扶她起來,又聽廊下的凌古氏涼涼地哼了一聲,只能忍住,“這事,兩邊都有錯,誰也休想撇清?!?/br> 凌古氏脫口道:“都說了,尤堅那一房的事,我不敢管,管不著!老太爺別往我身上扯?!?/br> “你……”凌詠年余光瞥了一眼廊下站著的四位孫女,心恨凌古氏不給他臺階下,忽地見孫女齊齊地向大門望去,忙轉過身來,就見秦夫人素面朝天,穿著一身寶藍衣裙帶著八名婢女走來,一張很有福氣輪廓跟寶座上供奉的菩薩仿佛的臉龐上,冷得仿若凝了一層冰霜。 “秦夫人?!绷柙伳晟锨耙徊?,就見凌古氏不顧體面地哭喪著臉幾步走到秦夫人身邊,拉著秦夫人的手哭道:“你給評評理,我都叫那女人給弄進尼姑庵來了,哪還敢管他們一家的事?” ——他們一家…… 凌詠年眼皮子亂跳,如此說來,全是他的錯了?當初若不是凌古氏將穆氏塞到他身邊替她去送死,哪還有如今這些事?他是人又不是畜生,穆氏跟隨他出生入死多年,他豈能不給穆氏一點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