償我平生不足_分節閱讀_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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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雅嫻忍不住一撇嘴,低頭吃著茶,催促凌雅崢:“八meimei快吃了飯,那邊舒兒還等著咱們呢?!?/br> “三jiejie也去?”凌雅崢一挑眉,將手從盆里拿出來,交給鄔簫語揩拭。 凌雅嫻臉頰微微泛紅,嗤笑道:“八meimei這話說的,我就去不得了?” 凌雅嶸捧起茶碗遮住嘴角笑意,瞅著老大不小的凌雅嫻,不屑地在心里一嗤:還當她這嫡出的庶女跟凌雅文那庶出的嫡女一個身價?拖拖拉拉,待好性子的凌秦氏也沒了耐心,瞧她怎么著! 凌雅峨事不關己己不勞心地托著臉頰發呆。 凌雅嫻沒個臺階下,忍不住重重地將茶碗向桌上一丟。 “哎呦?!辈杷w濺到凌雅峨臉上,凌雅峨捂著臉輕輕地呼了一聲。 “六meimei?!绷柩艐姑Σ坏啬弥磷尤ゲ?,瞅著凌雅崢沒事人一般坐下吃飯,臉上青青白白,只能忍著。 滿室尷尬中,只聽啪啪的拍手聲傳來,隨后袁氏笑得合不攏嘴地抬腳進來,放下簾子后,瞧著隔著竹簾外面的動靜瞧得一清二楚,忙彎腰對四人說:“有個笑話,諸位想不想聽?” “說吧?!绷柩哦氚贌o聊賴地捂著臉。 凌雅嶸記恨地將臉藏在杯子后:該死的,不知道有人死了嗎?還來講笑話!還歡天喜地成這樣? “方才,穆老姨娘打發人去請馬家少爺說話,馬家少爺說‘手上案子尚未查明,不能去見老姨娘’?!痹闲覟臉返湹嘏闹?,“這就叫熱臉貼到了冷屁股上?!?/br> “無趣?!绷柩哦胲涇浥磁吹赝鲁鰞蓚€字,干脆地站起來,躲到里間床上看書。 袁氏緊緊地抿著嘴,待凌雅峨進了屋子,又來瞧凌雅文、凌雅崢、凌雅嶸反應。 “……大伯那么大的功勞,馬家還嫌棄不成?”凌雅嫻兔死狐悲地干著急。 凌雅嶸一言不發,忍著喪母之痛強顏歡笑的痛楚,豈是尋常人能體會得到的? 凌雅嫻又無人理會,待要故技重施摔了茶碗,又沒那膽量,氣悶地站起身來,呼啦一聲撩開簾子就向外來,覷見西廂的凌雅文恰愣愣地站在門邊,給凌雅文遞了顏色,就向禪院外去,一直走到今兒個分外靜寂的前殿中,自己個拈香一拜后,拿了簽筒搖晃,搖出一支簽,自己個取了簽文,見是上上簽,不由地心里一喜。 “三jiejie,方才瞧見嶸兒的奶娘興高采烈地進了東廂,不知,是什么事,那么值得高興?”凌雅文站在門檻外,瞅著上頭供奉著的金童玉女,也雙手合十拜了一拜。 凌雅嫻站起身來,嘆了一聲:“雅文,你跟馬家的事,只怕沒那么容易了?!?/br> “……方才他去扯八meimei裙子……”凌雅嫻聲音顫了一顫,但覺凌雅崢一團孩子氣,比她還小,且葵水尚未來潮,不至于生出些風月之事;隨后又想,紆國公夫人嫁人時,不也年方十三么…… 凌雅嫻想起方才自己個的尷尬,脫口道:“親眼瞧見的事,雅文你還問?”掐算著時辰,笑道,“到了我跟舒兒約定的時辰了,我先走了?!?/br> “三jiejie慢走?!绷柩盼淖岄_身來,怔怔地盯著金童綠衣上的金邊看,猛然轉身一路小跑著回了禪院,進了西廂里,跪在床邊,紅著眼眶地看床上盤腿坐著念經的穆老姨娘,“祖母,這可怎么著?果然老夫人陰損地叫八meimei勾搭馬家哥哥了?!?/br> 穆老姨娘緊緊地閉著眼,面上波瀾不興地捻著一串麝香珠,待將一段經書念完了,才說:“胡說什么,老八才多大?老夫人再糊涂,也不至于如此?!焙么跏歉韫攀弦煌L大的,凌古氏什么性子,她難道不知? “可……”凌雅文不由地妄自菲薄起來,哽咽道:“雖沒見過柳三嬸的生人,但畫像上的柳三嬸,哪里是母親比得上的;人人又都說,八meimei跟三嬸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穆老姨娘眼皮子亂跳,睜開眼睛,瞧見凌雅文一張沉靜秀麗的臉被嚇得煞白,就伸手摸了摸她臉頰,將她鬢間朱釵扶正。 “跟馬家的事已經張揚得滿府都知,若是不能成……”凌雅文一咬嘴唇,看向直愣愣的門框,“我就撞死在那門上?!?/br> “胡鬧!”穆老姨娘呵斥一聲,又心疼孫女,伸手摸著凌雅文的臉頰,聽見丫鬟靜心來說“老夫人打發人去請馬少爺了”,就安撫凌雅文說:“耐心等一等吧,興許馬家哥兒就是那性子呢?指不定老夫人去請,也未必能請得來呢?” “老姨娘,馬少爺來了?!膘o心提醒一聲。 穆老姨娘一怔,將手遞給凌雅文,由著凌雅文攙扶著走到窗邊,望著馬塞鴻目不斜視地進了堂屋,不由地咬緊牙關:她請不來,凌古氏一喊就到? “瞧吧,我沒說錯吧……父親雖能耐,但到底是個……”凌雅文忍不住潸然淚下。 “住口!”穆老姨娘最恨人提起這一句,眉頭緊皺思量著對策,須臾,對靜心吩咐說:“叫穆霖催促家里快跟馬家過了三媒六聘?!?/br> “是?!膘o心應了忙慌向外傳話。 “這樣辦,就行了?”凌雅文忍不住再問。 穆老姨娘眉頭一展,輕笑道:“三小姐是庶的,六小姐她做不得主,九小姐年幼,且瞧著八小姐配不上馬家了,那老婆子還能使出什么招數?!?/br> “……怎么配不上?”凌雅文依稀猜到了,咕噥道,“三jiejie還能用得上?!?/br> 穆老姨娘笑道:“暫且用不著她,待我叫人將老八領到大公子跟前去,但看,馬家哥兒瞅見老八跟大公子偷偷幽會,心中作何感想;待看,跟著馬家哥兒的一群官差瞧見了,是謝莞顏名聲差一些、還是凌雅崢名聲壞一些?!?/br> “……萬一弄巧成拙呢?”凌雅文細膩地推敲,忽然一凜,若是陰錯陽差促成了秦征、凌雅崢,那還不如丟了跟馬家的親事。 “弄巧成拙?有凌尤勝這爛瘡在,紆國公糊涂到底了,才能成全他們?!蹦吕弦棠锢仙裨谠诘卣f了,覷見堂屋門窗緊閉,便打發小丫鬟去請凈塵來,望見凌雅文心神不定,就催促說,“去尋那四個姊妹玩去,別跟她們太生分了?!?/br> “嗯?!绷柩盼膶δ吕弦棠镄判氖?,給穆老姨娘敲打了幾下肩膀,就撩開簾子款款地向東廂走去。 穆老姨娘在蟬鳴鳥噪聲中靜下心來,依舊捻著佛珠念經,聽見門外動靜,見凈塵頂著一臉汗水進來,嗤笑道:“心靜自然涼,你這‘得道’的高人,還不心靜?” 凈塵哭喪著說:“阿彌陀佛,敝處無端端遭了大劫,現如今官爺們四處亂竄,驚擾了神佛安寧,偏又攔不住?!?/br> 穆老姨娘笑道:“菩薩也巴望著兇手早日緝拿歸案呢?!?/br> “老姨奶奶說得是?!眱魤m挨近兩步,避開窗子躬身問,“老姨奶奶特特叫我來,有什么吩咐?” “這是你的地盤,叫你門下弟子,將八小姐獨自引到秦大公子身邊,切記,千萬要叫馬家哥兒親眼瞧見他們孤男寡女幽會?!蹦吕弦棠锸忠粍?,一卷足有五十兩的銀子推到凈塵面前。 凈塵巴巴地看著銀子,眼皮子亂跳地笑道:“老姨奶奶,不是貧尼不肯答應,這事實在是……倘若被抓住把柄,貧尼一輩子的名聲,就毀于一旦了?!?/br> 穆老姨娘冷笑道:“你我來往了一輩子,若沒我扶持,就憑你那點修為,如何能接了庵主之位?若沒我多年來苦心孤詣地推薦,那些老夫人們怎會到了要用出家人的時候,就頭一個想到你?” 凈塵吭吭唧唧了半天,說不過穆老姨娘,只得含含糊糊地應下,為避嫌疑,拿了褥墊坐在地上,陪著穆老姨娘嗡嗡地念了半日經,就揣了銀子出來,恰覷見凌雅嫻、凌雅嫻滿臉緋紅、汗流浹背地出來,就不急不緩地迎上去,笑道:“兩位小姐怎熱成這樣?” 凌雅嫻揉著臂膀,訕訕地瞅著凌雅崢,言語里略帶兩分驕傲地說:“舒兒教了我們半日弓箭?!?/br> 凈塵忙道:“何必去學那個?萬一曬黑了,要白回來可不容易?!泵Ψ愿佬∧峁萌ゴ蛄怂畞斫o凌雅嫻、凌雅崢沐浴,一邊交代這話一邊向外去,進了自己個院子里,推開房門進去,小心地關了門,揭開鋪在床上滿是補丁的被褥,撬開床板,將從穆老姨娘那得的五十兩銀子丟進去,聽見銀子嘩啦的滾動聲,渾身舒坦地打了個哆嗦,叫了空字輩的老尼姑空明來,吩咐說:“傍晚時分,叫個臉生的弟子,就說秦大小姐要見,將凌家八小姐引到秦大公子面前;不是說那三貞被人勒過脖子嗎?弄一根帶著血的腰帶丟在附近,引著馬大人過去查看?!?/br> 空明答應了,又憂心忡忡地問:“房里的香油滿了,這兩日不發賣,就沒處擺放了,庵主,您說,要不要叫買家來抬走香油?” 凈塵眼皮子一跳再跳,那些香油都是雁州府有頭有臉的人家送來供奉佛前的,若是瞧見弗如庵偷了那香油,她這庵主之位就坐不穩了,忙慌地說:“這事不急,沒處擺放就多燒一些,回頭將賣香油的賬冊送到我房里來?!?/br> “是?!笨彰鞔饝聛?,便向外去,待到夕陽余暉落下、弗如庵籠罩在漆黑中時,空明才收不久的小弟子躲在禪院外看了許久,待聽人說秦大公子獨自去了送子觀音殿里,終于等到凌家八小姐帶著兩個丫鬟獨自在一蓬瑞香花下踟躕,忙慌走了上去,打了個佛號后,說道:“八小姐,秦大小姐請您去送子觀音殿里說話?!?/br> 凌雅崢拈著一株瑞香花輕輕地插在鄔簫語烏發中,臂膀沉甸甸的抬不起來,疑惑不解地問:“沒事去送子觀音那做什么?”瞅著花影瞳瞳的弗如庵,尋找送子觀音殿的位置。 小尼姑抿著嘴搖頭,笑嘻嘻地說:“八小姐只管去就是了?!闭f完,腳步輕快地就轉身去了。 鄔簫語伸手扶著頭上瑞香花,亟不可待地說:“小姐,秦大小姐相請,咱們還是快些去吧?!?/br> “走?!?/br> 作者有話要說: ☆、越來越渾 “小姐,這不是去送子觀音殿的路?!甭犚娨宦暲哮幗?,鄔簫語哆嗦了一下,聞著前面紙張燃燒后的干燥焦味,心里打起鼓來。 “哼?!绷柩艒樅咝σ宦?,秦舒會去送子觀音殿?實在是天方夜譚,看來,是有人收買了弗如庵里的小尼姑,是誰呢? “小姐?”鄔簫語著急地喊了一聲,被梨夢拉住后,偷偷地撇嘴。 凌雅崢瞥她一眼,眼前晃過今兒個一直盯梢的粉色身影,且據今日見聞,凌尤勝前來責問她慫恿凌古氏對謝莞顏用刑的事就是穆老姨娘設計出來的,“梨夢,找個小尼姑,叫她跟七小姐說,三小姐在送子觀音殿里等著她呢?!?/br> “三小姐?”梨夢稍稍詫異了一下,原來凌雅嫻跟凌雅文十分要好?忙慌答應著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