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用了一些?!?/br> “可是未飽?” 魏瑾泓點頭。 “快去抬上一些過來?!辟囋茻煶经h吩咐完,朝身邊安靜坐下的魏瑾澂笑道,“嫂嫂這里只剩些甜點心,你不喜,再捱捱,等會就上菜了?!?/br> 魏瑾澂搖了下頭,“我不餓?!?/br> 賴云煙伸手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對他道,“今日你來了也好,正想問問你家中的事?!?/br> “家中一切都好?!?/br> “你那小侄孫呢?” 魏瑾澂遲疑了一下,“也好?!?/br> 說罷,看看兄長,見他面無凝色,才輕聲與賴云煙道,“我一直在南邊,要來西邊才趕回京,未有去見過小侄孫?!?/br> 他日夜練兵選兵,甚少有時日回府。 “你啊……”賴云煙摸摸他的頭發。 魏瑾澂甚有愧意,臉色不太好地道,“十娘子見過,知道長啥樣?!?/br> “是么?!辟囋茻煹鼗亓艘痪?。 “嫂嫂?!?/br> “嗯?” “你不喜她就別理她?!蔽鸿獫浅8纱嗟卣f。 賴云煙心里嘆息了一聲,面上笑著點了點頭。 皇帝家要是讓她死,就會對賴十娘好一點,現在皇帝家對她沒那么狠了,就不會因一個賴十娘折她的顏面。 十娘子還是年輕了,審時度勢不及時,總是要吃虧才懂教訓。 十娘子在魏家本來就站不住腳,魏家不喜她,現在當主母的也明言斥了話,心下再覺得委屈難堪,明個兒還得學白氏那般來向她告罪。 沒有足夠的底氣,卻想跟主母叫板,不知該贊她勇氣可嘉,還是道她后生可畏。 “不談這些了?!辟囋茻熮D過了話。 “小左是來向您告罪的?!蔽鸿獫€揖了禮。 見他一點也不把十娘子放在心上,賴云煙搖了搖頭,嘴邊掛著寬容的微笑,“不礙事,你是你,她是她,嫂嫂分得清?!?/br> 十娘子這么汲汲于生,賴云煙多少也能知曉她的意圖,無非是出人頭地,夫君敬愛之類。 要是她這位小堂妹不踩著她的頭往上爬,賴云煙也沒什么意見,只是她是那具十娘子必須踏過去才能功成的尸體,那丁點姐妹情份也就不夠用了。 “嫂嫂知道就好?!蔽鸿獫c了頭,他與賴十娘不親不近的關系本家全知道,但她到底是他嫡妻,得罪了主母,他也得來請來告罪一番,所以才跟了族兄過來。 魏瑾澂在他們這用過膳后就被人叫走了,這時太子那邊又送了東西過來,是京中帶來的暖味的茶葉。 “太子,對你甚是和善?!蔽鸿诔了剂艘粫笈c賴云煙開了口。 賴云煙笑,“他是個聰明孩子?!?/br> 聽到她稱太子為孩子,魏瑾泓緊皺了眉,非常明顯責備地看了她一眼,“休得亂語?!?/br> 賴云煙不以為忤,“賴家現全在皇上手中,我意圖靠近討好那是在情理之中,太子給我情面不下我的臉,如你所說對我甚是和善,依你之意,難不成還不許我討好了不成?” 魏瑾泓先是未語,過了一會,輕聲緩道,“你心中想什么,我多少能猜中一二,太子哪是那么容易討好的?!?/br> 到時翻起臉來,只會比她快。 “多說幾句話而已,你就別多想了?!笨次鸿荒樉o張,賴云煙不禁宛爾,“再則說了,太子心軟了,我能輕松多活幾日,你就不為我高興?” 魏瑾泓沒理會她臉上的笑,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邊淡語道,“你要是不喜與人勾心斗角,那就別去了,我說過這次我定能護住你,你就信我一次,可行?” 賴云煙斂了臉上的笑,良久后,她回抱了他,閉眼道,“難?!?/br> 她知道自己的毛病,她很難把她的命運交到這個男人手上,她早就什么人都不信了,只信自己。 ☆、165 正月十五,山月一直都在下雨,太子下令再過半月就要拔營往西,于是各家比之先前更是忙碌。 這時再次進山的羅將軍回來,帶回了兩頭死去的猛虎,還有一身重傷。 魏瑾泓帶了創傷藥前去探望,回來后與賴云煙說,“羅將軍天生神力,兩只虎都是成年的大老虎?!?/br> 賴云煙笑看著淡然陳述的魏大人,道,“祝王手下第一猛將,那應是有真本事?!?/br> 她含笑看著魏瑾泓,魏瑾泓淡定地點了頭,說起了糧草之事。 魏瑾泓第一天就去看過了羅將軍,送了藥,還常派身邊小廝去探問,什么事都做了,魏家主母便無用武之地,連派個丫環去過問一聲也沒有。 這種忙碌當口,別人無所察覺,可賴云煙身邊的兩個丫環哪能不知曉,這日上午秋虹便當著賴云煙的面笑著說,“老爺可真是用心良苦?!?/br> 連讓夫人說個安慰話的機會也不給。 賴云煙笑而不語,捏著針線在秋虹制的雨披上縫了最后一針。 秋虹畫在披風內沿的小龍活靈活現,她照著模樣繡出來也甚是生動,賴云煙把針給了秋虹,讓她打結,最后把內縫也縫上。 “冬雨?!鼻锖缫豢p好,賴云煙往外叫了一聲。 “奴婢這就去請冬雨姑姑?!焙蛟陂T外聽候吩咐的武使丫環應了一聲。 不多時冬雨進來了,賴云煙讓她們倆把披風展開讓她看,仔細打量了一翻,見沒什么瑕疵,便對兩丫環說,“給太子送去?!?/br> “是?!?/br> “要是問起,就說里面的小龍才是我縫的?!彼粣蹌俞樺X,想來宮中的人也是清楚的,她在披風上添幾針確也是為了博功勞,不過可不敢把功勞全占了。 ** 等拔營進烏山,雨披的好處就顯露了出來,宣京帶來的蓑衣盡管也防水,但長時間用的話就防不住太久,一行披著蓑衣的兵侍趕路又熱又潮,身上便冒出了煙氣,與冒著霧氣的山林甚是匹配,個個看起來都帶著仙氣。 士兵與侍衛都是精挑細逃來的,過了天山的這些更是千里挑一的好身體,但長時間置于潮濕下,多好的身體也會垮。 魏家這邊每天夜晚扎營,易高景都會帶著藥奴煎祛濕之藥與魏家人喝,太子那邊因賴家人太多,也是由魏家這邊煎了藥,讓他們過來每日喝上一碗。 現在賴家的三百人都是太子之人了,他們喝了,也不能免了太子底下的其它人,而魏家更是大貴之家,也不能只包著賴氏家里的那些個人,于是太子那邊所有人的祛濕藥便由魏家這邊煎。 因此,魏瑾榮便把采藥煎藥之事派給了賴十娘管。 這能施好與太子的人,賴十娘甚是高興,不過就算如此,她也沒落了早晚跟賴云煙問安。 山間行路只能用馬,歇息時都是居住打探好的山洞居多,沒什么屏障,賴云煙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想不見就不見誰,一行之人的女眷都呆在一塊,做什么都明露在人眼里,她是魏家主母,表面上的那點面子功夫還是得做足。 賴云煙的病自進山后吃藥也是次次不落,在外人眼里,她睡的時候比清醒的時候多,倒也省了不少事。 趕路時,她多數與冬雨一馬,路況險惡時,魏瑾泓便會過來帶她。 這日行到一處蛇谷,前行之人派人來報,說先前放的藥被雨水沖走了,怕是要到天晴把藥布好,他們才能繞過蛇谷往前進。 山中行路已有半月,太子左右一看,見他向來神武,便連過天山也面不改色的護衛都面有菜色,便下令找地方休整等雨停。 派出去的精兵找了一天多,才找到了一個能容納幾十人的山洞,等收拾好,能搬進去時,這日都已入夜。 但山洞確要比搭在潮濕地面上的帳蓬要舒適得多,這次每家都帶了不少能人,尤其太子身邊的那幾個人更是讓賴云煙為之側目,他們來回進出山間幾趟,搬來一些土,在其不知放了什么燃料,不得多時,山洞里的潮濕褪去了大半。 因這次只找到了一個山洞,太子讓女眷也跟著他進了此洞。 兩家女眷這次有不少人著了病,祝夫人也著了風寒,一進山洞,領著祝家人對著太子跪了又跪。 先她一步進山洞的賴云煙見了,咳嗽了幾聲,虛弱地朝白氏招了招手。 白氏忙靠近,賴云煙便道,“帶著丫頭們去給太子跪恩?!?/br> “是?!卑资厦Φ?,這便才有了魏家一族內眷的謝恩。 太子免了她們的禮,朗聲笑著與靠在一角的賴云煙道,“魏夫人還是好生養著身子,這等閑事就莫cao心了?!?/br> 魏夫人讓丫環扶著起來給太子施了禮,苦笑道,“妾有失禮之處,還望太子諒解?!?/br> “魏夫人此言差矣,承太醫,去給魏夫人探探脈?!碧右粨]袖,太醫就從太子陣營往魏家這邊走。 賴云煙就知免不了測探,太醫一來,那手就伸了出去。 等在外面排兵布陣的魏瑾泓回來,賴云煙正在喝太醫開好的藥,喝完免不了被魏瑾泓帶著又去謝了次恩。 半夜賴云煙躺在魏瑾泓的懷里出了一身冷汗,太醫開的藥與她本身偽裝帶的藥毒是相沖突的,她打了一夜的冷擺子,早間借著出恭的話,找了隱蔽之處,才去換了冬雨偷藏在厚衣間的里衣。 在寒風細雨中換衣受了一會凍,回來后,賴云煙不用裝都頭昏眼花,半昏了過去。 等到醒來,發現自己換了個地方。 “您醒了?”賴云煙轉眼打量,冬雨卻憂心仲仲地看著她。 “這是哪?” “老爺說您身體不好要靜養,就跟太子請了令,帶您來了這處?!?/br> 賴云煙一看,這處山洞狹小,只容得下四五個,但四面皆是石壁,燒了柴火,倒是難得的干燥之處。 “有心了?!辟囋茻熕闪丝跉?。 不多時魏瑾泓就來了,見到她就說,“這幾日你就呆在此地,不要出外?!?/br> 賴云煙見他臉色不似平時溫和,又看了他一眼,“出事了?” 魏瑾泓沒想瞞她,點頭道,“蛇谷里的蛇有類毒蛇不畏黃霜,游到了洞口,這幾日會有人守著這里?!?/br> 賴云煙還真心怕蛇這種東西,聞言拉了拉身上的狐裘,臉色也不大好看。 “我夜間過來?!蓖饷嬗腥藖斫形捍笕?,魏瑾泓拋下這句話就走了。 這夜魏瑾泓來與賴云煙過了夜,但半夜,山洞突然來了太子的人,不由分說就要捉拿他們。 魏瑾泓身邊的侍衛大驚,與太子的人對上,兩派人馬在洞口相斗,魏瑾泓看了醒過來點亮了火折子的賴云煙一眼。 “先問清是什么事?!辟囋茻煱鸦鹫圩咏o了他。 魏瑾泓點了頭,站到洞口喝止了手下。 “趙統領,出什么事了?”他問帶隊之人。 “請魏大人跟我走一趟?!壁w姓統領殺氣重重。 “魏大人……”不遠的黑夜處走出來一個人,卻是岑南王軍羅英豪,他拱手與魏瑾泓道,“太子中毒,請魏大人過去一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