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她敢斷定,魏母這次辦的事肯定是沒經過魏景仲的意思。 果不其然,第二天魏母就派人送來補藥,讓她不要為閑言碎語起意,且安心住在封地管家就是。 此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瑾泓的好友,楚候爺突被指與庶弟之妻有染,此事一出,朝野上下皆震驚不已。 賴云煙也是吃驚不少,這事前世從未發生過。 但細想之下,如若她是大太子,也肯定會從剛繼爵位的楚候爺這里入手。 朝廷上下都知他們這兩人私下有結拜之交,拿下其中一個相等于就是拿下了一雙。 上輩子賴云煙出魏府后已是元辰帝即位之時,關于大太子的事,她只知他手段了得,最后敗是敗在他的剛愎自用上。 當年宣國與領國齊國搶奪振貴平原,他向皇帝三請征令,上戰場殺敵。 在他三請征令后,皇帝準了,但三月后,他卻被敵人在戰場上取了首級,還是六皇子后率帥將替他報了仇,這也讓洪平帝在彌留之際,定了六皇子為太子。 賴云煙對他的印象就是他過于自傲,性格激烈狂放,喜怒不定,所以這世的她如魏瑾泓一樣,想壓寶壓在深沉容忍的六皇子身上。 而這世,魏瑾泓的相繼出手,讓他過早走入朝廷里那些老謀深算的人的眼里,他帶動了身邊人的變化,便也帶動了他自己的,就他的政敵來說,他現在就是跟他們爭權利,地位,封地的對手,豈會容他坐大。 賴云煙實則也料不準這次是不是大太子在幕后出手,她也不知楚候爺與庶弟其妻有染的事真假如何,但她能從得到的消息里斷定,魏瑾泓這一拔人,鐵定是惹上麻煩了。 九月,秋高氣爽,夏天的炎熱不再,天氣雖是還是很是干燥,但不再那般讓人躁動,賴震嚴回京了。 也在此時,黃閣老那邊的人也給她送過來消息,說她要查的人,隨著六皇子進京了。 聞訊后,賴云煙坐在椅子上,大半天也沒有理清心中的五味雜陳。 當天,她讓人駕了馬車去京中,路中繞道去了前世的那處茶亭,但尋了半天,也沒有尋到亭子。 找來路人一問,道早在幾月前,亭子就被人拆了。 ☆、最新更新 拆了?誰拆的? 路人都答不知,賴云煙沉默一會,讓車夫往京中駕車。 罷了,拆就拆了,這又何妨。 在她心里,江鎮遠就是那個江鎮遠。 ** 魏瑾泓近半月都未回府,聽說楚候爺一案查出來是被冤枉,但背后費了不少事。 這日,賴震嚴來通縣,問到魏瑾泓半月都未回府,他笑笑道,“他應該無大礙,只怕還是得避避風頭?!?/br> “兄長有事沒告知我?”賴云煙眼睛往他看去,似笑非笑。 “這等事,你不必知情,只要知曉哥哥會為你好就是?!?/br> “嗯,我信哥哥?!?/br> 兄長對她就是那個在生死面前毫不猶豫選擇她生他死的人,她不信他,還能信誰。 賴震嚴聞言在心中輕嘆了一口氣,伸手別了別她鬢邊的發,道,“就算等你頭發都白了,兒孫滿堂了,你依舊是我的小meimei?!?/br> 賴云煙不禁笑了起來,“哪有那么老的小meimei,這可不成?!?/br> 賴震嚴不由微笑,看著她的笑臉,那微微擰著的眉頭也松懈了下來。 兄長走后,賴云煙就未再去京中了,她大概料到她兄長因舅父之事在魏瑾泓的事情里插了一把手,以儆效尤。 現下兄長之勢慢慢已起,在這當日,韜光養晦是最重要的,賴云煙也就不愿再動作,給兄長添麻煩。 這時候,他們不適合一飛沖天,而是需要蟄伏。 這種實力不穩的時候,大概只有像魏瑾泓這等能力的人能當那出頭鳥了。 賴云煙頗為期待他被射成耙子,渾身上下都插滿了箭的那一天。 十月,宣國寒冷的冬天又來了,冷風凜冽,路上車馬行人比平時要少近一半,而賴云煙不得不在這樣的鬼天氣里從通縣趕到了京中。 魏瑾泓病了,正在京中的魏府中。 賴云煙雖心里暗忖著這人怎么還不病死,想著這人死了一次又一次,還是沒死翹翹的事,臉上難免也有些悲凄。 她掏出銅鏡一看自己的臉,她視力只恢復了一半,看了大半天,才看清自己的臉已夠悲凄,也就稍放了一點心。 她怕她一進魏府,一聽魏瑾泓病得不行,就會笑出聲來,可能還會因為掩飾不住心里的歡喜之情,失態地捶幾下太過開心的心口。 想著難過的事,賴云煙進了魏府,下人告知夫人正在大公子的院子,賴云煙跟著管家進了后院。 一見魏母,賴云煙一眨眼,眼淚就掉了出來。 魏母一見她掉淚,拉過她的手就往里屋走,“快去看看罷?!?/br> “是?!辟囋茻煹皖^,看著魏母緊緊拉住她的手。 八小姐不是個好相處的,魏夫人這段時日只是與她那個好二媳婦針尖對麥芒,但她的好日子,可還在后頭。 至于她,作壁上觀,好好看戲就是,魏夫人要是想拉著她下手擠兌二少夫人,那就得看她有沒有心情配合了。 一進里屋,看著錦被中的玉公子,賴云煙瞇著眼睛湊過去看了一會,眨著眼睛不停地流淚,總算是把魏瑾泓蒼白的臉看清了。 沒死,還活著。 賴云煙悲從中來,把頭都埋到了魏瑾泓的胸口,大聲哭道,“夫君,你怎地病得如此之慘?” 你怎么就沒病死呢。 賴云煙越想越悲傷,剛才涂了生姜水的眼睛這時更是止不住眼淚了,她這一哭,手還順勢往魏瑾泓身上拍打,手勢看似弧度小,但力道重,都落在了主要xue道,要是運氣好,可能一下就能把人拍死。 ** 魏瑾泓從睡夢中被巨痛驚醒,眼睛沒睜開,就聽到了哭聲。 只一聲,他就知道是誰來了。 那個耐性好得匪夷所思,言語之間無不透露著我等著別人來收拾你的女人來了。 是來幸災樂禍來了,她根本就懶得掩飾一下。 他睜開眼,對上她血紅的淚眼,見她眼中一點悲傷也無,頗為冷靜地看著他,他就閉上了眼,由她身后的人拉了她起身。 “云煙……”他閉著眼睛叫了她一聲,才睜開眼睛看向被他娘拉住的她,又朝母親道,“娘,你去歇著罷,就讓云煙陪我?!?/br> “這……” “去罷?!蔽鸿聪蛩?,言語疏冷。 “那你就好好歇著?!蔽耗笇χ鴥鹤佑悬c膽怯,說罷,就帶著婆子丫環全走出了門。 她走后,他聽到她奇怪地問,“你娘又作甚了?” 魏瑾泓又重閉上了眼,一直因高燒而熾熱的胸口因見到她,現下便漸漸地冷了下來了。 她總是令他剎那就清醒。 見魏瑾泓不語,賴云煙揚了揚眉,揉了揉眼睛,在魏瑾泓身邊坐下,用牙齒略咬著牙,尋思著行兇的可能性。 “春暉,給少夫人請安?!蔽鸿@時開了口。 他說罷,一個瘦小的人影這時從屋頂狹窄的檐上探出頭,朝賴云煙拱手,恭敬道,“小的春暉給少夫人請安?!?/br> 她就知道,魏瑾泓不會讓她如愿,賴云煙僵硬地朝春暉笑了笑,掉頭老實地坐著。 春暉這人,是魏府中難得的幾個她還有點好感的人之一,也是難得的從頭至尾都對她恭敬如一的人,哪怕她后來當了魏瑾泓的對手。 就算后來他出來當探子被她抓住了,他都要先恭敬行了禮再說,賴云煙曾聽身邊的人說,只要她一出現在他的視線里,這個憨人都會先朝她行個禮,再行監測之事。 這等有趣之人,哪怕盡忠的不是她,賴云煙對他也討厭不起來。 “你咋病的?”賴云煙只好假惺惺,沒什么誠意地表示了一下關心。 魏瑾泓又沒答話,她便也不問了。 想來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是,魏母剛才乖得就像只小兔子那般走了出去,想來定是作了什么對她這大兒心虛的事罷。 “過兩日你再回?!边^了好一會,魏瑾泓說了這話,卻無人答他。 他睜開眼,看見她看著她的纖纖玉指,眼睛一眨不眨。 魏瑾泓頓時便把之前想的事全都忘了。 他想兩個人這一世再無旁人過下去,相敬如賓也好,她非要跟他分房也無妨,只要她肯留下來。 但他都忘了,她還有一個她愿意為他彈琴彈破手指的江鎮遠。 ** “慧真見過大嫂?!弊;壅嬉贿M廳屋,就笑著朝賴云煙福了禮。 “趕緊起,咱們之間哪來的那么多禮?!辟囋茻熋ι锨皫撞?,實實扶住了她。 “嫂子眼睛如何了?”?;壅嫘〔捷p移,裙擺搖曳,讓她整個人這時顯得很是明艷無比。 見她如此嬌艷,賴云煙笑著拿指輕點了下她的臉,“不好,比不上你好?!?/br> ?;壅嫔醯梦鸿檺?,還得了丈夫幫著對付婆母,心中有說不出的得意,聞言忍了又忍,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落座后,她輕咳了兩聲,又道,“大哥可吃完藥歇著了?” “歇著了?!辟囋茻燑c頭,又嘆道,“幾日沒看著他,就病了,可擔心死我了?!?/br> “嫂子對大哥真是用心?!弊;壅嫖⑽⒁恍?,拿眼看了賴云煙一眼,見她一臉擔擾,她心中轉了幾個彎,就靠近賴云煙小聲地道,“嫂子知道大哥是怎么病的嗎?” “怎么病的?”賴云煙訝異,又道,“我問了,可無人跟我說,便是你們大哥,也對我一字不語?!?/br> “大哥不說是對的,”?;壅嫘∧樕系男@時有些不屑,似是在自言自語地道,“誰叫有人做了那么丟人的事?!?/br> “什么丟人的事?”賴云煙瞪大了眼睛,手緊緊拉住了?;壅娴氖?。 “嫂子,你拉疼我了?!弊;壅鎾炅艘粧?。 “真是對不住?!辟囋茻熋λ砷_手,歉意地說。 “沒什么事?!弊;壅嬉娝瞎?,假裝不經意地說。 “好meimei,告知我吧,求求你了?!辟囋茻熤雷;壅孢@傲氣小才女最喜歡有人求她了。 “這……”?;壅孢€在遲疑。 “meimei,我的好meimei……”賴云煙哀求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