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一個兩天前還對夢想對音樂對人生夸夸而談,充滿了欲望和追求的少年,卻在第二天的樂理課上挑了這么個角落坐下,自然很奇怪。 但孫韶卻沒有去扮演十九歲的自己的欲望,他只覺得現在的種種只會讓他想到未來的那些可怕的束縛和噩夢。 “沒有沒有?!狈缎耜栠B忙擺手,“就是對自己昨天看走眼表示感慨,前天,我第一次見你,那時覺得你可是對音樂對人生充滿大見解的人,想必對這次比賽的出線名額都是勢在必得的,但現在卻跑這小角落里歪著,哦,你是不是就是學音樂的???” 也只有這能解釋得清為什么孫韶對樂理課那么不感興趣了,人家學過最正統的,哪里會對這速成的有興趣。 孫韶好笑地搖頭,他是學過音樂,但卻不是現在的他。但孫韶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坐在鋼琴前的老師忽然咳了咳,孫韶拽了拽范旭陽,兩人坐周整了,端正了態度看向前方,不再走神。 一上午兩小時的樂理課倒是很快就過去了,每個學員都有機會得到老師的幾句指點,從基礎樂理知識到唱歌的發聲和唱腔,各自憑本事,能學多少便是多少。 整節課中,最引人注目的只有兩人,范旭陽和這里面最小的一個學員李瑞,這一點,孫韶倒是毫不意外。 范旭陽高中沒畢業就和人玩音樂,一畢業,也沒有繼續升學,自己牽頭,找朋友組了個樂隊,一邊跟人學調酒一邊做樂隊主唱。領著樂隊流竄在h市的各大酒吧和地下廣場,從當初的籍籍無名到今天小有名氣,有幾個固定的駐唱酒吧,偶爾也能被一些商家的小活動請去助助興,一次出場費,約莫也能拿到五千多。 前世,自己和范旭陽就是因為對音樂的共同話語才成了朋友,而范旭陽也一直是這批學員中最具競爭力的一員。 但最后在和自己沖擊進全國二十強時,以點末微差輸給了自己。 落敗之后,本市立即就有幾個小娛樂公司要去簽他,可他卻全部笑著拒絕了,依舊帶著自己的小樂隊流轉于各個夜場。 當孫韶學著正統音樂,做著三線小歌手時,范旭陽已經在h市開了兩家自己的酒吧,娶了個稀罕得不得了的老婆,只有興起時,才跟著樂隊到自己酒吧的臺上去唱兩首。 開始時,孫韶一直不能理解范旭陽那種磨滅夢想的做法,直到在孫韶最落魄,整容花去自己所有積蓄,甚至連一些演出服的費用都湊不齊,范旭陽毫不猶豫拿了錢給他做贊助時,他才看明白。 范旭陽才是他們倆之間真正留下了夢想的那個人,而他的夢,早連帶著節cao碎成了渣。 上午的課程結束后,除了學音樂出身的李瑞和范旭陽外,大部分人的表現都讓人難以滿意,所以,主辦方立即根據情況對課程進行了調整,下午又加了兩小時的聲樂培訓,舞蹈和肢體訓練往后延遲了兩小時。 畢竟,他們這是音樂類型的選拔比賽,一個個選出來的的男生,如果只有長相不錯,歌唱得不夠動聽,顯然要受人民大眾批判的。這哪了得,人民大眾的支持才是他們這一比賽能年復一年辦下去的動力。于是,果斷地,主辦方那邊一提出異議,這邊的課程立即跟著改動。 中午在集體食堂吃飯時,接到通知的十二個人神色各異,有興奮的,有沮喪的,也有臉色平靜如水的。 “小勺兒,你真不是學音樂的???”聽完通知后,面色平靜的就有這一位,發放通知的助理剛走,這位便端著自己的飯盆子坐到了孫韶旁邊。 孫韶搖搖頭,想了會自己現在的專業,回道:“我學管理的,怎么了?” 范旭陽聳肩,一邊吃飯一邊說:“就感覺你早上發聲的時候吧……嗯,很……正統還是什么的,說不上來?!?/br> 孫韶笑了笑,雖然依舊有些避諱談音樂這些東西的意思,但重生后突然多出來的時間和選擇權,讓他收起了少年人急于求成的棱角和急躁,他不疾不徐地說:“老師都說我發聲都不靠譜的啊,你怎么反而這么覺得?” 范旭陽:“就是一種感覺,昨天也給你說了,我自己組樂隊玩了三四年了,我們老師那樣的我不敢比,但是,聽你一開口,就有種感覺吧。喏,就是跟他有點像的感覺,唉!說不好說不好?!?/br> 孫韶順著范旭陽的眼神,將目光調到了李瑞身上,只是沒想到李瑞倒是挺敏銳的,他剛一看過去,對方就蹙眉看了過來,孫韶只能故作淡定地移開了視線。 心說,范旭陽前世能把自己手里的小樂隊經營到那模樣也真的是憑本事的,雖然沒從什么音樂學院里走一遭,但是勝在他有一雙充滿靈性的耳朵,他早上練習的時候,確實仿著沒學過樂理的人開了腔,畢竟,現在的他本身確實是不懂這些的。 但再刻意,他也畢竟花了八年時間在這些東西上,多少養成的一些底子不好變的。 “不過也大概是我錯覺吧,這里哪個不是擠破了頭爭個好表現啊,你要學過,肯定比我們強,總不會,你還跟我們玩什么藏一手吧?”范旭陽爽朗地大笑,“不過,我怎么感覺一碰上你,我這感覺接二連三地混亂??!” 聞言,孫韶沒脾氣地抿了抿唇,心想,不是他遮遮掩掩,而是他前世死前,其實也有好一段時間沒有真正用心去唱過歌了,他最初的東西,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丟掉了。只是這話,他卻不能跟任何人說。 吃完午飯,乘著午休時間,孫韶摸到了編導辦公室。 “怎么,生活上還是學習上出現難題了?”許若琳正捧著一杯濃咖啡幫助自己提神,看到孫韶進來,有些驚訝。 孫韶點頭,看了眼對方手里的咖啡,低聲溫和地說道:“總喝咖啡沒好處的?!?/br> 許若琳更顯訝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重新正視地打量起孫韶,白t恤加水洗藍的牛仔褲,五官平淡,仔細看,多少還能稱得上是眉清目秀,唯一生的好的地方大概是鼻梁,秀挺挺的。 整個人融合在一起看,給人一種安靜溫和無害的感覺,大概是身上好學生氣太重,也可能是因為家境原因,心里比較早熟。 但說不上為什么,許若琳覺得這個孩子今天看著好像有點不一樣。 這個孩子她其實是有印象的,初選的時候,她也在場的。這個孩子不管是唱歌還是舞臺表演都并不是頂尖的,但是對方那種提到夢想音樂和未來,眼睛都亮了的表情倒是能給人留下點印象。 但是,當時除了的他除了具備這種年輕人的熱力和義無反顧的沖勁,也同時是具備了年輕人獨有的傲氣和些許自我為中心的特質。 可今天,再次見面,他居然會對她這不好的生活習慣發表關懷。不得不說,對這點,許若琳確實很詫異。 許若琳眼珠一轉,終于看出來這孩子今天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是氣質,今天的孫韶像突然磨圓了菱角一樣,沒有那天在海選現場那種自大了。許若琳搖頭,這才進組里一天,大概就受到挫折了,一周前,他還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牛犢子呢。 確定初賽名單時,她也曾玩笑似的和幾位老師討論過,他們這一賽區最后能脫穎而出的人到底會是誰,幾位評委意見不一,各自說了幾個他們看好的人,所猜測的人員里是有他一個的。 即便她不是專業人士,她也知道,在這十二個男選手中,這個孩子并不具備壓倒性脫穎而出的條件。但是,同時,她也覺得,這個男孩身上那種飽滿的對理想追求的熱度和義無反顧往前沖的韌勁卻是這一批選手中最叫人矚目的。 大概,這種在他們身上消失已久的東西引起了眾評委的一些感悟吧。有些東西,大概是她們這些人都希望看到的。 但是,希望歸希望,現實卻不會因為希望就完全轉變。這個男孩其他方面并不突出,以她在這個圈子浸泡的十年來說,除非這個男孩以后有特殊機遇或者遇到貴人,不然在這個圈子里,大概也成不了李默那樣的人物。 這選秀比賽一年年,雖然是他們公司先掀起的,但是這么多年來,早不是他們一家公司在舉辦了,每年數之不盡的各種選秀比賽層出不窮,只有他們公司還堅持兩年一次。 參選的人千千萬都不止,選出來沒有一千大概也快八百了,但李默這樣的可只有一個。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天生就是吃這一行飯的。但大部分人都是淹沒在水下面的。 “許編,許編……”孫韶有些無奈地低聲叫著走神的許若琳。 許若琳失笑,“不嫌棄叫聲許姐吧,坐啊,第一天上課感覺怎么樣,有什么困難?” 孫韶找了個位置坐下,許若琳準備讓人給他送水進來,被孫韶攔住,“許姐,不用了,我就兩句話?!?/br> 許若琳笑了笑,還是讓她的助手送茶水進來。 孫韶帶著點苦笑看了看許若琳,“許姐,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退賽的事情……” “退賽?”許若琳驚道,恰逢助手推了門進來送茶水,許若琳立即收聲,諱莫如深地擺手讓助手退下,并將門鎖上。 許若琳坐到孫韶正對面,盯著孫韶的眼睛,皺眉,“是不是學起來有點困難,你的資料我們都看過,確實,這些專業知識新手學起來是有點難度,但是,你要知道,這里面除了李瑞,大家都和你一樣,都是沒有接觸過這些的,你們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不要妄自菲薄……” 孫韶捧著杯子,安靜地聽著許若琳的勸解,許若琳說得這些,全部是他上輩子自己拿來開解自己的話。 正如許若琳說的,他唱歌一直都只是業余的愛好,雖然他將這當成一種夢想,也一邊打工一邊攢錢學了個吉他,但是,比起從小浸yin此道,受到正統培訓的人來說,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十二名選手中,確實只有李瑞一人是科班出聲的,但是,又遠不是像許若琳說得這樣,雖然說不上是臥虎藏龍,但是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強項的。 所以上輩子,他用許若琳的這番話自己開解自己鼓勵自己,然后擠出別人吃飯睡覺休息的時間,訓練自己,提升自己。 只是,這輩子,孫韶卻不想這么做了,孫韶知道,如果他想,再次贏得這次地區賽的晉升名額并不會太困難,畢竟,他這八年的摸爬滾打不是白費的。 可是,他不想。 “不是,許姐?!苯柚S若琳勸慰告一段落,孫韶開口:“我就是覺得,自己不適合這里,所以,想退賽,和其他的沒關系?!?/br> 許若琳有些怔愣,“不適合?那你覺得你適合什么?” 孫韶被問得堵住了,他適合什么?他一時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是迫切的有種想逃離這里的沖動,好似只要在這里多待一天,他就越接近上輩子的結局一樣。 重新開始,他只想安于自己小人物的天分,做一個平凡人,而不是可憐人。而許若琳的一問,倒讓孫韶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重新開始,他應該做些什么?他又適合什么? 許若琳等了半天不見對方回答,打量了一下孫韶的表情,在心底估摸著對方現在的心理,再次開口:“怎么不適合了?你參選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br> 第三章 “……我來這里就是為了實現我的夢想,我熱愛音樂,我覺得我就是為音樂而生的,沒有音樂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我知道自己還有不足,但是我不會放棄的,這是我的夢想,我做夢都能聽到來自人群的歡呼聲?!痹S若琳重復著孫韶海選時對評委說過的話。 孫韶滿臉黑線的聽著,若不是他足夠了解八年前的自己,他一定會否認這中二病一樣的言論是出自他的口,但即便他承認了,他現在也恨不得抽死說出這番話的自己,這是要多大的勇氣和多無知的大腦才能說出這些啊。 等許若琳說完,孫韶抹了抹臉,正色道:“那時年少無知?!?/br> 許若琳臉上的笑終于繃不住,僵化了一下,臉頰抽了抽,年少無知?少爺誒,這是你一周前才說得話好嗎? 許若琳有限的耐心即將告罄,她想她大概當時糊涂了,怎么會忘記了,這些年輕人另一個大的特性便是朝秦暮楚,毫無定性,他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想要什么。 “小孫,你要知道,你不是小孩兒了,今天想這樣,明天想那樣,你前一周還信誓旦旦地說你一定會成為第二個李默,但現在,你又說你不玩了,是不是等我批準了,你過兩天后悔了,又要跑過來說,你還是有夢想的,要繼續比賽?”許若琳一邊的眉毛狠狠壓了下去,讓她的臉色無端看上去差了很多。 她要失去耐性了,孫韶知道這是她失去耐性的前兆。 “許姐,我知道我這事兒做得有些不地道,只是,我是真的想清楚了。 “我真的不適合這里,我也就上大學學了一年多的吉他,歌曲翻來覆去也就會那幾首練得好的,留在這里其實也浪費老師和你們大家的精力和心血。我今天來申請退賽,不是說現在就要走,會等你們安排好我再走的,我知道組里有規定,我們這十二位選手在開賽前如果發生什么不能參賽的以外,會聯系其他選手來遞補的。你看,遞補選手中比我出色的也挺多的,說不定這個遞補選手最后的出色表現反而能給節目帶來意想不到的收視率呢。這樣一來,贊助商也開心,組里也開心?!?/br> 孫韶放緩了語氣,一點點地將利益得失給許若琳展開了鋪述,現在的他不知道什么合適自己,但是只要一想走上這條路,等著他的就是那樣的結局,只讓他從心底發顫,發寒,他知道,即使上天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沒有天賦和星相的人,終究還是沒有的。 看著孫韶擺出的異常乖順的小模樣,孫若琳頭疼地擺擺手,“你還知道收視率不收視率呢?照你這么說,你這樣一走,還給弄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孫韶嘿嘿笑了兩聲,不接話,他只是畫了個看不到的大餅,沒發生的事情,誰說得準呢,他說的也不過是其中一種可能。只是這話大概糊弄不過許若琳。 最終,她無奈地道:“這樣吧,小孫,其實組里的評委和老師也都還是看好你的,沒有走到最后,你又怎么知道這里不適合你?這條路不適合你。你聽許姐一句,先接著往下練習,起碼把第一場比賽給比了,你們十二個人的海報和宣傳語我都發到網站上去了,別增加組里的工作負擔。等到最后,你成了第二個李默時,你會感謝許姐今天做的?!?/br> 問題是,路我已經走過了一遍,而李默只有一個。孫韶在心里微微嘆息,臉上沉默起來,對方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自然無法開口再拒絕,但是,他確實是真的不想再在這里面沉浮下去了,好像哪怕一點點的沾染,都能讓他想起他重生前最后那段時間里的頹靡噩夢。 許若琳看出他猶豫,不得不出殺手锏:“小孫,許姐給你一天假,你今天下午就能離開組里,直到后天早上趕回來上課就行,你先回家看看你媽,我知道你放暑假以來一直忙著打工,連你媽都沒見過,你回去看看家人,散散心,再想想,反正,第一場比賽你就當幫組里和許姐一個忙,之后,你要是還想走,姐不攔你?!?/br> 孫韶聽到許若琳提到他媽,忽然就是一震——mama。 許若琳看著孫韶的表情,立即在心里對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孩子的資料顯示是單親,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是一家服裝廠的老牌縫紉工,為了養育這個兒子長大成人,也真的是瀝盡心血。 這個孩子之所以對成功,對舞臺,對明星有這么大的渴望和沖勁,其中想反哺他母親的心思也是很重的一部分因素。 若不是評委暗地里說過,這孩子憑著這種韌勁和拼勁有奪冠的可能,她也不至于費這么大心血。 “那就這樣說定了,孫韶,你回去呆一天,看看你母親,后天一早記得回來上課就行,我一會跟組里打招呼?!痹S若琳說著,將還在愣神的孫韶拉起來,推出了辦公室,“早去早回?!?/br> 看著在眼前合上的門板,孫韶眨了眨眼,露出苦澀的笑容,他知道對方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但是,在許若琳提及mama這個字眼時,他確實被一瞬間想到的事情給的沖擊到了。 許若琳說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到自己的母親了,可實際上,許若琳卻不知道,這個有段時間實際上已經超過兩年了。 在重生前的最后幾年,在他將自己切割的面目全非而大腦又異常清醒時,每一次的午夜夢回,讓他最無法面對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母親。 他不敢頂著那樣一張臉去見她,尤其在他曾經發下的誓言歷經八年都沒有實現,而且看著將永遠都實現不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更沒有臉去看她。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最后他倒在混亂的酒吧中時,他已經整整兩年沒有見到她了。 mama……孫韶在心里低喃。 “嗨,小勺兒,可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別人該惱了啊,怎么這么不識趣呢!”遠處范旭陽看孫韶一臉恍惚地在走廊上走著,上前一個熊趴,壓在了孫韶背上。 孫韶回神,撥了撥被對方弄亂的頭發,往前面看了一眼,見是李瑞和幾個年紀與他相仿的男子在說話,自己離他們大概也就百八十歩的距離了。 對方現在已經住了口,略顯不悅地看向他和范旭陽,他撓了撓臉頰,確實沒注意到。 “走吧,跟哥一起趕緊消失,這幾個可不是好惹的爺?!狈缎耜枖堉鴮O韶的脖子將他拉到到一旁的安全通道里,兩人一起下樓梯。 “你認識他們?”剛剛那一眼,孫韶倒是只覺得那幾個年輕人眼熟,聽范旭陽口氣,倒好像認識的樣子。 范旭陽摸了摸下巴,“我哪有那福氣認識他們,我就是一個賣唱的,我只知道那幾個爺在咱們這市里是能橫行的主,有幸在我賣唱的地方見識過幾次人家那與眾不同的風范?!?/br> “話說回來,你剛剛干嘛呢?這么失魂落魄的?人家老遠就意味深長地瞅著你,暗示叫你滾蛋了,你怎么還往前湊?”話音剛落,又是一副懶骨頭的樣子趴在孫韶背上,讓他背著自己走。 孫韶無奈地將對方從自己背上扒拉下來,覺得自從自己回來以后,好似更沒有脾氣了,也許是源自感激,感激上天的賜予,學會珍惜現有,也知道現有的一切的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