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節
至所以棄平坦大道,選擇走羊腸小道,原因則有二。 其一:通達滄月軍營的惟獨一條,既平坦又快捷的大道,拜滄月太子夜逸風“狠賜”,此刻還高堆著阻路的巨石呢。 其二:前車之鑒、后事之師,即便搬移了堆疊成山的巨石,穿過了那一條平坦大道,前方可能還潛埋著更多的陷阱,怎能不防? 崎嶇不平的羊腸小道,雖然行走的很困難,時間亦耗費的太多,卻絕不會有夜逸風埋伏的機關陷阱。 因為,羊腸小道密集如浮云。 除非,夜逸風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不僅知道西辰大軍會深夜偷襲,更知道西辰大軍究竟會選擇哪一條羊腸小道行走。 否則,那么多的羊腸小道,縱然滄月大軍的人數,再往上漲個兩三倍兒,亦是不夠完美分配的。 接連穿過五條羊腸小道,西辰大軍進入了又一片茂密樹林。 而隨著西辰大軍與滄月陣營,距離拉靠的越來越近,原本用來照明探路的燈籠,亦熄滅的愈來愈多了。 待到穿過這一片茂密樹林,越過一座矮矮的山丘,距離滄月陣營約還有八公里遠時,燈籠滅的僅剩一兩盞了,大軍前行的步履聲亦更輕了。 勇往直前的西辰大軍,無一人發現在他們的后方,雖浩瀚無垠卻漆黑一片的天幕中,忽然多了一只拍翅動作更輕的“巨鳥”。 這一只“巨鳥”,毫無疑問,乃血鷲之王傻寶。 傻寶的暖暖寬背間,那一對身軀幸福的相偎,耳鬢親密廝磨的恩愛眷侶,自然便是上官凝月和軒轅焰。 白日里,上官凝月和軒轅焰離開的時候,曾用食指戳了一戳高空,向彼此道出了荻將軍欲反擊的時間。 他二人說的雖很含蓄,可食指戳點高空的動作,卻將荻將軍欲反擊的時間,表達的再清楚不過了--天幕最漆黑的時候,今夜的子時! 而上官凝月和軒轅焰,至所以會猜的如此精確,只是因為… 遭遇了巨石的攻擊,導致五萬騎兵覆沒的荻將軍,喝令大軍撤退返營之際,仰頭瞅望了一眼天空。 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被聰明絕頂的上官凝月和軒轅焰,準確萬分的洞悉到了荻將軍心思。 踏黑反擊,若能指揮得當,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滄月大軍必定傷亡慘重。 問題是…這一種踏黑反擊的戰略,適用于敵對的一方,并不知道你企圖攻打它,事先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 你西辰和滄月都已經撕破臉,清晨上演過一場大戰了,夜逸風怎么可能不派探子,潛伏在黑暗處,監視你西辰大軍的一舉一動呢? 你以為自己想的很周到,令大軍出發的動作很輕,且距離滄月陣營愈來愈近時,將照明的燈籠亦陸續熄滅了,便能來一個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么? 殊不知,你西辰大軍企圖踏黑反擊的舉動,恐怕早就被置身暗處監視的滄月探子,飛鴿傳遞給了夜逸風。 你西辰大軍已經敗了一仗,若踏黑反擊的戰略再失敗,又一次獲得了傷亡慘重的下場,士氣必定會跌到谷底,還如何與滄月大軍斗的兩敗俱傷??? 你們兩軍若不斗的兩敗俱傷,已經悄悄調動北翼大軍的蕭寒,又豈會率著北翼大軍,高調無比的現身呢? 所以,便讓我們夫妻二人活動一下筋骨,將你西辰大軍的踏黑反擊,升級為滄月和西辰兩敗俱傷的戰戲吧? 與其你們三國斗來斗去,斗了這么多的年頭。 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的腦細胞,卻始終都未能一統天下,倒不如由我向來無野心的龍耀皇朝,將你們三國給收了,這樣世間就太平了! 今夜,我們夫妻二人會很努力很努力的,給你們之間的這一場兩敗俱傷大戲,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如此一來,估計最早明日的清晨,最遲明日的黃昏,蕭寒和他北翼國的大軍,便會被成功的引誘現身了。 待到你們三國的大軍,完美的齊聚在了一起,便是我從天而降的龍耀大軍,出來收網的時候了…… 而就在勇往直前的西辰大軍,熄滅了最后一盞照明燈籠,摸黑朝著距離還有五公里遠的滄月陣營,悄無聲息逼近之時。 滄月陣營內,最大的一個帳篷中-- 一張寬矮的木桌間,攤放著一細長的紙條,緋紅燭火的縈繞下,清晰可見紙條上有一行歪七扭八的黑字。 這一行黑字,至所以會歪七扭八,是因為探子借不到絲毫的月光,只能憑著感覺兒,揮筆亂游在細長的紙條間。 收到探子飛鴿送遞的紙條,瞅見紙條上那一行歪七扭八的字:稟太子,子時剛降臨,西辰大軍突然趁黑出動,估計他們想夜襲軍營,小心! 韓將軍立刻進入了最大帳篷,將紙條交到了夜逸風的手上,欲與自家太子商討一下,如何應對西辰大軍的夜襲舉動。 然而,瞅了一眼紙條上的狗爬字之后,夜逸風非但未急著和韓將軍商討對策,反而不急不緩的泡了一壺茶。 此刻-- 夜逸風正落座在寬矮木桌的左邊,慢條斯理的品飲著杯中香茗。 而寬矮木桌的右邊,對于夜逸風親遞的一杯香茗,根本無心思品飲的韓將軍,則焦急上火的抓耳撓腮呢。 他家太子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嘛? 依照心中的默算,西辰大軍應該沒有多久,便會抵達他們滄月陣營的區域了,太子怎么還有雅興慢品香茗,對于他所提的迎戰策略,不給予只言片語的回應呢? “太子,您別喝了!最多半個時辰,西辰敵軍便會抵達,到時候他們潛藏在黑暗處,襲擊身置明處的我軍,這對我軍大大不利?!?/br> 焦急到撓破耳的韓將軍,也顧不得禮數了。 倏地一下奪過夜逸風手中的茶杯,韓將軍吹胡子瞪眼睛的道:“屬下覺得,最好的應對策略,便是趕緊通知士兵,熄滅所有帳篷內的燭火,然后撤離帳篷,同樣潛藏在黑暗處,才能避免敵暗我明的不利局面?!?/br> 韓將軍對滄月向來衷心耿耿,因此對于焦急上火的他,這粗魯奪杯的大不敬舉動,夜逸風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怒。 右手的修長食指,緩緩觸撫起了紙條間歪七扭八的黑字,淺淺垂首的夜逸風,將淡笑聲音遞送進了韓將軍的雙耳內。 “韓將軍,敵人想潛伏在暗處,襲殺身置明處的我軍,我軍為何不將計就計;來一個誘敵深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