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都是你！”溫言疾世憤俗地捏扁了手里易拉罐，見林航不明所以，頓時悲從中來，伏桌面可憐巴巴地啜泣著。

    “呃……你、你到底怎么了？”

    溫言像是想到什么，肩頭一顫，凄愴道，“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br>
    林航見狀，不忍心再多問，就拍拍她后背，“想開點，想開點?！?/br>
    溫言一聽，越發郁卒了，對她而言，唯一好消息大概就是林航和顧云琛和好，從此她不用再看顧先生冷臉了。

    到了周末林航和顧云琛回家陪二老，一家人其樂融融，飯后，葉錦拽著林航來到花園，“你和大哥沒事了？”

    林航咳了聲，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當初義正言辭說要離婚是她，不過兩天，又偃旗息鼓還是她，別人看眼里，應該都笑她意志不堅定吧。

    但能怎樣呢？她真沒辦法和顧云琛生氣。她想生活回歸到之前那樣，兩人毫無芥蒂地相處，被幸福愛情所包圍著。

    見她羞紅了臉，葉錦好笑地掐上她臉頰，掩去眼底不易察覺失落，真誠道，“那就好，以后別耍小性子了，知不知道？”

    林航斜眼睨他，“你是我老爸嗎？語重心長地教育我?！?/br>
    葉錦故作兇惡，“我苦口婆心是為了誰??！好心當成驢肝肺！”

    林航驚呼著跑出去，葉錦追她身后，兩人你追我逃，踏起一陣陣青草香。

    葉父葉母站樓上，好笑地看著兩人追逐打鬧，午后盛大陽光直射而下，照亮了每個人眉眼，花朵妍妍綻放，一切都沐浴金光之中。

    許久，葉母嘆了口氣，“如果航航是和阿錦一起，該多好?！?/br>
    葉父立刻沉下臉，“胡說什么呢？！航航和阿錦只是朋友，她和云琛才是……”

    “我知道，但是阿錦心思，你難道看不出來么？”葉母搖搖頭，“當初若不是云琛橫插一腳，航航說不定就能和阿錦……算了，那也只是如果罷了，航航對他沒有那個心?！?/br>
    她目光放遠，看向澄澈天空，過往所經歷痛苦和憤怒已經淡泊消散，留下些許悵然，都是這個年紀能夠看開了。

    葉父愧疚地攬住她肩，“對不起，是我錯，云琛母親，只是被我騙了而已?！?/br>
    他濫情和花心傷了這個家庭，也欺騙了無辜顧云琛母親，她要是一開始就知道他有了家室，一定不會和他有所牽扯。

    歸根究底，罪魁禍首是他，他希望能用后半生努力彌補這份過錯。

    葉母喃喃自語一般，“我也有錯，如果當初我沒去見她，她說不定就不會心臟病發……”

    葉父眼中閃過悲痛，走到一旁茫然坐下。

    他愛過她，也懷念她，葉母站一旁，胸口又是一痛。

    沒有什么事是能完全彌補，錯了就是錯了，心臟有了一道劃痕，那些芥蒂，便永遠都橫亙兩人之間。

    一室安靜，顧云琛站門外，走廊中光線打他臉上，明暗不一，看不清表情。

    呆站半晌，他沉默離去，腳步踏厚重地毯之上，沒發出一點聲音。

    回家時葉母叫住林航，“過兩天公司舉辦酒會，叔伯們都，你和云琛一起來，提前請假?！?/br>
    林航報社工作忙碌，又不擅長交際，經常會推掉些活動，但這次意義非凡，有了葉母叮囑，林航立刻答應，“放心吧媽，我明天就去請假，保證出席！”

    說完，林航挽住顧云琛，笑嘻嘻地上了車，還不忘揮手告別，“爸、媽、阿錦，再見?！?/br>
    顧云琛面無表情地驅車離開，車體平穩滑行，兩邊郁郁蔥蔥梧桐木向后退去，林航深吸口氣，感受到清空氣灌入肺部，開心地說，“城郊度假山莊開了，我們下次去釣魚玩水好不好？”

    等了幾秒，都不聽有回應，林航納悶地看向駕駛座，落日余暉一方方掃進車廂，照亮了顧云琛刀削斧砍似側臉，他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前方，唇角和下顎緊繃，隱約散出寒氣。

    林航愣了愣，“怎么了？”

    下午時候心情還不錯呢，怎么到了傍晚，就晴轉多云了？

    “你餓了嗎？”她猜測著，“溫言才介紹一家泰國餐廳，我們去吃好不好？前天我發工資了，我請客！”

    平常這樣說，他都會取笑她鐵公雞拔毛，或是揶揄她不想做飯才會去餐廳，今天卻只言未發，一個勁地加大油門。

    她就算再遲鈍，也體味出不同尋常氣氛。

    一路氣氛壓抑地回到家，下了車，顧云琛闊步上樓，林航小跑著跟他身后，“云琛，云琛，你等等我，有什么事，你告訴我好不好？”她打量他臉色，斟酌著說，“別一個人胡思亂想，會悶壞！你本來就是一張臭臉，再這樣下去，會嚇死人！”

    她故意逗他開心，可他并不領情，只是突然書房門口站定，林航猝不及防，一下子撞上他硬邦邦后背，痛呼一聲，“腫了！”

    她揉揉額頭，正想跟著他進門，就聽他低聲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br>
    “嗯？”林航飛抬頭，只看見他高大卻孤單背影，她愣愣，“云琛，你到底怎么了？”

    顧云琛微微側身，看她一會，推門而入，反手將門合上。

    落鎖聲清晰地響耳畔，林航不知所措地杵原地，心臟因為他冷漠一陣陣發緊，備受煎熬。她局促地站門外，回想著他后那個眼神中無法忽視復雜情緒，不禁憂心忡忡地敲門，“云琛，云??？怎么了？你和我說說，好不好？”

    隔著門板，林航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遞進來，顧云琛疲倦地靠沙發中，閉上雙眼。

    他答應過她不再執念過去，但聽見當初母親心臟病發原因后，他沒辦法保持平靜。

    找出母親相冊，顧云琛細細翻閱，相片中女人有著溫婉眉眼，連死去那一刻唇角都帶著笑，仿佛不覺得那半生經歷有多痛苦。

    童年時記憶紛至沓來，多數都是同齡人取笑和白眼，還有母親和父親爭吵?？吹饺~錦不諳世事笑臉那一刻，他心中有百種滋味。那日陽光如利劍一般，筆直地刺入他胸口，戳破了怨毒和悲憤，讓他從此活恨意之中。

    多年糾葛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他擺脫不了過去夢魘。

    枯坐許久，顧云琛拿出手機，“李佑，有件事……你去幫我查一查?！?/br>
    待顧云琛終于壓下心中狂怒波濤，已是晚上九點多鐘，他呼出一口濁氣，打開書房大門，一眼便看見林航盤腿坐門邊。

    聽見聲響，她抬起頭來，困頓地瞇著眼睛，看清是他，就一把抱住他腿，撒嬌似，“你怎么才出來啊，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說呢？我也想幫你分擔?！?/br>
    她比他小，成了夫妻，她就想替他做許多事，或許不能有什么實質性幫助，但好歹，能給他帶來一些心理慰藉。

    餐盤放一旁，上面盛著溫熱瘦rou粥和小菜，燈光柔柔散落下來，好似寒夜里為溫暖一隅。顧云琛望著她委屈小臉，心頭一軟，彎腰橫抱起她，“地上涼，別坐著?！?/br>
    林航圈住他脖子，蹭了蹭他，溫順貓咪一般，“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但你別把自己鎖屋子里，我會擔心?！?/br>
    他頓了頓，點頭說，“……好?！?/br>
    “你還是不開心嗎？”她小心地打量他。

    顧云琛和她對視，黑黢黢眸子里有復雜情緒閃動，半晌，他親親她，啞聲說，“我餓了?！?/br>
    林航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粥冷了，我去給你熱一下！還是你想出去吃大餐？我請客?！?/br>
    顧云琛笑了笑，再陰郁心情，都她笑臉下化了干凈。

    他該慶幸，有生之年，能夠遇見她，并且被她真誠地愛著。

    只是……

    望著林航廚房里忙碌背影，顧云琛眼睫微垂，掩去眼底深意。

    等林航端來熱粥時，他將她拉進懷里，親她脖子，酥麻觸感讓林航忍不住笑出聲來，“你不是餓了嗎？先吃東西啊?！?/br>
    他停了動作，深深看進她帶笑眸子里，“我們生個孩子?！?/br>
    “嗯？”

    他親她眼皮，重復道，“我們生個孩子?！?/br>
    林航呆了好久，他凝視下漲紅了臉，額頭磕他頸間，害羞地點點頭，“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顧老大還是活過去，和妹子感情。。。還是不穩定吶，哎。。。

    于是葉爸爸年輕時才是貨真價值真·渣男=皿=

    ☆、chapter 16

    到了酒會當天，林航準時下班，被阿遇載著去換上禮服，才到會場和顧云琛碰面。她挑了一件藕粉色連衣裙，花苞般包裹著雪白肌膚，配上同色高跟鞋，顯得腰細腿長，加上淡妝和微卷短發，學生氣中終于添了些嫵媚。

    一看見顧云琛，林航就小跑著撲進他懷里，“好不好看？”

    顧云琛好笑地抱住她，“小心跌倒?！?/br>
    “我再怎么笨，路還是會走吧?！绷趾經_他皺皺鼻子，和他十指交扣，走進會場。

    遠遠地便看見林航，葉錦迎上去，挑了挑眉，“穿成這樣，是要告訴大家，你不平胸何以平天下嗎？”

    林航臉都要氣歪了，“你正兒八經夸我一次會怎樣??！我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葉錦繞著她走了兩圈，摸著下巴，“嗯，確有，就是都太小了，不仔細瞧都瞧不見呢?！?/br>
    林航恨不得撕爛他那張嘴，“就會開我玩笑，沒看你對別人也那么惡毒！我好歹是你大嫂呢！”

    林航跑回去，挽住顧云琛胳膊，告狀道，“你弟弟欺負我，打他！”

    顧云琛失笑，撥撥她微亂劉海，“別鬧了?！?/br>
    “是他先鬧我……”

    “你是大嫂，該讓著他?！?/br>
    “……”林航如喪考妣，原來大嫂身份只這里派上用場，“為什么受傷總是我?！?/br>
    她裝得可憐巴巴樣子，又逼真又可愛，顧云琛忍不住親了她一口，兩人之間氣氛容不得別人插足，葉錦站幾步遠處，忙別開臉，闊步走開。

    放眼望去，酒會中都是相識長輩，許多年輕面孔卻很陌生，見葉父葉母其中寒暄，林航難得敏銳地聞到不對味道，“奇怪，女孩子這么多，相親似……”

    她嘀咕一會，拉拉顧云琛袖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說！”

    顧云琛拿來一杯紅酒遞給她，似笑非笑地瞥著不遠處與女生閑聊葉錦，輕呷口酒，“葉錦年紀不小，爸媽想借這次機會，幫他看看另一半?！?/br>
    林航一聽，激動地瞪圓眼睛，躍躍欲試樣子讓顧云琛低笑出聲，他眸光閃動，俯身對著她耳邊說，“你和葉錦是朋友，了解他口味，你幫他張羅張羅?！?/br>
    林航沒注意顧云琛深意，只是忽然想到之前葉錦話，猶豫道，“可是阿錦和我說過，結婚事，他還沒考慮呢?！?/br>
    顧云琛眉峰單挑，“認識一下而已，并沒有要他立刻結婚。我們是為他好?！?/br>
    林航沉吟片刻，“也對?！?/br>
    自從出國之后，葉錦似乎就沒交過女朋友，和他之前尿性相比，如此清心寡欲，她真怕他是有了什么難以啟齒毛病。

    四處觀望一會，林航就被葉母叫到一旁向叔伯們問好，顧云琛微笑著目送她走遠，察覺到有人走近，便轉過身去，來人正是好不容易擺脫了女人糾纏葉錦。

    無奈地揉了揉額角，葉錦苦笑道，“爸媽也真是，明知道我不喜歡，還騙我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