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小書房則改成了臥室,而與其說是臥室,不如說是一張碩大無比的床,除了床和靠墻的一排柜子,就沒別的家具。 臥室小,床大,柜子高,怎么看怎么不協調。 看到這張大床,花梨就皺著眉頭回頭瞪兩人。 這真是都不用猜,兩人的險惡用心就赤果果的撲面而來。 可惜她累透了,懶得訓斥他們。 一進門,陳邵陽就開了空調。暖風一吹,花梨就哈欠不斷,眼皮子打架。 她對臥室那張床實在不感冒,索性拆開軍大衣,在布藝沙發上湊合著瞇眼。 屋子里塞著兩個大男人,可統一的輕手輕腳沉默不語,她閉著眼也不知道兩人在干嘛。 一開始,她雖然困倦疲憊,可想著屋子里還有他們兩個,就放松不下神經。后來聽著空調滋滋的噪音,聽著聽著,就真睡著了。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臥室那張用心險惡的大床上,身邊一左一右躺著一大件。 不是陳邵陽和羅正軍,還能是誰。 她一動,兩人就醒了。陳邵陽揉著眼睛,伸手往枕頭底下去摸眼鏡。羅正軍則打著哈欠,猛抓頭發。 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眼角掛著眼屎,頭發都散了。 幽暗的燈光下,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點尷尬。 這尷尬讓花梨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看過他們的好,看過他們的壞,現在又看到他們的真,了解越多,陷落越深。 她寧可他們只有壞,那么她就可以只有恨。 可是,人就是這么復雜。真的,假的,好的,壞的,愛的,恨得,每一個人都有好多面。而每一面都是真的,又都是假的。 她面對他們復雜的多面,所生出來的也只能是復雜的感情。 “餓了吧?冰箱里有吃的,熱一熱就能吃?!标惿坳柎魃涎坨R,看著她說道。 這又是一句再熟悉不過的話語,再次聽見這句話她真是感慨萬千。由此可見他們三個人,真是認識很久很久了。 以前她總是不好意思吃,現在……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肚子餓,人受不了。她一無所有,只有自己,當然要保重自己。 于是點點頭,翻開被子。 兩側都有人,她是直接從床尾下去,然后光著腳去浴室。 浴室還在老地方,只是里面變了樣子。熱乎乎的腳丫子踩在冰冷的瓷磚上,滋味不好受。她蜷縮著腳丫子放水洗臉,扭頭一看,流理臺上,三只被子,三支牙刷。毛巾加上也是三塊毛巾。 看來,他們是早有打算。 一把扯過毛巾,她哼一聲摁進水盆里。 ☆、第 34 章 簡單的洗臉刷牙,收拾了一翻之后,她理所當然的準備去廚房干活,喂飽三人。 結果剛出了浴室,就聞到一陣飯菜的香味。走到客廳,就看見開放式廚房里,羅正軍卷著袖子在案板上咚咚咚的剁一條黃光。而陳邵陽則剛好打開微波爐,把熱好的蛋炒飯拿出來,擺在吧臺式餐桌上。 陳邵陽扭頭看見她,微微一笑,拉開抽屜拿出一把勺子,擺在那碟蛋炒飯旁邊,向她招招手。 “你的已經熱好了,過來吃吧?!?/br> 她愣愣的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縮起腳。。 陳邵陽探頭看了一眼。 “怎么不穿拖鞋?得了,你先吃吧。我給你去拿?!?/br> 說著,就關上微波爐,轉身去了臥室。 花梨拿起勺子,拉過餐盤,未吃先看。盤子里是再簡單不過的蛋炒飯,鮮雞蛋,火腿丁,青豌豆,白米飯。簡簡單單,家常便飯。 再抬頭,看到對面流理臺前,羅正軍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條黃瓜剁成大段大塊,皺了皺眉。 羅正軍仰頭一挑眉。 “怎么?覺得本少爺是不會下廚不會做菜的?那可就小看人了。得了,妹子你請好了,等著吃哥哥我的愛心涼拌黃瓜吧?!?/br> 羅正軍會做菜?花梨是真不信。 然而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瞧著他跺菜,拌醬,調汁。動作大開大合,可也是有條不紊,按部就班,流水似的就端出了一盤酸辣黃瓜。 酸醋香蒜辣油,瓜脆色綠,看起來還蠻像一回是。 “嘗嘗,嘗嘗。這可是本大爺的拿手涼拌菜,獨門密汁!”他自賣自夸,洋洋得意,伸手抓一雙筷子,拍在花梨面前。 花梨半信半疑,拿起筷子夾了一點,塞進嘴里,嚼了嚼。 “怎么樣?怎么樣?是不是入口酸辣,蒜香爽口?” 花梨咽下黃瓜,風淡云輕的點了點頭。 “還行!” “什么還行!是絕對ok!吃過都說好!花梨妹子,我跟你說,哥哥我最拿手的除了這酸辣黃瓜,還有一道紅燜豬蹄。那滋味……” 他倚著流理臺正準備甩開膀子吹牛,陳邵陽拎著拖鞋從臥室出來,走到花梨跟前蹲下,給她套上。 花梨低頭看他,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說不出的小得意,小惶恐。 往日剛剛在上的班長大人,如今就給她提鞋了。 穿好了站起身,陳邵陽就懶洋洋的打擊羅正軍。 “有功夫吹牛,還不趕快去看湯好了沒有?!?/br> “哎喲!忘了!”羅正軍一個打挺跳起,跑過去把湯鍋端起,又風風火火的過來叮叮咣咣的翻箱倒柜。 從柜子里翻出三只小湯碗,拿個大湯勺往小湯碗舀湯。 花梨直起脖子看湯鍋,想看看是什么湯。 “哎,花梨妹子,這湯可也是有講究的!” 羅正軍正要得意賣弄,結果被用微波爐熱飯的陳邵陽戳穿牛皮。 “講究什么?再講究也是超市里十塊錢一包的方便湯!” 花梨立刻噗嗤一笑。 羅正軍把手里的湯鍋一摔,惱羞的罵罵咧咧。 “說我?說我?嫌棄本大爺的手藝,有本事你別吃??!” 陳邵陽瞥他一眼,帶著隔熱手套拿出微波爐里的蛋炒飯,慢條斯理的開口。 “軍校大食堂的手藝,也值得你吹牛,幼稚不幼稚!” “大食堂怎么了?你能你上啊,做個蛋炒飯你還得意死了是不是!” “至少我這是主食!” “主食?豬食!” “別吵了行不行。豬食?你再說,我都沒法吃了?!笨吹竭@兩人爭吵,花梨真覺得自己以前是看走眼鬼迷心竅了。 簡直就是兩小孩子吵嘴嘛。 她都開腔了,兩個人也就不吵了,拿了飯拿了湯,坐在她旁邊吃。 一時,屋子里除了咀嚼飯菜和喝湯的聲音,別無它聲。 吃完了飯,花梨就自動接下了洗碗打掃的活。 羅正軍會做涼拌黃瓜和放湯,陳邵陽會炒飯,手藝么,都還行??蓡栴}是,男人下廚,廚房就是一場浩劫。這開放式廚房又漂亮又時尚,滿地狼藉可受不了。 她只好洗呀,擦呀,把到處都收拾干凈,擦的閃亮,這才長吁一口氣。 那兩個,則只會傻愣愣坐在吧臺前,看她忙活。 把抹布絞干,掛在架子上鋪開。她扭頭看了看墻上的時鐘。 都已經是十點半了,冬天的晚上,這就已經是該上床睡覺的時間。 可三人都剛大睡了一場,又吃飽了肚皮,精神抖擻。 古語說溫飽思□,那這個點是不是就該……那啥啥了? 她早已經不是天真的傻姑娘,知道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他們對她好,不就是圖那點事嘛。 不過腦子里這么想,要她開口說那是不可能的。光是想,她都已經覺得自己是腦子進水,天生犯賤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她兩只大眼睛又黑又亮,忽閃忽閃。被這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掃過,陳邵陽和羅正軍都覺得心里癢癢的,熱熱的。 年輕人的身體,敏感,熱情,有活力。 如果可以,他們當然也希望留在這屋子里,好好的疼愛她,纏綿徹夜。 可是,偏偏不能。 因為他們兩個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都不能算是正真獨立自主的人。他們還有家庭,有父母,要回家。 當然,不回家也可以。 但那樣一來,就會把花梨暴露。 曾經因為他們的不謹慎,不克制,貿貿然的把花梨暴露在彼此家庭面前,使她收到了許多傷害,許多屈辱。 這樣的教訓,一次就夠了。 只要她沒跑,還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那就不必著急,來日方長嘛。 于是在花梨帶點小挽留的眼神里,兩個人道貌岸然的離開,還不忘殷切囑咐她管好門窗,明早起來記得吃早飯,食物都放在冰箱里。 臨走,兩人還輪番抱著花梨親了親額頭。 簡直有點神光籠罩,圣父降臨的意味。弄得花梨一身惡寒,搞不清兩個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