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她悲極生樂,當真哈的笑出了聲。 錢!這世界上最萬惡又最迷人的東西。 多少苦難因它,多少歡喜因它,多少罪惡因它,多少慈悲也還是因它。 它是魔鬼,是天使,是上帝,也是糞土,王八蛋。 可沒有人能離得開它。 她也不能。 她苦笑,伸手撫額,重重的抹下。強咽下哽咽在喉嚨里的酸澀,用自嘲譏諷的語氣開口。 “不必等下,現在你們就可以和我談。說吧,這一次,你們準備花多少錢來買我的閉嘴?應該不會比上次少吧?畢竟這一次,你們……是來真的了。當然,這一次你們可以放心,絕對不會再有一顆迷了路又父不詳的受jin卵冒出來!” “花梨……”她說起這個,羅正軍就忍不住想要為自己辯解一點什么,但觸及到花梨鄙夷嘲諷的目光,他就說不出口,只能默默低下頭。 錯了就是錯了,說什么都是錯了。男子漢大丈夫,錯了就得認,辯解是懦夫才做的事。 但他真的真的是無心的,他真沒想到,那樣……也可以懷孕。如果知道會這樣,他是絕對不會那樣做的。 但是,他不知道。所以,大錯已成,無可追悔。 相比于羅正軍的羞愧,陳邵陽則還是面帶微笑的注視著花梨,絲毫不為所動。既沒有羞愧,也沒有慶幸,只是一如既往,天長地久的深情無限。 這注視讓花梨感到毛骨悚然,于是別轉頭,不去看他。 “你想要多少錢?”陳邵陽開口問道。語氣輕柔,沒有一絲一毫的嘲諷,仿佛是在說最認真不過的承諾。 多少錢?花梨在心里冷笑。 多少錢可以買到一個女人的童貞?多少錢可以買到一個女人的自尊?又該是多少錢可以買到一個女人夢的破滅? 可以是無價! 也可以是……四萬塊! 她有什么權利出價?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他們決定好一切。 她所擁有的權利,只有被動的接受。就連拒絕,都不被允許。 花梨說錢,陳邵陽也說錢,從小到大一貫花錢大手大腳習慣用錢買到一切的羅正軍卻破天荒第一次覺得這不應該談錢。 和花梨,不應該談錢。 花梨不是他想用錢去買的女人,以前是他太傻,總是用錢去羞辱她,一次次傷害她,把她推得越來越遠。 他現在已經懂了,就不能再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但連他都知道這是低級錯誤,怎么陳邵陽就不懂了呢? 于是他扭轉頭,用眼瞪陳邵陽,想讓對方清醒一點。 花梨冷笑,沉默,自嘲的苦笑。最終,只是深吸一口氣,長吁一口氣,然后無限疲倦的再一次開口。 “夠了,你們的錢,我要不起,也不想再要。要了你們的錢,我就失去了受害者的資格。夠了!我只想請你們放過我,就算我求你們,懇求你們?!?/br> 說完這些話,她就仿佛用盡了全身最后的力氣,忍不住晃動了一下。 “花梨!”羅正軍一把跳起,想要攙扶她。 結果被她伸手拒絕,后退一步,自己強行穩住。 陳邵陽仍舊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花梨,唯有這個不行?!彼従忛_口。 花梨睜大眼。 “為什么?為什么不能?” “因為,我們愛你!”他說。 “愛我?你們就這么愛我?說這種話,你不覺得可笑么?不覺得無恥么?不覺得心虛么?你們……就這么愛我!” 她伸手抓住自己的衣領,聲嘶力竭的怒吼。 這一次,陳邵陽低下了頭,臉上虛偽的微笑漸漸褪去,露出一個苦澀的表情,緩緩開口。 “沒有辦法。我們錯的太多,錯無可錯。最重要的是,我們有兩個,而你只有一個。我實在想不出用什么正常的方法,能讓你同時接受我們兩個?!?/br> 花梨愣住,羅正軍也愣住。 這是第一次,他從陳邵陽的嘴里聽到三人關系的定位。 三人,是啊,三個人的組合,怎么正常? 聽了這話,花梨簡直覺得自己是掉進了滾水里,又跌進了冰窟里,一陣冷一陣熱,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她微微顫抖著,瞪著他問道。 陳邵陽抬起眼皮,用一種異常堅定又帶著一絲冷酷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開口。 “意思就是,從以前到現在,從現在到將來,你都將和我們兩個人在一起?!?/br> 被他這種目光籠罩著,花梨終于劇烈的顫抖起來。 如果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人用羞辱和快感一起推她跌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那么此時此刻,眼前的陳邵陽則用一句話,把她打入了無盡的地獄。 她曾經賴以堅持的理想,上大學,開始全新的人生,走一條光明大道。 都因為他這句話,化為齏粉,離她而去。 ☆、第 28 章 如果這只是一場噩夢,那該有多好。 夢醒了,正常的生活會重新降臨。上學,打工,日子繼續按部就班,光明的未來在遠處向她招手。 但這是不由她停止的噩夢,夢醒了,她還在其中,深受其害。 距離那荒唐恐怖的一夜,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天越來越熱,暑期將近,期末也悄無聲息的來到了。 因為備受困擾,花梨期末大考一塌糊涂,成績慘不忍睹。好在大學采取的是學分制,期末考試成績只占總成績的百分之三十。 她平時上課表現良好,從不缺課,人又長得討巧,在各科任課老師眼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學生。期末考試慘遭滑鐵盧,老師們也理所當然的以為孩子要么是受了家庭的影響,要么就是打工給耽誤了。 于是安慰幾句,警告幾句之后,就放水讓她通過,保住及格線,不必補考。 大學里的老師不同于高中的老師,不會把學生像看孩子似的看的那么嚴實。學生出了問題,就得靠學生自己的能力去解決。都是成年人了,就要承擔起成年人的責任。 能夠勸解警告幾句,就已經是另眼相待。 這即讓花梨感到輕松,也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現實。 人,終歸是只能依靠自己,尤其是她這樣的孤兒。 陳邵陽和羅正軍離開之時,給了她一只全新的手機,還是時下最流行的愛瘋,純白色的外殼。 說是留給她做聯系使用,他們打電話過來的話,她一定要接。 她鬼迷心竅了才會接!沒有當場砸碎扔掉,也是因為陳邵陽用保存在愛拍的里的不雅照片威脅她,她才迫不得已收下這只屈辱的手機。 哈,她早就該知道他們的無恥和無畏。手機里沒有照片,就以為他們改邪歸正。結果呢?全在平板電腦里呢。 就連上次她以為自己已經刪掉了的那些高三暑假照片,也都好好的保存著。 當然這一次,他們是絕不會再給她機會刪除。 這真是,他們很黃很暴力。而她,很傻很天真。 窮人沒有悲春傷秋的權利,太陽照升,地球照轉,日子照過。 下學期的學費有,可暑假兩個月的生活費,將來的生活費,她還得靠自己的努力去掙來。 現在想想,在那一居室里她大言不慚的說不要任何補償,真是再白癡不過的蠢話。 怎么就這么傻?一回不如一回了?上次她還給自己掙回了學費,雖然是別人硬塞的,可至少她還知道不往外推。 現在倒好,連一分錢都沒要,這不是白給人玩了? 花梨是越想越懊惱,簡直恨不得捶死自己。 不過,雖然沒撈到錢,她倒是意外發現,自己的神經是越來越強悍和粗糙了。 上一回,她哭的死去活來,恨得咬牙切齒,怨得天昏地暗,整半年都緩不過來,還時常要做噩夢。 現在這一回,比上回還不如呢。她倒是沒病沒災,照吃照睡,平平安安。 當然,因為時常擔心那兩人又突然跑來找自己麻煩,她這兩月多少還是有點神經衰弱,疑神疑鬼,以至于期末考砸了。 現在暑假來臨,生存問題擺在眼前,她實在是沒精力再裝大小姐。 趕緊掙錢打工吧! 有家可歸的同學,都早已經歡歡喜喜的回家。她是沒有家的人,就只能住在宿舍里。不過住宿舍也不是長久之計,大學的宿舍暑假也是有人的,但都是報考研究生的師兄師姐,早跟學校打了報告。 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個孤兒,所以不方便總是賴在宿舍。 瞌睡有枕頭,大旱逢甘霖。打工的公司不僅提供暑期工作,還提供宿舍,真是解了她的困,還省了一筆租房的費用。 當然咯,公司的宿舍不能和大學比。不僅僅是住宿條件,還有住客素質。都是五湖四海的湊攏板子,人員比較復雜。 不過都是年輕人,相處起來也容易。何況如今花梨已經算是個老江湖,早已經不怕社會復雜。 更復雜的,她都見識過了。這個世界上,能壞到陳邵陽和羅正軍那個程度的,終究不多。 她收拾了幾件必要的衣服以及洗漱用品和一只國產手機,在一個炎熱的下午搬進了宿舍。所謂的公司宿舍其實就是一個套間,被分隔成了幾個不同的房間,供公司里的員工居住。 套間是一棟排屋的四樓,面積不大,只有六十平米。兩室一廳,帶廚房和衛生間。屋子簡單裝修,廚房有灶但不通管道煤氣,想要開火就得讓人送罐裝煤氣。衛生間帶衛浴,可以熱水澡,當然設備很簡單,噴頭都是塑料的。 兩間臥室沒有電視機,但都有裝空調,是老前輩買的二手機?;ɡ孀∵M去先交了一百塊拼機費,開空調的電費則是到時候大家平攤。 大都市的夏天,那絕對是能熱死人的,空調必不可少?;ɡ嬉簿退斓奶土隋X,并沒有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