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是海中霸主，你打算回海里去嗎？”

    清風搖頭：“我只是好奇?！焙闷纨堊迳L的地方。

    聽到他不會回去，楚焰松了口氣，緊繃了一路的肩膀稍稍放松，他調整了一個姿勢，摟著清風在海灘上慢慢地走著。

    “你看到了什么？”他問。

    清風道：“渾水?！?/br>
    楚焰道：“嗯，水污染嚴重的地方不適合生存。你那位無所不能的主人不就因為地下水污染，永遠長眠了嗎？”

    清風道：“但游得遠一點，就能看到藍藍的海?！?/br>
    “哦?！?/br>
    “還有珊瑚?！?/br>
    “嗯?！?/br>
    “給你?！鼻屣L獻寶似的拿出一個珊瑚。

    楚焰愣愣地接過來。

    清風道：“聽說珊瑚也能賣錢的，你拿著，茶館虧本的時候用?！?/br>
    楚焰哭笑不得。

    清風道：“別客氣，海里還有很多，不夠再來拿?！奔热凰呛Ｖ邪灾?，那么海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拿點珊瑚算什么。

    “謝謝?！鄙汉饔悬c扎手，楚焰道：“能回去了嗎？”

    清風不舍地看著大海：“下次還能來嗎？”龍對海，就像飛鳥對天空，存在著莫名的依戀之情。

    楚焰道：“你喜歡，我們就在海邊買一幢房子?！?/br>
    “……”清風扭頭往海里走。

    楚焰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追了兩步把他抓回來：“怎么了？”

    清風眼睛里興奮地冒著光：“買房子要錢，我多采集點珊瑚來賣?！?/br>
    楚焰自認為自己的教育沒什么問題，但為什么地宮里那條天真純潔的小龍跟著自己出來之后就變成滿足都是錢的市儈龍？還有，在清風心里，自己到底有多窮多無能？楚焰嘆氣道：“我有錢?！?/br>
    清風一臉“你別打腫臉充胖子”的表情。

    “我很有錢?！背婺パ?。

    清風指出他窮的依據：“家里都沒有好東西。連二毛都有一大塊寒玉?！?/br>
    楚焰：“……”

    楚焰道：“你覺得二毛很富有？”

    “還行?！?/br>
    “很多像二毛家這樣‘還行’的墓室都被我搬空了?！?/br>
    清風震驚地看著他。

    楚焰意味深長地說：“財不可露白?！?/br>
    回來之后，家被清風翻了個底朝天。等楚焰知道他在干什么之后，無奈地交出了存折。

    “這是錢？”清風滿臉不信。

    楚焰懊悔自己當初偷懶，只教了清風怎么花錢沒有教他怎么存錢。他只好補上這一課。

    清風恍然大悟，興奮地表示自己也想開個賬戶。

    楚焰愣住了。

    清風茫然道：“怎么了？”

    楚焰愣住是因為他從來沒想過給清風辦一張身份證。

    “是不是很麻煩？”

    “我幫你辦?！背娴?。

    清風臉嫩，楚焰干脆幫他辦了一張十七歲少年的身份證。清風拿到后愛不釋手，去茶館興高采烈地炫耀了一番。

    員工越發覺得他神秘莫測。

    不知怎的，清風是妖怪的流言不脛而走，在中心廣場工作的人都知道風火輪的老板身邊有個漂亮的白發妖怪。等楚焰聽到消息時，流言經過加工，傳得有鼻子有眼。什么風火輪的老板和他身邊的白發少年都是妖怪，一個修行千年，一個修行才五百年，他們下山是為了找一個一千年前幫助過老板的女人報恩。

    ……

    楚焰覺得，這故事分明就是白娘子與許仙的性別顛倒版?？丛诓桊^生意在流言的作用下蒸蒸日上的分上，他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流言帶來的不盡然是好處，也有些小麻煩。

    看著站在柜臺前與孫飛揚酷似的青年，他直接省略問來歷這個步驟。

    “孫翱翔?！彼斐鍪?。

    楚焰抱胸道：“喝茶自己找位置?！?/br>
    “伯伯和堂哥到現在都沒回來?！睂O翱翔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楚焰的眼睛。他相信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楚焰的想法一定會暴露在眼睛里。

    楚焰道：“去登尋人啟事?！蹦抗夂蜕裆倨届o不過。

    孫翱翔道：“他們是和你一起去的?！?/br>
    楚焰道：“我不是導游，沒收費?！?/br>
    “你活著回來了?！?/br>
    “……要我說對不起嗎？”楚焰終于意識到孫飛揚的出類拔萃。

    孫翱翔：“……”

    清風從廚房里吃了一圈歸來，看到孫翱翔，震驚地瞪大眼睛，“你……”

    孫翱翔覺得這是個突破口，立刻湊上去道：“你見過我？認識我？還是見過和我很像的人？”

    清風看向楚焰。

    楚焰眉毛抖了抖。

    他們沒有約定過任何暗號，可清風看懂了，他說：“你不要亂搭訕?！?/br>
    孫翱翔愕然。

    清風抱著楚焰的胳膊：“他有主了?！?/br>
    楚焰：“……”保持面癱是技術活。

    孫翱翔看看他又看看他，結結巴巴道：“你誤會了?！?/br>
    清風送他一句：“滾?！?/br>
    孫翱翔灰頭土臉地滾了。

    清風向楚焰討賞。

    清風皺著眉頭道：“哪兒學來的？”

    “電視里?！鼻屣L惋惜道，“可惜他不太配合。他要是再啰嗦一點，我就能甩巴掌了?！?/br>
    “……”楚焰道，“下次可以省略前奏，直接甩?！?/br>
    清風恍然，摩拳擦掌地等待下次。

    可惜，一個月過去了，風平浪靜。

    清風等得不耐煩了，跑去問楚焰孫翱翔的聯系方式。

    楚焰攤手:“沒有?！?/br>
    “那他什么時候再來?”

    “應該不會來了?！?/br>
    “為什么?”

    “不合規矩?！背娴坏溃骸安荒軐⒌貙m里的事帶到外面來?！睂O翱翔跑來質問本身就站不住腳。大概他自己也清楚，所以不敢問得太過。

    清風呆呆地說:“所以他以后不會來了?！?/br>
    “應該吧?！背娌荒馨俜种话俚卮_定，和孫飛揚、孫文雄比起來，孫翱翔太二百五了。二百五的精神世界總是比別人豐富一點，他怕他展望不到。

    他的不確定是很明智的。

    因為沒過多久，孫翱翔果然又來了，這次他絕口不提之前的事，裝得跟個普通客人似的。

    看他出現，最開心的人是清風。

    孫翱翔成了茶館里第一個受到清風親自接待的客人。

    旁邊的熟客看著眼紅。

    孫翱翔倒沒什么感覺，嫻熟地點單，漫不經心地和清風套近乎。

    清風道:“幸好你又來了?！?/br>
    “為什么?”孫翱翔受寵若驚。難不成初次見面自己就給對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好印象?

    清風道:“上次我對你說了‘滾’?！?/br>
    “算了，我不介意?！?/br>
    “卻沒有甩你一巴掌?！?/br>
    “……”

    清風道:“我覺得很遺憾?！?/br>
    孫翱翔低頭看菜單。

    “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如果語氣是釘子，孫翱翔面前的那本菜單已經成了釘板。

    清風帶著遺憾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