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盛夏笑著點點頭:“你說的沒錯?!?/br> 盛夏坐了一會兒便從醫院離開。午后,有個鬼鬼祟祟的人輕輕推開病房門,但是卻站在門口不進來。 沈喬一臉嚴肅道:“你來干什么?” 張啟耷拉著肩膀,一臉頹喪,慢慢挪進病房,低聲央求道:“喬兒,我錯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跟我這種小人計較?!?/br> 沈喬冷笑:“喲,您還有錯的時候啊?!?/br> 張啟一臉的懊惱,垂著肩膀站在病床前,像個闖禍挨訓的毛小子,“都是我不懂事,凈說些沒邊沒棱的混話,干些人神共憤的混事,”說著,張啟忽然俯身雙手握住沈喬的手,一臉誠懇,恨不得哭出來:“你可千萬千萬要原諒我啊,喬兒,我真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從今天起你讓我朝東就朝東、讓我往西就往西,絕對任勞任怨,唯你馬首是瞻!” 沈喬嫌棄的甩開他的手:“干嗎呀這是?” 張啟哭:“秦念和我絕交,子俊也不理我了,小秋昨兒打電話罵我,還說從等她從山上下來就沒我的活路了。喬兒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你也知道我這人糙,有時候就是嘴碎,嘴邊沒把門的,想一出是一出,其實根本沒往細里想,你在這種難過痛苦的時候,我們應該體貼安慰才對,可我偏偏……你說我這張破嘴,什么時候能長長記性?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腳傷沒好,不然打死我也不會拉著你去爬長城的,對不起啊喬兒,你可千萬千萬別往心里去?!?/br> 尤其是,醫生來給沈喬換藥,而張啟看到了她滿是傷口且又腫又黑的左腳時,那種歉意和悔恨之情,愈發嚴重。 坦白說,這次之后,沈喬還是有一點討厭張啟的。簡余墨劈腿、她被拋棄,即便他們是再怎么感覺爽,也不要表現在面上吧,自個偷著樂得了,干什么鬧得像是她演了一出搞笑的舞臺劇,他們在下面樂呵,還要跑到臺上說你演的太他媽的好了,跟你本人似的。 但是他在她面前聲淚俱下、哭天抹淚的道歉,她還是心軟了。就像那天楊乾來道歉,其實她也沒有多么怨恨他,只是覺得有些委屈,可是委屈都是自個兒找的,她也怨不得別人。 沈喬已經說要原諒張啟了,可是他還死賴著不走,偏要親力親為的照顧她。 沈喬實在是沒招了,睜著圓杏一般的眼睛,朗聲道:“我要拉屎?!?/br> 張啟神色一滯,有些磕巴的說:“啊……拉、拉屎啊……那、那我去喊護工……” 沈喬說差點兒哭起來:“您走吧,我求求您了!我又不是垂死病人,大不了您明天再來唄?!?/br> 張啟咧嘴笑:“那好,你想吃什么?明兒我來的時候給你帶過來,你就是想吃神仙的rou,我也能給你弄過來!” 沈喬:“……” 沒給張啟再來醫院的機會,第二天沈喬就打包出院,回家靜養。反正她只是要臥床而已,在家里更方便,還干凈。 出院前,賀小秋來看沈喬。過年期間,賀小秋一直在山上陪著九十多歲的爺爺,老人家年紀越大越像小孩子,身邊偏偏不準離人,尤其是小秋,必須不能離開。假期結束賀小秋就要開始工作,爺爺不得不放她離開,小秋才有機會來看沈喬。 沈喬眨眨眼睛說:“你送我回家唄?!?/br> 賀小秋笑說:“你有這么多人陪著,還用得找我送嗎?” “用得著!”沈喬重重點頭。 可是最終,賀小秋還是沒有從了她。沈喬和賀小秋從小一起長大的,住在同一個大院里,后來賀小秋的母親去世,賀小秋和父親鬧翻并且從家里搬了出來,此后至今,她都沒有再回去過。在賀小秋的心里,如今最親的長輩只有爺爺。 沈喬在家里臥床休養的期間,賀小秋雖然一直沒有去探病,但總是讓人往沈喬家里送東西。賀小秋也明白再多的東西,也無法代表她本人的心意,可是她始終沒有辦法克服心理的障礙毫無顧忌的走近那所大院。 沈喬要臥床,為此不得不找單位領導請假。嚴肅對于沈喬的種種行為,只能用“無話可說”來形容。明明很有能力的人,偏偏就喜歡請假,她到外交部半年多,除了其中的半年在外出差,其他時間要么在請假,或者正在準備請假。 嚴肅很嚴肅的說:“那我要不要拎兩盒水果去看看你?” 沈喬一個激靈,趕忙說:“不不,不用,嚴處您那么忙,我這點兒小傷沒什么大不了的,就不勞您大駕了?!?/br> 嚴肅冷哼:“沒什么大不了的,干什么還請假?” 沈喬:“……” 沈喬在家里休養了大半個月之后,活蹦亂跳的回去上班。但是醫生也再三囑咐,平時走路蹦跳都沒有問題,但是切記不要讓腳有太大負擔,簡而言之就是不能累著,更不能爬山。 自從上次在停車場和簡余墨打了一架,之后楊乾一直沒有再出現在沈喬面前,一是他手頭有許多工作要處理,二是面對著沈喬,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說什么。他忙上忙下,一直在外出差,和盛夏也開始逐漸疏遠。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原以為沒有沈喬,那么他身邊的人不論是誰,都沒什么差別??墒侵钡浆F在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果不是她,那么任何人,都不可以。他不過是在盛夏身上尋找著沈喬的影子,他可以騙自己一時,又怎么騙一世?更何況這對盛夏來說,太不公平了。他不愛盛夏,就不該阻礙她尋找愛她的人。 結案后,他抵達京城已經是深夜,他回到家,發現盛夏在大廈外的臺階上坐著。楊乾不知道盛夏為什么會在這里,他沒有和任何人提過他今天要回來。 聽到引擎熄火的聲音,盛夏抬眸望過去,看到楊乾的車,她死灰般的雙眸里閃爍出了喜出望外的光彩,她匆匆起身,呼吸有些急促的望著車里的人。 楊乾開門下車,朝她走了過去。盛夏開心的說:“你回來啦,累不累?” 楊乾抿唇看著盛夏,一言不發。 盛夏打量著他,小心的問:“案子不順利嗎?” 楊乾說:“你怎么在這里?” 盛夏不自然的笑著,“我隨便走走,不知道怎么就走到這來了,我也不知道你今天會回來,真的很意外?!?/br> 楊乾抬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br> 盛夏忽然拉住楊乾的手,雙眸燦若夏日繁星:“你真的,一點兒也不想讓我留下嗎?” 楊乾蹙眉,沉聲道:“盛夏,我真的很累?!?/br> 盛夏松開楊乾的手,失落的垂下肩膀,頭微低著小聲說:“那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br> “我送你回去?!睏钋_副駕駛門,等著盛夏上車,可是她卻忽然從背后抱住他。 盛夏微微抽泣著,啞聲說:“這些天你一直忙,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有種你要離開我的感覺,我很害怕?!?/br> 半晌,楊乾掰開她的手,轉身面對著她,“盛夏,你知道的,我并不愛你?!?/br> 盛夏仿佛腿軟的支撐不住一般,忽然蹲了下來,雙手捂著臉,肩膀在寒冷的空氣中微微抽動,“我沒有要求你愛我,我只想像從前那樣,難道也不行嗎?” 楊乾俯身將盛夏拉起來,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別哭了,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上車,我送你回家?!?/br> 沈喬臥床期間,張啟隔三差五就到家里看沈喬,和沈家上上下下的人關系處的特別好,全家都懼怕沈在安,而他則完全無負擔的和沈在安聊天,家里的阿姨有時候做飯前都會到沈喬的房間問張啟要不要過來吃飯。沈喬不得不承認,張啟和稀泥的本事實在是出神入化。 偶爾張啟會在楊乾面前提到沈喬,他說什么,楊乾就聽什么,從不發表意見,他不說,楊乾也不會主動提起。 直到有一天,張啟忽然說:“我決定,追沈喬?!?/br> 楊乾沒拿穩手里的瓶子,啤酒瓶子順手滑落,在他面前碎成渣,半瓶酒濺的到處都是。楊乾看著張啟,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思議的問:“你說什么?” “追沈喬啊,怎么了?” 楊乾“蹭”就站了起來:“你說怎么了!” 張啟聳肩,一本正經的說:“她單身,我也單身,為什么不能追她?以前也沒覺得她怎么樣,只是這半個月來呢,發現她雖然有時候嘴有點兒硬,但是總體來說是個軟妹子,有時候有點兒二,但是這屬于錦上添花。她不像秦念那樣高高在上,也不像小秋那么犀利。笑的時候呢,還特別好看,其實我覺得,沈喬如果是短發的話,一定更漂亮?!?/br> 楊乾忽然被抽走了力氣一般,軟綿綿的坐回沙發上,低聲喃喃:“但是你不愛她?!?/br> “愛這個東西,沒有遇見的人,沒有愛情也能活,但是遇見了,沒有它就活不下去。我至今沒遇到,但是不代表在沈喬身上就一定遇不到,總要試一試,你說呢?”張啟偏頭,笑瞇瞇的望著楊乾,“我知道你放不下她,可是你如今不是有盛夏嗎?不過,我不介意你和爭沈喬,反正在沈喬心里,咱倆是同一水平線,她都不愛咱們。但是有一點必須事先聲明,公平競爭沒問題,絕不能影響咱哥倆的之間二十多年的感情?!?/br> 作者有話要說:后媽怒氣沖天:“特么的,你能不能消停?真是哪里亂,哪里就有你的影子!” 張啟整了整衣襟,朗聲說:“請叫我唯恐天下不亂的七少爺??墒?,我是真心的!” 后媽:“你哪次不是真心的?” 張啟:“……” ☆、(二十五)一直很愛你 沈喬腳傷好了之后便開始步入工作節奏,只是為了休養一直沒有開車,早上沈瑜拐彎把她送到單位,下班時,總會有人來接她,所以沈瑜從不來接她下班。其中,張啟出現次數最為頻繁。 有時候很忙要加班,有時比較清閑,她便會和秦念小坐。 小秋忙起來時間沒準點兒,經常半夜打電話的時候,她還在加班。對于小秋這種賣命工作的態度,秦念表示鄙視,卻總是惹來沈喬和小秋同時厲聲呵斥:“有男人的女人沒有資格說話?!?/br> 秦念反駁說:“我并沒有靠我的男人來養我,工作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讓工作毀掉了生活,實在是得不償失?!?/br> 沈喬說:“可是沒有工作,連生存都困難,何來生活?” 秦念愣了一下說:“你贏了?!?/br> 秦念曾揚言要和張啟絕交,她那二十四孝老公自然是和老婆統一戰線,而小秋也對張啟沒有好臉色,于是張啟在沈喬痊愈之后,專程擺了一桌道歉宴,聲淚俱下控訴曾經的自己,以挽回“瀕臨邊緣”的友情。大家看在他近期表現不錯的份兒上,一致決定暫且饒他一次。 可是,道歉宴后張啟依舊粘著沈喬,以各種理由請她吃飯,送各種小玩意兒給她,這讓傷好痊愈的沈喬非常詫異不解。更過分的是有時他們吃飯恰遇熟人,張啟都會朗聲介紹:這是我家沈喬,在外交部工作。沈喬怎么聽怎么覺得別扭。 又一次下班,在路口看到了張啟的車,沈喬終于忍不住的說:“你丫是不是閑的?老纏著我干什么?” 張啟咧嘴笑著說:“沒錯,我是很閑啊?!?/br> 沈喬沒好氣兒的說:“閑就找個妞泡?!?/br> 張啟倚著車門,語重心長道:“革命前輩教導我們,不能悶頭前進,有些時候得停下來休息一下,并且回頭總結、學習,為了未來更好的前進?!?/br> 沈喬睥睨望著他:“總結、學習如何泡到更正的妞?” 張啟皺眉:“能不能別總是把我擺在那種不正經的位置上?” “你以為你很正經嗎?” “當然……” “行了,不跟你瞎貧,我今天真有事兒,先走了?!闭f完,沈喬便踩著高跟鞋“硁硁”轉身離開。 張啟梗著脖子大聲說:“你去哪兒,讓我送送你唄?” 沈喬背對著他揮了揮手,恰巧一輛出租車經過,沈喬拉開車門坐進去。從張啟身邊經過時,沈喬降了車窗,聲音清靈的朗聲說:“七少爺,革命前輩還教導過我們,槍要天天擦?!?/br> 張啟站在街頭,幾乎要石化。 沈喬需要陪同嚴肅出席一個小型晚宴,因為嚴肅并不在單位,所以他們分頭出發,在酒店集合。 早知道會在這種場合遇到楊乾,只是一個月不見,他好像消瘦了許多。聽說他一直在外地忙一個案子,最近才結案,看來是為工作消得人憔悴。 楊乾看到沈喬,便徑直走過來,表情緊繃、神情不善的停在她對面,看起來冷酷異常。沈喬心想,最近真的沒有得罪他吧?連面都沒見著…… “嚴肅還沒到,你先跟我過來一下?!闭f著,便拉起沈喬的胳膊往外走。 會場已經有許多人,當眾甩開他不太好,可是這樣跟著他走就好嗎?在沈喬還在糾結時,人已經被他拉出會場,并且停在一處鮮有人經過的角落。 沈喬撫著有些發疼的手腕,躲開他的目光,沉聲說:“長話短說吧,嚴處很快就會到?!?/br> 楊乾沉吟了片刻,啞聲道:“張啟最近是不是一直粘著你?” 沈喬咬著唇,抬頭看著他,蹙眉道:“管你什么事?” 楊乾凝視著她,語氣不容反駁的說:“離他遠一點?!?/br> 沈喬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偏頭看向一邊,“你管不著?!?/br> 楊乾不動聲色的從西服口袋拿出一疊照片:“這些日子他白天粘著你,晚上就跟著不同女人廝混,最近有個勢頭很猛的小明星,和他扯得不清不楚?!?/br> 照片上長腿細腰的大胸美女和張啟糾纏不清,沈喬瞅了兩眼,沒有接,沒所謂的問:“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他說要追你?!?/br> 這話砸的沈喬有些懵,好一會兒之后,不可思議的喃喃:“他瘋了吧?” 楊乾收起照片,“總之,你不要和他走太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