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卓聞天問:“他雙規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卓致遠沒有回頭,而是飛快的又倒了一杯酒,灌了下去:“怎么沒關系,這都是蝴蝶效應,上面的風吹下來,哪一派風頭勁,手下的人就能上位,現在上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張書記這派要輸了,當然……”卓致遠回頭,又換上安慰的語氣:“當然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定的,只是你要心里有數,上面在鬧分裂,這種只會擴大,不會縮小?!?/br> “那簡的父親呢?”卓聞天這才想起,這件事對簡亦遙的影響也一定很大。 卓致遠搖頭:“別指望他爸,那人一向是中庸派,這次的博弈里面沒有他家的事,所以也幫不上忙?!?/br> 這一瞬間,卓聞天的心情非常矛盾和復雜,不知是為好友高興好,還是為自己難過好。 如果也有簡亦遙家的事情該多好,想個不該想的,如果他家倒臺了,自己是不是就有機會了,只是一瞬,卓聞天忽然又沮喪起來,就算他家有事,莊希賢一定也是不會在意的,她到現在都沒這方面的概念。 卻沒想卓致遠尤覺得不夠,忽然問道:“你這次去英國,見到人了嗎?” 卓聞天知道他問的是莊希賢,低下頭說:“她很好,和簡也很好?!?/br> 卓致遠被兒子的話說得一愣,隨即不滿的瞪了卓聞天一眼,看他低頭無精打采的樣子,有些來氣:“我和你mama計劃了這么多年,不管中間猶豫了多少次,最后還是走到了這里,也就是說,這是天意?!?/br> 卓聞天不解的抬頭看他。 卓致遠說:“所以,你一定要娶了莊希賢。以前也許還可有可無,但是現在,一定要娶!” 卓聞天覺得自己父親已經生了執念,可這事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的嗎? 好氣又好笑的說:“我也想娶她,可這事又不是過家家,人家也不是洋娃娃,我說要娶就能娶?!彼拖骂^,如果可以選,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可以??伤趺慈?? “沒出息!”卓致遠厲聲訓斥道:“這次,你不想辦法娶她,她就得死,你自己想!” 卓聞天驚恐的抬頭看向父親。 卓致遠冷著臉,表情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這又是為什么?”卓聞天不解。這是,得不到就要毀去嗎?!他可完全沒有這個打算呀。 卻只見卓致遠冷笑了一下說:“不為什么,這就是她的命?!?/br> ☆、118各有算計 這一刻,卓聞天才忽然明白,這件事好像遠比自己看到的更為復雜??墒?,要娶一個人,是自己單方面就可以決定的嗎? 先不說莊希賢現在有簡亦遙護著,雖然自己平時在心里上時常安慰自己,自己家的財力可以彌補他和簡亦遙在家庭方面的差距,但那其實有些自欺欺人,到了這種時候,民不與官斗那句老話是不是就可以用了。 當然,他可以帶莊希賢去國外。 但是……不對!不能再想了。 在自己被父親洗腦之前,他趕忙懸崖勒馬。 “這不行,莊希賢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倍宜篮芏嗍?,卓聞天不敢說他第一次見莊希賢是在萬福會,只覺得父親這樣天馬行空的想法一點不可能實現。 就沖著他自己是徐箐的孩子這一樣,他和莊希賢也是不會有可能的。 更別說自己的父親伙同母親,騙了人家家那么多年。 想到這里,卓聞天覺得自己父親實在是瘋了,莊希賢怎么會嫁給自己?平時只是想到簡亦遙這一個障礙,此時拋開簡亦遙,他和莊希賢何止是隔著千山萬水,簡直還有血海深仇。 但是卓致遠卻是心有成竹:“你先去休息吧,這件事明天再說。倒了時差明天還要去公司?!?/br> 說完卓致遠靠到沙發上閉上了眼,臺燈照在他臉上顯出疲憊,卓聞天一肚子的問號,此時也只好先壓下。 看著卓聞天離開,卓致遠冷笑著喃喃說道:“誰說結婚只有那一種辦法?” 他自然知道如果用正常的追求根本不可能讓莊希賢改變心意,也根本從來沒有想過要用正常的手段。當年林嵐給她父親用的藥,是他們藥廠的實驗室研制,只要能娶到莊希賢,他并不介意讓莊希賢在床上躺著度過余生。 他要的,一直都是莊家繼承人所能支配的巨額財富 所謂富可敵國,那是多么令人向往啊。 他的心思此時異?;钴S,其實本來也想過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徐箐最早去莊家的時候并沒有謀劃過莊家的財產,只是后來一日日的接觸了解,才知道莊家原來那么有錢,所以想順便圖一把。 都是為了他們倆的兒子! 在某種意義上,自己和徐箐后來走上了殊途同歸的一條路,他的公司,是兒子的,而徐箐,也只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兩個女兒,徐箐也明顯疼愛范麗琪更多一點,才把她慣成了那個樣子。 只是現在,他不得不繼續走上這一步: 所以他才覺得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要莊家和自己家有這份剪不斷理還亂的牽絆。 就是美國那邊一直沒有消息,為什么派去的人一直沒機會下手。卓致遠想不通。當然他不知道,如果是上輩子,他就已經得手了。這輩子,有莊希賢的預知,又在周圍做了偽裝,甚至,在莊希賢和簡亦遙回去那段日子,他們一直都陪著莊美慧,偶爾還四處走。所以他派去的人根本沒了機會。 不過,他相信自己,他一定會贏! ****** 第二天一早 卓致遠的車在一棟別墅前停下,他下車,隨意抬頭,看到二樓窗口的人影,那個人站在背光的窗口,并沒有躲閃的意思,卓致遠對他揮手示意,那人沒有動。 卓致遠走過去按了門鈴,片刻,傭人來開門,他被帶往二樓的書房。 剛剛站在窗口的男人此時已經坐在桌前,三十出頭的年紀因為那一雙三角眼而顯得分外刻薄,“你好?!弊恐逻h在他對面坐下,這個人叫許亞伯,是老板的助手,自己并不需要對他格外恭敬。 許亞伯看著他開門見山:“老板已經走了,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說吧?!?/br> 卓致遠大驚失色:“什么時候走的?” 許亞伯料到他會有這個反映,笑著說道:“周圍都開始恐慌,我們知道。畢竟中央那邊一出事,大家就心慌了,大難臨頭的感覺對吧?!?/br> 卓致遠沒有接話,還用他說,他來找的是老板,果然閻王好見小鬼難搪,這樣高高在上的口氣真令人惡心。 許亞伯看他面有不屑,收起笑容:“這件事大老板的意思一早就告訴你了,我們在帝港城只是求財,我們支持的一直是帝港城的地方政府,現在政府倒了,我們可以支持另一個。最近形勢不明,老板自然是先走?!?/br> 這也太冷血了,十幾年了,大家捆在一起,現在說不管就不管? 卓致遠放下架子說:“那早前說好的那些資金什么時候到位,現在每個月都要支付銀行高額的利息,豐園根本撐不了多久?!?/br> 許亞伯嗤笑了一下:“老板都走了,那筆資金自然是不會投了?!?/br> “什么?”卓致遠一跳而起:“不投了?那豐園怎么辦?” 許亞伯靠在椅子上,云淡風輕的對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這些年,豐園能有今天,都是依賴集團的研究所,藥廠。但是現在研究所的問題眼看就要曝光,藥廠還有器官工廠的問題也要掩不住了。豐園,只能自求多福了?!?/br> “怎么自求多福,如果資金不到位,下個月豐園就要倒閉了,那可是我一輩子的心血?!弊恐逻h失態的大喊道。 許亞伯大笑起來,帶著nongnong的嘲諷:“卓先生,這些年,你也得了好處。難道不該像個男人一樣去處理好自己的問題嗎?” 處理? 卓致遠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吼道:“這不是處理的問題,之前說好的注資,現在忽然出爾反爾,這是小人?!?/br> 許亞伯冷下臉:“豐園也有集團的股份在里面,老板后面還有總部,這個決定你該知道并不是老板一個人的意思。你要是有意見,可以去美國總部找老板問問?!?/br> 卓致遠的后背泛起涼意,他怎么敢去,去了,也許就回不來了,他喃喃道:“那工廠和研究所會不會牽扯到我?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之前安排的那些頂包的現在已經不能用了,上面現在也要派人來帝港城調查,最多后天就到,我們沒有時間了?!?/br> 許亞伯站起來不耐煩的道:“卓致遠,你看清事實吧,你搭的這條船,從常務副市長,市委書記,到你中央那邊的后臺,已經全部自身難保了。加上那幾家死了的兒子都和范麗詩有關系,范麗詩為什么會認識他們?徐箐又是誰的人,你以為這些還都是秘密嗎?” 卓致遠一下坐倒在椅子上,覺得瞬間喘不上氣。 “你自以為覺得天衣無縫嗎?奉勸你一句,不要自以為自己聰明,你在盯著別人家的時候,自己其實也在被別人盯著。你有今天都是自己自作自受?!?/br> 卓致遠木訥著問道:“我不知道你的意思?!?/br> “不知道?”許亞伯冷笑一聲:“最后一句話,我替老板帶給你的,不要再去打莊家的主意!” 卓致遠的心里迅速涌上一股無名火,“你這是什么意思?老板又怎么會知道莊家?” 許亞伯原本陰著的臉一愣,有些啼笑皆非的說道:“我們集團總部在美國,老板本身也是美國人,你不會不知道,莊家這些年也是在美國吧?難道老板的事情還需要和我們報備嗎?” 卓致遠看著許亞伯嘲諷的表情,他也不過是一只傳話的狗,有什么權利耀武揚威,既然他們都不管了,還有什么權利說三道四? “既然老板不管,我自己也能度過這一關,只是以后,你們別后悔!”多說無益,卓致遠站起來告辭。 ****** 同一時間,在墨西哥的一個小公寓里,林嵐坐在床上,懷里抱著兒子,焦慮的看著李成安,“你說我們這樣,如果被抓到了,會死得很慘吧?” 李成安沒有說話,他最近總是沉默。 林嵐看他這樣,心中有股火,如果是以前,她早扔拖鞋過去了,可是現在,她明白李成安心里的苦,他并沒有怪她,也很疼她,理解她。 可是那件事畢竟還是發生了,他不介意她遭受過的事情,而是無法容忍自己的無能,這種自我厭棄和否定最后就變成了一種瘋狂的力量。 李成安覺得,他一定要做點什么事。 才能洗去那些恥辱。 對他和林嵐的恥辱。 卓致遠,毀了他的一生。 李成安每晚都不能入睡,他甚至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沒本事,林嵐根本不會攤上這件事,最早接觸卓致遠也是他的意思。 “沒事,就算有事,峰哥也會照顧你和兒子的?!崩畛砂舱f:“無論如何要報仇,如果不能弄死卓致遠,我一輩子都睡不好。是我害了你,害了我們的家。我對不起你們?!彼癖痴b了一百次那樣說著。 又仿佛在懺悔。 林嵐的眼中迅速涌上淚水,側頭間淚水已經涌了出來,這些日子,他們就是這樣過來的,一天天的憤怒,逼著自己壓下痛楚,而后再激怒,再強壓下。 就像無法根除的慢性病,有時候她也想,也許和卓致遠拼個兩敗俱傷也是一種解脫。 好過這樣半死不活,想過日子過不好,想忘掉那天忘不掉。 還有那個j□j了自己的混蛋。為了不被人懷疑到他們,不得不把那個人留在最后。 她變得平靜起來:“其實這樣也好,不管怎么樣,咱們一家人都在一起?!碧置嗣焖瘍鹤拥念^,頭上都是汗,“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國,孩子缺鈣了,你看每天睡覺都是一頭水,這里的醫生也不懂給孩子補鈣?!?/br> 李成安的臉上涌上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冷酷的仿佛隨時都可以殺人:“再等等,最多一個星期,卓致遠那個老狐貍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br> 林嵐繼續輕輕拍著兒子,小寶寶睡的實在,腦袋挨著自己襯衫的位置透著汗濕,她心里默默禱告,如果真有上帝,那么就請讓壞人惡有惡報,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