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左登峰此刻已經疲憊不堪,腳上的鞋子也早已經磨透,見狀再度強打精神抱著玉拂急上山,他是從后山登山的,很快追上了那條巨大的毒蜥,“我來處理,你不要過去?!弊蟮欠鍥_那毒蜥擺手說道,毒物都是受地支cāo控的,在地支的神識進入毒物體內以后毒物的神識就處于休眠狀態,也就是說此時cāo控毒蜥的是老大的意識,果不其然,毒蜥聞言沖左登峰連連點頭,隨即停了下來,左登峰轉身南掠,很快進入少林寺區域,翻過院墻之后最先見到的就是停放在后院的僧人尸體,足有數十具,全部席地躺臥,這些僧人全是強壯的武僧打扮,根據衣著來看分屬少林寺羅漢堂,般若堂和達摩院,左登峰在此并未停留,快的穿過后院進入正殿區域,正殿前的廣場上南北站立著兩群僧人,大殿門口為少林寺眾僧,人數當有百余,南側為身穿紅袍頭戴雞冠帽的喇嘛,人數也在百余人左右,東西兩側的火塔內燃燒著香油燈,將廣場照的亮如白晝,廣場的地磚上血跡斑斑,顯而易見先前曾經生過惡戰,“若不寫下降書,你這禪宗祖庭今天怕是保不住了?!便~甲坐在前列的一張錦繡棉椅上哈哈大笑,他身旁左右站立著兩個穿著喇嘛衣服的年輕女子,腳旁有一個方形的鐵籠子,老大趴在籠子里咕咕叫喚,“你這賊禿,竟然言而無信,快將老大還我?!辫F鞋癱坐在大殿的臺階下出言怒吼,“大師,你怎么樣了?!弊蟮欠蹇炻拥搅髓F鞋的面前,他聽出鐵鞋的聲音毫無底氣,想必是受了重傷,“哎呀,太好了,左登峰你快殺了這個禿驢?!辫F鞋驚見左登峰,頓時欣喜若狂,伸手指著銅甲高聲開口,喊完之后才現左登峰抱著玉拂,“咦,崔金玉咋了?!?/br> “阿彌陀佛?!鄙倭炙卤娚勓院鲜?,他們唱誦佛號可能有兩個用意,一是鐵鞋出言無狀,二是左登峰的到來令他們看到了希望,左登峰聞言沒有說話,騰出左手抓住了鐵鞋的手腕,靈氣急進急出,頃刻之間渾身冷汗,鐵鞋的丹田已經破損,靈氣修為點滴不存,“哈哈哈哈,佛爺正愁沒地兒找你去,你自己送上門了?!便~甲出言狂笑,兩年多不見,他已經胖的跟豬一樣了,“大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弊蟮欠鍖⒂穹鞣诺搅舜蟮畹膲?,隨即卸下了包袱,“你咋把崔金玉凍住了?!辫F鞋驚訝的看著依靠在墻角的玉拂,左登峰聞言沒有開口,鐵鞋真的失去了修為,不然不會察覺不到玉拂氣息已絕,氣息已絕四個字浮現在左登峰心頭的時候再度令他感到渾身冰涼,“無量天尊,明清大師,煩勞你把前因后果說一遍?!弊蟮欠鍥_般若堂座明清問道,鐵鞋瘋瘋癲癲,敘事毫無條理,“這位密宗僧人率眾闖入少林,以切磋武藝為名傷我少林弟子,以旁門左道重傷了明空師兄,與明凈師弟較技不勝,便以jian計抓了那藍毛老鼠,逼迫……” “這王八蛋說話不算話,答應只要我散功謝罪他就將老大還給我然后退出少林寺,結果他說話跟放屁一樣的,你快殺了他,那些嘍啰也別放過,一并殺了?!辫F鞋掙扎著站了起來,“哈哈哈,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士別三ri非吳下阿蒙,來來來,讓佛爺再領教領教你的寒氣?!便~甲聞言再度狂笑,他曾經跟左登峰動過手,那時候左登峰只是淡紫靈氣的修為,“你該領教的是老子的……身法?!弊蟮欠彘_口的同時毫無征兆的動了手,身法二字出口的時候右手已經插進了銅甲的咽喉,天下武學唯快不破,只要度夠快,就可以占盡先機,左登峰沒有給銅甲開口的機會,五指彎曲直接扯出了他的喉管,隨即左右開弓將銅甲身邊的兩個女人震飛,隨即右腳一撥將那裝著老大的鐵籠撥向鐵鞋,那一群雞冠帽時至此刻方才反應過來,但是他們反應過來和沒反應過來沒什么區別,在左登峰看來他們的度太慢,與這些人動手不是虎入狼群而是虎入羊群,由于他們聚集在一起,玄陰真氣出手便是成片冰封,少林寺眾僧尚在躊躇該不該出手相助,左登峰已然將那群雞冠帽全部放倒,他唯一的顧忌就是火器,這些雞冠帽沒有火器,他可以肆意而為,左登峰一天一夜狂奔六千多里,貫穿了大半個中國,在放倒這些喇嘛之后他終于支撐不住歪倒在地,實際上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將這百十人放倒的,此時他的思維遲鈍而麻木,強行起身走到墻角靠著玉拂坐了下去,腦海之中一片混沌,“把這些混蛋扔出去”,“鑒行,快端碗水過來?!?,“崇性,把你鞋子脫了?!辫F鞋打開鐵籠子放出了老大,轉而沖目瞪口呆的眾人高喊,“阿彌陀佛,這是誰干的?!辫F鞋蹣跚著走到墻角給左登峰換鞋,時刻此刻他才現玉拂腋下插著一把短刀,“我很累,你讓我歇會兒?!弊蟮欠鍞[手開口,他已經拼盡全力的趕來了,雖然沒能保住鐵鞋的修為,卻保全了他的性命,精神一松,只感覺雙腿麻木,渾身抖,若不是丹田靈氣支撐,此刻定然已經暈厥了過去,“這是ri本人的刀,西安咋會有ri本人?!辫F鞋疑惑的問道,“ri本人連gqing都敢去,還有什么地方是他們不能去的?!弊蟮欠宓吐曢_口,“我要是不走就好了,哎呀,真是的,有法兒治嗎?!辫F鞋面露自責,“心臟受損,心脈已斷?!弊蟮欠寰従彄u頭,“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辫F鞋聞言連連誦佛,他雖然修為已失,見識仍在,他明白心脈斷裂的人無法可醫,雖然左登峰凍住了玉拂,卻無法救她,就在此時有僧人端來了清水,鐵鞋拿過遞到了左登峰的手里,左登峰抬手將那碗水一飲而盡,“大師,你不該自行散功,此為敗筆?!焙人^后左登峰恢復了少許精神,“老衲也是沒有辦法,你看他們跟好人一般,實際上全都中了銅甲的毒,靈氣只能施出三成不到,禍事是我闖下的,可不能連帶他們?!辫F鞋伸手指著正在忙碌的少林寺眾僧,左登峰聞言嘆氣搖頭,兩年之前他和鐵鞋將銅甲追進了黃浦江,而今銅甲前來尋釁,鐵鞋自然知道他是來報當ri之仇的,但是他高估了銅甲的人品,銅甲并沒有見好就收,反而想要平掉少林寺,滅他禪宗一脈,二人說話之間,少林寺內已經傳出了度死者的念經聲,鐵鞋沒有往山下抬喇嘛,也沒有參與念經,而是抱著老大坐在墻角陪著左登峰,“你這樣凍著她也不是辦法,要不咱給她送回辰州派,或許她師兄能救她還陽?!辫F鞋抬手指著玉拂,鐵鞋的臉上一直帶著愧疚的神情,他明白正是因為他的負人所托才導致了玉拂遇難,“大師,你應該知道心脈受損無法醫治?!弊蟮欠鍝u頭苦笑,他苦笑的原因有兩個,一是鐵鞋的安慰很幼稚,二是鐵鞋的那句“咱給她送回辰州派”,時至此刻鐵鞋還不明白自己已經無法長途跋涉了,“阿彌陀佛,人死不能復生,你可要想開些,不要去遷怒別人,都是我的錯?!辫F鞋長長嘆氣,他知道玉拂和左登峰之間的感情極為深厚,也知道玉拂的死會對左登峰造成多么沉重的打擊,左登峰本來就暴虐好殺,一直是玉拂在緩解他的戾氣,玉拂一死,左登峰定然會更加瘋魔,他的修為已經天下無敵,倘若為惡無人能夠制止,勢必造成極為嚴重的后果,“你一個瘋子,有什么錯?!弊蟮欠暹煅书_口,鐵鞋一句人死不能復生再度提醒了他玉拂回天乏術,玄陰真氣一絕,她立刻就會死去,“其實我也不怎么瘋?!辫F鞋聞言眉頭大皺,連連搖頭,“我要走了,大師,你多保重,有機會的話我會回來看你?!弊蟮欠逭酒鹕韥頉_鐵鞋道別,“我跟你一起走,我可不留在這里?!辫F鞋抱著老大站了起來,“大師,你修為已失,我去的地方你以后就不能去了,你留在少林寺研習佛法,那才是僧人正途?!弊蟮欠彘L嘆搖頭,鐵鞋聞言面露愕然,隨即便是失落,片刻過后表情轉為不甘,“我可以跟你作伴,不會拖你后腿?!?/br> “大師,跟著我會有無盡的兇險,我沒辦法分神照顧你?!弊蟮欠鍝u頭開口,“我能照顧我自己,咱快走吧?!辫F鞋急切的說道,“你連老大都抱不住了,怎么照顧自己?!弊蟮欠迳焓种噶酥歌F鞋懷里的老大,沒有了靈氣修為的鐵鞋就是一古稀老人,抱著幾十斤的老大頗為吃力,“你還是怕我連累你呀,算了,老衲不跟你去了?!辫F鞋賭氣一般的抱著老大向寺門走去,左登峰見狀陡然皺眉,鐵鞋神志不清,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沒有了自保之力,他不愿待在少林寺,勢必還要出去游逛,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倘若外出,勢必受盡白眼,飽受欺凌,想及此處,左登峰閃身上前攔住了他,右手疾探抓住了他的脈門,轉而抬頭直視著他,“你抓我干啥?!辫F鞋出言問,左登峰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直視著這個曾經陪他走南闖北的老和尚,鐵鞋是他最后一個朋友了,他不能眼看著鐵鞋流浪在外,而今唯一的辦法就是以玄陰真氣治好他的瘋癲,但是如此一來鐵鞋可能就不認識他了,“左登峰,你哭啥?!辫F鞋愕然問,左登峰聞言閉上了眼睛,一股玄陰真氣直透鐵鞋的肝經和心經…… 第三百三十一章孤身一人 鐵鞋的瘋癲是多年的抑郁所致,面壁的那五年他獨生悶氣,造成了肝火堵塞肝經,波及心經閉塞了靈竅,而今他修為已失,清涼的玄陰真氣頃刻之間將其肝經和心經之中的火氣沖開,往復循環之后左登峰快速的收回了大部分的靈氣,以免玄陰真氣的余威傷到鐵鞋極為脆弱的經脈。 “大師,你感覺怎么樣?!弊蟮欠尻P切的問道,他探入鐵鞋經絡里的靈氣并未完全收回,而是留下了少許,這少許靈氣無意識的分布于鐵鞋周身,雖然不能被其自身所用,卻能讓他身體康健,中氣不缺。 鐵鞋聞言閉目垂眉,并沒有回答左登峰的問題,他瘋癲了十年,忽然恢復神智需要時間整理雜亂的思緒。 左登峰見狀松開了他的手,后退幾步背起了盛有玉拂金甲的包袱,轉而抱起玉拂向寺門走去。 “阿彌陀佛,左真人留步?!辫F鞋的聲音自左登峰身后傳來。 左登峰聞言駐足站立卻并未回頭,鐵鞋一直是喊他名字的,從未喊過他左真人,故此這一聲左真人令左登峰感到無比的陌生,但是心酸之余還有一分安慰,這表明鐵鞋還記得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左登峰站住之后鐵鞋沒有再開口,二人相隔五步各自站立,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之后,鐵鞋邁步走了上來。 “左真人,此物還你?!辫F鞋自懷中拿出一方形的小鐵盒遞向左登峰。 這個小鐵盒左登峰認識,先前是賓館存放火柴用的,后來被鐵鞋用來存放純陽護手。 “大師,你為何不用純陽護手擊退銅甲?!弊蟮欠逄绞纸舆^了那個鐵盒。 “阿彌陀佛,老衲是少林僧人,習的是少林武學,怎能用外物退敵,況且洗髓經也足以勝他?!辫F鞋平靜的搖了搖頭。 “大師,你多保重,我先走了?!弊蟮欠逍那榈吐?,出言告辭。 “你我相識一場,也是緣法,此鼠應地氣而生,不可久留少林,煩勞左真人將它妥善安置?!辫F鞋彎腰將老大放到了地上。 “大師,你還有何交代?!弊蟮欠妩c頭開口,老大是陽屬地支,如果留在少林寺,日本人一定會前來尋釁,而鐵鞋目前已經沒有能力保護它了。 “老衲就在少林,你如果忙中得閑,可來此與老衲相見,你我仍是摯友?!辫F鞋沉吟片刻出言開口。 左登峰聞言點了點頭,原本他以為鐵鞋會勸他少造殺孽,沒想到鐵鞋并沒有說這些,而是告訴他二人仍然是朋友,通過這種深邃的方法平和他的心性。 “老大,跟我走吧?!弊蟮欠妩c頭過后沖老大開口。 “咕咕?!崩洗筇ь^看了看鐵鞋,又轉頭看了看左登峰,猶豫彷徨,不知所往。 “你我緣分已盡,快快去了罷?!辫F鞋沖老大擺了擺手,轉身向后院走去。 “走吧?!弊蟮欠鍑@氣過后走向寺門。 老大聽得懂人話,知道鐵鞋要讓它走,便跟隨著左登峰向外走去,但是它走的很慢,一步三回頭,眼中全是不舍,老大雖然生性jian猾,善于諂媚討好,但它很清楚誰真正對它好。 就在左登峰即將走出寺門的時候,鐵鞋快步跑了過來,自懷中掏出幾個核桃塞到了左登峰兜里,再度看了老大一眼,轉身離去。 “走吧?!弊蟮欠鍑@氣過后帶著老大走出了山門。 此時少林寺眾僧已經將那一干喇嘛抬到了山下,這些喇嘛有一些并未喪命,只是被寒氣凍的無法移動,在見到左登峰之后紛紛面露恐懼。 左登峰并沒有搭理他們,抱著玉拂在他們身前走過,老大心不甘情不愿的跟隨在后,它對左登峰是害怕多過親近。 由于帶著老大,左登峰就沒有使用身法,一直帶著老大向東行進,到了嵩山邊緣左登峰停了下來。 “你自由了,走吧?!弊蟮欠宓皖^看著老大,他之所以將老大帶離少林寺是為了讓那些喇嘛將他帶走老大的消息傳揚出去,免得日本人再來少林寺sao擾。 老大聞言抬頭看了左登峰一眼,咕咕兩聲之后回頭看向嵩山,眼神之中既有對鐵鞋的不舍又有對未來的迷茫。 “走吧,往北走,那里有大河,你如果想念他,每年可以回來看看他?!弊蟮欠鍑@氣開口。 老大聞言點了點頭,隨即直立起來沖左登峰連連作揖,作揖完畢沖進了北側草叢,那只毒蜥一直在草叢暗中跟隨,見老大離開快速的追上老大,二者相伴而去。 接連而至的打擊令左登峰渾渾噩噩,長途跋涉也令他極為疲憊,但是懷里的玉拂無處安置,因此他只能強打精神趕到了與孫奉先約定的縣城。 當鋪主事事先接到了孫奉先的通知,見左登峰到來立刻將他迎進了后堂。 “左真人來的好早,您要的東西還沒準備好?!敝魇碌氖莻€姓周的年輕人,見到左登峰之后不由自主的哆嗦。 “給我找安排一處安靜的房間,讓孫奉先過來見我?!弊蟮欠鍝u頭開口。 周主事聞言立刻將左登峰帶到了后堂正屋,將正在聊天的老婆和丫鬟轟了出去,將房間讓給了左登峰。 “左真人,可需小的去請大夫?!敝苤魇驴吹搅擞穹魃砩喜逯亩痰?。 “給我準備沐浴用的木桶,要別人沒用過的,清水要最干凈的,我用的時候會叫你,我很累,不要來打擾我?!弊蟮欠逡砸庑袣?,手足未動關上了房門。 正屋有偌大木床,左登峰將玉拂放到了床上,卸下包袱躺到了玉拂身側,時至此刻他的精神才真的放松了下來,將運轉在經絡之中的靈氣收歸氣海之后立刻暈了過去。 昏迷和暈厥是人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左登峰此刻不管是心神還是體力都極度勞累,累到無法思考,他需要休息。 他是金澤九州的財神爺,而金澤九州的老板是徽商會長,他的到來令縣城所有徽商心驚rou跳,立刻給當地的偽軍頭子送了禮,大片的偽軍將這一區域整個的隔離了起來,所有在附近喧嘩的人全部攆走,為的只是讓左登峰能安靜休息。 中午時分孫奉先就趕來了,事實上他昨天晚上接到左登峰的電話就連夜往這里趕,此時的金澤九州已經不是當年的金澤九州了,左登峰數次慷慨饋贈給了孫奉先大量的本錢,有了大量的本錢金澤九州生意越做越大,而今的孫奉先已經成了舉足輕重的商界大賈,但是他從未忘記是誰給了他今天,因此只要左登峰有需要他必定親力親為。 晚上亥時,左登峰醒了,玉拂就安靜的躺在他的旁邊,這一幕與四年前的那個秋天巫心語躺在他身邊是何其相似,自從練功出偏之后左登峰從未感覺到冷,但是此時他感覺冷徹肺腑,悲傷帶來的不止冷意,還有無盡的傷痛,心痛的感覺令他渾身顫栗,四肢蜷縮,他不敢去想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也不敢落淚,因為他知道一旦落淚就再也止不住了。 巫心語的死令左登峰悲痛欲絕,玉拂的死令他徹底絕望,他此時正在以頑強的意志壓制自己內心的絕望,他明白不能讓絕望占據內心,不然勢必導致精神錯亂,行為失常。 不管是男人和女人在極度悲痛的時候都會發出無意識的呻吟,屋里發出的呻吟令等候在屋外院子里的孫奉先和周主事極為驚愕,呻吟聲表明了左登峰此刻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東家,現在怎么辦?!敝苤魇碌吐晢柕?。 孫奉先聞言陡然皺眉,急忙擺手示意周主事不要說話。 “把木桶搬過來,還有清水,涼的?!蔽萃獾穆曇趔@到了左登峰,翻身而起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二人聞言心中陡然一輕,急忙親手將那現做的浴桶抬到了屋外,屋內一片漆黑,他們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就在門口倒水?!弊蟮欠逭驹陂T口并未讓開。 “左真人,出什么事了?!睂O奉先關切的問道,他對左登峰是又敬又怕,他敬的是左登峰的人品,怕的是左登峰的作風。 左登峰聞言抬手拍了拍孫奉先的肩膀,緩緩搖頭,沒有開口。 “左真人,需要我做什么?!睂O奉先感動的看著左登峰,左登峰能拍他的肩膀表明沒拿他當外人。 “給少林寺送去黃金一千兩,單棉僧衣各五百套,香油一千斤,糧食五百擔,以我的名義送過去?!弊蟮欠彘_口說道,鐵鞋以后不會出來了,少林寺很窮,左登峰不能看著他餓肚子。 “明天一定送到,您放心,還有呢?!逼鸵壅谕就袄锏顾?,孫奉先側身讓路。 “幫我查找一下古代的刀劍,我要找一把趁手的兵器?!弊蟮欠逶俣乳_口,古代的兵器有九成都散落在民間,只有一成下落不明,要尋找神兵利器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民間尋找。 “我一定盡力?!睂O奉先正色點頭,左登峰的這個要求對他來說有很大的難度,但是有再大的難度他也得去辦。 “找個擅長修復衣服的女師傅過來幫我縫補一下衣服?!弊蟮欠逑肓讼腴_口說道,玉拂的衣服破了,必須縫補一下。 “這個簡單,周有才,你去辦?!睂O奉先沖周主事擺了擺手,后者應是而去。 左登峰隨后沒有再說什么,沖孫奉先點頭過后抬手將那木桶移進了房間,隨即關上了房門。 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不能帶著玉拂,在這段時間里只能將玉拂送回辰州派,所以他要為玉拂洗澡更衣,不能讓她這樣回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上古邪器 自古至今男人脫女人衣服都是笑著脫的,即便臉上沒笑心里也在笑,但是左登峰現在用了十二萬分的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落淚,玉拂身上的傷口并非只有腋下一處,在金甲保護不到的地方還有另外幾處,這些傷痕都是由武士刀造成的,根據玉拂受傷的部位和角度來看,當時攻擊她的還不止一個人,他不敢想象玉拂當日是如何在眾人圍攻之下帶著土狗內丹逃出來的。 沉吟再三,左登峰以靈氣震出了那把武士刀,玉拂生理機能停滯,傷口已無鮮血流出。 由于玉拂身上有傷,左登峰只能使用毛巾蘸著干凈的清水為其擦拭,他先前曾經看到玉拂的身體,那時候是帶著好奇之心的,此時好奇之心已經不復存在,有的只是悲情和溫情,玉拂為他所做的事情不是別的女人所能做的到的,在明知沒有結果的情況下跟隨著他,在無人幫助的情況下獨自為其尋找六陽內丹,從某種程度上說玉拂尋找六陽內丹的舉動是不明智的,無異于飛蛾撲火,后果就是亂他的心分他的神,他并不喜歡女人這種自以為是的作法,但是玉拂最后關頭支走他想要散功自爆的舉動卻令他無比震撼,玉拂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讓他活著,并非為了跟他在一起,玉拂無私。 左登峰對玄陰真氣的駕馭已經爐火純青,玉拂體外并無寒霜,肢體也不僵硬,左登峰為其擦拭了身體,重新盤挽了長發,隨后將玉拂的衣服洗凈,以純陽真氣烘干,為她穿上了褻衣。 做完這些,左登峰心中平靜了很多,因為這些都是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情,這也是玉拂一直希望的。 看著躺臥在床的玉拂,左登峰笑了,他感覺自己是幸運的,有兩個女人深愛著他,他感覺玉拂是幸運的,因為她終于讓她所愛的人明白了她的愛有多么厚重,巫心語也是幸運的,因為她為之付出生命的男人并沒有辜負她。 左登峰很快就笑出了聲,但是笑到一半就成了哭腔,先前所想只不過是自己在安慰自己,事實是愛著他的兩個女人都死了,而他自己也快死了,最可悲的是他的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了,他只能一個人獨自走完最后一程。 看著屋內陌生的陳設左登峰感覺到渾身冰涼,這里不是他的家,他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沒有人再跟隨他寬慰他,就剩下他自己了,孤獨,無盡的孤獨令他不寒而栗,慌亂之下他抱起了玉拂,但是玉拂身上傳來的冷意讓他更加絕望,一直以來他都將精力放在尋找地支上,忽略了跟隨著他的玉拂,實際上玉拂臨走之前所做的一些事情已經露出了馬腳,他原本應該發現的,可他粗心的忽視了,粗心的本質就是不重視,雖然他對玉拂有好感,卻從未將她排在首位,她一直排在巫心語之后,她一直生存在夾縫中,她一直承受著不公平的待遇。 心念至此,左登峰急忙放開了玉拂,人活著的時候沒有好好對人家,人死了連抱人家的資格都沒有。 左登峰松開玉拂之后玉拂快速落向木床,左登峰見狀急忙延出靈氣托住了她,唯恐摔到她。 “我不會辜負你,我一定會救你?!弊蟮欠鍥_玉拂出言說道。 這話一出口左登峰立刻驚出一身冷汗,不行,如果救了玉拂,巫心語怎么辦。 “我該怎么辦,我該如何處之,我該救誰?!弊蟮欠灏l現自己情緒失控,急忙離開了床鋪,但是此時巫心語和玉拂在他腦子里急速閃動,他這一刻看到的是跟巫心語在一起時的情景,下一刻看到的就是玉拂的笑臉,兩者交錯忽閃令左登峰頭痛欲裂。 “先把裁縫請到偏廳奉茶?!本驮诖藭r外面傳來了孫奉先的聲音,聲音很小,而且帶著顫音,左登峰聞聲立刻猜到他是故意讓自己聽到的。 “不用了,讓她進來吧?!睂O奉先的說話聲打斷了左登峰的思緒,也讓他的情緒趨于正常。 片刻過后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左登峰扯過屏風遮嚴木床,抬手延出靈氣拉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年婦女,挎著個包袱,一臉的緊張,瑟瑟發抖。 左登峰這才想起房間里沒有開燈,站起身拉亮電燈,將裁縫請了進來。 “幫我修補一下,最好不要看出縫補的針腳?!弊蟮欠鍖⒂穹鞯牡琅酆鸵r衣遞給了裁縫。 女裁縫接過衣服看了片刻,沖左登峰點了點頭,示意可以修補。 “就從這里,盡快?!弊蟮欠迳焓种噶酥概赃叺男′?,大戶人家的正屋都有兩個床鋪,睡覺的大床在北側,有屏風遮擋,靠近窗戶的地方還有個小鋪,這是為了主人冬天午睡和女眷做女工準備的。 “把石幾搬過來,通知廚房上菜?!睂O奉先見左登峰開了門,急忙招呼伙計將樹下的石幾搬到了后院正中,從這里吃飯左登峰可以清楚的看到屋里的情景。 左登峰見狀走出正屋坐上了院子里的石墩,四葷四素很快擺了上來,茶壺酒壺也隨之擺上。 “左真人,您要的那個木床我已經準備好了,您看一下滿不滿意?!睂O奉先示意伙計抬來了一張精巧的雕花木床,寬二尺四,長五尺八,外雕云紋,并不鏤空,四角有兩尺床頭,左側為折疊竹簾,拉起竹簾整個木床并不透風。 “挺好,先放門口吧?!弊蟮欠鍥_孫奉先點了點頭,實際上他需要的就是一口棺材,卻偏偏不肯做成棺材形狀,這無疑給孫奉先出了難題。 “時間太倉促了,這里最好的木材只有黃楊?!睂O奉先為左登峰倒上了酒。 “麻煩你了?!弊蟮欠宥似鹁票伙嫸M,黃楊生長緩慢,極難成材,雖然不是極品木料卻也算得上是上品。 “左真人,玉真人仙體抱恙,這些藥材也不知道合用不合用?!睂O奉先拿出一長方形錦盒打開請左登峰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