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任清鳳不行禮,不問好,也不請青軒宇進屋,只是看著他,清冷的開口,一副根本不想與他多言的模樣。 青軒宇臉色變了變,他再一次明顯的感受到,任清鳳非常非常的不喜歡他。 她跟他說話的語氣,冷淡的讓人感到疏離,也覺得窩火。 忍住心頭的不悅,青軒宇跟了進去,徑自坐下,放慢語調,緩緩地跟任清鳳道:“清鳳,我知道這么些年來我疏忽了你,你對我有意見,也是正常的?!?/br> 他的語氣越發的柔和:“我很抱歉,居然不知道你這些年在相府過得如此苦。我們是有婚約的,若是我知道你過的如此不好,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br> “是么?”任清鳳端著粉底細瓷的小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她轉頭,黑白分明的雙眸冷漠的看著青軒宇,直直的盯了他一會兒,才冷笑道:“怎么禹王殿下都不長耳朵,不長眼睛嗎?來相府這么多次,居然不知道我的處境?你這話連三歲的孩子都騙不了?!?/br> 她“啪”的一聲,將茶盞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你也莫要說這些廢話糊弄我,有事就說,沒事就打道回府,我忙的很,可沒空陪你廢話!” 她,她怎么能如此說話? 青軒宇的臉色一變再變,不過轉眼之間,又收拾好臉上的表情,蹙眉,微微不耐煩的看著任清鳳,沒好氣的說道:“清鳳,你這樣說,就是不信任我!我們是未婚夫妻啊,你不信我,還能信誰?”語氣雖惱,卻顯得親昵。 未婚夫妻!他現在知道她們是未婚夫妻了! 任清鳳冷笑了一聲,直直的盯著青軒宇,聲音低沉清冷:“你還真說對了,我不相信你,半點也不!” 她唇角勾動,語氣不屑:“你的話要是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了,而我寧愿相信豬,也不會相信你!” “你……大膽!”白天臉上冷漠的神情一變,面色一沉,指著任清鳳,暴怒。 任清鳳居然敢罵他最敬佩的主子豬都不如,這口氣,他說什么都不能忍下。 只是青軒宇不發話,他也不敢動手,只得巴巴的看著青軒宇,希望得到主子發話,讓他狠狠地教訓任清鳳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一頓。 墨色淡漠冷寒的面色微微一變,看向任清鳳的目光卻多了一份欣賞。 畫詞平靜的面容此時也破裂了一道縫隙出來,她知道自家的小姐狂傲,但怎么也沒有想到小姐居然狂傲到公然謾罵青軒宇。 不過,罵得好! 這樣的小姐更讓她心悅誠服了。 倒是最該驚駭的任清云,卻半點意外都沒有,反而緊握著拳頭,恨不得一拳打在青軒宇的俊臉上:該死的混蛋,還想花言巧語的欺騙jiejie!什么未婚夫妻,這么多年來,這混蛋來相府,只顧著找任清水花前月下,什么時候看過jiejie一眼? 青軒宇被任清鳳的話一噎,俊顏頓時一沉,也不走溫情路線了,勃然大怒,厲目怒張,瞪著任清鳳,嗓音低沉陰寒:“道歉!” 一國王爺的威嚴,豈容她輕慢,若是傳揚出去,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 任清鳳又豈肯道歉,清冷的目光直直的迎上,四目相對,卻比青軒宇更犀利,更冷酷,聲音清寒如同冰泉,一字一頓:“若——我——不——呢!”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青軒宇眼中殺機一動,渾身的肅殺之氣傾瀉而出…… 擾心神者,滅! 正文第60章人若犯我,雖貴,也必誅之! “小姐,禹王殿下進府了!”知琴從任管家處得了消息,立刻興匆匆來稟告任清水,今兒個小姐的脾氣有些急躁,房里的小丫頭已經被針刺得手臂都抬不起來了,再這么發展下去,只怕她這個大丫頭都要逃不過去,好在禹王殿下這個救星到了。 希望禹王殿下的到來,能讓她恢復溫柔模樣,這樣她們這些身邊伺候的丫頭們,也能好過些。 說起她的這位主子,那是人前溫柔和善,人后半點賢良淑德沾不上邊,最喜歡折騰她們這些丫頭,好在她算機靈,很少挨這些手段,不過也不是沒嘗過,那滋味絕對不是人受的。 “他來了?!比吻逅D時笑的如芙蓉花開,說不出的嫵媚艷麗,站起身子,將衣衫仔細的看了一遍,又對著知琴道:“你幫我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處?” 女為悅己者容,任清水希望每一次出現在青軒宇面前的時候,都能以最完美的姿態出現。 而這一次,更是容不得絲毫的不妥,她要抹去前兩日在青軒宇腦中的慘淡印象。 “小姐美若天仙,乃是魯國的第一美人,怎么會有什么不妥的?!敝僮炖镎f著好話,卻還是仔細的看了一番,否則到時候有什么不妥,任清水剝了她的皮都是輕的。 仔細的打量的一番之后,確定任清水沒有任何不妥,心中松了一口氣,這才又贊道:“小姐真美,我看了都眼直了,等一下禹王殿下見了,怕是看得都轉不動眼珠子了?!?/br> 這話說得任清水心花怒放,想到青軒宇被自個兒迷得動不了眼珠的場景,面上不由得一紅,眼中卻難掩得意:任清鳳那個賤人,憑什么跟她爭,難道就憑著她那張上不了臺面的丑臉嗎? 真是不知量力而行的道理,一個丑八怪,居然敢跟她爭男人,也不想想,王爺與她兩情相悅,這些年若不是礙于和小賤人的婚約,他早就八抬大轎抬她進門了。 這一次,她就要好好的讓小賤人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日后再不敢出來丟人現眼。 任清水滿心得意的等著青軒宇的到來,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人來,心情由開始的喜悅,也變得煩躁起來,到最后一張臉黑的如墨,看的房里伺候的丫頭們兢兢戰戰。 這么點路程,就是蝸牛也該到了,難道是給父親請過去了? “去,看看禹王殿下是不是在相爺那里?”任清水伸長了脖子看了一會兒,終于不耐煩了,顧不得矜持,對著一旁的知琴吩咐道:“若是在,就請禹王殿下去水榭坐坐,說我最近學了一首新曲,請禹王殿下鑒賞一下?!?/br> 知琴應聲而去,片刻之后,臉色怪怪的回來,任清水先是一喜,再看她身后空空,面色頓時:“怎么就你一人回來?禹王呢?” 知琴舔了一下唇,才緩緩道:“小姐……禹王殿下……去西華院了!” “什么?”任清水懷疑自個兒的耳朵出了問題,青軒宇往日里最瞧不上任清鳳的,怎么會去西華院,不會是自個兒聽錯了吧! “你說禹王去了西華院?消息可靠么?”任清水瞪圓了眼睛,說什么不相信,青軒宇會舍她這個魯國第一美人,而去見那個丑八怪。 “消息沒有錯,是任管家親口說的,而奴婢回來的時候,也特意去西華院那邊偷偷走了一圈,問了一個打粗的婆子,禹王的確進了西華院?!?/br> “該死的小賤人!” 任清水頓時一張小臉氣是漲紅了起來,目光陰鶩,如同毒蛇一般猙獰,哪里還能找到半點的柔美芳華:小賤人真的是活的不耐煩了,她看上的男人,居然也敢勾引。 原本還想讓她多活兩天,現在她自個兒不肯安分,就莫要怪她提前送她一程了。 顯然青軒宇的感情投資十分的成功,朝夕相伴,相處久了,任清水已然將青軒宇當成自個兒的所有物,而忘了任清鳳才是與青軒宇有婚約的那一個。 她心中既下定了決心,臉上的怒氣也就收斂了不少,目光掃過知琴,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你去請唐公子去花園?!?/br> 知琴瞧見任清水嘴角淡淡的笑意,心中卻打了一個激靈,任清水的笑容異常的清淡,如同雨后空氣中漂浮的那層薄薄的煙霧,帶著模糊的陰翳,讓人看不透那淺笑別后的真正意味。 可是,她是任清水身邊的第一人,自小就跟在任清水身邊,又怎么會不知道她這笑容深意。 “是?!彼桓矣薪z毫的怠慢,再次忍著臀部的疼痛,去請唐若昕。 唐若昕聽到任清水請他,頓時激動的差點跳起來,今兒個與任清水見過面之后,他對任清水的印象完全的改觀,心里更是癢的難受。 這表妹行動處如弱柳扶風,靜謐時如姣花照水,明艷嬌柔,美麗不可方物,這樣的女人如同天邊的明月,是人都會生出幾分仰慕之意。 他自小身陷胭脂陣中,所經歷的女人不知道幾凡,但是那些女人比起任清水來,根本就是庸脂俗粉,就是看都不能看了。 女人果然不能比較??!這么越想,對任清水就越發的垂涎。 聽到心中女神邀請他去花園相會,頓時坐不住了,忙屁顛屁顛的往花園趕去。 遠遠的就瞧見如花的美人,倚在一株桃花旁,桃花粉艷,美人如玉,如夢如畫,頓時看的他口水都要流下來。 激蕩的心,頓時砰砰的跳了起來,腳下也輕盈了起來,生怕驚醒了這如畫般清美的場景。 當他走近時,卻見美人靜靜的垂著頭,自有一種我見猶憐的美感,露出她修長白玉般的脖子,這般看去,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性感,勾魂奪魄的美麗。 這等香艷美人,唐若昕什么時候見過,像是失魂一般,叫了聲:“清水meimei……” 任清水似是被驚到一般,忙抬起眸子,露出一雙小白兔般被驚到的眼神,更加傳神的是,臉上居然還有幾滴淚珠。 看來剛剛美人兒不是垂眉冥思,而是暗自流淚。 那幾滴淚珠晶瑩剔透,從眼角處緩緩滑下,欲墜未墜,更添幾分楚楚可憐氣息。 這樣的臉,這樣的表情,這樣的淚珠,這樣的嬌媚,任清水還沒有開口,就已經完全的將唐若昕收服,只恨不得摘了天上的月亮,討美人兒一笑。 “清水meimei,你怎么哭了?別哭,快別哭……哭的我……我心都碎了……”唐若昕沖上前去,萬般心疼的想要伸手給任清水擦拭珠淚,卻又想起李秋月的告誡,不敢唐突了任清水,只在一旁急的團團轉。 誰知道,任清水聽得他話,猛的一下子哭了出來,然后如同找到組織的小鳥,撲到了他的懷里:“若昕哥哥……” 懷里的軟玉溫香,少女那淡淡的幽香似有似無,如同一條靈活的小蛇鉆進他的鼻孔,讓他的身體頓時酥軟無力,也讓他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腦子暈沉沉,所有的意識都模糊起來,腦子如同一股漿糊,什么都不清楚。 “若昕哥哥……你幫幫我……好不好?”任清水長長的睫毛上,沾著可人的淚珠,柔弱的輕顫著,那淚珠兒頓時無所依靠的滾落下來,任誰看了都會生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唐若昕忙點頭:“我幫你……若昕哥哥一定幫你……” 任清水得了想要的答案,心中一喜,頓時松開了唐若昕,面上做出歡喜萬分道:“我就知道若昕哥哥一定會幫我的?!?/br> 懷里的溫香軟玉突然離開,唐若昕心中頓時惆悵若失,卻見美人一臉歡喜的看著自己,又生出幾分豪氣:“那是當然,若昕哥哥最疼清水meimei了?!?/br> 任清水又是嫣然一笑,百媚橫生,頓時又將唐若昕的魂兒勾走了,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示意唐若昕附耳過來,在他的耳邊細細說了一番。 唐若昕聽后,臉色一白,從癡迷中醒了過來,結結巴巴道:“這……這不好吧!” 尋常的女子,他一親芳澤,自然不成問題,不外乎錢財,權勢打發了,可是任清鳳可是相爺的親生女兒,他若是污了她的清白,到時候相爺震怒,怕是他母親也護不住他,想到相府的板子,那是又長又厚,落在身上,怎是一個疼字能夠表達。 唐若昕雖然貪花好色,但是輕重利害還是知道的,這也是他能安然活到今天的原因——不能招惹的人,盡量不去招惹。 沒用的東西! 任清水沒想到她都做了這么大的犧牲,美人計居然對這個好色鬼無用,頓時心里就將唐若昕罵的狗血噴頭,不過面上卻做出一副灰心喪氣的模樣。 “若昕哥哥不肯幫我……”說著眼淚滾落的更兇:“難道我真的只有被她折磨而死的份了嗎?”私下里,卻快速的給知琴使了一個眼色。 知琴受到主子的暗示,立刻扛槍上陣,配合著演戲:“小姐,小姐……你先別哭,唐少爺一向最是仗義,他是不知道二小姐是怎么折磨你的,所以才不肯幫你,若是知道了,他一定不忍心拒絕你的?!?/br> 于是,就噼哩叭啦,將任清鳳的惡行狠狠地宣揚了一番,有的沒的,添油加醋,只聽的唐若昕一張嘴巴張的能塞進去一直鴨蛋,只覺得任清鳳此女是天外飛魔,哪里還是人啊。 半響之后,才從地上撿起下巴,不過腦袋還沒有完全的糊涂,躊躇的開口:“她這般欺辱姨娘和清水meimei,難道姨夫就不問?” 知琴搖頭嘆息:“唐少爺,你不知道她多狡詐,多巧舌如簧,在相爺面前是個模樣,背著相爺又是個模樣,最是兩面三刀,做戲做得跟真的似得。您說,您來府里這些年,若是奴婢今兒個不將她的真面目說給唐少爺您聽,只怕您也會以為她才是備受欺凌的那個吧!” 知琴見唐若昕似是被說動了模樣,忙加把力氣:“您若是不信奴婢的話,跟奴婢走一趟,她今兒個送來的餿飯剩菜,還沒倒呢?” 見唐若昕還是半信半疑,猶自最最后的掙扎,知琴又道:“您也可以問問大夫人房里的丫頭婆子,看看奴婢有沒有冤枉了二小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猶如最后一根稻草,將唐若昕的狐疑壓垮,唐若昕怎么還會不信。 他還真沒想到,那個丑八怪,背地里居然是這么一個惡毒的人,也難怪她十惡之名,魯國上下皆知。 他狠下心來,對著任清水道:“清水meimei,你別傷心了,我聽你的?!?/br> 任清水的抽噎頓時一收,嘴角彎出一個無人察覺的笑容,目光陰鶩,如同一張大口,想要將任清鳳吞下去一般。 “若昕哥哥,謝謝你!”她感覺到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像是一片片的利刃,從口中緩緩的吐出,會將所有她厭惡的東西,一點一點毀滅。 所以,這句話她說得時候,心情是從來未有過的好。 …… 西華院 任清鳳、青軒宇二人的身上都發出駭人的氣息,形勢一觸即發。 “道歉!”青軒宇陰著一張臉,死死的瞪著任清鳳,目光猶如利箭,寒徹入骨,冷漠肅然,眉梢煞氣盡顯,連照射在西華院的春光,也因為他的一身寒氣,變得暗淡冰冷起來。 “你——做——夢!”任清鳳微微瞇起眼睛,目光卻在陽光的照耀下,含著顯而易見的嘲諷,周身籠罩著可以冰凍三尺的寒氣。 四目在空中擊打出冰冷的火花,皆是一步不肯退讓,大有至死方休之勢。 冰冷的氣勢,旗鼓相當,在二人的上空,是陣陣的冰雹幻影,萬物無聲,站在二人的十步之外幾人,都能感受這二人身上的肅殺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