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說完,她對著一旁早就傻住的管家,示意他抱著任清云跟她離去。 管家一驚,被任清鳳的氣勢所迫,不由自主的依著任清鳳所言而動,只是到底是丞相府的管家,很快就醒悟過來,看向面色深沉,神色莫名的任碧波。 這么一看,管家又是一驚,二小姐說話如此不敬,相爺居然沒有因此動怒。 那西華院,乃是相爺最華貴的待客之院,一向只有尊貴的客人來了之后,才會開啟,里面的花草蟲鳥,都是天下最珍奇的,甚至比相爺自個兒的院子更華貴。 二小姐一開口,就要了最華貴的西華院,相爺居然沒有發怒,那沉默的樣子,倒像是同意的意思。 看向任清鳳的眸光不自覺的就帶上了些打探。 “怎么,我們姐弟住不得那西華院?”任清鳳冷冷的瞥了管家一眼,嘴角冷笑,鳳眸冷然:“父親大人剛剛還說我們姐弟是這丞相府的主子,怎么這么個簡單的命令,都沒人聽從了,管家大人該不是覺得我身份卑微,使喚不動你??!” “不……不是……”任清鳳身上透著一股肅殺之氣,管家的額頭冒汗,邊抹著冷汗,邊用眸光看向任碧波。 “二小姐的話,沒聽見么?!比伪滩ㄇ浦谧詡€兒的跟前,管家居然也敢這么怠慢任清鳳,不就是一個西華院嗎,若是鳳兒喜歡,自然最好不過。 任碧波在朝堂上混了這么多年,這點眼色還是有的——他這女兒,日后定然不是等閑之人,說不得任家真正尊貴的,不是那鳳命在身的任清水,而是這個聲名狼藉,十惡不赦的任清鳳。 這么一想,越發覺得這孩子順眼了,見她被慢待,這一肚子的邪火就冒了上來,上前一腳,將管家踢飛出去:“你個狗東西,沒長耳朵么?” 管家連滾帶爬的起身,不敢抱怨,連連應聲,告罪,慌忙抱著任清云,領著任清鳳往西華院而去。 任碧波瞧著任清鳳那挺直的后背,眼中閃過莫名的光芒。 片刻之后,整個丞相府陷入絕頂的沉寂無聲之中,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二小姐,和五少爺咸魚翻身了。 那些曾經欺凌過任清鳳和任清云的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連跟著相爺幾十年的管家,只不過因為稍微怠慢了二小姐,都慘遭相爺的踢飛待遇,更何況是她們這些下人呢。 一時間,丞相府的下人,人人自危,就連一向門庭如市的大夫人的院子,也沒人顧得上了。 正文第23章沒打算嫁 西華院中,任清鳳坐落在任清云的床前,聲音清冷淡然,一片平靜的說道:“現在你可以睜開眼睛了?!?/br> 任清云修長的睫毛顫了顫,須臾,緩緩的睜開眼睛,一雙清水般眸子,盯著任清鳳,雙目之中隱隱有淚。 任清鳳長嘆一聲:“想問什么,你就問吧!” 她的行事風格驟然改變,任清云又不是蠢得無可救藥,自然會好奇,會疑惑,有些問題要問,當然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誰知道任清云卻搖了搖頭,什么都沒問,只是道了句:“姐,對不起!” 這些年,他一直躲避在jiejie的庇護下,太多的委屈,折磨都由jiejie替他受了,他享受的心安理得,卻忘了,jiejie也不過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也不過就比他大兩歲。 可是就是這么個柔弱,單薄的jiejie,這么多年來耗盡心血,費盡心思,受盡委屈,護他周全。 若不是,今日她親口對父親說出那么一番話,他還不知道,jiejie的心是那樣的苦,那樣的痛。 任清鳳錯愕的睜大眼睛,她做了各種心理準備,甚至有了被任清云當作妖怪的打算,可是她怎么都沒有想到,沒有呵斥,沒有質疑,有的只是一句對不起。 不由得脫口而出:“你不問我為何忽然見會了武功?你不問我,為什么忽然間性情大變?我如此驟然突變,你不覺得懷疑?不覺得奇怪嗎?” 正常的人,都不該是這般平靜的語氣??! “為什么要問?jiejie若是想說,自然會說,若是沒說,自然是有不說的道理,有什么好奇怪,有什么好懷疑的,你是我姐,你不會害我,我只要知道這點,就已經足夠?!比吻逶频谋砬?,是與他年紀不相符合的深沉和睿智,實在不像是個尋常的少年。 這是不是就是家人的感覺? 無條件的信任,無條件的包容,無條件的永遠站在身邊,不問對錯,不問是非,只是堅信著,家人永遠是對的。 這個弟弟……讓她渾身都似乎籠罩在溫暖的陽光中,那殘留的清冷忽然從心頭散去,有的是nongnong的暖意。 “好,你信我就足夠!”她眨了眨有些濕潤的眼,緊緊的拉著任清云的手,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你放心,從今以后,再沒有人敢罵我們姐弟,沒有人敢動我們姐弟一根汗毛,沒有人敢輕視我們,欺辱我們。jiejie我會讓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知道,我們再不是那對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可憐蟲。誰敢傷我們姐弟一份,我必十分報奉還。我會保護好你,再不讓人傷害你一份,你相信我!” “嗯,清云相信jiejie?!比吻逶频难蹨I終于忍不住的從眼眶xiele出來,反手握緊任清鳳的手:“jiejie也請放心,清云也會快速的變得強大,到時候,由我來保護jiejie,絕不讓人再傷害jiejie一份?!?/br> 他會盡快的成長,絕不會讓jiejie再孤身一人戰斗。 雖然今日的jiejie表現出足夠的強大,讓他生出一種幾乎是無所不能的錯覺,他甚至覺得,只要jiejie說出來的話,就一定能做到的感覺。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也要快速的成長,要做jiejie最堅強的后背,讓jiejie依靠。 “好,jiejie等著那天的到來?!比吻屮P含笑,笑容溫暖而美麗,那平淡無奇的臉上,因為這抹暖洋洋的笑容,而變得迷人。 原來這就是被人依靠,被人珍惜,被人保護的滋味。 實在是,太讓人歡喜,歡喜的整個心都要軟的滴水了。 這是她的弟弟,孤獨了一世的她,終于有了個可以溫暖她心靈的親人了。 任清云擦了把眼淚,想到大夫人李秋華,有些擔心的問:“jiejie,大夫人她若是醒了,那咱們……” “醒了就醒呢?難不成咱們還怕她不成?”任清鳳的眼睛微微瞇起,一道寒光閃過,冷寒入骨:“她若是識相,乖乖的留在院子里養傷,我也沒心情找她麻煩。她若是不知道好歹,那我就讓她知道,什么叫悔不當初?” 這樣的jiejie,真的好陌生,雖然容貌如當初一般平淡無奇,可是眼底的那抹從容淡然,冷漠冰寒,卻是從不曾有過的,仿佛經過那一場落湖,jiejie像是脫胎換骨般,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自信的光芒,一時間,就是任清云也有些看呆了…… “jiejie……”也不知道怎么的,這般華貴自信的任清鳳,讓任清云心中浮現出一個奇特的信念——禹王根本就配不上他的jiejie。 jiejie癡心一片,卻不知道禹王心中的佳人根本就不是她,所以才將婚期拖延至今,連個準話都不給她。 “……你不要嫁禹王?!泵摽诙龅脑?,讓他自個兒驚呆了,可是隨即卻是從未有過的放松,藏在他心里頭很多時日的話,終于說出口了。 若是以前,他怎么也不會說出口,可是面對現在的任清鳳,他卻就這樣自然而然脫口而出,反正這個jiejie讓他有種很奇異的感覺,這或許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好!”任清鳳點了點頭,嘴角扯出一抹冰涼的笑意,語氣寒涼道:“我又沒打算嫁他,只是耽擱了我這么多年,總得付出些代價吧!” 任清鳳輕揚眉,沒有什么長篇累牘,就這么輕輕松松的應了下來,倒是讓任清云再度傻了眼了——這應的是不是也太容易了些? 任清云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任清鳳,卻發現她此時一片平靜,眼底冷淡異常,再無半點對禹王的癡迷。 太好了,他的jiejie終于從璃王的迷霧中走出來了。 只是這代價怎么說? 任清云發現自個兒真心的不懂自家的jiejie了,她的想法忽然之間變得讓人難解起來。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什么,不過瞧著自家jiejie這副自信淡然的樣子:算了,jiejie已經不一樣了,她知道自個兒在做什么,定了這么多年的親,一時沒了,總要找個發泄的途徑。 就是因此得罪了禹王,又能怎么樣?再壞,還能比現在這生活更壞嗎? 而窗外,銀翼瞧著自家的殿下,一臉激動的要飛起來的神情,鬢角的青筋又跳了跳:殿下,你這么激動做什么,人家任二小姐只是說不要嫁璃王,可沒說就一定要嫁你??! 正文第24章妄心閣 任清鳳和任清云姐弟正說著話,管家就帶著一群人進來。 任清鳳神情冷淡,一雙又細又長的眼睛,半瞇著掃了管家身后的丫頭婆子,顯得極其的高貴:“怎么回事?” 感受她淡漠如冰的目光,管家覺得自個兒的后背又開始發涼的,似乎感覺胸口瞬間有一道涼氣涌過,涼颼颼的,渾身都有些發僵,舔了舔唇,干巴巴的說道:“相爺讓奴才給二小姐和五少爺準備些新衣,再添幾個機靈的下人,也好幫著兩位主子跑腿伺候?!?/br> 伺候? 任清鳳唇角勾勒出一個淡然的弧度,在她看來伺候是假,監視倒是真。 對任碧波的“慈父”心腸,任清鳳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即使這一刻,任碧波二話不說,滿懷愧疚的將相府最好的西華院給了他們姐弟二人居住。 以任清鳳天才的腦袋看來,任碧波這人,是無利不起早,他會如此,只怕是看出了她的價值,才會如此煞費苦心,若是今日,她還是本尊那個毫不出彩的蠢女人,只怕任碧波連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新衣留下,人你帶回去?!表汈?,任清鳳看著管家的眼睛,清冷如歌的聲音淡淡的響起:“你告訴你的相爺,我和五弟身邊的人,自個兒會cao心?!?/br> 說到這里,她語氣一頓:“你去告訴你的相爺,我要出府,買幾個下人?!?/br> 管家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就知道這差事不是什么好事,想著相爺的吩咐,即使心中顫抖不已,嘴里卻還勸著:“二小姐,五少爺,這是相爺的一番慈父心腸,您就全了相爺的心思吧!” 感受著管家的情緒波動,任清鳳修長的睫毛垂下,遮住眼中清冷如寒冰的神色,心中冷冷的笑了一聲,語氣森冷:“他的慈父心腸,與我們姐弟何干?” 目光冷冷的籠罩在管家的身上,她的眸光是那樣的平靜,平靜的直讓管家的心里發毛,額頭的冷汗一滴接著一滴落下,腿肚子隱隱打顫,她才緩緩開口,冷喝道:“滾!”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他身為相府的管家,就是朝中的大臣見了,也都是客客氣氣,何曾被人如此喝罵,更何況這人還是一向他沒看在眼里的二小姐。 心中雖然極為不滿,不過卻不敢表現出來,因而得罪任清鳳,忙唯唯諾諾的應了下去,領著那一群下人滾了下去。 “銀翼,你讓畫詞待命?!?/br> 風流韻聽著任清鳳要自個兒采買下人,頓時眸光一亮,興致沖沖的吩咐下去。 “殿下,畫詞乃是皇后娘娘親自調教出來,文武雙修不說,用毒更是高手……”銀翼搖頭,薄薄的唇緊緊的抿著,唇瓣失了幾分血色,一心勸慰,想要勸得自家的殿下改變主意——即使他明知道這很難??蓞s不得不為。 這畫詞雖說是個女子,可是一身的功夫不說,那用毒更是爐火純青,因為有她在,殿下的飲食才會如此放心。 聽殿下的意思,根本就是要將畫詞送去伺候這位任二小姐。 這如何使得? “你有意見?”風流韻輕輕挑起眉頭,淡淡的瞟過去一個眼神,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成功的讓銀翼閉上了嘴巴。 “屬下不敢!”熟知風流韻脾氣的銀翼,臉色一白,頓時低頭,不敢再說什么。 風流韻冷哼一聲,對著銀翼吩咐道:“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大夫人那里,給個教訓?!?/br> 敢欺負他的人,活的不耐煩了。 “是!”銀翼身子一閃而逝,如來時般無跡可尋。 當夜,大夫人的房間,傳來一陣驚呼聲,外面的下人沖進去一看,都差點暈死過去——大夫人的床上,毒蛇漫布,伸著長長的杏子,舔在大夫人的臉上,而原本趾高氣揚的大夫人此刻正狼狽萬分暈死在一堆毒蛇之中,身上傳來陣陣惡臭。 她嚇得失禁了! 眾下人各自尖叫,四處逃逸,最后驚動了任碧波,使了府里的侍衛,才將那些毒蛇捉了起來。 不得不說,大夫人李秋華保命有法——失禁之后,一身惡臭,連那毒蛇都對她不感興趣。 不過,至此,也算是顏面盡失,在府里的威信大打折扣,更重要的是,大夫人似是受刺激多大,神志有些不清。 更有眾多下人,原本對云娘鬼魂之事半信半疑,此刻卻是再相信不過,若不是鬼神相助,大夫人的院子守衛森嚴,下人眾多,怎么會無緣無故在大夫人的床上出現諸多的毒蛇。 這應該就是云娘對大夫人的警告! 任清鳳知曉之后,卻是眉頭一蹙,一臉厭惡之色:“誰要他多事!” 不用說,這定然就是那位喜好偷窺的樹上君子所為。 “姐,你說什么?”任清鳳的聲音過低,即使靠在身邊的任清云都未曾聽清楚,見她喃喃自語,不由得好奇發問。 “沒什么?就是在想,管家說得妄心閣那個奴隸拍賣大會?!?/br> 任清云神色亦黯然了一份,搖了搖頭:“妄心閣,我也是第一次聽說?!?/br> 他之前雖然擔著相府少爺的名頭,地位卻連個下人都趕不上,大夫人李秋華為了怕他們姐弟外出亂說話,更是將他們看的緊緊,別說是外出了,就是在相府,也不能輕易走動。 那日任清鳳能到任清水的院子混吃混喝,那也是眾人都以為任清鳳快死了,這才給了她可趁之機。 “那咱們就好好挑幾個順眼的奴隸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