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血狐得出了這么一個結論! 可是卻因為這個結論而困惑起來——這樣一個陌生的人,怎么會在乎她? 她想要伸手揉揉額頭,卻在抬起手臂的時候,驚得差點失聲。 這……這不是……她的手! 眼前的這雙手,白皙凝脂,非常的白皙,非常的纖細,也非常的瘦弱……最重要的是,非常的小。 小到不是她這個年齡所該擁有的。 饒是經過無數大場面的血狐也不由得面色一變,她看著任清云,冷漠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栗:“我……我是誰?” 任清云面色一白,緊張的拉著血狐的手:“jiejie,你到底怎么了?你別再嚇我了好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笨,是我蠢,上了那賤人的當,毀了自個兒的名聲……jiejie,你莫要氣我,莫要嚇我了、,好不好?我發誓,我日后什么都聽jiejie的,再不讓jiejie受委屈。我發誓認真讀書,再也不給jiejie惹事了……” 他拉著任清鳳痛哭不已:“……jiejie,我只有你這么個親人了,你莫要嚇我,我知道這次我讓你失望了……可是我發誓,我真的沒有調戲她,是她自個兒見人來了,拉開衣襟撲上來抱著我的……我真的沒有……” 任清鳳靜靜的聽著,腦中零零碎碎閃過諸多的畫面,畫面中皆有著哭泣的男孩,甜甜的叫著她jiejie。 她捂著額頭,卻擋不住如潮水而來的記憶。 許久之后,她慢慢地消化記憶,有種臭罵老天的沖動,居然給她安排了這樣一次離奇的遭遇,好在她這人處事不驚,片刻不滿之后,也就安然接受了眼前的現實——活著就好,什么樣的逆境還能難倒她血狐不成? 那瘦弱的少年,還在嗚咽著,血狐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吵死了,男子汗流血不流淚,你給我閉嘴!” 說著,她撩起蓋在她身上已經洗的發白的被子,看向自個兒的身子,和男孩一般的單薄瘦弱,想來臉色也應該如男孩一般的蠟黃。 “拿鏡子來!”她淡淡的吩咐道。 任清云雖然覺得自家jiejie有些古怪,可是他自小到大就聽任清鳳的話,聞言就翻了一個舊的發光的銅鏡來。 血狐打量銅鏡中的少女,鳳眸勾魂,鼻若瓊瑤,櫻花唇瓣,肌膚如她想象中的蠟黃,只是卻掩不住的清秀瑞麗,怎么看這都是一張美人臉。 可是,卻也不知道怎么的,這些原本絕美之處,組合起來,卻看上去那么的平庸,甚至是丑陋,就像是一顆夜明珠在泥土里滾了許久,失去了原本的光澤。 感覺非常的怪異,卻又一時說不出哪里怪異…… “咕咕……”就在血狐還在研究自個兒的新外殼的時候,肚子忽然發出了響聲,提醒她應該祭五臟廟了。 她該吃飯了。 血狐是個很能接受現實的人,在認清事實之后,在任清鳳的記憶穿入她的腦子之后,她就決定以任清鳳的身份,再好好的活一次。 這樣很好,人生可以再來一次,她一定會活的更好,更何況這一次,她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弟弟。 她對著還在哽咽的任清云綻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走吧,咱們去吃飯?!?/br> 說著就起身下床,卻不是往那破的不能入目的餐桌,而是出門。 任清云傻眼,指著餐桌上那清湯寡水,提醒道:“jiejie,咱們的飯已經送來了?!?/br> 任清鳳冷笑:“那是喂狗的。從今以后,咱們不吃狗食,咱們去吃好的?!?/br> 見任清云還傻站著,她淡然而堅定的說道:“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這些年,我們忍的夠多了,反正忍也是死,不忍也是死,與其窩窩囊囊的被人謀算而死,還不如拼出一條血路來,掙一片錦繡?!?/br> ------題外話------ 為啥沒收藏,沒留言,紅塵需要鼓勵??! ☆、第二章天天來 寧可站著死,不肯跪著活。 血狐的座右銘從來就是人不欺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血流成河。 她雖然現在頂著任清鳳的外殼,但是芯子還是血狐的,她做不到任清鳳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就如同這個任清鳳一樣,明明是個經史子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玲瓏剔透的女子,卻因為忍耐,在別人的陰謀詭計之下,成了一個血口如牛,蠢笨如豬,丑陋如鬼,花癡好色,見到美男,口水如瀑布,心狠手辣,jianyin擄虐,無惡不作,又笨又蠢又毒又惡的十惡不赦之人。 忍字頭上一把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是生死之斗,忍耐不過是更助長對方的氣焰。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既然她接管了任清鳳的身體,那么任清鳳日后的生活,就要照著她的規則來。 無論在何時何地,她都是能活的灑脫的女人,任清鳳這點束縛,在血狐看來,不過是一團爛事,真的惹急了她,一把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就是。 不過,她現在既然頂著任清鳳的殼子,那么日后她就是魯國這十惡不赦的任家二小姐。 呵呵,十惡不赦? 她喜歡! 丞相府果然不愧是丞相府,這一路上,亭臺樓閣,假山流水,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看得出是精工雕琢而成,來往的仆人成群,見到姐弟二人聯袂而來,眼底都閃過輕蔑之色。 任清鳳瞧著來往下人眼底的輕視,嘴角勾出譏笑,本尊和任清云活得實在太過窩囊,居然連府里的這些下人都不將他們看在眼里。 不過沒關系,對于無關緊要的人,向來引不起她的情緒。 只是,任清鳳在瞧見下人們身上所穿的精致衣衫時,眼底閃過一道寒光:連仆人穿的都比他們好,這大夫人果真是欺人太甚。 任清云走在任清鳳的后面,看著前面那單薄卻挺拔的身影,眼底閃過狐疑,總覺得眼前的jiejie有些不一樣,可是卻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了。 “jiejie,我們這是去哪里?” 眾人鄙視的眼光讓任清云有些不自在,他不知道自家jiejie這興致匆匆的要去哪里。 “咱們去你三jiejie的院子,順便瞧瞧她今兒個吃了什么?” 想來任清水的餐桌上擺的一定不是豬食。 任清云聽得任清鳳說是去任清水的院子,腳下立刻停了下來,咬著唇,遲疑的說道:“jiejie,你……莫要怪三jiejie……她不是故意的,知道你落水后,她特意讓人送了驅寒的藥來,我能出來,也是三jiejie求了大夫人,jiejie……你……你莫要……為難了三jiejie?!?/br> 任清水算是任家對他們姐弟最好的人,每次任清寒嘲諷他們姐弟的時候,都是任清水出面解圍,所以任清云對任清水很有好感,只是一直以來,任清鳳似乎對任清水卻不是太過親近,還曾經告誡過他,知人知面不知心,故而,任清云這番話說得吞吞吐吐,生怕惹了任清鳳生氣。 可是這次,他猜錯了,任清鳳只是眼睛微微瞇起,看了他一眼,才淡淡的說道:“誰說我要為難她了,我不過是想謝謝她送藥之情?!?/br> 任清云聞言,臉上糾結表情一掃而空,笑了起來,一馬當先的為任清鳳帶路,jiejie終于想明白了,知道三jiejie是好人。 任清鳳瞧著他雀躍的樣子,眼中卻閃過一道陰霾,卻還是步伐不急不慢的跟在任清云的后面,什么話都沒有說:有些事情,需要自個兒發現,這才是成長的真諦。 任清水不愧為任家最受寵的嫡女,住的地方與任清鳳是不可同日而語,先不說那姹紫嫣紅的百花,光是那廊下掛著的長嘴八哥,就比他們姐弟那破院子來的值錢。 任清鳳姐弟來的時候,任清水剛坐下準備用飯,任清寒也在,她們沒有想到任清鳳姐弟會在此時過來。 任清水倒是客客氣氣的放下書中的湯勺,笑吟吟的迎了上去,柔柔的笑著:“二jiejie怎么過來了?你這身子剛剛好,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些時候?” 任清鳳瞧著眼前笑得嬌媚柔和的女子,心里暗暗贊嘆了一聲,果真是傾國傾城,也難怪任清云都被這樣的笑臉給收買了。 這樣的美貌,這樣悅耳的聲音,任誰都想不到美人皮下卻是一顆黑了的心吧! 任清鳳神色不動,淺淺一笑:“聽清云說,我能好起來,對虧了三meimei的藥,這不,就巴巴兒的趕過來,給三meimei道謝?!?/br> 她忽然看向餐桌,又笑了起來:“嘴饞人腿長,三meimei這飯菜可真是色香味俱全,我和清云還沒用飯呢,三meimei這一桌子的菜,不吃也浪費了,應該也不在意添兩雙筷子吧!” 瞧瞧這差別待遇,人家這桌子的菜式是葷素搭配,營養合理,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任清水還是任清寒,面前正放著盛著高湯的小碗,面前的筷子還都是清清爽爽的,看來,這二人剛剛才落座,剛用了開胃湯,還沒來得及動筷子。 任清鳳也不等任清水回答,拉了呆怔住的任清云,推著他坐在任清水之前的位置上,將桌子上的筷子,塞到任清云的手里,笑道:“傻愣著干什么,三jiejie請你用餐,你難不成還嫌棄菜式不好?” 說完,就對著同樣傻愣住的任清寒露出八顆牙齒,手下一推,一提,將任清寒擠了下去,自個兒一屁股坐下,嘴里卻道:“四meimei可真是知禮,我這還沒開口呢,就起身讓我坐。既然四meimei如此客氣,那我也只好不客氣了?!?/br> 也不管眾人什么表情,她就開動起來,吃得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讓任清寒看的再次傻愣在當場,連到了嘴邊的怒斥也忘了說出口——這還是那個最注重規矩的任清鳳嗎? 任清鳳邊吃,邊不忘招呼任清云,任清云一開始也有些被任清鳳嚇到了,只是到底是少年,桌上的這些飯菜實在太誘人了,多少年都沒有聞過rou味了,到底抗拒不了誘惑,到最后也吃得風卷云涌。 不可小覷這饑餓的力量,等到任清水和任清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滿桌子菜肴就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席卷了大半,雖說還有些殘留,可是那湯湯水水灑的滿桌子都是,別說了吃了,就是讓人看著都有些反胃。 任清云有些羞愧,臉色緋紅,雖然這滿桌子的狼藉,不是他的杰作。 任清鳳卻好像無所覺的一般,吃飽喝足之后,笑容越發的甜膩,聲音越發的親和:“三meimei,四meimei你們怎么站著,不來吃???”她熱情的招了招手,指著滿桌子的殘羹冷炙:“快來啊,這些可都是我留給兩位meimei的?!?/br> 她打了個飽嗝,站起身子:“謝也道了,飯也吃了,我和清云就不打擾兩位meimei用餐了?!?/br> 她很是鄭重的說道:“三meimei,你這里的飯吃起來都讓人特別的開心,估計這就是隔鍋飯香,我決定了,以后就天天來三meimei這里用飯,我和五弟天天來,希望三meimei別覺得我們臉皮厚,誰讓三meimei人美,心好,這飯也香呢?!?/br> 她笑了笑,面上一副溫和的樣子:“好了,我吃飽了,三meimei,四meimei你們趕快吃,菜涼了,就不好了。你們不用送了,慢慢吃,多吃點,自家姐妹莫要太客氣了,你們趕緊坐下吃飯吧……”正文第三章大夫人來了 任清水眉心抽了抽,看了眼任清寒。 任清寒立即將腳跺了一下,冷聲道:“你到底有沒有臉皮?” 任清水就是任清水,永遠的端莊嫻雅,永遠的和善,永遠不會出口傷人,總是扮演著那個善良溫柔的角色,她只要皺皺眉頭,一個眼色,所有的惡人,身邊的人都會搶著替她做了。 也難怪任清云對她生出好感。 可是在任清鳳的心中,這樣的人卻比嬌蠻刁鉆,逢高踩低的任清寒更讓人厭惡。 任清鳳的眼中閃過一道厭惡的光芒,表里不一,心思狡詐,實在讓她生出一絲不爽的光芒,比起真小人,這樣的偽君子,更讓她有種將她的假面撕開的沖動。 只是任清鳳的這種表情掩藏的很好,沒有一個人能夠察覺到,當然,她自小的殘酷訓練,早就讓她做到泰山崩于前,色不改,更何況這點小事。 任清鳳停下腳步,回頭笑了笑,面色溫和:“四meimei,瞧著你年紀不大,可是這眼神卻不好,我這臉上有沒有臉皮,你都瞧不出來?!?/br> 她做出一副長姐的憂心忡忡的樣子:“要說,四meimei年紀也不小了,若是這眼神不好的事情,傳揚了出去,只怕這親事上就要費些周折了?!?/br> “你……好惡毒……”任清寒惡狠狠的瞪著任清鳳,指著她道:“你的心腸怎么就這么惡毒?居然想敗壞我的名聲,誰的眼睛不好了,你自個兒有飯菜的份例,怎么還到三jiejie這里胡鬧?我從來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厚臉皮!” 任清鳳做出一副不解的樣子,挑眉道:“我怎么就胡鬧了?我是來對三meimei道謝的,瞧著這飯菜剛上了桌子,這才想著姐妹親近,留在這里用餐,怎么就是胡鬧了?再說了,我是留在三meimei這里用餐,還沒去四meimei你哪里,三meimei自個兒都沒說話,四meimei你急什么?” 任清寒氣得臉色發紫,她怎么都不明白,平日里最要臉面,最重規矩的任清鳳今兒個發了什么神經,先是厚著臉皮,賴吃賴喝,現在還不要臉的強詞奪理,實在是太讓人討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原本她三言兩語的惡聲,就能讓任清鳳找個地縫鉆下去,現在卻變成了她一言半句,就氣的自己冒跳。 “四meimei是不是覺得我和五弟吃的多了點,少了點飯菜,不如這樣吧,四meimei讓你身邊的丫頭跟我去院子里,將我和五弟的飯菜端過來就是了,我身為你的jiejie,這點小事,怎么會和你計較?” 她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嘲諷任清寒是個小雞肚腸的。 任清寒從來和任清鳳交鋒,都是占盡了上風,今兒個這樣,還是第一次,氣的渾身發抖。 “好了,好了,四meimei,你先吃點菜,消消火,不過是一點飯菜,瞧你這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咱們的父親,可是魯國的丞相,若是四meimei為了幾盤子菜,鬧起來,傳揚出去,莫說咱們姐妹丟盡了臉面,只怕父親的臉面也要丟得干干凈凈了?!?/br> 說著,一副好jiejie的樣子,大大方方的走到桌子前,用勺子舀了一勺子的殘羹冷炙送到任清寒的嘴邊:“是jiejie我嘴快,喂你一口,算是賠罪吧!” 她這是喂豬,還是喂狗?這惡心的東西,就是喂狗,都不吃吧! 任清寒氣的一揮手,將那殘羹冷炙揮了出去,任清鳳瞧著她的動作,眼中閃過一道冷光,只是極快的又掩藏的下去。 任清鳳瞥了眼任清水,手中的勺子一松,不知怎么的,那勺子不偏不齊就落在了任清水的頭上,那勺子里的殘羹冷炙準確的潑在了任清水的臉上。 一勺子的湯水不多,卻恰好灑了任清水一臉,原本精致的眉毛,隨著那湯水滾落,非??尚Φ木褪O掳脒?。 任清寒傻了眼了,忙用跑過去,掏出帕子,幫這任清水擦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