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你覺得舒服?”她勾住他的脖頸,邊警覺地看著他們的身后,暗啞的嗓音里有淡淡的譏諷,“你的嚴重潔癖去哪里了?” 在沙漠里歡愛,完了過后還沒有辦法洗澡,甚至連簡單的清潔處理都省去了,她越這樣想,越是覺得身上某處異常地粘膩不舒服,同時更是驚訝于他令所有人都敬而遠之的嚴重潔癖竟然在此刻完全消失了。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不完全?!?/br> 他的目光此時落在前方,俊挺的下巴顯得格外堅毅,說出來的話語卻不像平時答錄機一般的慣性冷漠、反而有些格外誘惑的意味,“至于第二個問題的答案……” 幾乎沒有過多久,他就已經完全將身后追蹤他們的人甩在了迷宮一般的沙漠建筑群里,此刻她發現,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個類似蒙古包一般的牧民群居處。 “要知道,自從我允許你自由進入我的房間,并在我的床上吃烤串過后……” 他抱著她,在群居處附近的一棵樹旁將她輕輕放下,一手撐在樹干上,靠近她的眼睛,“我的潔癖,就已經對你完全失效了?!?/br> 月光散落在沙漠里,落在他的眉眼上,她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此刻很難冷靜下來。 冷漠的男人,一旦開口,將比熱情的男人更性感,因為他們難以捉摸。 可他不僅冷漠、深不可測,他更給了她越來越多的特權,用這些特權,來引誘她進入他真正的內心世界。 這是手段最高明的引誘手法,因為他本身就已經足夠性感,甚至性感到危險。 “我有一個問題?!彼晨吭跇涓缮?,注視著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等著她繼續開口。 “剛剛在開羅,你是怎樣在沙塵暴后,立刻就找到我的?”她一字一句地問,“不要告訴我你在我身上裝了gps,我沒有在說笑?!?/br> 他似乎蹙了蹙眉,像是在思考應該如何回答她。 “當時被暴|亂的人流沖散時,我試圖找過你,可是視線條件并不允許,后來遇上沙塵暴,我很快進了那棟民居,和那戶人家一起進地下倉庫?!彼脑捯衾涠鼻?,“這整個過程中,你根本沒有辦法得知我的行蹤……” “沒有任何方法?!?/br> 他此時忽然打斷她,“我找到你,沒有借用任何工具,以及使用任何手段?!?/br> 她有些不敢置信。 “如果一定要我說出一個理由,”他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眼角的痣,“只是直覺?!?/br> 她張了張嘴,想要嘲諷他一句,問他現在是不是也開始轉戰煽情的言情路數了? 的確,直覺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幫助判斷,但絕不能足以成為事實的依據。 “尹碧玠?!彼坪踔浪胍f什么,這時用手指輕輕制住了她接下去的話,“你記不記得,我在梵蒂岡對你說了什么?” 她略一垂眸,手指輕輕蜷了起來。 梵蒂岡的晨光里,他背對著主教,對她下了那一句枷鎖。 因為你是我的骨中之骨。 骨rou之連的意義,就像耶穌之于他的十二門徒,是無論你是否將要背叛我、無論你身在何處…… 我始終能夠得知,并且,找到你。 ☆、18迷情風暴(二) 第十七章迷情風暴(二) ** 遺憾的是,關于他究竟如何在沙塵暴后迅速找到她的問題,她已經沒時間再進行深究,因為此刻離他們不遠處的群居帳中的一間,慢慢走出來一個人。 由于夜晚的緣故,她自然是看不清那個人的臉的,只是根據衣著模糊地判斷出應該是一個埃及人。 他也看到了,此時便伸手將她帶進懷里,直直地朝那個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個埃及人看到他們兩個人從沙漠里走過來的時候,愣了一愣,再看清他們的長相是東方人的長相時,更是有些驚訝。 迎面而立,她站在柯輕滕身邊,聽著他和那個埃及人說了幾句話。 埃及人一開始似乎有些不太能理解,他格外放慢語速說了一次,那埃及人才像是聽懂了一半的樣子。 很快,她看著那埃及人嘴里嘰里咕嚕說了一些,邊說還邊用手指指了指左前方一間偏小的蒙古包帳。 “這個埃及邊境游牧民,他現在,會帶我們去那間置放食物的蒙古包帳?!彼藭r側過頭,淡聲告訴她,“我們會在那間蒙古包帳里暫時住一晚?!?/br> “那等會埃及軍閥的人找過來了,怎么辦?”她想了想,問。 “這位牧民會當做沒有看見過我們?!?/br> 說話間,他已經帶著她,跟著那埃及人往前走去,“并且我承諾他,之后會給予他一定的資金補償?!?/br> “……有錢能使鬼推磨,的確不假?!彼龘u了搖頭,有些唏噓,“不過一張空頭支票,就能夠讓他相信?” “我只是告訴他,我們是新婚夫婦,因為勢力頗大的家里人堅持反對的緣故,所以在旅行中選擇了私奔?!?/br> 他平靜地說著,像是絲毫沒有感覺到什么不妥,“隨后,順理成章,我們的家里人聯絡到埃及軍閥來尋找我們,而我們不想被找到?!?/br> “埃及不算是完全民主的國家,尤其是軍閥,對于老百姓來說,應該是最高層次的存在,面對軍人的逼問,難道他不會感到害怕嗎?”她提出了質疑。 “會?!彼麤]有否認,“只是你不要忘了,在這樣的國家里,宗教信仰,更可以勝過一切,哪怕是rou體上的責難和束縛?!?/br> 她忽然就明白了他之前,為什么要說他們是新婚夫婦的原因。 埃及人大多信奉伊斯蘭教,穆斯林對于男女雙方的婚姻極其看重,并且,秉承以一夫一妻制、信仰、尊重、雙方自愿為前提,哪怕是雙方父母也無權多加干涉的絕對公平。 所以他如此的說辭,很容易就能打動這位埃及牧民。 沒一會,那引領著他們的埃及人就停下了腳步,只見他抬手掀開蒙古包帳的帳幕,讓他們兩個人走進去。 點亮了燈,她看到四周果然都儲藏著一些食物和雜物,雖然擺放得不算太整齊,但至少有一塊比較干凈的地方可以用來休息。 看完四周的環境,她聽到身后的柯輕滕對這埃及人說了一聲謝謝。 想了想,她也隨即轉過身,對那埃及人表達她的謝意。 埃及人看著他們兩個,漸漸露出一個笑容。 隨后柯輕滕又說了幾句話,那埃及人才放下簾幕離開。 等埃及人走后,他此時開始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的外套,露出已經被沙子浸染得有些泛黃的襯衣。 她望著他,順手接過了他的衣服,放在一邊,“你不餓嗎?” “還好?!彼叩揭贿?,拿了一小塊面包過來,遞到她手邊。 她接過面包,有些沒食欲地蹙了蹙眉。 “稍等,我去問他借一口鍋,再接些水?!彼^察到了她的神色,“這里有一些羊rou,煮了吃,多少比面包會更下口一些?!?/br> 她點點頭,趁著他去借鍋的時候,在帳篷里找到了一塊干凈的布,鋪展開來,平放在地上,然后將他的外套放在布上。 他很快便折返回來,熟練地架起鍋后,突然看著她道,“需要先洗澡嗎?出帳篷走幾步,就有干凈的水源?!?/br> 她一怔,有些淡冷地別過頭、用來掩飾自己臉上的不自然,“不用,先吃過飯再洗也可以?!?/br> 他看了她一眼,低頭繼續生火,眼底卻閃過一絲笑意。 帳篷里除了他做煮羊rou而發出的聲響外,再沒有其他的聲音,她看著他,心里覺得十分寧靜。 很奇怪,在離自己的家鄉極遠的沙漠,她守著一鍋用原始方法制作的羊rou,卻毫不覺得違和。 他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人,竟然能夠讓她的心境變得如此奇特?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我似乎在什么境遇下,都能很自然地應對?”他沒有抬頭,卻突然出聲。 被發現了心思,她輕咳一聲,“嗯?!?/br> “那些電影里,黑幫老大或者冷血殺手,似乎總是被設定為一個被拋棄、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被幕后組織和機構領養訓練后,才學會了各種各樣的技巧,以及無情?!彼穆曇舭殡S著火光的噼啪聲,傳入她的耳底,“事實上,并非如此?!?/br> “我也曾有過完整的家庭,只是父母后來出車禍雙亡,之后我先到了日本,通過一些非法手段獲得初始資金后,漸漸觀察發現了現在所從事的行業?!?/br> 他將羊rou放進鍋里,“一些最基本的生存技巧,我也沒有刻意去學,可能是因為看書的緣故,看一遍就能記得,落到實踐,則也并不難?!?/br> 這是他第一次,哪怕是兩年前也從未有過的,將自己的身世開誠布公地告知于她,她完全聽得入神,立刻緊接著問,“你最初在日本,主要是做些什么?” “賭場?!?/br> 他此時用布慢慢擦手,望著她,“白天在賭場里學習各式各樣的游戲技巧,晚上從倉庫進入賭場,打開機器,調試到可以讓其不斷吐出金錢,然后再原封不動調回去,等第二天一早就去賭場,占用這臺做過手腳的機器,贏得大量財富?!?/br> “難怪你的牌技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彼挠牡氐?。 “這種方法不用持續很久,就能累積到一定的資金,隨后我便去了多個中東國家,開始試圖把油田與軍火,嫁接在一起,所以沙漠對于我來說,也不陌生?!?/br> 他擦干凈手,將布放在一邊,“以上,這就是我在從事的行業,一句話,就能概括?!?/br> “難怪美國人那么恨你?!币太d聽完,慢慢舒展開身體,“你把他們樂此不彼在做的事情給截斷了,而他們兩派之間鷸蚌相爭,你卻漁翁得利?!?/br> 他淡淡地揚了揚眉,似乎十分欣賞她的聰明,“可以開動了?!?/br> … 填飽肚子,她拿著他向埃及牧民借來的一套女式衣服,去帳篷外石頭疊高處的水井洗澡。 水井不遠處,就是牛羊圈,氣味著實不太好聞,可她心知此刻絕不能挑剔以及講究太多,如此境遇下,她已是幸運。 夜晚的沙漠十分安靜,四周空無一人,她便從容地脫□上的所有衣服,開始用干凈的井水,清洗自己的身體。 身體隨著清水的沖洗,變得舒服了很多,而她在這個時候的思維,也變得更為清晰。 她忽然想到了很多。 想他是不是從未有過青澀的時光,想他失去雙親后是否會被打垮,想他后來只身一人前往日本,想他生存在以動亂著稱的中東國家,再想他屢次在美國人的槍眼下冷靜游走。 那么多那么多的時刻,他都在想些什么? 如果一個人的人生,永遠充斥著這樣不能喘息的緊張,他必須要有多么強大的心智,才能在應對一切的未知時,始終靜如泰山。 她想,他的人生,除了黑色,一定沒有其他顏色。 “……在想我?” 冷不防地,她突然感覺到一只手,輕輕從后搭上了她的肩胛骨。 她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下意識地就要做出防衛反擊動作,卻被他輕輕抓住手,挪移到他的胸膛前。 “你還有什么,想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