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雙方是合作關系,傳教士想要打進大晉朝內部,得到皇帝肯定,獲得合法傳教的資格。梁易行想要更多稀奇玩意兒,他要賺錢,要做大晉朝第一商人。 要擺平水湛,最好的人選就是莊老二,只要他開口,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本來,梁易行擺出表舅的身份,一方面大打親情牌,同時想用人格魅力感化莊凜,誰知道,渾身解數還沒使出來,莊凜就毫不掩飾紅果果的表示了他的立場,對于梁易行的出現他很不歡迎。 畢竟剛入京不久,還不太了解老莊家發生的那些事,他自個兒搞不定莊凜就想從莊陳氏身上下手,準備了好些討巧的玩意兒,又說了不少當年的事兒,引莊陳氏紅了眼眶,表哥表妹情意nongnong…… 莊陳氏也不知道二小子已經了解她少女時代純純的初戀,點頭答應說勉力一試。 若沒有莊陳氏出頭,莊凜還沒有動梁易行的想法,莊陳氏一開口,次奧,莊凜那心里的邪火一冒三尺高,完全抑制不住。 福朗思牙傳教士? 促進國與國之間的友好往來? 傳播先進文明? 丫做夢??! ☆、90憶往事x攀交情 梁易行雖察覺到莊凜態度不好,卻沒明白為什么,他怕是死也想不到,年少之時寫給表妹的情書會留到現在,并且落到莊老三手里。如果說,陳舒云還是當年那般模樣,梁易行也不介意以身犯險與老情人重溫舊夢,可惜,她老了。 夢碎之后,能讓梁易行記掛的就只有將軍府的權勢以及表哥表妹這層關系能給他帶來的利益。近三十年的時間,他跑過許多地方,同茜香國、真真國、福朗思牙商人都有往來,梁易行此人,模樣斯文,實則穩步成武不就,可以說,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決定就是到南部沿海行商。 帶著剛剛到手的香料、手工藝品以及珠寶,梁易行與福朗思牙傳教士一起回到京城。雖早聽說表妹嫁人的消息,這么多年,他依然沒死心,總想回來看看,畢竟……那是年輕時最單純美好的回憶。 初戀是用來緬懷的。 記憶中那抹永不褪色的潔白也只應永遠存在于心房一角。 若早知道表妹變成這般…… 次奧! 他至于吊在這個歪脖子樹上單身到現在? 美好的愿望破滅之后,他那紅彤彤熱情的心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黑化,記憶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幻滅,說不惱恨是假的。梁易行是聰明人,在絕大多數時候他的理智是大于感情的,雖然,見過表妹陳舒云之后,他心里就像梗了根刺一般,面上卻沒露出分毫,依然在莊翼德跟前侃侃而談,在宴席上說起幼時那些趣事。商人最擅察言觀色,他尺度把握得極好,既能套到近乎,又不會因為太過親昵而惹人猜忌厭煩。 可以說,整個武顯將軍府,除了早想捅破這樁jq的豬隊友韓氏,以及捷足先登撿到情信的莊老三,沒有任何人看出太太與表舅之間流轉的非同尋常的氣息。 雖明知自個兒已為人婦,膝下有三子,最小的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陳舒云只要扮好賢惠太太的角色,榮華享不盡。 可惜,梁易行在這時出現了,有句話叫: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自梁易行出現,她逐漸沉寂的小心肝又鮮活起來,她倒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在與梁易行說話之時表現出幾分羞怯,在梁易行問話的時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已。 “這些年……表哥可好?怎沒找個表嫂回來?舅母總盼著?!?/br> “一晃三十年過去了,幼時那些事仿佛還先活著,我還記得當初表哥可喜歡帶著jiejiemeimei一起放紙鳶?!?/br> “當初……” 這日莊翼德不在,莊陳氏與梁易行回憶了好些過去的酸甜苦辣,初時,她的表情是緬懷的,慢慢的就變成了苦澀,最后一句愣是半晌也沒說出,她不開口,梁易行也只是等著,并不主動澄清什么,一時間,小涼亭里陷入靜默。 終于,莊陳氏鼓起勇氣將憋了這么多年的問題說出來。 “你到底為何突然離開?” “你可知……我從旁人口中聽說你去了南邊,心里多難過?” “父親母親分明知道,我……他們還是給我訂了這樁親事,連反抗的余地也沒有,我就被塞入花轎拜堂入洞房?!?/br> …… 說到這些,梁易行也很感慨。 他當初會貿然離開京城,同莊陳氏還真有幾分干系。 起初,姑姑很贊同結表親,讓梁陳梁家關系更進一步,直到她發現梁易行文不成武不就,考不上功名,終其一生恐怕也無法立于朝堂之上。天下父母都是同樣的心思,養兒子的,只盼能娶個賢惠媳婦,生閨女的,努力攢嫁妝,只想著能給女兒找個好歸宿,榮華富貴,一世安穩。 那時的梁易行就跟賈寶玉似的,沒表現出任何有價值的天賦,儼然混世魔王轉世。 陳母是瘋了才會將女兒嫁給這樣游手好閑的混賬。 梁家說親,陳母婉言拒絕。 話說得挺美,姑娘還小,再說,易行也沒什么建樹,就這么成親實在有些沒臉。梁易行遠去南邊正是被陳母這番話刺激的。那時莊陳氏也才十三四歲,他想著,自個兒出去拼三年,掙筆家資回來風風光光娶媳婦,誰知,計劃不如變化快。梁易行離開京城的第三個月,陳舒云還沒從悲痛中走出,莊家前來議親,陳家二老商議過后,應下此事,陳舒云知曉的時候已然回天乏術。 她一直不知道表哥南去的原因,正是因此,在得知雙親給自個兒定了親事,她賭氣也沒拒絕。 那時總想著,表哥若在意自個兒,定會騎著白馬趕來阻攔。 婚事很順利,她什么也沒等到。 梁易行是在兩年之后才知道表妹出嫁,他遍體鱗傷,留在南邊養了這么多年,才想著再度回到京城。起先,他對表妹陳舒云是怨怪的,她明知道自個兒的心意?為何不堅持?時間會幫人想明白許多事,他那時走得的確太倉促,才會留下這樣的空子讓人鉆了去。 那點怨怪慢慢淡去,只剩揮之不散的惦念。 直到他真正見到莊陳氏。 當年如花似玉的俏表妹已經成了其貌不揚的中年婦人。 幻想破滅……梁易行險些倆大耳刮子扇自個兒臉上,nnd,他真傻,真的! “我學問不好,武藝也拿不出手,那時總想著要干出一番事業風風光光的迎娶表妹,誰知……到頭來竟錯過了?!?/br> “剛去南邊,入這行,我吃了許多苦,那時總想著表妹在等我,咬牙撐了兩年,第三年的時候,我同真真國的商人做了筆交易,換到許多珍稀香料,掙下家資,本想著終于能挺直腰板回到京城迎娶表妹,誰知……竟得到你已經出嫁的消息?!?/br> “我病了些時候,回京的計劃也就擱淺了……” 梁易行眼神很悲傷,他還想說什么,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來,只輕輕嘆了口氣,“表妹還怪我?” “就算年少時的愿望沒能達成,我永遠是你的表哥,說來,表妹出嫁至今我也沒送過禮物?!绷阂仔行α诵?,從衣襟內摸出一方包著的手帕,莊陳氏瞧著眼熟,仔細看了看,然后老臉蹭的就紅了……這不是她當初…… 梁易行仿佛沒看到莊陳氏的窘迫,他展開手帕,將包裹在其中的祖母綠鐲子取出來。 他將鐲子遞到莊陳氏跟前,笑道:“就當是新婚禮物,那時我沒趕上,現在可算補上了?!彼f這話的語調是輕快的,莊陳氏卻聽出了其中的苦澀與無奈,一對有情人就這么錯過了。 她心里還有些sao動,忽的,又想起自個兒的身份體面,終究沉默了。 梁易行固執的伸出手,保持遞東西的姿勢,莊陳氏并不接。 她搖搖頭,“表哥哄我呢?這是梁家的祖傳之物,豈能輕易送人?” “……當初母親給我的時候說,將這鐲子送給我心儀的姑娘,娶她回來做梁家的主母,從那時起,在我心中,表妹就是這鐲子唯一的主人?!?/br> “我這歲數,也沒再娶妻的打算,這東西給你,只當留個念想?!?/br> “表妹莫要多想,見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表哥表妹你儂我儂,殊不知,這些內容全被管家大人竊聽過去,這事林燕玉真不敢瞞著,雖然,她能想象莊凜得知此事會黑臉,會露出怎樣難看的表情……到這份上,事情卻是不能瞞的。 管家大人進行了全方位多角度超逼真的直播。 只恨不得連語氣也模仿了。 起先,燕玉是當笑話聽的,慢慢的,她發現二爺表情不對。 本就不白的臉色越發黑了,他渾身上下煞氣騰騰,在基因液的作用下已經改造的體質又有反復的跡象。起先總想著,母親有分寸的,不會做出格的事,她與老爺子這么多年的感情,怎能被少女時代一段回憶打敗。 不是莊陳氏定力不夠,實在是梁易行功夫太高。 先是感情攻勢,然后還使出賄賂手段。 說什么這輩子不娶妻……這不是讓母親愧疚? 聽聽管家大人報告的任務進程,二階段已經完成,三階段開啟,這是什么意思?梁易行時隔三十年再次見到陳舒云,一個照面,他就覺悟了,到現在,他的每個舉措都只有一個目的……以陳舒云為跳板,搭上莊老二這條大船,讓福朗思牙傳教士同皇帝水湛面對面交流,達成他們的預期目的。 既然感情已不可追,金錢總要撈到手才對。 連豐厚的任務獎勵也無法讓莊凜展顏,他整個陷于巨大的風暴之中,隨時都有爆發的傾向。 隱忍這么久,莊老二真動怒了。 在燕玉的阻攔之下,他沒直接殺回本家找坑祖宗表舅算賬,便是如此,第二日,本家那邊依然有管事的上門,說是老爺子的意思,讓二爺回去商議要事。莊凜沒想太多,直到在練武場見到老爺子,旁邊還站著那位陰魂不散的表舅,驀然間,莊凜就明白了隱藏在濃霧之中的真相。 母親受了蠱惑,父親被煽動了。 二老同時成了表舅的后盾,說服他牽線搭橋。 很好……這計策簡直太忒么好。 想見皇帝?這還不容易,只怕丫沒命活著出來! ☆、91逛廟會x舊情人 老爺子開了金口,莊凜還能不應?梁易行終于達成了自個兒的目的,事實上,不用莊凜引薦,來自福朗思牙的傳教士已經引起了水湛的關注,這事,武將并不關心,文官遞上去的折子卻鋪滿了整個御案。 關于教會開設善堂免費救濟信教徒這事,大臣們分為兩派,立場很鮮明。 大多數以為,洋人施妖法,蠱惑人心,想要撼動我大晉朝的統治。當然,也有人表示,雖然,我大晉泱泱大國,古醫學博大精深,所謂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對于外國先進技術我們應該吸收學習,將其并入自個兒的運作體系之中。 最先提出“師夷長技”這說法的是南部沿海某總督,他管理著整個大晉朝最為開放的地區,長期同洋人往來,從海圖,巨輪到火統……外來器物接觸得多了,對其威力以及輻射面他比誰都更了解。那位總督大人洋洋灑灑寫了好長一份密折,介紹新式武器的同時,還表示,三年前那一戰,茜香國元氣大傷,加之有天災作亂,他們只得選擇歸順依附,短期內翻不起浪花。棘手的是真真國以及福朗思牙。 福朗思牙作為這個時期煞名遠播的殖民帝國,在大洋洲,非洲,以及中南美許多地區建立高壓統治,剝削殖民地人民。大晉朝威名遠播截至目前,還未曾遭到侵犯。比起打下這片遼闊的疆土,他們更愿意與大晉朝通商,用廉價的機械紡織品,香水,鏡子換取茶葉,瓷器…… 貿易往來的同時,讓傳教士登陸大晉朝,宣傳教義。 什么“信上帝,無痛無災”“信上帝,滿血滿藍原地復活”……假洋鬼子手持經書,穿著寬大的牧師袍,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子圣父的光芒,在教徒禱告過后說一句:“我主與你同在!” …… 不要小看精神腐蝕的嚴重程度,于普通人而言,信仰和意念是生存的最基本動力。這些看似平和的交流在暗處融匯成巨大的陰謀,要用武力攻下大晉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相比,精神同化就容易多了。 與福朗思牙相比,真真國的挑釁更民間更江湖化。 他們并不比大晉朝發達,只在國內有個地區影響極大的教會。他們在東亞地區很了不得,成員早已分散潛伏到各個國家,自年初,這些人就有些蠢蠢欲動,背地里小動作不少,眼瞧著就要抑制不住。 這些,那位總督大人都寫在奏折上,這種未雨綢繆的東西并沒有得到水湛的足夠重視,他沒發現潛在危機,只盲目的將問題鎖定在西醫以及傳教士在京城的行為上。本來,那位總督給了個很好的建議,在技術上,他們可以學習外國,同時要保持足夠的警惕,不能讓他們cao縱大眾的思想,煽動這批有奶就是娘的無知群眾。 這位目光長遠的總督大人被無視了。 水湛當朝征集意見,讓大臣表決。 兩方立場皆有,莊凜并不表態,早朝之后,在與水湛一對一的談話中,他提議說,到底是開方便之門或者禁止這些邪門歪道,大臣們說了是不算的,身為大晉朝的統治者,本著為這偌大疆土上數以百萬千萬計人民負責的態度,他應該親自去看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