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林燕玉鳳眼微挑,她似笑非笑的朝相公莊凜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身為托特聯邦戰歌學院的頂級天才,她就沒有畏懼挑戰的時候,好相公,對不起了! 她松開手,把人放下來,頷首道:“比就比,前方帶路!” 跟在林燕玉身后陪嫁過來的大丫鬟瑞官和春喜已經快哭了。 姐兒是不是忘了,這是來敬茶的?規矩!別壞了規矩! ☆、有福氣x好生養 這天,林燕玉給武顯將軍府所有人來了場震撼教育。別瞧不起人了,二貨們,詩書門第里也出奇葩。發起挑戰的大房嫡子莊玨氣鼓鼓的,臉頰緋紅。以小孩子的身份作弄二嬸嬸以便事發之后逃避責罰……計劃不錯,可惜找錯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別看她嬌滴滴艷冠群芳,真動起手來誰怕誰??! 林燕玉分寸掌握得極好,她沒拿刀劍,讓瑞官找了根木棍來,雙腳不離地,就那么隨意的站著,不疾不徐出手,每一下都恰恰能將莊玨攔下。開頭那兩下還能說是運氣,莊玨也有保留,沒使出全力,你來我往多幾下,氣氛就凝重起來……玨哥兒天賦上佳,自三歲開始習武,手腳功夫是父親莊聿親自教的,隔三岔五還有大老爺莊翼德點撥。林燕玉360°無死角,輕描淡寫的化解他全部攻擊……大大出乎莊家人的意料。 戲弄不成反倒讓自個兒丟了丑。 莊玨越打越生氣,終于,他吭哧吭哧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眼瞪得跟銅鈴似的:“你欺負人!” 他倒聰明,連兵法上的原則都活學活用了。 敵強我弱,敵進我退,打不過就制造輿論壓力,成了親都是大人了竟然欺負后生晚輩 ,也不嫌臊得慌!他已經抹開面子不怕丟人了,甭管什么計策能退兵就是好的! 好歹是新媳婦嫁過來的第一天,震驚過后,莊韓氏伸手將那混小子揪回來,勝敗乃兵家常事,好歹是大房嫡子,第三代的獨苗苗。五歲怎么了,真出了洋相人家戳的也是將軍府的脊梁骨。 莊玨也知道表演過頭了,順勢起身,不好意思的趴回親媽懷里。莊韓氏退出練武場,對著林燕玉不好意思的笑,“玨哥兒不懂事,弟妹別與他計較,回頭讓爺們兒收拾他!”說著她還伸出涂著丹蔻的食指,在莊玨腦門上戳了戳。 說的是抱歉的話,她言語間卻并沒有多少誠意,反倒是炫耀的口吻。 她那點子心思瞞不了人,若他們真有心,這場切磋壓根就沒有機會進行。莊凜因為擔心在正廳轉戰練武場的途中勸了林燕玉好幾回,除他以外,其他人作壁上觀。壞心眼倒是沒有,他們只是想看看新媳婦到底有幾分本事,能夠徒手卸力化解沖力,斯毫不費力將那皮小子單手提起來……誰說林家四代列侯五代詩書?這大姑娘擺明了就是練家子的! 想看新媳婦的真本事,又礙著臉面不好意思親自出手,莊玨出來的恰是時候,試試燕玉的身手,鬧得不像話了也能說哥兒還小,不懂事。這么多人盯著,想也出不了大事。莊翼德與當家太太莊陳氏這樣想是可以理解的,莊凜雖然是老二,他既孝順又很能吃苦,雖比不得別家公子倜儻風流文采出眾,他是個實心眼,專攻兵法,小有所成。雖然,他并不是京中貴女推崇的類型,卻是莊家二老的命根子,娶個庶女回來,莊陳氏一口氣憋了許久,見林燕玉模樣極艷華貴,言行端方,懸吊吊的心這才放下來。 一重驚喜剛剛過去,又發現新媳婦手上功夫不弱于當朝武將。 想要證實的心情自然就迫切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么客觀善良,家門大了,總得出幾個敗類。武顯將軍府是分家出來的,大房。這天一大早,二房的就不請自來,非得看看新媳婦是啥德行。當然,爺兒是不會湊這種熱鬧的,來的是幾個碎嘴婦人,丫鬟婆子帶了一堆。 敬茶那會兒還算安分,莊玨猛地發難,她們就抿起嘴角偷笑。 等的就是這時候。 誰不知道玨哥兒最粘他二叔,憑空鉆出個女人分寵,他能樂意?玩不死你就算是輕的。再說莊玨他親媽莊韓氏,嫁過來這么多年,一直協助太太管家,現在凜二爺成了親,在沒見到燕玉的時候,她還慈悲心腸,可憐莊家老二命不好堂堂武顯將軍府嫡次子竟然娶了個庶女做正房夫人……真正見到林燕玉,巨大的危機感席卷而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林家這姑娘不是好相與的,端得明艷大氣,不是能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想要借機給她來個下馬威…… 悲劇源自于此。 “老大家的,把玨哥兒帶回去好好管教,我們將軍府人人善騎射,輸一場不要緊,別壞了德行!”內宅的事,自然是由當家太太出面,莊陳氏也出自武將家族,文化程度雖然不高,卻將內院管得井井有條。這不,說完大房的,她又笑瞇瞇看向燕玉:“燕姐兒不錯,這才配得上凜兒?!?/br> 喲,這話倒是有趣。 敢情她要是不會兩手功夫還沒資格嫁入這家門? 誰說會兩手功夫的都是女漢子,尼瑪,玩起心眼也絲毫不弱。 林燕玉不是個喜歡吃暗虧的,她沒有甩臉色,而是姿態翩然的走到相公身邊,俏生生應道:“母親說得極是,我初初進門,不懂得什么,只望大嫂幫襯指點著。玨哥兒是極好的,年少志氣高,至于性子,慢慢磨便是……”燕玉說著,莊凜竟捏了捏她的手心,所有人都看著,常年板著臉的二爺竟然笑了。 想來是對新媳婦極其滿意。 不僅是他,大老爺莊翼德以及太太莊陳氏也在心里贊一聲好,進門第一天就遇上這樣的事,她若沒點本事,鐵定得吃大虧。就這……燕玉竟忍了下來,面上淡淡的,幾句話八面玲瓏,只管捧著你,仿佛真沒脾氣似的。誰也估不準她是德行好還是內里蔫壞的,鬧成這樣還能給你臺階下,對于她這年紀而言已經十分難得。 所有人都道這媳婦是有德行的,唯有智能管家陰測測的笑了。傻鳥!若是有托特聯邦的老熟人,這會兒都該毛骨悚然了。林燕玉要是罵你一頓,那是真為你好,夸你?未來幾天小心著,不注意就得缺胳膊少腿兒。 托特女漢子都是有脾氣的,人甩我一刀必還他三刀。 大房媳婦心眼子不好算計她?那就逮著莊玨狠跨一頓,戳你的心窩子。 燕玉已經狠狠回敬了大房的,煞氣已經降臨,倒霉的時間不遠了。偏生沒人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盤,一個個都不吝言辭夸獎她。就連隔壁莊二老爺府中幾個太太也捏著嗓子說了幾句好話。 莊聿媳婦瞧不起她們,狹路相逢總不給好臉色。 要是文臣家族,面子功夫就好很多,莊家世代武將,娶回來的夫人也都是文盲,至多識幾個字,看得懂賬冊罷了。練家子的脾氣可不好,大老爺三個兒子都成器,孫子也有大將之才。而二老爺那邊則是截然不同另一種光景,也不知是犯了哪路神仙,子孫竟沒一個成器的,全是花眠柳宿之輩。 兩府的女眷一見面就夾槍帶棍,說話是尖酸刻薄那叫一個難聽。 莊陳氏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沒打算從她們嘴里聽到恭維的話,沒想到,狗嘴里還真吐出了象牙,隔壁來的幾個逮著林燕玉一個勁兒猛夸,一邊說著還嫌棄的瞥向剛丟了人的大房媳婦。 “林家姑娘一看就是好的,這性子,同某些人簡直不可同日而語?!?/br> “有福氣,好生養!” 噗……智能管家噴出一口老血。根據它掃描得來的資料,這個時代夸人有福氣是指臉盤子圓潤,至于好生養……屁股大? 好糾結有木有?到底要不要把這消息告訴主人呢? ☆、衰神到x玨哥兒 不要小看戰歌學院詛咒系王牌!燕玉就說了一句“玨哥兒是好的”,當天夜里,莊玨就不好了。事情的起因同林燕玉有些干系,白日那場切磋,莊聿雖然沒說什么,實際已經很不高興,小子年幼不知事,鬧一鬧,輸贏都無可厚非。 他不滿的是韓氏的態度。 莊聿雖是武官,卻心細如發,自家媳婦那點心眼子太明白了,不就是擔心二房越過他們去?殊不知將軍府與那不分長幼尊卑的榮國府不同,她需不著計較這些。新進門的凜二奶奶也不是拎不清的人,林家世代書香,風氣頗正。 韓氏那小家子做派讓她在長輩心里平白低了半分。 從練武場回來,關上院門莊聿就發了火,倒沒動拳腳,斥責了幾句。作為將軍府大房嫡媳,燕玉嫁進來之前因沒人與她比較,加上她又生了個習武天賦上佳聰慧靈巧的兒子,日子過得如魚得水,在內院的地位相當穩固。 現在呢? 燕玉雖未表示出分權的意思,她出挑的容色利索的手上功夫以及八面玲瓏的姿態都給韓氏帶來了極大威脅,膈應是正常的,只是不該在人家進門頭一天紅果果的表現出來。 嫁入這樣的高門大戶合該學著喜怒不形于色。 到底是結發妻,他還算克制,沒說太難聽的話,韓氏卻像收了天大的委屈,怔怔然盯著莊聿看了半晌,眼淚啪嗒啪嗒就落下來。 客觀的說,她模樣生得不錯,哭起來梨花帶雨煞是好看。 莊聿卻不是圍著老婆轉悠的人,他胸中有大志向,瞧韓氏這樣就很不耐煩,原本壓抑著的火氣猛地就爆發出來,“受委屈的是二弟家媳婦,你哭什么?不許教玨兒這些亂七八糟的……好男兒當頂天立地,撒潑打滾像什么?” 本來,韓氏想著甭管誰占理,先哭準沒錯。至少能博取圍觀群眾的同情心,再說了,她嫁進來這么多年,從沒讓莊聿這么責罵過,丫鬟們都看著,簡直是恥辱! 而這是林燕玉帶給她的。 韓氏從來就是口無遮攔的,這會子院門關著,她也沒個顧忌,加上莊聿這態度讓人寒心,她本來就是武將家族出來的,教養趕不上書香世家的姑娘,加上過去幾年日子太順心,有兒子傍身又沒有糾結的妯娌關系……忽然鬧出這遭,她有些懵,很快就叫囂起來?!八褪窃俸媚且彩嵌艿南眿D,你心心念念想著也沒用!什么五代書香,名門淑女,我看就是個災星,正好配那煞神……” 真是氣急了啥都敢說啊,莊聿原本是不打女人的,聽到這兒忍不住一巴掌甩了過去。 污人清白就算了,連將軍府的禁忌也敢提起來說。 “滾回房間去好好反省?!?/br> 韓氏同莊聿之間的口角直接牽連了玨哥兒,因為兒子的莽撞讓她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就算平時母子感情再好,這會兒還能有好臉色?韓氏掰著理由狠狠數落了莊玨一頓。沒用的東西,那么個狐媚子都擺不平……哎喲喂,某人儼然忘了,莊玨會陰溝里翻船也是她縱容出來的,其身不正哪有資格訓斥他人? 莊玨到底出了啥事? 他見了血,韓氏用茶碗砸的。因為事發突然,莊玨嚇得不輕,愣是沒躲過去。這是他們以為的原因,事實上,任何的意外都是有必然因素促使的,被林燕玉夸獎絕不是好事,這話我們早就說過了。莊玨捂著太陽xue,腦子昏昏沉沉的,指間在淌血……韓氏大驚失色,“青兒,四喜,快……快通知太太,請太醫!”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丫頭婆子都慌了神,誰能想到玨哥兒會遇到這樣的事。莊陳氏來得很快,她到的時候莊聿守在床邊,韓氏不停的抹眼淚,而玨哥兒已經昏迷過去。 讓杯子砸一下不過就是普通程度的意外,在衰神的特別眷顧之下,愣是搞成了輕微腦震蕩,莊玨前后吐了好幾次……他年紀小,這樣的創傷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 府內出了這樣的事,二房這邊自然不能躲著,林燕玉是跟著莊凜過來的。她比誰都好奇莊玨到底遭遇了什么,能在全府范圍內鬧出這么大動靜!雖然,小子出事有她的功勞,具體怎么倒霉還真不好說,在托特聯邦的時候,她親眼目睹過各種離奇事件的發生,只有你想不到。 莊凜和燕玉過來的時候,韓氏的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莊陳氏抹去淚珠子質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玨哥兒是有武藝傍身的,竟還在府里撞了個頭破血流,這是造了什么孽? “老大家的,你說說,玨哥兒怎會傷成這樣?” 韓氏右手在身側握得死緊,手心都掐出血來,她當然不敢說是自個兒砸出來的,只得委委屈屈的看向剛走到門口的林燕玉,再看向太太的時候眼珠子掉得更兇。 “怪我!相公讓我管教玨哥兒,沒得在弟妹面前放肆的,我想著今天的確是失態了,就叫他過來說了幾句,誰知道……誰知道……我的兒??!” 莊陳氏滿頭黑線,“你砸的?” “不!他是我的命根子!” “玨兒啊……” 那傷痕,怎么看都是鈍器砸出來的,不是她難道是房里的丫鬟婆子?莊陳氏不傻,她沒聽韓氏鬧嚷嚷,直接讓人將房內伺候的丫鬟拖出去,分開訊問。 很快就有人扛不住說了實話。 奶奶同大爺吵架,氣不過砸了茶碗,打破了哥兒的頭。 自己捅了簍子竟然還想讓新媳婦頂缸,變著法給她上眼藥,按照她的說法,玨哥兒為啥會出事?被她說了幾句心情不好。為啥會說他?今兒這事辦得不地道……在兒媳和孫子之間,莊陳氏自然更疼孫子,燕玉剛進門府內就大災大難,還能對她印象好? 莊陳氏冷臉看著大房媳婦,瞧著挺賢惠,咋就干出了這種糊涂事?好歹是玨哥兒的母親,撕破臉對哥兒沒好處,莊陳氏擺擺手,讓韓氏去小佛堂誦經祈福,并沒有當眾給她沒臉。 韓氏說的那些話,擺明了是要同二房打擂臺,林燕玉倒是悠閑,權當看戲,這種程度能讓她放心上?壓根就不痛不癢好嗎?莊凜的表情卻很難看,終于,莊聿過來拍了拍他的肩,慚愧的說:“老二,你嫂子她糊涂,你別……” 莊凜開不了口說沒關系,他壓根沒想過自家也會鬧出這樣的丑事。 他們兄弟感情是極好的,妯娌之間學問就大多了。 還是林燕玉站出來,笑著道:“兄長說這些做什么?嫂嫂是愛之深責之切,哪有母親不疼兒子的?” 要是韓氏在場,絕壁會撲上來撕了林燕玉的嘴。 偷雞不成蝕把米,才一天,她就連栽了兩回。 太太莊陳氏對大房媳婦已經有了改觀,從前日子過得太舒坦,她自然樂得扮賢惠,現在真正有教養的二媳婦來了,這不,馬腳自動露出來。 瞧瞧,辦的都是什么事?糊涂啊。 燕玉雖不生氣,也不能平白讓人污蔑了。 她到床邊去仔細看了玨哥兒的情況,太陽xue附近的傷處已經包起來,小家伙昏昏睡著,臉色有些蒼白,之前吐了兩次情況基本已經穩定下來。管家大人近距離做了腦補掃描,好好養著,并沒有太大妨礙。 說到底,這小子就是被遷怒的,他是無心之過,可惜被親媽刻意染上了陰暗系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