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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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有自知之明,不管九千歲是不是太監,他都沒有資格去干涉小小姐的決定,如今……他只是看著小小姐安好,臉上能有笑顏便足矣。 “今日是有一些不太方便人多之時說的事,其實蔣干也知道的,這情報還是他交給我的?!敝茉粕α诵?。 白起聞言,看了他片刻,也爽愜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你要辛苦了?!?/br> 說罷,他朝周云生擺擺手,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自然是相信云生比誰都冷靜和擁有極好的克制能力。 周云生看著他的背影,隨后又攏攏自己的衣襟和灰鼠披風,仿佛自言自語地輕嘆一聲:“這樣的天氣,真是讓人想念鏡湖呢?!?/br> 隨后便轉身回了西涼茉住的前院,向書房而去。 白起則出了門,就差點撞上一個端著暖龕進來的小巧人影,那嬌小的少女踉蹌幾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她還似有點功夫,一個千斤墜給穩住了身子,她低頭檢查了一下手里提著的暖龕,確定沒有什么問題之后,頓生沒好氣地開罵:“哪里來的二愣子,如何走路眼睛長到腦門子上去了么!” 白起一瞅那熟悉的小蘋果臉,便笑嘻嘻地道:“喲,這不是白珍女官么,這么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也怪我沒注意忽然前邊一只小球兒滾到腳下,所以撞上了去!” 白珍冷冰冰地道:“你是在說我矮么,白起!” 她真是討厭死了白起這個家伙,日日里撞到她,不損她矮,不損她臉蛋圓潤就渾身和長了虱子一樣的不舒服! 白起平日里最喜歡逗弄白珍,看著她蘋果臉鼓起來圓圓的,只覺得可愛又有趣,今日撞見自然是笑嘻嘻地溜達過去,繞著白珍轉了一圈,又伸手去捏她的臉蛋:“哎呀,其實我是想說女官你的臉蛋看起來就跟蘋果一樣粉嫩又漂亮,很好吃的樣子呢?!?/br> 白起在大漠里長大,原本就熱情奔放慣了,所以他并不知道,這樣的話語幾乎等于在輕薄人了。 白珍頓時惱羞成怒,她這些年跟著西涼茉,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畏畏縮縮時常被人欺負,只能圓滑地四處吹捧討好人換口飯吃的小白珍了,雖然那張蘋果臉兒讓她看起來還是一副十四五的模樣,但如今就是宮里的宮人們見到她都要喚一聲——白珍姑姑。 她一把cao起手里的暖龕就向白起砸過去,白起何等身手,雖然獨立作戰比不得魅一、魅二這些頂尖司禮監殺神,但是和魅六、魅七單挑還是有得一搏的,功夫自然比白珍要高深,他立刻伸手一撈,將那暖龕撈在手里隨后對著白珍搖搖頭:“嘖嘖,女孩子本來老了就嫁不出,何況你還那么粗暴,看樣子只能做一輩子的老姑娘了?!?/br> 這原本多少算是白珍一塊心病,畢竟白蕊和離開了的白玉都算有了自己的歸宿,她和魅晶已經徹底絕了要嫁人念頭的情形不同,她還是多少希望能有個好人家的,既能留在郡主身邊,又能嫁人。 如今聽著白起這么說話,豈能有不惱之理,立刻沖了上去掄起拳頭對著白起的臉上就招呼過去。 “嘖,兇婆娘,嫁不出!”白起早有防備,他笑瞇瞇一蹬腿就跑,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能欺負到白珍,所以心情特別好,放松了警惕,竟然忽然踢到一塊凸起來的石頭,然后“噗通”一聲就面朝下摔倒在雪地里。 白珍見狀,立刻沖上去就騎在他身上,一頓粉拳招呼,同時得意洋洋地道:“叫你嘴巴賤,叫你嘴巴缺德,等著本姑姑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打你一頓,才好讓那個你明白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她這一嘴巴的俚語全是西涼茉平日和百里青私下慪氣的時候,喃喃自語出來的狠話,白珍總覺得這話比起平日里罵人的那些話都算是極有新意的,如今有了機會罵出來,立刻毫不猶豫地用上了。 白起其實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只是有點不能接受自己這么狼狽,所以才傻了片刻,挨了好一頓小拳頭之后,頓時一翻身就打算把白珍給壓住了,看著身下掙扎惱怒扭動的白珍,他冷哼道:“就憑你還想教訓本……?!?/br> 話音未落的時候,卻不妨白珍竟然豁出去一個抬頭朝他臉上撞了過來,他趕緊偏開頭,卻不想剛剛好這一動…… “砰!”兩人的臉正正撞在一起,鼻子對鼻子,嘴兒對嘴兒?! 白起和白珍兩人頓時傻了眼,到底還是白珍先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被這個混賬輕薄了,一下子紅了眼,尖叫:“你……你不要臉,我要去找郡主評理去!” 白起也不知道自己腦子里哪里來的勇氣,看著面前女孩兒淚水汪汪氣急敗壞的模樣,他忽然鬼使神差地一把捧住白珍的臉蛋,然后把自己的嘴給湊了上去,一下子就吻住了白珍的小嘴。 白珍瞬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傻愣愣地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個什么反應。 直到過了好一會,白起被她亮亮大大的眼睛看得有點不好意思,隨后嘟噥:“中原的女人真是大膽,怎么在親熱的時候也不閉上眼呢,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br> 卻不想,白珍一副失神呆怔的模樣,隨后忽然尖叫起來:“啊——!” 尖利的叫聲瞬間劃破了陰沉沉的天際,驚飛了樹上冒著嚴寒出來勾搭母鷹的小白。 小白最近剛剛長出來一年多都沒長出來的尾羽,所以迫不及待地出來打野食,卻不想正和那母鷹打得火熱,準備爬上母嬰鷹背后的時候,陡然遇到這樣的魔音穿耳,母鷹一下子就把小白給甩下背去,害得小白差點跌個狗吃屎,如今只能極為憤怒地撲棱著翅膀尖叫幾聲以表達它的極度不滿:“嘎嘎——嘎嘎——!” 搞什么嘛,打野戰也要專業一點啊,怎么那么不識趣,這樹下也不是只有你們一對,照顧一點別人好不好! ——老子是宦妃已經出版,出版名為《宦妃》,力求妞兒們支持的分界線—— 且說這一頭周云生轉身折回去,又到了書房的門口,正巧見著西涼茉站在門前,仿佛在等什么人的模樣,見了他便微微一笑:“你果然有話要與我說,且進來罷?!?/br> 周云生一愣,隨后也微笑起來:“小小姐果真敏銳?!?/br> “進來罷,已經讓人給你去再備下熱茶和點心了?!蔽鳑鲕孕πD身領著周云進了書房。 精致的書房暖洋洋的,足夠的銀絲炭讓整個書房感覺都很溫暖,西涼茉坐下來后,看著他淡淡地道:“說罷,什么事兒,要你這般謹慎?!?/br> 周云生坐下來之后,從自己袖子里拿出來一份奏報遞給西涼茉:“這是蔣干最近關于太平大長公主一案里調查出來的一些和她有關的旁人的線索?!?/br> 西涼茉接過來仔細地看了起來,越看她的眉頭越顰了起來,但是看完了之后,她想了想:“這份東西的準確性有多少?” 周云生靜靜地看著她道:“蔣干身為前字部的統領從來不會拿出來沒有依據不實的奏報,這份奏報既然他已經拿出來,至少準確性有八成!” 其實他想說的是這份奏報的準確性幾乎無容置疑。 西涼茉又怎么會聽不出來,隨后沉吟著道:“看樣子這封奏報應該是咱們在西狄境內的人傳遞回來的,若是這個芳官真是西狄皇室的人,那么他出現在咱們天朝,必定是有目的的?!?/br> 她之前原也以為芳官與百里青容貌的相似不過是一種巧合,天下相似的人何其多,但如今看來這并不是一種巧合,世上所有的巧合,九成都是預謀。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百里青到底知道不知道芳官的真實身份呢? 尤其是那一次,她分明在臨離開宮闈之前,暗示了不給芳官留命的,但是等到她回來的時候,芳官卻好端端的,當然據說是重傷在床,九死一生才活下來,此后他行事也瞬間低調了許多,整日里就是在華珍宮出沒,不敢再隨便出來吧,更別說到她眼前來。 當初她也讓人去私下查了查,卻沒右邊什么結果,當初便覺得既然是他命大,如今也不敢在背后作鬼,低調了許多,她手上的事情那么多,也懶得和他計較,只是讓人看住他而一般,如今的一切看來只怕不簡單。 細細想想,她在宮中是什么地位,那些行刑的太監都是人精,若是沒有別人的命令,誰敢陽奉陰違? 而能讓那些行刑太監敢忤逆她意思的,便只有一個人了——百里青? 但是,阿九有什么理由去救一個和他沒有任何交集的男寵? 而之前她并沒有聽到他提到過關于芳官的任何事情。 “這芳官原本是先帝喝醉了與一個艷島奴生下的孩子,按著輩分,也該喚一聲千歲爺表叔或者表哥,由于母親地位實在是太過低賤,他在西狄根本不被承認是正式的皇族血脈,只是一個真元帝的私生子,連宗廟都沒有進入,養在了外頭的島上行宮,是一些皇家奴仆把他帶大的,看起來,他的日子并不好過?!敝茉粕氐?。 西涼茉微微挑眉,有點好奇地問:“艷島奴是什么?” 周云生有些尷尬地輕聲咳嗽了兩聲:“艷島奴就是西狄皇族從海盜或者流民里擄來的美貌女子或者少年關在島上,作為褻玩和告勞西狄水師官兵之用,有點像咱們的營妓,但是對方更為殘酷,所有的少女和少年都光著身子關在一個個窄小的竹籠子里,每每要伺候人的時候,便被人挑中后拖去,一夜不知道要伺候多少人,有時候艷島奴都沒有放出來,直接只把下半身拖出籠子就……呃……所以很多艷島奴死了以后直接也扔回竹籠子丟下海里喂養鯊魚?!?/br> 西涼茉不以為然地冷嗤:“哼,西狄皇族還能多做些更無恥的事情出來?!?/br> 周云生輕嘆了一聲:“其實手握絕對的權力之后,什么皇族都一樣?!?/br> 西涼茉聞言,沉默了一會,沒錯,就算是天朝皇族不也一樣有無數可怕而血腥的故事掩埋在龐大的皇城之下么。 話說回來,她覺得就算自己這樣的人沒有注意到這些不對勁的地方,阿九不太可能完全沒有察覺,堂堂九千歲怎么可能容忍一張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在一個女人身邊做男寵? 這么一想,就知道他必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若是千歲爺知道其中內情,并且容忍芳官的存在與妄為,那么芳官很可能是千歲爺的人,而太平大長公主的死,說不定是千歲爺的授意,至于戾太子的逃脫是千歲爺將計就計,或者是意外,那就是云生所不能明白的了?!敝茉粕烈髦?,隨后又補充了一句:“但這只是云生自己的猜測?!?/br> 西涼茉沉默了一會,方才淡淡地道:“好,這事兒我會求證的,你先回去罷?!?/br> 周云生看了看西涼茉,他對于她如此的從容與悠然,不免有些詫異,她是如此相信九千歲,以至于對方瞞著她行事,也不曾惱怒么? ——老子是新書出版,書寶寶需要大伙的各種支持的分界線—— “你怎么又要見千歲爺?”連公公看著面前的人影,不免微微顰眉。 芳官淡淡地道:“我只是有話想要和表哥說罷了,不可以么?” 嘿嘿——雖然不是萬更也是八千更啊~~~給點支持唄~俺明兒萬更,后天出福利扔群里撒 怒海天瀾第二章黑暗之夜(九爺黑化) 章節名:第二章黑暗之夜(九爺黑化) “芳官,不是咱家不愿意幫你,說些不好聽的,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卻偏要去招惹夫人,當初爺讓咱家在夫人手下救你一命,夫人是什么人,爺何曾背過夫人的意思,這樣對你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且不要再做些不知趣的事兒!”連公公搖搖頭,嘆了一聲,也算是苦口婆心了。 不是看在他這張與爺七分相似的面容,再加上瞅著他也算是對爺還有那么幾分心意,他連大總管輕易不與人說這些話的。 芳官看了連公公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隨后上前半步:“你說千歲爺救了我,是爺第一次違背夫人的意思?” 連公公對于芳官異常的激動,不由有些側目,狐疑地道:“怎么了?” 芳官隨后察覺了自己的失態,他立刻垂下眸子,不慍不火地道:“沒什么,只是對于爺那樣冷情得人,竟然如此重視千歲王妃,芳官感到非常的驚訝罷了?!?/br> 他頓了頓,抬起眼,誠懇地看著連公公:“公公,芳官是真的有要緊事要與千歲爺商議?!?/br> 連公公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沉吟了片刻,才勉強道:“好罷,咱家與千歲爺稟報就是了,但是千歲爺是不是要見你,咱家就不能與你保證了?!?/br> 芳官恭敬地點頭道:“有勞公公了?!?/br> 過了幾日,天還沒亮芳官就聽見門外有人敲門,他便起了身子,去看開門,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個唇紅齒白的小太監,那小太監見了他也不多話,遞給他一盞氣死風燈,轉身便走。 芳官遲疑了片刻,隨后便立刻跟上。 太極殿的暖閣里永遠有一種讓芳官覺得非常舒服的香氣,那種香氣與那個強大得讓人只能仰望的男人身上的味道異常的契合,高貴、冰冷、妖異,并且——深不可測。 這種氣質讓那個男人連身上的有所殘缺,都變成了一種殘缺的美。 芳官輕輕地呼吸了一口那種曼陀羅的芳馥,隨后微微地瞇起了眼。 小太監領著他進了門之后,便將大門關上了。 芳官便獨自走進了暖閣內,但是暖閣之內似并沒有人,他不由微微一愣,估摸著百里青大約是還沒有到,便四處看了看,正是準備尋一處地方坐下,等候百里青過來。 卻忽然聽見一道憊懶淡漠的聲音幽幽地響起:“有什么要說的,說就是了?!?/br> 芳官一愣,隨后目光順著那聲音響起的上首看過去,隨后定在一抹狐裘上冰冷的白給吸引住了。 那是一只漂亮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勻稱,皮膚泛著一種冰冷的玉石一樣的顏色,無名指和尾指上戴著純金貼片寶石護甲,愈發地顯得那一只手美麗冰冷,毫無生氣卻高高在上。 芳官有點怔怔地看著那只手,眼神里有一種幽幽的癡迷。 片刻之后,有優雅修長的人影從那堆滿了奏折的長案后坐了起來,單手慵懶地支撐著額頭,拆了頭冠的長發如流水一般垂落在肩頭,白皙如玉的臉頰上有幾絲烏黑的發,更平添幾分異樣的風情,他淡冷陰魅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睨著芳官:“坐吧?!?/br> 一只手便如此惑人,便可以知道主人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芳官看著他,隨后垂下眼,恭謹地行了禮方才坐下。 “什么事,說罷,本座方才批完了折子,身上乏得很?!卑倮锴嗦杂行┎荒偷氐?。 一整日困在這里,連自家小狐貍那里都沒能回去,讓他心情不太好。 芳官則溫聲道:“芳官是聽說了二皇子,不,聽說了西狄的皇帝陛下欲與千歲爺結盟,所以特來向千歲爺詢問一下您在此事上的意思?!?/br> 百里青半合著眼,淡淡地道:“本座是什么意思,與你何干?” 他聲音雖然依舊是涼薄而淡冷,但是里面也已經多了一絲陰霾。 九千歲最討厭別人對他的決定指手畫腳,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芳官立刻恭謹地道:“芳官并非想要干涉千歲爺的決定,只是一件事,芳官想要與爺說?!?/br> 他頓了頓有道:“那百里赫云為人陰險狡詐,亦是個背信棄義之徒,千歲爺定要對他多加提防,這一次他提出結盟,只怕還有探究千歲爺的意味,保不齊還要折騰什么幺蛾子出來,您看那貞元公主就知道了,他們都是一丘之貉,貞元到了天朝不過短短數月,如今已經掀起了多少風浪,您要千萬小心才是?!?/br> 百里青聽了好一會,等著芳官說完之后,才懶洋洋地道:“如果這就是你想說的,那么你可以走了?!?/br> 這等廢話,說了與沒說有什么區別? 芳官卻忽然抬頭看著他,目光幽冷深邃:“表哥,你應該知道當初我不顧西狄第一細作組織黑龍會的副首領的身份,冒著被發現的巨大危險來投靠你是為的什么,你若與西狄結盟,豈非背棄當初給芳官的承諾!” 百里青忽然睜開陰魅的眸子陰沉沉地睨著他:“怎么,你是在質詢我么?” 那一瞬間陡然增大的陰霾與壓迫感讓整座暖閣仿佛一下子就變得冰冷起來,坐在上首的人仿佛在瞬間會化作萬千利刃將自己割裂的錯覺讓芳官下意識地做出了閃避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