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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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的錯,別掉淚珠子了!” 但西涼茉可不領情,她心中是又氣、又惱、又悲! 西涼茉最恨自己掉真淚,掉假淚是因為有所圖,但是掉真淚了,她就覺得那是一種極為無能的表現,心中愈發地惱了他,又惱自己,拿著袖子抹一臉的鼻涕眼淚,一下子就轉過身去,對著他大吼:“你別碰我,你要他娘的去挖誰的眼睛,去斷誰的手腳,你就去啊,你去了以后就別他娘的回來,反正你挖了他們一雙眼睛、我就挖自己一雙眼睛,你斷了他們一雙手,我他娘的就陪上我自己的一雙手!” 數聲‘他娘的’讓百里青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中,臉色陰晴不定,一會子陰氣沉沉,一會子又怒氣沖沖! 這個死丫頭,這是吃定他了么,居然為了其他男人要死要活的,真真是他娘的該死! 但是…… 百里青鐵青著邪妄惑人的面容,忍耐了許久,方才咬牙切齒地道軟下聲音:“好,好,為師不追究了就是!” 說罷,他上前幾步,想要扳過她的臉兒,吻掉臉上那燙人的淚珠兒,她的淚珠只能是為他而落,而且是在床上過分的激情而落,他不想再看見她為了別的男人落淚。 但西涼茉仿佛腦門后頭長了眼睛似的,背對著他又怒道:“別碰我,在血婆婆還沒有回來之前,你不準碰我,給我出去,如果你碰我哪里,我就拿刀子剃掉自己那里的皮!” 百里青伸出去的手又僵在半空,忍無可忍地咬牙道:“西涼茉,你別太過分了,得寸進尺……!” 西涼茉一轉臉,淚盈盈的一對大眼兒看百里青心中大盛的怒火又一下子熄滅了一半,她拿起個枕頭對著他就砸了過去:“對,我就是過分,我就是得寸進尺,怎么樣,你出去,你給我出去,我現在特不想看見你!” 看見他,她心里就來火,這千年老妖不知道反省自己就算了,還在這里賊喊抓賊! 百里青抱住枕頭,退了一步,又接住她扔過來的花瓶,見她氣得搖搖欲墜的模樣,分明是方才醒來了身子還虛著,有點站不穩,他只得又惱火又無奈地道:“你別惱了,一會子又上火了,快坐下!” 西涼茉剛想拿著茶杯朝他砸過去,剛一抬手,就覺得鼻子熱乎乎的,百里青看著她,瞬間大驚:“丫頭,你的鼻子……!” 西涼茉伸手一抹鼻子,只見手上鮮紅一片,她頓時覺得那鮮紅如一只錘子砸下來,讓她愈發的上火加頭暈眼黑——這他娘的、他大爺的,上火上得都流鼻血了! 百里青扔下手里的東西就要大步走過來,順便叫人:“太醫……?!?/br> 一只繡花鞋當面朝他又扔了過來,伴隨著西涼茉的尖叫阻止了他的步子:“不要你管,我給我滾出去!” 百里青看著西涼茉像只徹底炸毛跳腳,還一邊流鼻血的小狐貍,只得握住手里的繡鞋,陰沉著臉,忍耐著道:“好,好,我出去,我出去,行了吧!” 上一次敢讓他滾的人,如今大約都已經投胎轉世,外帶長大到能叫他叔叔了,偏偏現在,他卻只能受著! 另外一只飛過來繡鞋權當了西涼茉捂住鼻子不能說話的回答,帶著三成內力如暗器一樣疾飛而來的繡鞋充分地表明了主人憤怒的心情。 百里青一偏頭又抓住那只繡鞋,到底無法可施,一轉身陰沉著臉出了房門,對著站在門外茫然不知所以,又很是不安的白蕊、白玉幾個陰森森地道:“去給你們家主子把本座放在小廚房熬的下火湯端進去,再去太醫院把醫正大人請來!” 話音剛落,一塊造型奇特的鵝黃繡蘭花的絲綢肚兜就毫不客氣地直接從房內被砸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掛上了百里青的頭上,并伴隨著女子的尖叫:“你還好意思叫爺爺,你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白蕊、白玉幾個同情地看著渾身僵硬的百里青,白玉輕咳了一聲:“爺,您先請回府吧,等著郡主氣消了,奴婢會去府邸告訴您的?!?/br> 百里青面無表情地扯下頭上的肚兜,揉在手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只是他走過之處,走廊的地上都‘咔嚓“、”咔嚓“地發出詭異的什么東西裂開來的聲音。 白蕊仔細一看,原來隨著百里青走過的地方,那地板上都裂開如蜘蛛網似的裂痕,他生生將一條走廊的青磚全都踩裂了。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各自抹了一把汗,只有自家主子敢對千歲爺發這么大的脾氣,還喊千歲爺滾? 百里青尖利得幾乎刺破她們耳膜的魔音忽然響起:”魅七,你這個作死的混賬東西,還不給本座滾過來,在房梁上面等死么!“ 話音剛落,幾個捂住耳朵的丫頭就驚懼地看著自己面前走廊上那房梁‘轟’地一聲響,竟在半空中莫名其妙地碎了,然后掉了下來,飛濺起嗆人的粉塵來。 白玉、白蕊幾個紛紛捂著鼻子躲開,不一會兒,就見那幾乎碎成木頭渣滓的房梁中間爬起來一道高挑健碩的黑色身影,他狼狽地捂著自己差點摔成兩邊的屁股,茫然地看著白蕊,白蕊憐憫又擔心地看著自己的情人。 魅七的功夫一向是很強悍的,別看那么高大的人,但是輕功極好,怎么這么不小心地摔下來。 魅七只有暗自苦笑,千歲爺想要誰沒有任何保護地掉下來,他就是再好的輕功也沒有用,那房梁是被千歲爺袖子里那細不可見的傀儡蛛絲給生生給切成了碎片的,其實他覺得如果不是方才夫人對千歲爺那些狠臘的威脅,千歲爺很想切碎的人是他才對,只是讓他摔個狗吃屎,已經是便宜他了。 他瞅了瞅四周,已經不見了周云生的影子,他心中懊惱周云生不講義氣,暗自嘀咕道云生兄,你這一次真是還慘兄弟我了,你有你的小小姐庇護,我卻要倒霉了。 魅七不敢不跟著百里青過去,立刻三步并作兩步地跟著百里青離開了。 且說這周云生其實不是不講義氣,只是他站在門口,聽著百里青和西涼茉爆發了三年以來的第一次大吵,實在覺得自己這個‘第三者’如果再進去的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徘徊了許久,又看著白蕊、白玉幾個領著粗使婆子扛著浴 桶和熱水過來,他實在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她們的詢問,只好匆匆地離開了。 周云生剛走了幾步,就聽見身邊有腳步聲上來了,他扭頭一看,卻是不當值的魅六,魅六正一臉‘你要倒霉了’的壞笑盯著他。 他淡淡地道:”小六子,你跟著在下做什么?“ 魅六‘嘿嘿’一笑:”這不是擔心你找不到路,又錯闖入女兒家的閨房嘛?!?/br> 其實是方才他過來準備替換魅七,卻不想剛好見著千歲爺發飆的一幕,他在一邊也聽了個大概,又見西涼茉朝他使眼色,便知道西涼茉是讓他去寬慰和看著周云生,怕他過分難堪而離開,畢竟他們是有正經事要商議的。 周云生臉上有些羞惱,邊走邊冷道:”在下再如何蠢笨,也不至于連接著做出這樣失禮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魅六忽然盯著他上下打量了好一會,露出個詭秘的神色:”喂,我說云生兄,你這般語無倫次,惱羞成怒、窘迫不安的模樣,莫非、難道、也許你還是只——雛兒?“ 周云生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什么雛兒?“ ”就是童子雞拉!“魅六漂亮可愛的娃娃臉上都是惡劣的笑容,他目光仿佛很是好奇地瞅著周云生的胯間。 周云生頓時覺得臉上一股子熱氣蒸騰起來,又羞有窘地站定了身子,冷聲怒道:”君子有所問,有所不問,你不要太過分了!“ 說罷,他拂袖進了花房,順帶大力‘嘭’地一聲甩上花房的門,將魅六那張滿是取笑的臉關在門外。 說罷,他拂袖進了花房,順帶大力‘嘭’地一聲甩上花房的門,將魅六那張滿是取笑的臉關在門外。 魅六摸摸自己差點被大門砸扁的鼻子,倒也不惱,只笑嘻嘻地低聲道:”嘿嘿,原來真的是個童子雞啊,難怪 難怪,這下子有他難受的了!“ 說罷,他看著花房的門露出個幸災樂禍的笑容,轉身離開。 周云生關上了大門,靠在花房的門上,深呼吸了幾口氣,讓自己一直狂跳的心慢慢地平復下來,聽著門外魅六離開的腳步,他才走到桌子前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幾口灌下,方才覺得臉上的熱意稍微平復了一些。 他有些頹然地坐下,望著窗外的明媚的天空苦笑了一聲,這還是……烏龍之極! 文章正文宦妻第六十九章懲罰 章節名:宦妻第六十九章懲罰 白蕊擔心地目送著魅七離開后,便跟著白玉兩人一齊進了房內,同時招呼粗使婆子將熱水桶給抬進了房間里。 西涼茉已經穿上了簡單的衣衫,面無表情地坐在桌子邊,手里還拿著一塊帕子捂著鼻子。 二婢互看一眼,白蕊趕緊去取來雕花銅盆打了溫水,白玉則趕緊拿了毛巾沾了水遞給西涼茉。 西涼茉瞥了她一眼,捂著鼻子,讓她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的:“止血要用冰敷,去取冰鎮毛巾來?!?/br> 白蕊點點頭,立刻去拿了百里青擱下的托盤,將毛巾浸進托盤里的冰盤子,趕緊拿出來給西涼茉敷上。 西涼茉敷了一會兒,感覺沒有再有熱流從鼻子里流出來,方才取下毛巾扔在臉盆里,順便將自己的臉上血跡都擦去。 白玉取了冰鎮著的白玉壺上前給西涼茉倒了杯玫瑰薄荷露,小意地道:“郡主,您先喝點子東西去去火!” 西涼茉點點頭,接過來品了幾口,一股子薄荷的涼意和玫瑰芬芳的氣息繚繞在鼻間,血液里的躁動抑郁仿佛一下子全都散去了。 白玉看了看白蕊,白蕊立刻會意地去將那些小菜都擺上了臺,對著西涼茉道:“大小姐,用點子飯菜吧,您已經大半日都沒有吃東西了,身子可受不了?!?/br> 西涼茉看了看那桌子上的小菜,一樣西紅柿香蔥煎白玉豆腐、一樣小炒rou、一樣涼拌香油木耳絲、一樣酸甜脆青瓜,并兩碗碧玉梗米洲,都是些家常小菜,卻聞著味道極好,看著就很是開胃,越是家常小菜才越見做菜人的手上功夫。 都是些最適合炎熱夏日享用的開胃小菜,足見做菜人的妙心巧手。 西涼茉沒有讓她們撤下飯菜,而是拿起小碗慢悠悠地吃了起來,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將桌面上的飯菜用的差不多了。 白玉和白蕊見此情形,互看一眼,稍微放下了點心,看樣子主子也不是真的很腦千歲爺。 白玉輕聲道:“郡主,您看,這都是千歲爺為您親手做的,您是不知道咱們蓮齋的小廚房最是西曬,到了下午都熱得不行,千歲爺那般愛干凈和講究的人可流了不少汗呢?!?/br> 西涼茉夾了一筷子的木耳絲,擱在碗里,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們想說什么,但是如果不給他點厲害的嘗嘗,就這么縱著他恣意妄為,只怕日后我身邊的人日子都不好過,何況他也是該受點教訓了,不然他只以為你家小姐我是吃素的,日日荒唐,像個什么樣子,也是為了他的身子著想?!?/br> 除了她的身子不舒服之外,她也發現百里青這么胡來,他自己的心頭火卻不但沒有隨著和她的廝磨能化解一些,反而越發的厲害,越發地控制不住地想要搓磨她,越搓磨她,他心火越旺再如此往復循環,不但她不舒服,他也不會舒服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血婆婆回來前,兩人規規矩矩、相敬如“冰”。 白玉和白蕊都是一愣,隨后方才若有所悟,心中暗自道,原來如此,難怪一向冷靜從容又和千歲爺感情極好的主子會忽然間發那么大的脾氣,竟是用了激將法,將千歲爺趕開,也是為了千歲爺好呢。 “大小姐,第一次看著你和千歲爺吵架,你可嚇死我和白玉了?!卑兹锱呐男乜?,松了一口氣以后,她忽然又想起了自家的未來的相公,不由又愁上眉間:“但是,千歲爺是真的惱了魅七,雖然奴婢知道魅七是失職了,但是萬一千歲爺一怒之下將魅七……?!?/br> 她是知道千歲爺素來對自己底下人是個有功畢獎,而且極為大方的主子,但是一但犯錯,懲罰起來也絕不手軟的人。 西涼茉取了白玉遞來的白玉杯,品了一口那薄荷玫瑰露,悠悠地道:“他不敢,我已經說了,若是他要傷了其他人過分了,我就用自己去賠!” 白蕊一驚,立刻道:“大小姐你,這怎么使得……?!?/br> 白玉安撫地拍拍白蕊:“放心了,郡主只是威脅一下千歲爺而已,而且千歲爺方才離開的時候什么也沒有說,那就是答應了大小姐,不會真的太為難魅七的,頂天就是罰跪活著罰了點俸銀?!?/br> 千歲爺那樣的人,只會對郡主不同,怎么也會考慮到郡主的心情的。 “是么……?!卑兹锓讲怕晕⒎畔铝诵?,但還是求著白玉道:“玉兒jiejie,你讓小六子得空回司禮監替我看看魅七的情形,我也才放心?!?/br> 白玉立刻點點頭,寬慰她:“好,那自然不成問題的!” ——老子是魅七要倒血霉的分界線—— 司禮監衙門刑堂 “跪下!” 紅衣高階太監表情冷酷地對著站在堂中的魅七一聲厲喝。 魅七便摘了蒙面巾,直挺挺地跪下了,他垂著眸子,緊緊地繃緊了高大健碩的身軀。 刑堂是所有司禮監之人最懼怕的地方,即使是司禮監中最厲害的殺神們,都對刑堂噤若寒蟬,刑堂并不輕易開張,而一旦要進刑堂就代表如果沒有脫一層皮都休想能輕易出來。 但是這刑堂并不如司禮監的大獄一般黑暗陰冷血腥,相反,刑堂之中按照百里青的品位布置得極為風雅,布置著各種精致的雕花繪草的燈籠,靠墻放著一整套華美的琴具、鼓樂,半空之中半垂下精美的白色珠簾將受刑大堂與主座分開,天花頂上一把把撐開的美麗油紙傘恰巧拼繪成一副杭州西湖山水圖,那山水圖描繪之精致秀麗,筆鋒之華美飄逸,讓人嘆為觀止。 只是略有點奇怪的是那幅圖并不甚完整,還缺了三分之一,看起來不免有些遺憾,而墻邊還布置了一幅由一把把精美異常的扇子拼成了畫。 這些扇面與傘面的材質看起來有些奇特,缺仿佛異常合適那些繪筆粉末。 若是不知道其中所以的人進來,定以為這里是什么待客的宴會廳,而百里青也確實曾在這里宴過客,只是但凡進入這里飲宴的大臣,不少人回去以后就嚇病了,甚至瘋魔了。 而只有司禮監的人才知道,這里的所有的一切布置全部都有人身上的部位所制成,那些油紙傘不是油紙所制成,而是人皮所繪,而扇面也是人皮,與它們同源所制成的還有那些琴具、鼓樂與燈籠,而垂下的珠簾則是人骨細細打磨而成的骨珠。 而這些原料都來自都是司禮監的叛徒和犯下大錯之徒。 所以即使是炎炎夏日,每每一踏進這刑堂的人,都會覺得異常陰涼,或者說陰冷無比。 魅七對著站在珠簾之外的那個紅衣公公,沉聲道:“魅七給刑堂陸總管請安?!?/br> 陸公公生就一張容長的馬臉,干瘦的面孔上畫著時下太監們最喜歡的粉妝,白厚的粉底,艷麗的嘴唇,看起來如靈堂之上的紙糊人一般異常詭譎怪異,乃是司禮監刑堂總管,他從來很少出司禮監,手段師承百里青,手下擅長三百零八種刑罰,皆是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 他看著魅七露出個僵木的笑來:“小七,竟然又是你啊?!?/br> 他說怎么會需要他這個刑堂堂主親自動手主罰,原來時最近夫人身邊的紅人兒。 魅七一僵,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他不是不記得三年前在秋山之上保護夫人不利,后來所受的那種欲生不得欲死不成懲罰,面對陸公公,就是他這樣七尺漢子都忍不住冷汗直流。 陸公公興味地看了魅七的模樣一眼,轉身戴上了一對人皮所制成的手套,又讓小太監拿出了一整套奇形怪狀,閃著藍幽幽鋒利無比的刀具,魅七看到那一套東西,瞬間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恭敬地對著坐在骨珠簾子后的百里青道:“千歲爺,您看,人已經到了,要用上什么級別懲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