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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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覺得西涼茉和紫衣客之事,實在有些蹊蹺,但有些事卻不得不問,尤其是事關她玉兒的慘死! 靜香看了司流風一眼,仿佛極為不忍地道:“少王妃說那是因為小王爺身子虛弱,不識閨中情趣,宛如廢物,還不如紫衣客那樣的江湖俠客……?!?/br> 此言一出,眾人的異樣目光都瞬間集中在了司流風身上,司流風最近身體確實因病而虛弱了些,少王妃嫁過來一個月,他幾乎就沒有幾天是能歇在少王妃的房間里的,難道是因為如此,所以少王妃才…… 司流風再也忍耐不住了,心中瞬間掠過羞辱的憤怒,拍案而起:“靜香,你休得污蔑少王妃!” 靜香委屈地紅了眼喊道:“小王爺,靜香沒有污蔑少王妃,靜香是因為走慢了點,所以親眼目睹了少王妃和紫衣客因為含玉郡主不肯幫他們遮掩秘密,所以將少王妃推下了塔頂?!?/br> 在場眾人都不由自主地盯住了西涼茉,眼里滿是鄙夷,悄聲議論著這少王妃看著明麗溫婉,想不到卻是個如此殘忍放蕩的人。 司流風氣得幾乎想要一掌死靜香:“你還不住口!” 在司流風眼里靜香這樣當著眾人的面指控西涼茉偷人,就是當眾侮辱他,若是西涼茉真的給他戴了綠帽子也好私下處置,怎能如此公開審訊! 德王妃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風兒,你坐下,母妃不想再說第三次,此事事關你meimei,不管是任何人,若是真如此心狠手辣地做下這樣的事,母妃不會放過她,德王府也不會放過她!” 已經是一身小婦人打扮的靜雨伸手拉住了司流風的手,低柔地道:“小王爺,別太難過了,靜雨永遠都在您的身邊,不會背叛您?!?/br> 她儼然已經直接給西涼茉定了罪的模樣,令西涼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靜雨,說話要知道分寸,省得總被人道不懂家教,被掌嘴?!?/br> 靜雨臉色一陣青紅,看著西涼茉譏諷地道:“我若是少王妃,便老老實實地認罪求饒,或許德王妃還能看在國公府的面子上饒你一命呢?!?/br> 德王妃也肅穆森然地看著西涼茉道:“貞敏,你對靜香所說的事作何解釋?” 西涼茉淡漠地道:“兒媳沒有要解釋的,如今不過靜香一張嘴,她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兒媳與紫衣客有染,也不能證明就是兒媳推了含玉下樓!” 秦大管家看著西涼茉嘿嘿冷笑一聲:“少王妃,在下還是勸您老實一些,莫要到時候用了刑,才肯承認與那紫衣客有染,您年少多情,那紫衣客當初從天理教人的手中解救了您,您以身相許也在情理之中,何況當初小王爺一直都在昏迷,你們從天理教教徒手里脫身后那一個下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也是都憑借您一張嘴么?” 這意思已經分明是在說西涼茉當初早與那紫衣客有染了。 而且條理分明,句句在理,讓聽者不相信也難。 西涼茉鄙夷地看著秦大管家,輕蔑地嗤笑:“用刑,你一個賣身為奴的賤民,也配對本郡主說這樣的話么,刑不上大夫,本少王妃乃陛下親封一品郡主,誰敢輕易對本郡主用刑?” 秦大管家瞬間大怒,沒有一個能上得了臺面的身份,他就永遠都會被這些高官貴族們鄙視,因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西涼茉這樣身份高貴的女子身上見到那種狼狽不堪,跪地求饒的模樣,卻不想到了如今,她還如此傲氣。 偏偏他還真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只氣得胸脯一鼓一鼓地,額頭青筋畢露。 但坐在上首的德王妃卻冷冷地開口了:“沒錯,秦大管家是不能對貞敏你用刑,但是本王妃卻可以稟報皇后娘娘,讓宗人府來處理,宗人府掌宗族名冊,管理宗室內部諸事,處理上了玉碟的宗室成員所犯之罪,自然有權利對犯了大罪的貴族們用刑?!?/br> 西涼茉目光如冰,看向德王妃,毫不畏懼地與她對視了片刻,那種森冷陰沉的目光幾乎讓德王妃這樣久浸權勢間的人都感覺道徹骨的寒涼。 “母妃若是想要稟報宗人府,便自管稟報就是了?!?/br> 看著西涼茉毫不在意的模樣,德王妃不禁有些怔然,她沒有想到西涼茉絲毫不為自己恐嚇的話語而害怕,難道真的不是她做的么? 但是西涼茉那種倨傲冷漠卻讓德王妃心中異常的不舒服,她看著西涼茉再次厲聲道:“貞敏,你休得胡攪蠻纏!” 而這時,一道紫色的人影卻出現在了堂上,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正是被靜香指控為少王妃‘jian夫’的紫衣客。 “德王妃,息怒,不若聽本山人一言?”紫衣客施施然地上前對著德王妃拱了拱手。 德王妃冷冷地看著他:“紫衣客,你要說什么,所有人都看見你和貞敏共處一室,而且也有人方才說只有貞敏在的時候,你才回德王府居住,平日里貞敏歸國公府的時候,你便在市井間四處游玩,這也未免太巧合了點?!?/br> 此言一出,西涼茉垂著冷漠的眸子里就閃過一絲譏諷,瞧瞧,被人抓了把柄了不是。 秦大管家卻不免有些失色,他方才分明命人鎖住了紫衣客,這人是怎么掙脫了那千年寒鐵做的鏈子? 紫衣客看著各人臉色迥異,他卻悠然一笑:“王妃,本山人云游四海,高朋滿座,當初說了借住你處,便是為了等候故友歸來,卻不想連出去游玩也要被扯上這等事么,世間巧合之事本來就不少,比如這一位靜香姑娘,口口聲聲說本山人與少王妃有染,本山人只問她,第一、此事除了她還有誰看見,本山人既然與少王妃有染,怎么會不帶人放風呢?第二、少王妃是一個弱女子,那塔的墻高度幾乎到了齊胸高,少王妃又是怎么把含玉郡主推下去的?” 此言一出,眾人都齊齊望向靜香,只見靜香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只有些猶疑地道:“這……這事除了我,還有靜言也應該看見了,因為彼時我……我和郡主是先看見靜言從塔上跑下來的,郡主才有些疑惑上去一探究竟,至于那塔……那塔……?!?/br> 靜香還沒有想好怎么答,就有一道細細嬌稚的女音響起來了:“我記得嫂嫂好像是有武藝的呢,昨日還看見嫂嫂從玲瓏塔上飛了下來,好像仙女一樣美呢!” 眾人看去,竟然是坐在一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司含香,她一身粉嫩的襖裙,梳著雙還髻,一副天真又可愛的模樣,讓人完全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她的話。 西涼茉卻冷冷地看著司含香,自己從來沒有到過玲瓏塔,更別說從塔上飛身而下,那么這個德王府的二小姐到底是為何也要在這事兒里參合一腳? 今兒的事倒是真真有趣,試探出來不少牛鬼蛇神。 司含香卻仿佛被西涼茉的目光嚇了一跳,立刻捂住嘴,慌張地看著眾人:“難道香兒說錯話了么?” 秦大管家心中大喜,他才不管司含香是不是真的看見了什么,但她的話證明了西涼茉是會武功的,而且不弱,那么就足以說明她有那個能力能將司含玉推下樓。 靜香也立刻眼睛一亮地道:“是的,少王妃會武藝呢,我看她輕輕一提就將含玉郡主扔了下去,而且紫衣客也有在一旁幫忙?!?/br> 這事兒一定要拿死了西涼茉和紫衣客,否則倒霉的一定是她。 “哦,原來你和靜言都看見了我與紫衣客有染,也看見我推了含玉下樓是么?”西涼茉再一次看向靜香。 靜香不敢看西涼茉的目光,只狠狠地點了頭,咬死了道:“是的,少王妃,你是在太狠心了?!?/br> 西涼茉唇角微勾,沒有再問了。 秦大管家站起來目露兇光,厲聲道:“王妃,如今證據確鑿,您可不能姑息了這對jian夫yin婦,當將他們嚴懲,照舊規矩,男的分尸,女的浸豬籠!” 德王府的眾人都隨聲附和。 司流風面色晦暗不明,握住椅子的手背青筋畢露,司流云則滿臉幸災樂禍,只有司流瑾,有些擔憂地看著站在眾人鄙夷怒視目光中,依舊淡然如空谷幽蘭的女子。 他想要為她說一句話,但是才張口,司含香就已經狠狠地一腳踩在他的腳上,讓他痛得一下子出不了聲。 德王妃看著那擔架上了無聲息的女兒,心痛得再也難以忍受,她站了起來,厲聲怒喝:“來人……!” “慢著!”西涼茉忽然再次出聲了。 德王妃對著她怒目而視:“你還有什么要說的都到宗人府去說罷!” 西涼茉這丫頭,害死了對她如此親近的含玉,卻毫無悔改之心,真是惡毒之極,無論如何,她都要這小賤人為她的含玉償命。 看著德王妃仇恨的目光,西涼茉淡淡地道:“母妃,兒媳只是想讓你見一個人?!?/br> 說著她不待德王妃的回答,便拍了拍手,不一會,就見白蕊和白玉扶著一個氣色蒼白,一身婢女打扮的少女進來了。 那少女一出現,瞬間滿堂鴉雀無聲。 幾乎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有些膽小的竟然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而還有一些人已經開始渾身發抖。 “你……你是人……是鬼?”秦大管家第一次見到這樣匪夷所思的的事,瞪著那少女,顫聲道。 那少女面容秀美,瓊鼻秀目,正是‘已死’的——司含玉。 司含玉對著秦大管家凄厲一笑:“怎么,大管家,你不知道我是人是鬼么?” 隨后她掙開了白玉和白蕊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向坐在上首已經一臉震驚又茫然的德王妃。 司含玉撲進她的懷里,淚如雨下:“母妃,含玉差點就見不到您了!” “含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德王妃望著失而復得的女兒,瞬間有落淚的沖動。 司含玉從她懷里抬起頭來,轉身指著大管家,恨恨地道“是大管家,是他將我推下了玲瓏塔,若非是嫂嫂和紫衣客大俠,女兒已經魂歸離恨天了,如今他還要藉此來誣陷嫂嫂和紫衣客大俠!” 眾人瞬間嘩然,都有些不知所措,如此這般情勢直轉急下,讓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了。 方才的‘jian夫yin婦’此刻竟然變成了救人的恩主? 德王妃不敢置信地忘了秦大管家一眼,卻在秦大管家眼里看到了一絲慌亂,她瞬間就明白了些什么,心中一寒,仿佛有什么裂開般的疼痛,但下一刻她還是沉聲道:“行了,玉兒,你受驚了,且先回房歇著,請回春堂的李圣手來為你看看,明日咱們再議此事?!?/br> 西涼茉卻忽然淡淡地道:“母妃,方才您才說不管如何也一定要為含玉討一個公道,只憑借靜香一人的證詞和秦大管家的搓串就要將兒媳送到宗人府,如何現在含玉郡主已經指名道姓地說出了害她的人,您卻要再議呢?” 德王妃臉上一僵,感受到了司流風和其他人投來的探索的目光,她心中惱怒西涼茉的不識時務,但還是道:“本王妃是看含玉受驚過度,身子虛弱所以才讓含玉回去先歇息的!” 司流風在此時卻開口了,他冷淡地看著德王妃道:“既然meimei已經在這里指認了兇手,何必不一審到底呢?” 說著他看向司含玉,憐惜地道:“含玉,你可難受,要改明日再審么?” 司含玉恨毒了秦大管家和靜香,怎么肯就此善罷甘休,自然尖利地道:“不,哥哥,今日本郡主就是要將那居心叵測的賊人揪出來,繩之以法!” 德王妃無奈,只得坐下了。 紫衣客看著她冷嗤一聲,隨后問司含玉:“含玉郡主,請你將當初之事一五一十地道來?!?/br> 含玉點點頭,顫聲道:“靜香告訴我嫂嫂在玲瓏塔上設宴,請我一同前去賞雪吟詩,我自然是應了的,誰知到了玲瓏塔頂,卻沒有見著嫂嫂,只見著了大管家,他將我堵了嘴,捆起來吊在第八層塔脊隱蔽處?!?/br> 仿佛是想起了那危險情境,司含玉又落了兩滴淚才道:“后來我便聽見他吩咐靜言先去將紫衣客領到塔頂上,再藏身到第八層吊住我的地方,又讓靜香去把嫂嫂也引上塔來,只等嫂嫂上塔之后,他便讓隱身在第八層的靜言割斷捆住我的繩子,將我摔死,再讓靜香引著嫂嫂上塔頂,她好去當個所謂的‘目擊證人’,然后大管家就會領著眾人速速上來,抓個嫂嫂與紫衣客所謂的現行jian情?!?/br> 到底是德王爺的女兒,司含玉雖然不曾習武,但也比尋常的大家閨秀還有些膽量,還是能完整地敘述了當時的情況。 司流風想了想,又問:“那靜言又去了哪里?!?/br> 眾人這才發現靜言不在現場。 紫衣客卻笑了笑,忽然幾步上前,徑自去掀了覆蓋著那具支離破碎尸體的布巾:“靜言在此?!?/br> 他動作極快地一抹,悄無聲息地將一張薄薄的東西從尸體的臉上扯進了袖子里。 眾人都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只是順聲看去,皆是大驚,原來靜言一直都在這里,只是因為摔下來后,她腦漿崩裂,臉上已經是一團扭曲血污,極為恐怖,誰還能仔細去看清楚她的臉,只憑借著一身華服就斷定那摔死的是司含玉。 紫衣客冷聲道:“本山人初始雖然被靜言誘至塔頂,但是我有聽聲辨位之內家功力,很快就發現了被秦大管家捆在第八層塔脊隱蔽處的含玉郡主和準備謀害郡主的靜言,所以我便將含玉郡主救下,再讓靜言穿上了含玉郡主的衣衫,等著那秦大管家發難時,讓含玉郡主割斷了綁著靜言的繩子,將計就計,為的就是要揭穿這秦大管家狼子野心的真面目?!?/br> 眾人聽聞,只覺得此案峰回路轉,跌宕起伏,讓人唏噓,看向秦大管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帶上了鄙夷而驚懼。 秦大管家站在那里,滿面陰沉,一言不發,而靜香早已抖如糠篩,腦子里一片混。 她若是還清醒,必定能記得當初她領著西涼茉上樓,看見摔下去的那人的臉確實是司含玉的臉,紫衣客根本是早有準備,而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是突然發現這個陰謀的。 德王妃艱澀地道:“秦大管家,他有什么理由如此做呢?” “因為,他就是那個天理教在王府的內jian!”一道渾厚而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眾人齊齊看去,竟然是五成兵馬司的陳指揮和順天府尹的章大人,他們領著手下士兵已經將這修武堂團團圍住了。 德王妃她心中瞬間一沉,大驚失色:“陳指揮,章大人,你們怎么來了……?!?/br> “母妃,兩位大人,是兒媳讓底下人去通知的,兒媳已經認出了那日章大人讓兒媳辨認的頭顱正是秦大管家的獨子——秦如海,再加上此案非同小可,兒媳行得正,坐的端,不但不怕去宗人府,便是讓五成兵馬司和順天府尹來查此案又如何?!蔽鳑鲕缘亻_口。 德王妃看著西涼茉,心中又惱又急,完了就算她還想保住老秦,這都不可能了!這貞敏實在可恨! 秦大管家瞪著西涼茉,簡直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他暴怒地道:“西涼茉,你分明與這紫衣客有染,如今卻不肯承認了么,你們這對卑鄙的jian夫yin婦,殺了我兒,還害我至此!” 他說著提劍就要沖向西涼茉。 陳指揮和章大人一揮手指著秦大管家:“拿下那天理教的逆賊!” 數名士兵立刻朝秦大管家沖去,將他團團圍住。 但秦大管家武藝高強,三兩下就將那些士兵打倒,只是五成兵馬司的人多,再加上了不少順天府的衙役,所以才勉強將秦大管家圍困著,但眼見著他就要圖為殺將了出去。 只聽得紫衣客嘿嘿冷笑一聲:“待我來領教一番?!?/br> 說著只見一道紫光一閃,秦大管家就感覺迎面一股銳利罡氣撲來,讓他幾乎不能招架,勉力運功支撐住,也只感覺渾身上下都仿佛瞬間被細小利器割破,極為疼痛。 但紫衣客招數怪異,陰狠邪門非常,完全摸不到他的去路。 他每和紫衣客過一招,身上都會多幾道傷口,他甚至沒有看清楚那些傷口是怎么來的,沒過幾招他渾身上下全都是傷口了,宛如被人凌遲一般鮮血淋漓,他不斷地發出哀嚎之聲,讓人不忍觸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