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十一年,原來已經這么久了?!憋L藍瑾似乎是在緬懷什么,低低一嘆,他語氣輕飄飄的,仿佛是風也仿佛是云,叫人想抓都抓不住,飄渺極了?!斑@些年來,我對你們四個如何?” “屬下的性命都是主子救得,這些年來又靜心栽培屬下,屬下十分感激?!?/br> “以往你們從沒讓我失望過?!憋L藍瑾靜靜的看著跪在他身邊兩步之遙的青鸞,語氣平淡,目光深深,“我把你放在夫人的身邊,為的就是讓你護她周全,可是你卻沒做到,讓夫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受了傷,險些喪命!青鸞,這一次,我對你十分失望?!?/br> 青鸞眼眶一紅,頭磕在地毯上,“求主子責罰!” “你去吧?!?/br> “主子?”青鸞愕然抬頭,滿臉的淚水順著臉頰流淌。她猛的用力磕頭,“主子,求您不要趕屬下走,屬下以后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求主子再給屬下一次機會……” 風藍瑾搖搖頭,決心已定。 “我不會再給自己第二次后悔的機會!”他沉下聲音,“你走吧!” “不!青鸞愿意去刑堂接受懲罰……只求主子不要趕青鸞走……青鸞和哥哥自幼被主子收留,一身功夫和性命都是主子賜予的……”她哽著聲音,“主子就是青鸞和哥哥的親人,求主子不要趕走青鸞……” 風藍瑾面無表情的搖搖頭,緩步走出了屋,“我心意已決!” 房門口守著滿面淚痕的子衿還有眼眶微紅的的綠兒紫衣,卻只有紫晴一個人眼眸深處是連壓抑都壓抑不住的欣喜。 風藍瑾并沒有把云卿的性命已經保住的消息告訴幾人。 子衿和一向和云卿親厚,所以感情外露的多些。 紫衣和綠兒平時恪守本分,可今日瞧著少夫人的模樣亦是覺得十分可憐,所以紅了眼眶。 風藍瑾冷冷的瞧著面色含著春色和喜色的紫晴,眼底的陰鷙的嚇人。 他不說話,只淡淡的看著她。 紫晴感覺到風藍瑾的視線,不由得緊張的呼吸都放緩了些,面上升起了淡淡的紅暈。 她的心里忐忑極了,以前就覺得相爺溫和如玉是個翩翩公子,對誰都含笑以對,柔情似水,難道說相爺早就喜歡她,只是礙于少夫人是新婦,所以才不好駁了她的面子,沒有納妾?而如今少夫人不在了,所以就毫不掩飾對她的好感了? 若說以前的風藍瑾是殘缺的俊逸,如今就是散發著絕對魅力的男子,身形修長,長身而立,讓人一瞧見便心生愛慕之意。 若是跟在這樣的男子身邊兒,即使是妾她也心滿意足了。 思及此,她的心跳越發的快了,面上的紅暈越來越深,連耳廓都成了熟蝦米似的紅。 偷偷的抬起眼眸打量他,卻在那一瞬間心猛的沉到了最底處。 眼前的男子一身素白的錦緞長袍,腰間束著四指寬的玉帶,一頭墨黑的長發以白玉冠高高束起,明明這身打扮該是溫和如玉,翩翩公子的打扮,卻因為他眸子深處的冷厲和沉著的眉眼讓人看一眼就心生恐懼。 “相爺……”紫晴嚇白了臉,顫抖著聲線,無意識的退后了一步。 “子衿?!?/br> “是,相爺?!?/br> “去前院尋府中的大總管,讓總管尋來人牙子,將紫晴打發了?!?/br> 子衿微微一愣,卻快速的回答,“奴婢領命?!?/br> “……相爺!”紫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猛的跪倒在地就要去抓風藍瑾的衣擺,風藍瑾面上全是厭惡,一閃身躲開她的碰觸,就瞧見她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伏在地上哭泣,“相爺,奴婢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奴婢一直以來勤勤懇懇的做事,從來不敢怠慢,如果奴婢哪里做錯了,就是看在奴婢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頭的份上,求您饒了奴婢啊……” 風藍瑾一字一句道,“就是為了少夫人,所以……你才必須要走!” 經過這一次他看的太清楚了。潛在的危險必須要拔出。 今天的紫晴是沒有什么動作,也談不上有什么失職的地方,可是長此以往,就憑她對他有妄想,就說不定會變成第二個方瑜。 “子衿,立馬去辦?!?/br> “是,相爺!” “,去房里候著,夫人若是醒了立馬通知我?!?/br> 夫人還活著?子衿和的眼睛倏然一亮,祈求似的看著風藍瑾。 風藍瑾點點頭。 “奴婢立馬過去?!备吲d的淚水再次橫流。 “夫人正昏迷著,你們動作小心些?!?/br> “奴婢省的?!?/br> 用力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吸吸鼻子,動作很快卻非常輕柔的奔進了屋。 風藍瑾瞧著眼底微微一緩。 “相爺,您開恩啊……” 哭喊聲漸漸遠去,風藍瑾只帶著墨玄,徑自走出了青竹園,經過今日的事情,府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因為受了刺激,所以雙腿好了起來。 這消息恐怕今日晚間便能傳到慶遠帝的耳中吧,風藍瑾不無嘲諷的想到。 風藍瑾去的正是方瑜的院子。 院門口守著的兩個婆子瞧見風藍瑾走來,面色一凜,齊齊的跪了下去。 風藍瑾眉眼淡淡的從兩人身邊走過。 語氣輕緩道,“本相曾經吩咐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放方瑜出院子,看來你們根本就沒有把本相的吩咐放在耳中!” 兩個婆子身子一顫,冷汗直流卻不敢辯解。 “賣了?!?/br> 墨玄面無表情的回答,“嗯?!?/br> 兩個婆子連求饒都不敢,就被墨玄使喚了家丁拖了出去。 進了院子,一眼就瞧見方瑜躺在院子里的美人榻中曬太陽。 冬日的陽光也只有正午的時候稱得上溫暖。初初瞧見風藍瑾的時候,方瑜吃了一驚。 她指著風藍瑾的雙腿,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風藍瑾瞧見方瑜的那一刻,原本深邃漆黑的眼底“蹭——”的一下冒出了幽暗的冥火,那冰冷的煞氣,無風自動的白色衣擺長袖和墨黑的長發,冰冷的驚心動魄。 方瑜卻沒注意到,指尖顫抖的指著風藍瑾的雙腿,瞪大了眼睛,“你的腿竟然好了?” 風藍瑾滿身煞氣,直接一個閃身就閃到了方瑜的身邊,手臂如電的鉗制住她的脖頸。 “相公……” “誰指使你的?” 風藍瑾還沒有喪失理智,方瑜膽子不小,可卻沒有大到光明正大的去害卿兒。她沒有腦子,根本就想不出周全的計劃。更不可能知曉他什么時候不在卿兒的身邊。 卿兒這次被害,看似全都是意外,可細細一想根本就是早已計劃好的事情。 害她的人分明就知道她的性格,知道她自懷了身孕耐性十分不好,又因為今日忙了一整日,一夜都沒有怎么合眼,疲憊不堪。所以耐性更是不好。 那人就是利用這一點,還有欣悅出嫁的空隙,趁他不再的時候害人。 他層層的保護都在今日出了問題,青鸞的失誤,爹娘和自己的忙碌。方瑜院子里的空隙,還有他安排在方瑜身邊的墨荷……這根本就不可能。 事有反常必為妖。 而以方瑜的腦子,還想不出這么周全的計劃。 更重要的是,方瑜的身邊全都是風家的人,可以說是活在監視里的,所以他才會對方瑜這么放心,不是不知道他心懷不軌,只是夠自信,可就是這該死的自信讓他跌了一個大跟頭,險些為此后悔終身。 方瑜她究竟是哪里來的麝香,究竟是誰要害卿兒! “什……么……”她面上有驚慌一閃而過,飛快的掩飾好,努力掰著他的手指,臉上憋得通紅,“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眼神猩紅的可怕。 漸漸的,收攏了手指! “格格——” 方瑜聽到了自己脖頸錯位的聲音,她瞧著風藍瑾面無表情的臉,終于明白風藍瑾根本就不是在試探她,而是真的要殺她。 她驚惶了,兩只腳幾乎懸空,窒息感鋪天蓋地的卷來,她臉頰已經不再通紅,而是因為無法呼吸而變得發青。 腦海中一陣陣的發黑,她終于害怕了,雙臂狂亂的揮舞著,半醒半昏迷期間聽到他冰冷無情的聲音。 “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誰指使你的!” “……我……說……” 風藍瑾猛的松開手,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根本不愿意碰她一分一毫! 方瑜跌在泥土里,揚起漫天的灰塵,一身粉白色的長裙布滿了灰,她卻顧不上,雙手撫著脖頸面色青紅的劇烈咳嗽。 痛苦的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 風藍瑾冷眼看著。 她終于慢慢的止住了咳嗽,臉色也稍稍恢復了些,再看著風藍瑾的眼神沒有了愛慕,只有深深的恐懼,她自以為不著痕跡的往后退了退,以為這樣就能和風藍瑾保持安全的距離。 “說!” 她身子劇烈的顫抖一下,再不敢有猶豫,斷斷續續的說,“……不是我的主意,是宮里,是宮里!” “賢妃?” “不是不是,不是我姑姑!”她連聲給賢妃辯解,在風藍瑾駭人的目光中快速的說道,“是宮里剛來的一個娘娘,陛下前兩個月剛剛封為梅妃的娘娘?!彼桓铱达L藍瑾,生怕他不相信,趕緊說,“她進宮剛剛兩個月,聽說年歲還不大,可是卻憑著一身的妖媚之術惑的陛下全心以對,聽說自她進宮之后,陛下獨寵她一人,還專門為她建了宮殿,聽說她喜歡梅花就為她封了梅妃的封號,還在她的寢宮外的院子里種滿了梅花……” 風藍瑾的眸光越發駭人。 方瑜趕緊撿重點說,“可是這位娘娘也不知道什么情況,好像跟云家有仇一般,不但在得寵的時候在陛下的耳邊吹枕邊風,讓云常大人失了陛下的寵愛,還令陛下震怒把云常從兵部尚書的位置給降到了兵部侍郎……” “……梅妃她手段狠辣,前兩天尋到了我,脅迫我答應她迫害jiejie……我也是沒法子才會如此做法啊,要不然她若是在陛下面前說了我爹爹的不是,我們方家豈不是要跟云家一個下場。我全都是被逼的,相爺明鑒啊?!?/br> 她看著風藍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相公都不敢叫了,直接叫相爺。 風藍瑾蹲下身子俯身看她,冷冷的勾起唇角。 “你是被迫的?” 方瑜拼命的點頭,“我真的是被逼的?!?/br> “那你告訴我,為何她別人不尋。卻非要尋你呢?” 方瑜眼神躲閃,不敢看他。 自然是因為她存了害云卿的心…… 風藍瑾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眼底殺意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