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夏聽凝微微一笑“既然季姨娘堅持此說法,我倒是不好確定這頭花是否是我前些日子丟失的那一個了?!?/br> 季姨娘聞言心底一緊一松。 這夏聽凝果然是發現了不對。也不知有沒有發現胭脂中的不對。 浣蘇一直站在一旁,心底忽上忽下的,受足了罪。 她現在可把腸子給悔青了,若非自己受不住誘惑,又豈會有今日之事。 也不知小姐能不能順利幫自己渡過這一關。 就在季姨娘心底稍稍放松,想著再說道一會,這次應當就能挨過去了。 不料,夏聽凝卻是突然來了一句“不過我那丟失的頭花,卻是有標記的。就不知季姨娘的頭花,可有什么標記呢?” 夏聽凝此話一出,季姨娘的臉色登時一變,在今晚之前,她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個頭花,又怎么可能知道它有什么標記。 現在浣蘇又被底下的那些婆子看住,眾目睽睽之下,又豈能給她暗示。 這夏聽凝果真是有備而來,也不知她此話到底是真有此事,還是胡謅誆她。 浣蘇此事也心底發急,雖然頭花這幾日一直在她手中,但她都是每晚悄悄的擱進被窩里細細撫摸,燈光灰暗,她倒也沒有發現什么地方刻上了印記。 現在無法開口說話給小姐提醒,只能在心底急的要命。 季姨娘微微動了動眼眸,想出一個折中的回答道“妾倒是不知這頭花上還有什么注明的標記,畢竟是嫡母所賜,一直都擱在了盒中,一直都未拿出來細看過?!?/br> 反正就算有標記想來也是打制這只頭花的店所留下的。她現在推說不清楚,就是真有那個標記,夏聽凝也不能肯定就說這只頭花是她的。 很精巧的回答。夏聽凝輕輕勾了勾唇,她先前倒真是小看這季姨娘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且來看一看這頭花,到底如何吧?!?/br> 說完便伸手拿起盒中的頭花,將其翻轉過來,在蜻蜓花樣的造飾處,一個較為隱秘的地方摸到了一個凹凸的標記。 夏聽凝將其重新翻了回來,展現給季姨娘看了眼,那凹凸不平的地方,赫然刻著一個小巧的'夏'字。 正文 182 被逐 夏聽凝素手輕晃著頭花,淡淡挑著眉角,似笑非笑的道“真是不巧,這頭花刻著的是我夏家的姓氏,季姨娘,你那個頭花不會也剛好刻著個'夏'字吧?!?/br> 她的聲音不大,但卻足夠直擊人心。 季姨娘刷白著一張臉,蹙眉死死的盯著那頭花上小而精巧的'夏'字標記,在燈光下折射出來的熠熠光芒,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字和愚蠢。 竟然是姓氏標記,她一直以為頭花上總有標識,那也應當是店鋪的標徽。 '夏',她一個姓'季'的,怎么可能會有刻著'夏'字標記的頭花,對方這話分明是在譏諷她,這謊話是怎么也圓不回來了,怪只怪她輕視了敵手,這夏聽凝果真是有備而來。 夏聽凝將手中的頭花擱下,偏頭笑著對百里塵軒道“二弟,不知這事你怎么看呢?” 她雖面容含笑,但那笑意卻并未達到眼底。 百里塵軒面色黑沉如墨,死死的皺著眉頭,心中翻滾著一股子火氣。 今晚夏聽凝突然來訪,一言一行都讓他感覺到了不對勁?;谌醿核厝盏陌卜止郧?,他也就沒怎么往心里去??v使有些疑惑他也閉著眼睛過去了,沒想到現在竟是扯上了偷盜這種事。 想起方才季姨娘護著浣蘇的情景,百里塵軒心頭怒火更甚,要說這事跟她沒有半點關系,傻子都不信。 他平日里何曾短過她什么吃穿,這樣丟盡臉面的下三濫事情也虧她做得出來。 這簡直就是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若事情傳了出去,明日府里定是議論紛紛,他這個主子豈不是要讓那些下人們當成笑話看。 想到這,百里塵軒心頭翻滾的怒氣更甚,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季姨娘,眸中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季姨娘此時哪還敢抬頭去看百里塵軒的臉色,不用想都知道定是難看得嚇人。 她早先偏袒著浣蘇的行徑,肯定會讓夫君以為此事與她有關,不定還會認為是她指使著浣蘇去偷的,畢竟她才是主子。 現在她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哪怕跟夫君私底下解釋清楚,她也解釋不來。 既然明知道頭花是浣蘇偷的,為何還要護著她。難道要她說她跟浣蘇姐妹情深,還是扯出下藥之事嗎。 她這回當真是要被浣蘇給害慘了,沒想到終日逐燕,竟有日被鷹給啄了眼。 百里塵軒深深的吸了口氣,眸光微凝道“浣蘇這個賤婢竟然膽敢在府中偷竊,如此刁奴,自然是交給大嫂全權處置?!?/br> 他這么說便是想將季姨娘給摘出來,倒不是因為他有多喜愛自己的小妾,只是事關名聲,他不得不把人保下。 自己的小妾偷盜和自己小妾的婢女偷盜,那性質絕對是不一樣的。 浣蘇聞言頓時煞白了一張臉,她就要被當成棄子了,二少爺肯定不會像小姐那樣將她保下來的。 被交到了世子妃手里,她還有活路可以走嗎? 就算不死也肯定會被趕出府去,而且若是被世子知道,浣蘇頓時開始驚恐了起來,清瀾園的一個婢女不就是因為得罪了世子妃被處置了么。那個婢女還是在世子身邊伺候了好幾年的老人,而她什么都不是,世子哪里能放的過她。 浣蘇滿懷著最后一點希冀看向了季姨娘,想讓她想法子將自己救下來。 不料,季姨娘微微撇開了頭,手仿佛無意般的抖了抖袖子,露出里邊若有若無的白色一角來。 浣蘇的心頓時就冰到了極點,她當然知道衣袖中的是什么東西,那是她全家的賣身契。小姐這是在警告她不能亂說話,否則她一家子老小肯定要跟著遭殃。 小姐這是鐵了心要舍棄她了。 不同于浣蘇的心哀,夏聽凝在聽到百里塵軒的話后,略略挑高了眉道“只有浣蘇?” 這百里塵軒想保下季姨娘的意思她不是沒有聽出來,若換成平常,真的只是被偷了個頭花那么簡單的事情,她倒也不一定會死揪著這季姨娘和她的婢女不放。 但現在事情卻并非那么簡單,這季姨娘很明顯對她懷有狠毒的想法,她怎么可能容忍這樣一個不定時的炸彈再次威脅到她和孩子的安全呢。 這次她躲過去了,那下一次,下下次呢? 所以這季姨娘,她今日是怎么也不能饒過的。 夏聽凝干脆挑明了話道“那季姨娘,二弟打算如何呢?” 她今日既是一定要辦了這季姨娘,那少不得就要掃一下這百里塵軒的臉面了。 果然,百里塵軒緊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虞。 他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怎么對方還如此不識好歹,難道一定要揪著柔兒不放不成。 “此事柔兒也只是被蒙騙了,她確實賞過一只差不多樣式的頭花給浣蘇,只是沒想到這個賤婢如此貪心,竟敢偷到大嫂那里去了?!卑倮飰m軒牽強附會的解釋道。 “柔兒方才太過相信這個賤婢,這才沒有仔細查看頭花,讓大嫂誤會了?!?/br> 這一番解釋極為勉強。就是瞎子也不一定會信。 夏聽凝淡淡勾起唇角道“二弟為了愛妾可真是用心良苦,若真只是丟了個頭花那么簡單,我一早便賣二弟的面子走人了,豈還會坐在這里討人嫌?!?/br> 夏聽凝這話頓時讓季姨娘心頭一凜,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她知道了,她肯定是知道自己讓浣蘇去下藥的事了。 百里塵軒的心中也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大嫂這話是什么意思?” 夏聽凝微微抬手,晚玉便將隨身帶著的小盒子遞了過來。 浣蘇一見到這個,臉色蒼白如紙,任誰一看都知道有問題。 夏聽凝微轉著手中的盒子看著她道“看來你很清楚里邊都是些什么嘛?!?/br> 這話一出口,浣蘇頓時驚恐的拼命搖了搖頭。 夏聽凝淡笑著收回了目光,轉向百里塵軒道“這是我素日里梳妝時用的胭脂,你可知前些日子我在里邊發現了什么?!?/br> 百里塵軒緊皺著眉頭,夏聽凝又繼續道“這胭脂里被摻進了麝香,偏偏湊巧的是,我的頭花也恰好在那個時候丟了?!?/br> “二弟,若換成你,這事你會怎么看呢?” 百里塵軒沉默不語,怎么看?這事他還能怎么看,丟了的頭花在這里找到,證實了浣蘇確實去過清瀾園,剛巧胭脂里又被發現摻進了麝香,這兩者讓人怎么能不聯系到一塊去。 而一個婢女,又豈會無緣無故的去給別的主子下藥,說沒有人在背后指使,又有誰會相信呢。 只是,百里塵軒睜著眼眸道“話雖如此,但大嫂也不能肯定一定是浣蘇下的藥吧?!?/br> 偷盜一事他可以全推到婢女身上,但這下藥,卻是萬萬不能承認的。自己的小妾下藥毒害大哥的子嗣,旁人定會認為是自己授意的,這罪名足夠讓父王大發雷霆,將他趕出府去了。 沾上這樣的事,他這輩子就別想能夠翻身了。所以無論如何,這件事都絕不能承認。 夏聽凝淡淡抿唇,道“我確實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不過,兩件事那么湊巧,我少不得要請二弟的愛妾和婢女到婆婆那走一趟了?!?/br> 百里塵軒聞言還想再開口說點什么,夏聽凝輕飄飄的堵住他的話道“二弟只管放心,只要查出季姨娘沒有嫌疑,我肯定讓人把她完好無缺的送回來。當然,二弟若還是不放心,也大可以跟過來,順便同婆婆請個安?!?/br> 說完夏聽凝便在晚玉小心翼翼的扶持下站了起來,屋中的婆子們極有顏色的上前圍住了季姨娘,一左一右的夾持著她走。 浣蘇也面如死灰的跟在了后頭。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素園,尚未通報,夏聽凝便被靜王妃身邊的李嬤嬤給扶著進去了。 一進屋,便見靜王妃朝她招手過去坐下,“你這孩子,都是有了身子的人了,這時辰怎的不好好在屋里歇著呢?!?/br> 聽著靜王妃嗔怪的語氣,夏聽凝輕聲解釋道“這會過來打擾娘親歇息,是兒媳的不是。只是園中發生了一些事情,需要娘您親自定奪?!?/br> 靜王妃聞言稍稍收斂了一下神色,道“怎么,園中出了什么事嗎?” 夏聽凝并不言語,只是點頭示意身旁的綠蕪上前解釋。 聽綠蕪說清了來龍去脈,靜王妃怒得順手抄起幾子上的茶盞便朝跪在底下的季姨娘身上砸去,guntang的茶水潑的季姨娘慘叫了一聲,碎裂的茶盞在她額頭砸開了一個口子,鮮血頓時往外直流。 季姨娘這副滲人的模樣,靜王妃全當沒看見,一雙美目隱含著噴薄的怒火,“好你個季氏,竟有這般歹毒的心腸,連王府的嫡孫你都敢暗害,改明兒是不是也要下藥毒死本宮了?!?/br> 一想到她那還沒出世的寶貝孫兒,差點就要讓人給害了。想想她這心里都是一陣的后怕,瑾兒好不容易有了這點血脈,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一個個就都焦躁不安起來了。 靜王妃難耐心頭怒火,指著季姨娘道“你們還留著這個毒婦做什么,把她給我趕出王府去?!?/br> 正文 183 靜待發落 靜王妃的一聲令下,屋中待命的婆子們紛紛上前想要抓住季姨娘往外拖,這讓原本跪在地上的季姨娘頓時驚了心,邊會開那些那些婆子的手邊道“王妃冤枉啊,賤妾豈敢做這等膽大之事,王妃真是冤枉賤妾了?!?/br> 一旁的百里塵軒也是連忙上前幾步辯道“還請王妃明鑒,柔兒素來溫順,怎么可能會有這樣惡毒的心思,這定是誤會一場。況且,此事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是柔兒所為呀。大嫂丟了首飾,胭脂里被摻了藥,這兩件事極有可能只是一個巧合啊?!?/br> 百里塵軒如此為季姨娘辯解開脫,倒不是真的有多寵愛自己的小妾,只因季姨娘若真被定下了罪,他也難逃牽連。 靜王妃冷冷的哼了一聲,面色如霜的道“巧合,天底下哪來那么多巧合的事情,一個婢女,大老遠從捻香院跑到清瀾園,就真只是為了偷凝兒的一個頭花?這種鬼話你還是留著同王爺講吧?!?/br> 靜王妃因為此事而氣惱不已,季姨娘又是百里塵軒的人,她連帶著對他也自然沒有了往日的好臉色。 百里塵軒僵硬著臉色,眉頭緊蹙,父王十分看重大嫂腹中的孩子,又豈會相信柔兒。 眼見百里塵軒面對著靜王妃無話可講,季姨娘只能繼續凄苦的喊道“王妃,賤妾當真是無辜的呀。難道無憑無據就要這樣定了賤妾的罪么?!?/br> 說罷更是掩面痛哭,一副蒙冤受難的凄涼模樣。 “你給本宮住口?!膘o王妃的眉角跳了跳,一臉怒容的道“虧你還有臉提冤枉二字,真當本宮糊涂了不成。你若非心里有鬼,怎的在嬤嬤們查到浣蘇偷了首飾時不惜說謊力保她,若非你們主仆二人暗地里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否則又豈會護著個膽敢盜竊的婢女?!?/br> 季姨娘慌慌的搖著頭,急忙忙的辯解道“賤妾豈敢,夫君已是解釋過了,賤妾只是一時錯看了頭花,誤以為浣蘇手中的那個是賤妾從前所賞,這才會…,賤妾著實是冤枉的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