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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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不動——一定是地板太滑的原因。 前爪撐住沙發邊緣,再次提腰收腹二二三次往里推! 這一次,前進了一點點,卡住了一定是因為多了一根小嘰嘰增加了厚度的原因。 ……至少腦袋進來了是不是?如果要被揍,至少我還能保住我英俊的狗臉——要是被斷絕糧食,好歹老子還能靠著英俊跟餐廳分餐的大叔賣個萌混口飯吃…… 胖點沒關系,只要帥就可以了。 像只青蛙似的平攤開一半卡在沙發里一半在外面的狗崽子安慰自己。 無縫隙鏈接卡在肚皮上的沙發邊緣和地板讓阮向遠終于接受了自己再也不能把自己塞進沙發底下的事實,當敏銳的狗耳準確地接到雷切逐漸接近的腳步聲時,他情不自禁地又想往里蹭,于是在雷切看來,地板上那只把自己半個身子塞進沙發底下的狗崽子,屁股之后的那半截雪白的rou爪子就這樣隨著他的接近配合著“嗷嗷嗚”之類凌亂而捉急的亂叫,猛地在地上蹬來蹬去光掛空擋不前進。 雷切歪歪腦袋,饒有興致地在那個蹬來蹬去的肥屁股前面蹲下來,然后用倆根手指,捏住狗崽子毛茸茸的大尾巴往上掀了掀——在清楚地感覺到手中的那具胖乎乎的身子猛地僵硬成了死青蛙硬邦邦地定格成一個匍匐前進的姿勢時,男人滿意地放開了它。 然后站起來,越過那個屁股,從地上端起只剩下一點點水的浴缸,轉身進了浴室。 確認那個熟悉的腳步聲越走越遠,三十秒之后浴室里傳來了水龍頭被擰開的嘩嘩流水聲,狗崽子猛地松了一口氣,僵硬的身體終于筋疲力盡地癱軟下來成了一灘扶不起的爛泥——沒被打就好,老子活了那么多年,還真不一定接受得來一把年紀了還被揍屁股這種奇恥大辱。 阮向遠趴在地板上盡情地放松了十分鐘。 從第十一分鐘開始,他忽然覺得這樣一直保持四肢攤開的姿勢卡在這里,好像……有點累。 第十二分鐘開始,狗崽子開始扭動,這一次是他的后腿死勁兒蹬地毯,蹬沙發邊緣,扭來扭去地試圖從不怎么科學的科學原地把自己從沙發里面拔出去。 第十五分鐘,狗崽子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舌頭耷拉出來,無聲地感受著小嘰嘰卡住,肚皮和地板做無縫隙鏈接的快感。 第十六分鐘,狗崽子開始嗷嗚嗚地放聲狂叫,伴隨著“汪汪嗷嗚”之類毫無意義的混搭,努力地在嘩嘩的流水聲中試圖刷一下存在感。 第十七分鐘,流水聲結束,雷切的腳步聲再一次想起——這一刻,阮向遠忽然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理解曾經被自己含在嘴巴里的小黑用腦電波感覺到雷切大神下凡時,內心是多么的焦急。 第十八分鐘,狗崽子聽見木架子被扶起來擺正的聲音。 第十九分鐘,是魚缸被準確地調整到最完美的、最符合風水學的角度沒,放回木架子上的聲音。 第二十分鐘,阮向遠在心里破口大罵雷切不是人。 第二十一分鐘,阮向遠放棄繼續在心里罵雷切,在聽到男人的腳步聲沖自己這邊走來的時候開始狂叫,因為叫得過于激動過于悲切,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 第二十二分鐘,阮向遠感覺到一只溫暖的大手拽住了他的尾巴,而后,原本緊緊壓在肚皮和小嘰嘰上的沙發邊緣猛地一松,然后狗崽子就這樣保持著死青蛙的姿勢,被一手輕而易舉地抬起沙發邊緣,另一只手拽著他尾巴的雷切拖出了沙發底下。 第二十三分鐘,阮向遠被抱著前爪架起來,黑色的狗鼻子和男人挺翹的鼻尖相對。狗崽子抬起眼,在那雙近在咫尺如海洋般湛藍的瞳眸,看見自己倒印在里面的毛茸茸的臉。 在這個感人的時刻,紅發男人薄唇輕輕一勾,說出了一句對狗崽子人生具有里程碑性總結作用的至理名言—— “不作死,就不會死?!?/br> “……………………………………” 阮向遠沉默。 三秒的空白,第四秒,被鎮壓于沙發下挺尸長達半小時、專業作死三十年的狗崽子忘恩負義地呸了他的主人一臉帶著魚腥味的狗口水。 狗崽子蹲在地上,看著他的主人從木架子上取下裝滿水的魚缸放到地上,雷切什么也沒有說,就將魚缸默不作聲地擺在了他和狗崽子的中間,然后就地坐了下來。狗崽子冷艷高貴地繼續作了會兒后,最后終于忍不住好奇心地伸腦袋去看魚缸里面—— 小紅小花狗蛋二狗子大喵小喵,全員到齊,抱著它們那只有七秒的記憶和只有腦電波的智商,自由自在地在清澈的魚缸中游來游去。 在六條魚的中間,一條黑色的魚正躲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吃著魚食—— 小黑,它也還活著,并且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這貨大概是被剛剛那一出狗嘴里的瀟灑走一回的體驗給活生生地嚇餓了。 狗崽子對于這條曾經沾滿了自己的口水的金魚格外地關注,蹲在魚缸邊看了老半天,最后在確認這貨死不了的情況下,終于忍不住又想犯賤抬起爪子想要伸進魚缸里玩弄一番的時候,被雷切一把抱了起來—— 然后被摁在沙發上狠狠地揍了一頓。 原本心有愧疚,被揍就被揍吧,趴在沙發上的狗崽子咬著抱枕的一角愣是沒嬌氣地哼唧一聲,直到他被揍到尾巴都抬不起來,實在是太他媽疼的狗崽子一回頭,看到雷切手上的東西時,眼珠子差點從狗眼框里掉出來—— 草你大爺,從來不自己洗衣服的人手里憑啥會出現衣架! 導演,說好的科學性和嚴謹性呢?! 用衣架打小狗,這尼瑪簡直喪心病狂??! 心中悲憤地吶喊著,當雷切再一次揮動衣架,嗷嗚一聲,拖著被揍得開花的屁股狗崽子竄起來回頭一口結結實實地咬在雷切的手上,缺了顆牙的大狗嘴在男人的手腕上留下了三個值得紀念的小坑—— 這一次咬得狠了點,是明兒雷切去看白蓮花的時候,順便還可以打打狂犬育苗的節奏。 一感覺到順著牙鉆進嘴里的血腥味兒,阮向遠立刻屁滾尿流地松開嘴,抬頭一看蠢主人那副面無表情的冰山臉,狗崽子蛋疼地覺得……似乎哪里要不好了。 29、第二十九章 這忽如其來的插曲讓房間瞬間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雷切難得陷入了沉默,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就好像他平常面對絕翅館里的那些路人甲時的一樣,冷漠而疏離。 …… 打從男人打敗了上一任的王從此長期霸占二號樓的頂層的那一天開始,他似乎很久很久沒有遇到過被忤逆的情況了—— 雖然在大多數的時間里,他跟其他的人稱不上是多親密,但當他哪一天心情好難得勾下唇角露出個不那么有誠意的笑容時,周圍至少絕對不會有人敢對他露出不屑的笑容。 雷切是絕翅館的“王”,在絕翅館里,除了其他地位和他平起平坐的另外三個王還有處于微妙地位的館長伊萊之外,他確確實實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把交椅——哪怕是在四位王權者之間橫向對比,男人的實力也絕非可隨意小窺之輩。 于是當這樣萬人之上的生活過得久了,生活幾乎都變得麻木起來—— 就好像星期一的后面永遠緊跟著的是星期二;就好像圣誕節的絕翅館永遠會逼著王帶領他們那棟樓的犯人張燈結彩明明是個監獄卻非要搞得多喜慶似的;就好像絕翅館的中央溫度調控器只有暖氣沒有冷氣,而窗外永遠是冰雪封山的雪景一樣…… 雷切曾經想過,就這樣平平淡淡地把生活過下去,沒什么好抱怨,也沒有什么好期待。 縱使絕翅館里赤裸的生存規則甚至相比起現實世界更加合適他,但這些年里哪怕在絕翅館里,那些重要的等待家族代理族長簽字的文件卻依然能夠源源不斷地送到他的手里似乎在默默地跟所有窺視雷因斯家族族長之位的宵小之輩無聲示威,現任族長對于家族繼承人的人選從來不做他想,將來繼承那掌握著國家命脈家族企業的未來太子爺,必須是雷切。 這也就意味著時限一到,他就會只身一人離開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然后乖乖接受家族的事務,將它更加發揚光大—— 哼,發揚光大。 每當想到這里的時候,雷切都有些自覺好笑,然而在那些莫名其妙的家書里,來自父親的筆記卻清清楚楚地寫著這樣的詞,有時候雷切想過要在信紙上告訴他的父親哪怕在家書里最好也不要暴露沒文化的本質,然而等到提起筆的時候,卻還是只剩下雷切少爺式的回答,簡簡單單倆個字:好的。 曾經的雷切認為,當他出獄的那一天,關于絕翅館的所有東西,所有的記憶,他統統都不會帶走——男人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那一天,大概誰也不會想到來送他。 恩,本來日子就是應該這么過下去的。 可惜打從上帝造人并且賦予人類幾十年的壽命那一刻開始,似乎他老人家就沒準備要給這些犯著中二病的人生贏家浪費光陰,當這群中二病患者的人生無聊到可有可無的某個階段巔峰時,命運女神就會伸出她的白衣天使之手,輕輕撥弄一根弦,說:少年,有病就乖乖吃藥。 于是這些中二病患者開始自己沒事給自己找事兒做。 例如雷切,當他已經打遍絕翅館無敵手用他那張冰塊面癱臉收貨粉絲無數的某一天中午,單手撐著下巴,男人盯著窗外紛飛的鵝毛大雪,用讓二號樓獄警聽了就想撞墻的淡定嗓音說,少澤,我想養狗。 盡管少澤把腦漿拿出來濃縮過濾一把再放回去也沒能明白雷切究竟是怎么樣的大腦結構才能看著大雪聯想到養狗這這碼事兒,但是無論如何,老大就是老大,老大錯的必須看成是對的,老大的神邏輯也必須解釋為奇思妙想——哪怕是老大那些個一聽就知道絕壁后患無窮的要求,作為小的也必須說:嗻,小的立刻去辦。 于是,就為了這么一個午后的心血來潮,雷切那原本平平靜靜說不上是多悲慘也絕對稱不上多快樂的生活里,忽然就憑空冒出了這么一個不聽話的奇葩玩意兒—— 和誰都親,就是不和雷切親。 和誰都好,就是不和雷切好。 走路時常自覺蹦跶在陌生人的周圍也不看看那人到底是誰那棟的認識不認識愛不愛吃狗rou,但是卻會找盡機會從雷切手上搞勝利大逃亡。 餓著了沖雷切直哼哼,熱著了也沖雷切直哼哼,憋著了渾身勁兒不知道往哪使的時候,也會找機會沖著雷切這個衣食父母張牙舞爪地嗷嗷倆聲。 雷切想訴說一下他無處安放的中二病時,這貨要么是抱著毛茸茸的腦袋在床上打滾,要么就是抱著自個兒的指甲頭也不抬地埋頭狂啃。 ……一個說話不對路抬爪子就抽張口就咬這種事,只能算是在這些各種不和諧的生活中一個不那么起眼的閃光點。 剛開始,還沒有被觸及到底線的男人還認真地想,這只是小狗剛來絕翅館,對于陌生環境的恐懼或者不安才讓它表現得如此暴躁,再過一會兒就好了—— 于是這一過就過了一個星期,小狗終于有了名字,是他雷切大爺親自取得,叫隼,天空中最兇猛的飛禽——然而事實證明,隼只是各式各樣的狗狗中二得最兇殘的二逼戰斗機。 這時候雷切又想,大概是從一開始見面那天的迎接姿勢不對。 于是又耐著性子等啊等,當狗崽子第一次老老實實在他枕頭邊睡覺,吧唧著嘴大爪子在夢里也不老實地在他結實的手臂上蹬來蹬去的時候,雷切伸出手指去推了推狗崽子將它從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夢中驚醒,狗崽子那放心的眼神和轉頭屁股貼著他繼續倒頭睡的模樣讓男人第一次產生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錯覺。 不過錯覺終究還是錯覺。 自從這貨來了以后,因為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雷切房間里的地毯換了兩次,今天大概是第三次。 雷切曾經聽某個國家有句老話,叫事不過三。 當手指上不同于以往那樣的生動立體的刺痛傳來,空氣中彌漫著并不濃郁卻讓他無比熟悉的血腥味時,雷切在那一秒并不是沒有想過,要不干脆讓少澤換一只狗算了——怎么養不是養,再怎么地,也不可能是他這個喜當爹的教育方式不對,而且如果換一只的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比面前這只更奇葩了。 雷切不是抖m,要求抱一只小狗回來,無論是為了什么都好,總之絕對不是為了把狂犬育苗當成刷日常似的動不動起勁兒了就得往胳膊上來一發—— 雷切不親人,但是好歹親動物,狗崽子這種男人一旦走進幾米之內立刻像是見了鬼似的轉頭就跑要么就狂翻白眼的舉動讓他覺得很是不愉快,最糟糕的是,當他靜下心來想知道這貨到底為什么那么討厭或者說懼怕自己的時候,卻發現第一次他什么都了解不到—— 雷切大人覺得很受挫折,在他迄今為止的三十余年人生中,從來沒有遇見過這么一座完全無法逾越的大山。 雷切不知道,其實這就是一場介于“矛盾中雙方有一位不能說人話”而引發的天大誤會。 可惜阮向遠不會說話。 不然在雷切第一次舉著他滿臉憂心地問出這樣一個中二問題的時候,狗崽子就會大方地告訴他:不好意思,眼睛天生就長得那么斜這么會拉仇恨——至于看見你轉頭就跑,老大,下回你別動不動就拿臉蹭我,我公的,不搞基,更加不提倡搞跨越種族的不健康戀愛關系。 這些雷切都不知道——最糟糕的是,當狗崽子在心里默默而真誠友好地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它的眼睛還是斜著望著男人的。 于是,在這樣的誤會下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那個瞬間,覺得自己養了一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的男人心想,干脆把隼送給別人好了。 但是當他在那張毛茸茸的臉上,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摻雜著震驚難以置信糾結等一系列情緒擰成的別樣表情,狗崽子張著嘴堅硬在原地,瞪著和他如出一轍的湛藍狗眼盯著他的手發呆——情緒變化的豐富程度,就好像剛才發瘋抓著對方的爪子咬了一口的那個不是狗崽子而是他雷切本人一樣。 這不是狗崽子第一次犯錯擺雕像。 但不知道某種詭異的心情來自于哪里,雷切大人忽然就心軟了。 當男人冷著臉站起來將原本放在雙方中間的魚缸擺回架子上,拿醫藥箱里的酒精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消毒——破天荒地,狗崽子這一次就像個跟屁蟲似的顛顛地跟在他腳邊,一步一跟,并且一路仰著它那個其實胖得已經不怎么明顯的脖子,哪怕倆狗其實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男人的完美下顎曲線,卻還是孜孜不倦。 就差跪地上燒三炷香拜拜請求組織寬容與原諒。 當晚,自認為是罪人的阮向遠同志自覺睡在床腳的地毯上沒敢上床。 第二天也不懶了,大清早爬起來蹲門口等好,瞬間哈士奇神奇變身德國牧羊犬繼續扮演跟屁蟲角色,跟在雷切屁股后面一路從頂樓跟到cao場再跟著他結結實實地繞著cao場無怨無悔地跑了三圈,第四圈開始一半的時候,四只爪子酸痛無力渾身骨頭都快散架加上內心愧疚睡眠不足眼看著就要癱瘓的狗崽子終于醒悟—— 道歉這種事誠意到家就好真不用把小命都給賠上。 于是一個放松,當場就死狗似的趴倒在跑道的路中間——沒心思往邊上走了,現在多走一步都能要它的命,更何況他那么寬的體積杠在路中央,還能借著體型優勢在偉大的主人眼里刷一下存在感。 雷切余光都沒有給他一個無情地跑過了。 mt給了他一聲冷笑之后跑過了。 四號樓的笑瞇瞇大叔哎呀呀幾聲之后也跑過了。 于是當綏跑過他身邊的時候,狗崽子給了他一個飽含著期望的目光—— 戰友,就指望你給我說倆句好話了,加油。 于是在狗崽子灼熱的目光下,綏一路小跑跟上了雷切,當他追上雷切的時候,男人正面無表情地用一塊時白毛巾擦下巴上的汗水——恩,值得說明的是,這塊毛巾也是狗崽子今兒亂獻殷勤的杰出作品之一……天還沒亮,阮向遠就鉆進浴室里,跳上馬桶以各種姿勢好不容易才把這塊掛在架子上的毛巾叼嘴里,當他抖著腦袋滿臉黑線地咬著勝利成果從馬桶上跳下來的時候,發誓以后長大了非把這整個架子給拆了不可。 當雷切什么也沒說地接過毛巾而不是用這毛巾把它當場勒死,阮向遠看到了“可能還有救”的希望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