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白月光女配 第169節
第152章 四周目(71) 清池撩開眼?皮之前?, 就聞到了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氣。 啊,這是她晴雨閣的氣息。 溫香軟玉,富貴家宅。 一道瘦削的身影在燭燈光影里靜靜地垂落。 在這所有的香氣里, 一下叩開她心門的莫過于?這道朱砂和墨硯融和的苦澀香氣,它又是尤其的迷人。 顧文知站在那兒, 不知多長時間了, 自從她病了以后, 在朝堂和家宅之中輾轉的他,瘦了很多, 乃至于?骨相都有些脫落了。 他看著她,一張臉大半輪廓是在陰影里的, 神情莫辨,但給她的感覺是一種冷冷的。 她渾身驚栗, 一看見他, 喉管里發?癢, 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有一只?手用力地拍著她的后背,一點也不溫柔, 他的體息也徹底地擠占了她所在的空間, 他另外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 那手帶著guntang的溫度,幾欲令她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一種掌控力。 “水——”她的嗓音也是嘶啞的。 “我去給你倒?!?/br> 顧文知覷她的一雙眸子也帶上?了無奈的神情,但那聲音仍然?沉著, 有著一種令人擔憂的平靜。 清池靠著軟枕, 他走到一邊的茶壺前?斟了一杯茶。 顧文知端著茶杯喂著她喝,她喝得越來越急, 他說:“不要著急?!?/br> 清池聽著他的話,他的話似有一種魔力, 讓她放慢了下來。她喝完了這一杯茶,嘴唇也浸濕潤著,她抬頭看著他。 也不說話。 顧文知手里把著茶杯,手指微扣著,對上?她這雙眼?睛,蒼白又神勇地張望著他。 他知道她想問?什么,可是他就是不說話。 他只?覺得一種nongnong的疲憊席卷上?了心頭,對而立之年的他,她就是他求索難解的一道題。 他本該生氣,可一見到了這樣的她,他無法?做出那樣一副說教的形式。 “池兒,你今天怎么想起上?街了?!笨杀氖?,他選擇了掩飾太平。 清池的眼?睛里閃過驚詫,她想過顧文知會質問?,會生氣,很失望,可就是沒有想過他會這樣關心地望著他,他幾乎把她當做了幼輩來愛護,又沒了那種責難的心。 “顧大人……” “我是你夫君?!彼f,語氣有些陰郁。 “夫、……”也許是經過了那樣的刺激,她忽然?就再也裝不出來了,清池扭過臉,不愿意繼續對上?他的視線。 顧文知說:“現在連一聲夫君也不肯喚了?李清池,你還記得你是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我之間并未和離!” 他的腔調有些高,像是極端地在壓抑自己?的怒氣。 “你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危險,你們小打小鬧也就算了,但最?近盛京很不太平。有些人自己?不惜命,難不成你也要上?去趕熱鬧!” 清池問?道:“般般、玄冥,他們在哪?” 顧文知冷冰冰地道:“在他們該在的地方?!?/br> 在觸及清池不信任,甚至帶著懷疑的目光,他眼?簾微垂,笑了一聲,那聲音含著些譏嘲?!扒宄?,你們當時離囚車很近,蕭將軍錯失了小燕王,皇帝很生氣,要不是老白即時通知了我,那么現在你們就應該在天牢了?!?/br> “你說,你是不是還得為他們感謝我一聲?!鳖櫸闹衷谇宄仉y以置信的神情里,緩緩地笑了一下,繼續說:“你們的運氣可真不好,今天碰巧是蕭將軍送前?燕逆黨回京,布下了天羅地網,在小燕王過來的這一天,城門就戒嚴封鎖。在這一天的路引也都會失去作用?!?/br> 他拿出了那三張前?往揚州的路引。 然?后就著旁邊的燭火燒了。 他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也有一種沉穩貴重?的氣度,窗外的雪發?出噗噗的聲響,路引燃燒時也發?出嘶嘶的聲音。清池呼吸有些困難,她摩挲著自己?的身上?,終于?還是摩挲到了那個裝了一□□化丹的小藥瓶。 她的心也終于?安定了下來。 “顧文知,我是想要逃?!彼稽c也不忌諱用逃這個字眼?,她只?是有些悲哀地想,他們之間怎么就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在顧文知緊緊盯住她,臉色異常難看,她仍然?繼續說:“我看起來不大好了?!?/br> 她靠在床上?,微微仰著頭去看他,在那幽微的燭火下,像是一尊漢白玉雕的玉像,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也有一種生機寥寥的蒼白。 顧文知驟然?地就走到了床頭坐下,牽住了她的手,痛斥道:“你胡說什么。你只?是有些心病,養養是會好起來?!?/br> 他比她更緊張。 而她還在騙他。 她示弱后,仍然?問?:“般般他們真的沒事?” 他看透了她,可還是為了安她的心說:“他們很好,只?是我不許他們再來見你?!?/br> 這口吻冷冷的,似一陣寒風,看來真的是因為這一次他們挑唆清池遠走高飛而惱恨。清池很無奈,“和他們無關?!?/br> “我知道?!鳖櫸闹f:“所以他們還活著?!?/br> 他安撫性?地碰了一下她的頭,“盛京里的這些大夫看不了你,我已命人去江南等地尋訪名醫,別想太多,等忙過這段時間,我會陪著你?!?/br> 清池沒說話了。反正?他的意思,事情也都是早就已經安排好了,她只?需要聽話。 清池拉住了他的袖子,就在這一次次妥協當中,他們之間就已經會如?何去尋求這其中的相處之道。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 他寬厚溫暖的手觸碰著她的眼?睛,“嚇著了吧,不過別怕?!?/br> 失去了般般的她,就像是失去了左膀右臂,這一次是真正?地被困在了晴雨閣里。 她怎能不怕,她每個夜晚開始逐漸地夢回那日?的朱雀大街,一片濃郁的血色,大雪潑灑,風聲颯唳。 這一次次又一次次的夢里,時而還會出現一位雪衣琴師,可很多時候,他身上?會瓢潑血色。 “額——”又一次從噩夢里醒來,清池額頭上?的汗珠如?豆墜落。 顧文知也被她驚醒,“池兒,你又做噩夢了?!?/br> 清池勉強一笑。 顧文知一只?手將她挽在懷里,探了探她額間濕潤的發?,“你最?近這種情況越來越密集了,明天我陪你去看大夫?!?/br> 清池道:“可你明天還有早朝,快睡吧,我一會兒就沒事的?!?/br> 顧文知不贊同她這種輕視的態度。 “池兒……”夜色朦朧里,看不清楚對方的神態,但有時候肢體語言,越是親密的人就越讀得出來。顧文知寬闊的胸膛也無法?讓清池的靈魂感覺到半分的輕松,她陷入了一種不安全之中,誰也無法?挽救她。 這一世又該如?何呢? 最?近,這種想法?開始密集了起來。 “你生病了,這對于?我來說,不是一件小事?!鳖櫸闹f。 “那你一定要陪著,那就陪著吧?!鼻宄匕胧菬o奈地說著,其實她心底是有些松快的。 次日?。 顧文知請的大夫到了,據聞是江南的名醫,自然?不會是懸絲診脈,顧文知倒沒有迂腐到了這種地步。他擔憂清池的病情為重?,甚至連貴女隔的一道帳幔也沒讓,這樣更方便這位江南名醫望聞問?切。 這位老名醫時而捻著胡須,時而瞧著清池,十分凝重?的神情,偶爾又奇怪地瞧著她,仿佛已經看破了她的秘密。 清池還真有些擔心被他看了出來。 有些忐忑。 誰知對方道:“顧夫人因心積慮而病,若是心思能放寬些,松泛些,自然?而然?也就無病無痛了?!睂Ψ竭€多問?了一句,“夫人可曾有蘭夢之征?” 清池沒想到這個小老頭這么敢問?,她還沒來得及答。 一邊的顧文知:“一直未曾?!?/br> 名醫瞧清池的目光就更奇怪了,“夫人私底下可是曾經服用過什么藥?” 顧文知聞言,也皺眉看向她。 清池眼?睛閃了一下,笑著說:“不曾啊。許大夫您大概不知道,我曾經師從瓊霄道君于?玄清洞上?修煉,許是道家用的一些熏香教您誤會了?!?/br> 許大夫痛心地道:“難怪說,夫人您可是女子,怎能在道家修行?,他們所用的香料過于?清寒,您現在的身子就是受了這個害處?!?/br> 不愧是名醫,還是被他看出了些道道。 顧文知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清池也是裝無辜。 最?終,還是這位江南的名醫開了一張藥方令清池進補。清池曾經在寧司君門下也學?過些皮毛,看得出來這張藥方的確是挺不錯的。要是她不服用下剩下的半枚羽化丹,當然?是會恢復從前?,不過服用羽化丹,用這張藥方反而是阻塞。 當然?,羽化丹本來就是助她輕盈身骨養生之用。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顧文知命丫鬟盯著她喝,而他還是很忙。 只?有一天,他忽然?閑了下來,對她說:“馬上?就要過年了,看來咱們一家四口終于?可以團聚了?!?/br> 顧文知覷了覷她越發?紅潤起來的臉色,“這位許大夫果然?醫術了得,過完年,我再請他來一趟?!?/br> 清池笑,大概是不用過年的。 般般已經和寧司君接應上?,大概小年前?,她就能順利病逝,上?玄清洞。 經過了這么多事,她反而是想掙脫這些,不再去想李嘆、姜曜芳、蔣元,也不再去想這個世界的秘密。 榮安王被加封為攝政王那天,清池才知道顧文知為何閑了起來,她覺得有點扯淡,皇帝好好的,怎么會讓一個異姓王攝政。但接踵而來的是太子荒yin無道被廢,皇帝要改回榮安王周無缺為國姓,并且昏了頭一般地要他來繼承皇位。 而他本人則是要出家修道。 這個世界是怎么了? 難不成這位榮安王才是男主? 清池將目光投向這位榮安王,發?覺還真有可能是。標準美強慘男主人設,年少便是聲名赫赫的戰神,征戰四方,萬邦來朝,他二十六歲那年的秋天,奉命前?關誅滅入侵邊關的北狄大將,卻在關鍵時刻,因為朝堂上?的斗爭導致糧草遲發?,邊關嘉陵城被北狄圍困半年之久,也在那場戰爭當中,他失去了自己?的雙腿。 而這場斗爭起初不過是因為皇帝顧忌自己?的弟弟手里的兵權,聽信讒言,懷疑他通敵。調查近三個月,一無所獲,證實他的確是忠君之臣。 可這場戰爭給周無缺、邊境帶來的傷害實在太大,近三十萬人的人在冬天餓死。 從此,曾經的兄弟之間也出現了這難以融洽的隔閡。 以上?都是顧文知閑賦在家,煮爐之間,在她旺盛的好奇心下無奈說出來的。 當然?,顧文知也正?是因為帶頭反對皇帝出家,讓位周無缺而被憤怒的皇帝貶回家休息。 近十年過去了,皇帝是真的因為后悔才做出來如?今的事情,想要請求皇弟的原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