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九千歲(雙重生)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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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特意加重字音,強調張犖如今是她小廚房的人,嚴格算起來,已經跟蘭芷沒什么關系了。 今日惠妃先是及時出手她,現在還苦口婆心地促膝長談,蘭芷看得出來,在惠妃的生存法則中,于此事上已為她盡力,算得上是有幾分將她當自己人了。 惠妃畢竟代管六宮,蘭芷不介意再與她親近幾分。她們倆本就沒有根本的利益沖突,若是能站在同一個陣營,對蘭才人來說有利無害。 況且惠妃這般火眼金睛之人,恐怕早就看出端倪,跟聰明人就沒必要裝糊涂了。 蘭芷抿了口茶,形容局促,“他欠了我東西,暫時還不能死?!?/br> 惠妃嗤笑,顯然對她的坦誠很滿意,打趣道:“聽上去,不像是什么能還得清的東西?!?/br> 兩人相談甚歡間,喜來火燒眉毛地上來稟報。 “娘娘——,稟娘娘,張哥哥他、他喝不進去藥了?!?/br> 蘭芷騰一下站起來,又不得不止住腳步,怕在惠妃面前有失分寸。 惠妃對上她焦急萬分的眼,“趕緊看看去吧?!?/br> * 死寂的黑暗中,張犖氣喘吁吁地追尋著一個縹緲的背影,時而覺得這背影即將消失不見,時而又似乎能聞到她發上飄來的桂花頭油香。 他像是溺在水中,胸中壓抑喘不上氣,手腳并用也覺得跑不開。他沒有放棄,使出吃奶的勁兒奔跑,朝前一個猛撲,抓住了一只冰涼的手。 那是一只比數九寒天的冰坨子還凍的手,能一下叫人打出寒戰來,可他沒有放開,只想緊緊攥牢。 他把那只捂進懷中,他的胸膛炙熱,他蓬勃的心跳在那手掌心下,躁動得像是要蹦出來。 漸漸地,他感覺懷中的手有了溫度。 那溫暖的手輕輕軟軟,撫摸他的胸膛,掠過他的肩膀,在他的頸間摩挲。他情不自禁閉上雙眼,忽覺唇上一熱。 他似乎親了什么人。 張犖猛一下驚醒,眼前是他房間床上的粗麻帳頂。 還好,虛驚一場。 他又一個激靈,因為他感覺到,自己手中確實攥著一只冰涼的手。 他迷迷糊糊地側頭,是蘭芷。 “醒了,便吃藥吧?!?/br> 方才蘭芷見張犖似乎夢魘了,還非要抓著她的手,就把宮人都支了下去,這會兒也不必顧忌什么主仆之別,拿了藥碗,遞給張犖。 張犖眼珠無神地翻轉,動了動僵硬的脖子,難受地又要睡去,“你怎么在這里?” 蘭芷沒打算回答,端著藥碗,只想著趕緊讓他喝藥。 太醫叮囑過,銀環蛇毒是劇毒,好在吸毒及時,蔓延進血液的毒不多。能把這碗藥喝下去,小太監的命,就算是撿回七八成了。 張犖看著眼前的人,又憶起蘭芷埋首在他頸間的叩摳群死二貳二霧久義死其。加入看更多完結吃rou文畫面,虛弱地嘀咕:“為什么救我?jiejie——” 這聲‘jiejie’喚得虛軟無力,反倒顯出幾分纏綿勾人來。 蘭芷急得想打人,她cao心別人的小命,當事人不僅不急,還有心思調戲她? “趕緊吃藥?!?/br> 張犖沒有要接藥碗的意思,撲閃著扇羽般的睫毛,雙眼朦朧將閉不閉。他雙頰通紅,兩瓣薄唇干裂,渾身燒得跟個火爐一樣,動彈一下都艱難。 蘭芷長嘆一口氣,直接用指腹拭掉他額角的汗,放柔聲音,“來,聽話,吃藥?!?/br> 張犖難受地瞇著眼,好似連張開嘴的力氣都沒了,只是迷迷瞪瞪地嘟囔:“為為什么?為什么救我?” 第二次了,重生以來,這是張犖第二次奮不顧身地救蘭芷。 若是沒有張犖,被板子打得皮開rou綻的是她。 若是沒有張犖,被蛇毒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也是她。 蘭芷凝望著這個脆弱得將要破裂的生命,失神道:“你既拿我當jiejie,我如何能不管你?” 然后,她拿小勺,一口一口,仔細喂他。 重生以來,蘭芷一直表面上對張犖聲色俱厲,可也沒真正做什么事報復他。 因為他才剛進宮,十三四歲,報復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太監,跟欺負小孩兒一樣,并不會有快意恩仇之感。 但其實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她心中恨的怨的,只是那個高高在上又冷血無情的司禮監掌印,那個被冷情的王宮打磨得同樣冷情的張犖。 從不是眼前這個與她共苦難,同艱辛,對她好得純粹的小太監。 她被怨憤和仇恨蒙蔽了雙眼,差點忘了曾有個小太監,在這清冷的深宮中,用自己并不怎么寬闊的肩膀,給予她安全感,用自己卑小的身軀,給她頂起一片天。 為她純粹,為她柔軟,為她溫熱。 她差點忘了…… 第12章 雞絲翡翠粥 前世。 昏暗無光的房間內,蘭芷趴伏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這是杖刑后的第二日,因為是受罰,御藥局不肯給她提供任何傷藥。 她感覺自己后背的皮rou已經跟碎成布條的衣衫長合到一起,傷口感染在發燒,她的身體guntang得像是要融化,心卻如一潭冰窟般寒冷麻木。 她終于要死了嗎? 也好,這冰冷的王宮,她早就熬不下去了。 死了也好,算是解脫。 她無力地瞑上眼,神思開始飄蕩,晃晃悠悠,也不知要飄向何處。 恍惚間,她似乎聞到了什么味道,香香糯糯,好像還有些熱氣撲騰到她臉上,挑逗著她的鼻尖。 蘭芷渾渾噩噩地瞇開眼縫,一碗點綴著翠色的瑩白雞絲粥,出現在她面前。 她每日多是吃些冷饅頭涼湯水,好久沒吃上這種蒸騰著熱氣的食物了,忍不住嗅著纖鼻,多吸了兩口。 她估計自己真是餓傻了,到了陰曹地府,還記掛人間的熱香粥。 “娘娘,娘娘——”有個輕柔的聲音喚她。 張犖拿湯匙舀了一小口粥,輕輕吹了吹,遞到她唇邊,“娘娘,先吃點東西?!?/br> 蘭芷迷迷糊糊地張嘴,下意識地嚼著美味的香粥。 幾口酥軟guntang的香粥下肚,蘭芷覺得從食管到胃都暖乎乎的,一直暖到心里。 她漸漸恢復了些神智,“哪兒來的粥?” “前頭小廚房的王總管是個熱心腸,他給奴才的?!?/br> “???哦……”蘭芷迷迷瞪瞪,永寧宮小廚房是有個叫王福平的總管,可他與自己也沒什么交情,竟愿意雪中送炭。 半碗粥下肚,蘭芷死白如灰的臉色,好了不少。 張犖不禁感觸欣喜,“娘娘先把粥喝了,外頭爐上熬著藥呢。喝了藥,娘娘的病就好了?!?/br> “嗯?!碧m芷悶聲就應,閉眼吃著一口口遞到嘴邊的粥,片刻后才反應過來,“藥?你哪兒來的藥?” “奴才托采買的太監,從宮外弄來的?!?/br> “你才進宮兩三個月,就認識采買的太監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br> “你哪兒來的錢?” “奴才的月例啊?!睆垹文门磷虞p輕揩掉她嘴角沾上的粥漬,“奴才沒偷沒搶,娘娘放心吃藥,早日好起來?!?/br> 蘭芷臉色一沉,頓了好久,“其實你我萍水相逢,我一個冷宮里的廢人,你跟著我沒指望的?!?/br> “可奴才已經去司禮監登記在冊,奴才張犖,是蘭才人的人。奴才人微言輕,登記了可就沒法子改了?!?/br> 他嘴角一彎,薄薄的唇笑起來很甜,“況且,娘娘從巷子里救回奴才,還教奴才認字,奴才從未將娘娘,當做是萍水相逢?!?/br> 他又舀了一勺粥,遞到她唇邊,似哄昵道:“娘娘好好吃飯,好好吃藥,趕緊好起來,便是奴才的指望?!?/br> 在張犖的精心照顧下,蘭芷竟真的挺過了那五十杖刑。 她病一好起來,就閑不住地要教小太監讀書認字。 兩人月下描梅,雨時賭書,每天都像是花晨月夕,窩在小院子里的生活單調,卻再也不讓蘭芷感到枯燥。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在壓抑黑暗的深宮中,活得這樣自在快樂。 也許曾經那個只會自怨自艾的蘭才人,早已在那場杖刑中死掉了,如今的蘭芷,是被小太監拉到陽光下的藍芷。 她姓‘藍’,藍芷是她進宮前的名字,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兩人相知相伴,時間一晃,過了三載。 這一年小太監十六,藍芷十九。 那場杖刑雖沒要了藍芷的命,但她身體本就弱,還是落下了病根,時不時會感染肺熱。 榴花明媚的初夏。 張犖天天往御藥局跑斷了腳,搞得御藥局的太監一見著他就躲,可不知是沒有對癥下藥,還是御藥局糊弄,藍芷的咳疾一個多月了,仍不見好。 看著自家主子花容憔悴,每日咳得睡不好覺,張犖想法子找人從宮外弄了張藥方,然后托采買的太監,從宮外抓藥。 私自從宮外進出物品,是有違宮規的,一回兩回還好說,次數多風險實在是大。 可張犖也沒辦法,每次一聽到藍芷咳嗽,他就覺得自己心里也在劇烈咳嗽,咳得五臟六腑都疼,恨不能替她受這份罪。 隔三差五從宮外抓藥,藍芷的病情果然有了好轉的跡象,但小太監的荷包要撐不住了。 從宮外私運物品,采買太監是要擔風險的,自然收費不低。張犖進宮三年的積蓄,眼看著見底,主子下個療程的藥,沒了著落。 藍芷雖病著,腦子卻不糊涂,她常常勸小太監,“你們這些苦命人,難有子孫福,該早早地替自己打算。不能等到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再后悔年輕的時候,手里漏風?!?/br> 言下之意,是讓張犖別把錢浪費在她身上,好好攢著,給自己養老留后路。 在宮里當太監,除了月例這一進項,還有賞錢。這是項玄學收入,有人多,有人少,主要看你會不會蹭。 奧秘之一,當然就是你蹭的主子有錢,而且樂意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