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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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唬了一大跳,外頭候著的下人聽到里頭的叫聲,趕緊去請因安陽王受傷而駐守在王府的太醫,楚嘯天扶著安陽太妃走到床前,焦急地看著陷入昏迷中的安陽王。一時間,室內氣氛有些沉重,忙忙碌碌的人中,只有仍攤坐在椅上的梅業斌仿佛一個局外人,冷眼瞧著難掩急色的人們,還有床上已不醒人事的男人……他的——親生父親。 一會兒后,太醫給昏迷中的安陽王施了一針,方讓有些休克的安陽王緩過勁兒來,但人卻仍未清醒。 太醫又檢查了一遍,對安陽太妃等人說道:“王爺情緒過于激動,又因傷到了心脈,本就虛弱了,若不再好好調養,王爺可能拖不過今年……”太醫說著,忍不住看了眼屋子里頭攤坐著的陌生男子,那張與安陽王太過相似的臉每看一次都教他有些心驚,再聯想安陽王的受傷,雖然外頭宣布他是遇刺所傷,可感覺怎么也不對勁。 聽到太醫的話,安陽太妃和安陽王妃神色都有些黯然。本來傷及心脈就兇險了,太醫也只說是盡力而為?,F下聽他說拖不過今年,如何不教他們黯然?即便這男人再不好,也是他們的兒子及丈夫,并不樂見他就這般意外去逝。 楚嘯天皺著眉頭,拿出了一個白玉瓶子,安陽王妃認得先前兒子給丈夫吃的藥丸中正是這瓶。 “太醫,這藥你看看,服用的時間是三個時辰一粒,你注意一下效果?!?/br> 太醫雖然對安陽王世子的行為有些奇怪,但還是接過觀看,等他打開瓶蓋聞到那陣藥香,不由面色微變,“世子,這是……” “怎么樣?”楚嘯天問道。 太醫臉上露出了笑容,“自然是極好的藥,就不知道這藥是出自何人之手?王爺有這藥護住心脈,也能拖延些時日了?!?/br> 楚嘯天微微勾了唇角,只是看了太醫一眼,將太醫看得莫名奇妙時,卻沒有給他個明確的答案?;蛟S當太醫知道這藥是出自太醫院里人人避之不及的季淵徐之手,或許就不會這般推崇了。 過了一會兒,等安陽王再吃了藥,整個人平靜安睡后,安陽太妃說道:“王妃,嘯天,我累了,你們扶我回去罷?!?/br> 聽到安陽太妃的聲音,安陽王妃和楚嘯天走過來,一人一邊扶住安陽太妃的手,沉默地離開了這個空間,只余下神色空茫的梅業斌與昏睡不醒的安陽王這對父子倆。 到了榮瑞堂,安陽太妃坐下后,對楚嘯天說道:“嘯天,你爹這傷可有辦法?” 雖然兒子大多時候做糊涂事兒,一碰到感情的事情就是個糊涂蟲,又優柔寡斷,但到底是她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兒子,看他傷得這般嚴重,心里也是難受的。而孫子的回來,帶回來的藥皆讓她不自得浮起一線希望。 安陽王妃也想起楚嘯天先前給丈夫吃的藥丸,不由問道:“你交給太醫的那瓶藥是什么?” “護養心脈的護心丸,季淵徐給的?!背[天摸摸拉雜的胡子,自己也覺得有些難受。由于柳欣翎不喜歡男人留胡子,覺得扎臉,兩個孩子的皮膚也嬌嫩著,所以楚嘯天每天都將胡子刮得干干凈凈的,就怕與兩孩子玩時不小心扎傷了孩子們的肌膚。而這些天,睡覺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哪有時間刮胡子? “原來是季太醫的藥,莫怪……”安陽太妃心里松于松了口氣。對于季淵徐這人,既然孫子與他走得如此近,她自然也是了解一翻的,雖然季淵徐的身世有些神秘,人也不太靠譜,但他的醫術了得,與他相交也算利大于弊。 楚嘯天卻沒那么樂觀,“奶奶,這藥并不萬能,只能吊住爹的傷勢,讓他拖延些時日罷了?!?/br> “那如何是好?季太醫呢?他不是跟你們一起去開陽城了么?可是一同回來了?”安陽太妃期盼地問,若是有季淵徐在,什么疑難雜癥都難不倒他,看太醫對那瓶藥的寶貝程度,便知道那是好東西了。 聽到安陽太妃的話,楚嘯天嘴角一抽,說道:“他去西北了?!?/br> “年前能否招他回來?” 楚嘯天聽罷,還真是沒信心。季淵徐就是個超級大路癡,連有人帶路也能迷路到不知道哪個角落旮旯里去,實在是教人無語。雖然他派了一名侍衛隨行護送他去西北,按理說應該能平平安安抵達的,開始時的幾天時,侍衛確實有信件回來報告一下他們的路程,等過了幾天,侍衛的信回來說,某位太醫走丟了,他正急速尋找中……楚嘯天已經對季淵徐走丟的本事絕望了,對那位太醫來說,出門像丟掉,回來像撿到,想要找到他,可能真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事情。 至于西北?他懷疑季淵徐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也去不了。 看到奶奶和母親都希望季淵徐回來,楚嘯天只能勉強點頭,答應一定會盡快派人去將他找回來的。 不管怎么說,安陽王都是他爹,他也不希望他出事情,自然會盡力將季淵徐找回來的。 回到攬心院,楚嘯天看著闊別三年的院落,心里突然有些空蕩蕩的。 未成親前,并不覺得攬心院是如此的空蕩寂寥,住得習慣了,一草一木皆熟悉得閉上眼都能說出來。成親后,她的氣息將這里一點一點的填滿,如同將他的心填滿,讓他覺得有她的地方,心才會圓滿??墒?,風景依舊,佳人卻不在,空余一抹孤寂清冷。 楚嘯天看了會兒便進了室內,讓人打來清水洗去一身風霜,又仔細地將胡子刮了,終于熬不住身體的疲憊倒在床上睡了個胡天胡地。 兩天后的早晨,楚嘯天正式進宮拜見皇帝。 剛進紫辰殿,正準備跪下請安時,不意瞧見殿內御案下的階梯站著的男人,心弦一顫,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幾年的磨礪,心志早已成熟,他已非少年時的那個無用的紈绔子弟,心性也被磨礪得沉穩干練,但面對這個改變了他一生的男人時,還是下意識的有些心虛氣弱。 雖然這男人當初的手段過于酷戾,但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對他是感激的。若沒有他當時雷霆手段,也不會有今天的楚嘯天,他也不會在那一年,遇到最重要的女子,然后便是一生。 “臣楚嘯天見過皇上,見過十七皇叔?!背[天老老實實地跪下來。 崇德皇帝叫了聲起,肅王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清清冷冷地叫了聲起。 楚嘯天老老實實地起身,恭敬地站于一旁。 “那個梅業斌可是三哥的兒子?”崇德皇帝開門見山地問道。 楚嘯天知道這事是不可能隱瞞得了皇帝的,他現下問一聲,不過是給安陽王府的面子罷了,當下便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連當年的事情也沒有落下。 崇德皇帝安靜地將事情聽完,然后看了眼御案前嚴肅的男人,嘆道:“當年的事情……確實是怨不得人?!?/br> 先帝在位時,確實發生過很多事情,相比一些被儷貴妃迫害得家破人亡的家族,如梅氏與梅業斌的事情更是普通得不能普通的一件事情了,很多人都在那些年中發生過很多憾事,那段時間太過黑暗,才會造成現今群臣與百姓對崇德皇帝上位后所施的仁政的感恩戴德。 “不過,明面上,他還是梅氏之子,這點不能改變,皇室不能出現這種丑聞?!背绲禄实壅f道,話里話外,已經肯定了楚嘯天的世子身份,不會因什么意外而改變。 楚嘯天并不意外這個結果,就算皇家私下確定了梅業斌的身份,但當年的事情是皇室秘辛,并不好公諸天下。特別是梅氏肚子里的孩子,當年記錄在宮中收錄的玉牒里,是死嬰??梢哉f,明面上,梅氏肚子里的孩子是隨著梅氏難產而死了的?;始也荒艹姓J一個被商人養大的子孫,相信通州梅氏的家主也是不希望將這事情公諸于天下的。 “好了,你既然回來了,先在京里安心呆著,倭國那邊的事情還是要倚仗于你。等以后開通海上的路,發展大楚與倭國間的友好交往時,你可是大功臣?!背绲禄实坌χf。 楚嘯天又跪下,老老實實地謝恩。 說完了公事,又說上私事。崇德皇帝對楚嘯天那對龍鳳胎極感興趣,叫他等兩孩子回京時,就帶他們進宮來拜見。楚嘯天心中腹誹,他的孩子又不是吉祥物,拜見什么???不過只是心中腹誹一下,倒不敢說出口,畢竟現在肅王還在,他不怕皇帝,倒是怕肅王怕得緊,一見到他那張比老子還嚴肅的臉,覺得蛋疼。 “哎,皇弟,嘯天家里有一對龍鳳胎,朕瞧信上說的可有趣了,改天你和肅王妃也努力努力,生對龍鳳胎給朕玩玩?!背绲禄实坌χ鴮γC王說。 肅王嚴肅的臉馬上黑了,聲音又冷又硬:“皇兄,孩子不是玩物,不能拿來玩!” “……” 楚嘯天與崇德皇帝只覺得一陣寒流經過,心里同時抖了幾下。 “皇上,若沒有事,臣先告辭了!”楚嘯天趕緊轍退了。 崇德皇帝正經歷了心愛的皇弟的一陣寒流洗禮,見楚嘯天打破了僵局,趕緊點頭,應道:“嗯,你先回去,讓太醫好好醫冶安陽王,也讓安陽王放寬心養病,朕允了他的病假?!?/br> “謝皇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