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錦聲才有些遲疑地意識到，容霽非似乎在教他為人處世。

    唉……？

    這不像是外面傳的陰晴不定呀。

    他鼓起臉頰，雖然按照宿敵身份不該道謝的，但他還是軟軟說了聲謝謝。

    “現在我信了，你真的是手滑?！比蒽V非側身淡淡道，“我還要修煉，你自便?！?/br>
    修煉？

    容霽非未出關前，曾是修真界名副其實的第一人。

    如今修真界經過幾百年的更迭各種大能層出不窮，容霽非已有許久未出過手，修為實力便成了謎。

    誰也不知道他閉關幾百載實力到達了如何的境地。

    但錦聲總想著，樞玉宗外門根本就沒有什么修煉資源，他一個魔，便是修煉也修不出什么來。

    可容霽非都這樣說了，錦聲小聲哦了聲，睜著圓潤的眼看了他一會兒，才說再見。

    容霽非當然沒有修煉。

    他遠遠看著，看見小龍崽變回本體，然后又用小龍爪撓了撓毛絨絨的尾巴，這才偷偷摸摸鉆著各種小洞回內宗。

    鉆得渾身白皙柔順的毛絨絨都成了灰撲撲的顏色，像是從碳灰里滾出來的小煤球。

    容霽非忽然后悔剛才找借口支他離開了。

    *

    回到內宗，小錦鯉剛恢復人形就被找上門的正派弟子逮了個正著。

    他白皙的臉蛋也變得灰撲撲的，濕軟的眼眸滿是驚慌失措。

    “你、你去哪做賊了?！闭傻茏咏Y巴。

    他心道真是見鬼了！臟兮兮的小少主也好可愛，他都快繃不住了，怎么會有這么可愛又好看的小妖怪。

    臟兮兮的小錦鯉吸了吸鼻尖，悶聲悶氣，“沒做賊?！?/br>
    “好好好沒做賊?！闭傻茏硬蛔杂X就想哄他，就如同容霽非曾說過的那句話。

    ——他這樣的相貌便是站在那什么都不做，都會有人自發獻上殷勤。

    “那你是沐浴還是用法術清理一下？”正派弟子支棱起來介紹，“我們樞玉宗后山有處靈泉，泡起澡特別舒服?！?/br>
    小錦鯉擦了擦臉，猶豫下，“那、那去后山吧?！?/br>
    “走?！闭傻茏蛹辈豢赡?，只是到了靈泉時他反倒不自在了。

    他本想盯著小妖龍下水的……

    小妖龍褪了鞋襪，他的雙腳白皙干凈，足尖還透著粉嫩，踩在水里時水面泛起波瀾。

    正派弟子翕聲翕氣，“我在外面等你?！?/br>
    小錦鯉也沒有被人盯著洗澡的習慣，聞言睜著圓潤的眼眸點頭，等他出去后，便將身上的衣服褪了個干凈，大半身子都埋進溫水里。

    靈泉外，正派弟子蹲在地上用樹杈子畫圈圈，直到一道不容忽視的陰影映照下來，遮住了他大半的光線。

    他下意識抬頭，看見來人瞬間立正站穩，慌忙喊：“大師兄！”

    荇向松身形頎長，面無他色，看著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淡，只見他掃了眼戰戰兢兢的小師弟，平淡地嗯了聲，“妖族少主在里面？”

    “對，您有事找他么？”師弟恭恭敬敬。

    荇向松是修真界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一手劍道出神入化，深受樞玉宗重視。

    便是為人有些冷淡，以至門內師弟師妹都與他不太親近，見了面也大多都戰戰兢兢。

    大師兄不兇的。

    但他們就是莫名有些懼意，如同見了學堂的老先生，一種被支配的感覺瞬間涌上心頭。

    “掌門有事找他，需商議他今后的位置?！?/br>
    來到樞玉宗，哪怕是質子，也不該什么都不做。

    荇向松簡單解釋完便走了進去。

    “等——！”師弟剛想叫停他，小妖龍還在里面沐浴呢！

    但荇向松向來冷淡話少，便是見了艷色恐怕也不會有什么反應，他這等凡夫俗子有的念想荇向松定然是不會有的。

    于是師弟便及時住了嘴，免得又和荇向松展開僵硬的話題。

    毫無阻擋的荇向松走了進來。

    他率先聽到的是淅淅瀝瀝的水聲，靈泉是恒溫的，繚繞的霧氣裹挾著岸壁邊的松石，那道纖瘦的身影并不算真切。

    荇向松卻不由停下腳步，一時不知該不該繼續前進。

    白得晃眼的皮膚被霧色包裹，他背對著這邊，背脊纖瘦，那對蝴蝶谷精致又具有美感，美得驚人的一副軀體。

    小少年似乎是感受到陌生人的氣息，跟長發較勁的動作不自覺頓住，頗有些驚慌失措地回頭看去。

    荇向松便毫無預兆地撞進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中。

    小妖龍實在美，他的眉眼昳麗細長，鼻梁高挺，白皙的鼻尖被溫熱的霧氣染得有些紅紅的，像是被蒸發的饅頭，不禁想叫人咬一口。

    優美的唇形更為引人遐想，唇珠明顯，還沾著靈泉的水露。

    他的長發平時是用東西挽好的，現在盡數披下，烏黑的發絲與雪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是誰啊?！卞\聲還以為是來樞玉宗搞事的壞蛋。

    他聽說樞玉宗每天都有魔界中人來搞刺殺，每每都有修士中招。

    “荇向松?！避粝蛩衫涞拿脊俏⑽⑹諗n，補充一句，“樞玉宗掌門座下親傳弟子，你也可隨他們喚我一聲大師兄?！?/br>
    “大、大師兄?！毙⊙埪曇糗涇?，似是有些緊張，還不由結巴一下。

    他覺得這樣講話很不對勁，于是變回本體，成了一團小小的小龍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