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節
那個窮鄉僻壤的要了干什么?這一句是他現在心中的疑惑,只是他沒敢問出口來! 這或許代表了現在大多數的軍政府高層的心中的困惑,只不過李漢怕人多口雜,一直沒敢將他的戰略意圖說出去。 第五卷 大炮主義 第四百章 吞并甘肅(三) “湖南東臨江西,西接四川、貴州,南毗廣東、廣西,北連湖北。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人口,或者民間財富的確都要比甘肅要來得更誘人的多。但是一來盯上的人太多了,導致咱們無從下手,二來,你們都給甘肅的表面迷惑住了,你可知道有些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代表是真的。同樣,有些時候,口袋里沒錢,也不代表你就真得沒錢了!” 李漢嘆了口氣,外人都想不明白,他李漢因何有錢發展經濟,有錢免稅,有錢大建鐵路,有錢發展重工,有錢對外戰爭。說句實話,他現在的確有錢,但是卻真的一分錢都沒有,因為他用的錢都不是自己的錢,是貸款。而他想要獲得這些需要他付出高額代價的貸款,卻不但需要他透支未來,還需要以戰養戰! 對,以戰換錢! 這大概是李漢自己能夠找到的一個概括現在軍政府高速發展古怪模式的形容詞吧!雖然并不恰當! 打個比方吧,李漢現在將川鄂建設的美麗,國內甚至已經有報紙對好似一個大工廠一般到處都是正在開工建設的川鄂比作為民國榜樣??墒?,只有李漢自己知道,川鄂的美麗是堆積在一個又一個的美麗泡沫之上的,因為川鄂的所有建設都是依托于來自洋人的貸款。到目前為止,到了他手上的洋人貸款已經有將近七百四十萬英鎊了。不說別的,這些平均年息高達6%的貸款,到了明年他要支付的本息加在一起就有七百八十四萬多英鎊,莫要說那高達七百四十萬英鎊的利息他拿不出來,即便是那平白多出來的四十多萬英鎊約莫四百萬銀元的利息他也還不上。因為明面上,軍政府現在沒錢了! 是的,軍政府現在沒錢了。四川、湖北兩省的鹽稅已經拿去做了抵押,算一算今年一月到九月兩省的鹽稅,加在一起約莫比兩淮稍微高一些,在740萬元上下。然而這里面扣除掉百姓要上交的鹽稅之后,就只剩下三百多萬了,連一半都不到。最快建成的武冶鐵路需要到明年三月到五月,且建成之后短時間之內軍政府只有軍運的使用權,除非愿意花費四五百萬從日本手上買回經營權。除此外環湖北鐵路需要到后年年中甚至年底才能建成,之前他預計的一年半建成的確是太高估了這個年代的建筑速度了,即便是軍政府投入了太多的精力,最少兩年半的時間才能建成、可能還需要三年以上的時間。不過在它完全建成之間,有些路段已經建好的可以提前投入使用,不過運營權一樣都在洋人手中,即便是鐵路建成投入使用之后,他也沒有半點收益。 成渝鐵路已經開始蘑菇起來了,李漢太小瞧了日本人的警覺了。他們費盡這么大的精力,先后十數年的布局才通過‘暴力革命’推翻了心腹大敵——滿清,眼看著現在中國各省都有不臣之心,日本國內磨刀霍霍的同時,也沒有完全的失去警惕之心。川鄂在民國之中算是一個特立獨行的異類,李漢不畏洋人,又有足夠的手段,從洋人那里獲得資金跟機械支持,現在還在川鄂大建工業脈絡。日本國內雖然混亂,但是還是有明智者看出了,一旦給他發展下去,川鄂工業建成之后,便是李漢問鼎中原之時。到那時候,一旦得到了中央大權,李漢下令舉國大建工業,以中國的肥沃土地、豐富物產以及廉價的勞動力,這個潛力巨大的國家甚至不需要十年就能完成日本苦心三十年才走完的道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成渝鐵路已經無限制的被拖延了下去,日本人既不說建也不說不建,但是卻再也沒有一分錢打給軍政府,導致原本規劃好的成渝鐵路成了‘爛尾工程’! 李漢其實巴不得日本人不建成渝鐵路呢,只不過,鐵路一停下來,軍政府想要從日本那里拿錢養肥自己的計劃就落空了,并且,沒有了成渝鐵路,四川省內的交通也遲遲得不到改善! “先生,伯庸有些聽不明白!” 陳天祥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出神。 李漢稍微愣了一下,收束了已經跑得很遠的思路。 “簡單的說吧,湖南好比一錠金元寶,甘肅稍微差一點但也是一錠銀元寶。如今這兩錠元寶都掉在了地上,你認為哪個的價值高一點?” “自然是金元寶了!”陳天祥有點傻了眼了,大帥怎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呢! 李漢搖頭,“你錯了!” “???” “是只有能夠裝進我口袋里的才是價值更高的!” 這是個后世經常出現在管理學課程跟經濟類問題中被引用的例子,李漢也是拿來就用。 似乎感覺到有點熱,他松了松領頭,這才繼續說道:“你可知道,這一錠金元寶雖然掉落在了身邊,但是跟你一樣發現它掉落,并且知道他價值的強盜還有幾個,他們都瞧中了這錠金元寶了,你想得到它,必須要跟這些人打一場。即便是打贏了可能會受傷,甚至時候還要畫出大量的銀子購買醫藥養傷,沒準這錠金元寶還不夠支付醫藥費用的呢!而另一錠銀元寶,他距離你的位置雖然稍微遠一點,但是大家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你身邊的金元寶上,到現在只有你自己看到了它。而現在與其你跟那幾個強盜去爭那一錠不一定能夠爭到的金元寶,還不如果斷一點抽身事外,趁現在大家都沒發現那塊銀元寶,把它裝進口袋里!” 他笑得很冷,“你問我這樣如何做漁翁,我來告訴你吧。那塊金元寶的主人已經發現了自己的金元寶丟了,他現在找了回來。咱們抽身事外站得遠遠地,自然有糾紛也不會沾染身上。反倒是幾個強盜你爭我奪,都認為金元寶是自己的,更不愿意還給那個主人。主人非常瘦弱,打不過幾個強盜,不過好在幾個強盜也不是一條心,你認為最后會如何呢?” 陳天祥低頭沉默了許久,臉上才恍然大悟。 “要么僵持下去,引來外人旁觀,最終借助旁人的輿論壓力逼迫四個強盜退出;要么幾人斗個兩敗俱傷,最后金元寶被一旁虎視眈眈留足了精力的其他人奪??!” “你終于反應過來了!”他點了點頭,“說得難聽點,湖南的事情沒你想象的那么簡單,利益的上的事情我見多了,到了嘴里的東西沒人會輕易的吐出來,而湖南省內的勢力實力也不小,只不過太分散罷了。所以,我認為湖南的局勢短時間之內不會有太大的變化,除非有人先打破了現在的省內平衡!換句話說,咱們現在有足夠的時間往甘肅調兵平息戰事?!?/br> “不同于湖南,其實甘肅省內我們真正需要面對的敵對勢力只有馬安良一部。河州三馬中的馬福祥一部現在已經被牽制住,如果甘肅那邊謹慎一些,只要我們的兵打到蘭州,他甚至起兵支援咱們也說不定。另一部暫且不提,軍政府已經派出使者游說了,只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下文罷了。甘肅省內漢人人數遠在回人之上,他馬安良能夠坐上甘肅提督的位子,加上就任只有大肆提攜本部回族將領,打壓漢族官員,心中不忿的人不少。河州鎮總兵李奎元、肅州鎮總兵陳正魁、涼州鎮總兵馬萬福、西寧鎮總兵張定芳都已經秘密向我宣誓效忠,同時即便是那馬安良的心腹——‘固原提督張志行’也因為自己的漢人身份,昨日已經派人往秦州投誠,言到可秘密配合我入甘軍隊偷襲馬安良。哼,僅靠馬安良麾下如今不足一萬人馬,如何能夠守住偌大的甘肅。甘肅已是我囊中之物。比起湖南,他就如那錠銀元寶一樣,已經被我撿起,快要收進口袋之中了!” “目光看遠一點,伯庸。的確現在湖南、甘肅就如兩錠元寶擺在我面前,只是這里面也存在著不等的收益。頭等收益,是我一個人全拿所有元寶;次等收益,就是我拿了金元寶,別人拿了銀元寶;最末等收益是我得了銀元寶,金元寶被別人得到了!的確拿甘肅我看上去只能獲得末等收益,只是,下面我要告訴你的又牽扯到其他問題了,萬一我拿到了拿定銀元寶之后,能將它也變成一錠更大的金元寶呢!” 他笑著看向陳天祥,“你跟了我那么久,該知道軍政府的錢都是來自洋人,咱們現在的家業都是靠貸款弄出來的。所以……再多想想吧……” 拍了拍陳天祥的肩膀,他知道這個年輕人一時半會還想不明白的,不過也不著急,他走快幾步到了自己的工作桌前,找了半天找到一份規劃,“新擬定的鐵路草案,你先看看,注意暫時不要泄露出去了!” 這份文件里的有兩條新建鐵路計劃,一條是從軍政府占領的陜西漢中到秦州、蘭州、最后到西寧,而另外一條則是從蘭州之后另外引出一條線路,直往西北抵達嘉峪關,預計修筑時間為4年半,如果速度快一點,興許還能趕得上一戰的末班車呢!這里面牽扯到了他的一項有關蘇聯的計劃,暫時連他自己都只理出了一個脈絡,預計真要能夠提前將蘭新線在他手上實現,至少能夠比歷史上提前將近三四十年的時間出現。 “可是……” 陳天祥看完了他的鐵路計劃草案之后,眉頭便皺了起來。不止他一個一直十分好奇,李漢為什么那么著急的修建鐵路,又是為什么那么大膽的一筆又一筆的跟洋人借款。財政部已經不止一次警告他了,現在軍政府承接的貸款已經遠遠超出了川鄂兩省所能償還的能力了,然而在這個問題上他本人卻誰的勸告都不愿意聽,反而積極的聯絡洋人籌備新貸款。陳天祥真的很想知道,他的信心到底在哪里! 比如這兩條鐵路的估計造價就在八百萬英鎊以上,約莫相當于九千萬銀元。他到底從哪里來的信心呢! 李漢自然知道下面的疑惑,只是,他又如何能夠跟下屬那些不懂經濟學跟國際大勢的人說清楚這里面的陰謀呢! 目前軍政府的貸款除了購買軍械、機械修建重工企業之外,剩下的七成以上的資金都投進了修建幾條鐵路之中。洋人之所以那么爽快的愿意貸款給他,一是因為他給的年息比袁世凱要高,而是因為他都是整段整段的拿還未修建成的鐵路未來的經營權來換。簡單一點的說就如同后世的共和國房地產一樣,他向銀行貸款圈地,圈好地之后雇傭一批槍手跟設計師設計了一張藍圖,然后請上一幫專家就他的住宅區、別墅區、商業區等建成之后經濟如何如何、交通如何如何的鼓吹一通,然后忽悠上當受騙的市民來跟他付錢購買了他還沒建好的建筑產權。最后再將這些市民手中的一份份產權的備份收集起來做成報告,向銀行、向高利貸、向各種想要獲得高回報的勢力證明自己的建筑多么優良。最后訂下來一個價格,然后以這個價格將還沒建成的建筑的銷售權出售給那些勢力,從而完成了一個輪回。一個輪回之后,如果這其中沒有出現任何的問題,那就代表著又一個空手套白狼的建筑企業誕生了。 李漢現在就在玩這套把戲,他在跟洋人以川鄂打一個賭。李漢壓的是他五年之內絕對能夠將洋人在他身上投下的所有高額貸款包括利息都能還清,而還清之后,鐵路就是他的了。而洋人毫無疑問下的賭注是壓他將鐵路經營權都給了自己之后,別說五年內,便是十年、二十年之類都沒有足夠的錢還債。這么算下來的話,每年高達6%的利息,五年后他需要支付的本金加息為1.33倍,十年后為1.79倍。等到1914年初,最后一筆貸款到他手上,那么他跟洋人的貸款總額將超出庚子賠款的4.5億兩白銀。庚子賠款裁定從1902年至1940年,年息4厘,最后需要償還的本息合計為9億8千萬兩!而那是三十九年才累計到的高息,但是他的貸款,只用了十一年的時間就達到了! 洋人不認為一窮二白的中國能夠還得起,更別說李漢只占去了川鄂兩省。所以,跟李漢曾經協作過貸款的幾國最后合計了一下之后,得出了結論是最后,李漢的下場將是在洋人獲得經營權最長的一條三十年的鐵路經營權到期前都還不起這筆錢來,而且李漢也跟他們保證,絕不跟用其他國家的貸款還債,那么,到最后他們只需要幾年的時間,就能從高額年息之中吃會本金,而且還能獲得這幾條鐵路幾十年甚至永遠的‘合法經營權’,他們何樂不為呢! 李漢知道洋人的算計,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算計。這是最好的時代,他的信心來源于后世混亂的共和國金融體系,銀行低息吸納百姓存款,翻倍之后轉借給從事金融類的機構(高利貸公司),然后又被高利貸公司以最低1%的月息借給那些中小型企業。最后,從銀行手中不過0.50%(這種吃高息的拆借多以活息存款為主)年息的資本,最終卻以最低12.7%的利息,流入了需要錢的中小企業手中。李漢現在可以將自己比作中小企業,中小企業一年得到這筆資金之后,一年可以創造30%以上的利益,所以還款根本沒有壓力。當然,他也可以將自己比作從中轉手的高利貸公司,接到了6%的利息,但是無論是投資往社會的那個角落,都能創造一年超過12.7%的利息。這就是李漢的自信。 因為一戰還沒打響,他現在需要在歐美資本還有盈余的時候,盡可能多的在自己可以控制的數額內,將資本吸引到遠東,到川鄂,成為他快速發展的資本。 第五卷 大炮主義 第四百零一章 吞并甘肅(四) 隴西地處黃河最大支流渭水上游即甘肅省南部渭水流域隴西盆地,自然地域開闊。由于渭水流經全境,所以,拿下重鎮秦州之后兵鋒直指蘭州的入甘軍隊如今正沿著渭水一路西進!經過了幾日的行軍,30日下午4點,已經進入隴西的熊秉坤所部算是半只腳踏進了臨洮府內了。 連日在艷陽天中行軍,即便是已經十分注意防護,不過熊秉坤手下的將士還是有不少臉上都曬掉了幾層皮,現在太陽一曬宛若涂了鹽水、辣椒粉一般,火辣辣的刺痛。不過所幸大家伙的精神都還不錯,一路并未遇到什么難啃的骨頭,眼看著就要打進臨洮府內了! “咱們現在到什么地方了?”熊秉坤遮著眼往天上看了一眼,辨別了一下時間之后,轉過身來詢問道。 副官白崇禧催馬過去詢問了一陣之后回來報:“旅座(讓它提前出線吧),咱們現在距離臨洮府渭源縣還有不足15里,距離狄道縣約莫百里左右!” 熊秉坤看了一眼天色,“命令下去就地安營扎寨!” “什么?”白崇禧一愣,“旅座,咱們距離渭源縣只有這么點距離了,為什么不到渭源縣再休息!” “吁!” 熊秉坤下了馬,將馬鞭給了隨行的警衛,派了派他的寶駒棗紅馬,才回答道:“狄道縣乃是臨洮府早年的府治,雖然現在已經改成了蘭州,不過狄道縣乃是兵防大縣。咱們一路沿著渭水西進,有心人要打聽一下很容易就能判斷出咱們的行軍路線圖來,這樣,咱們今天能夠抵達渭源縣的戰略也會被發現了。我如果猜得不錯,只怕現在那馬安良已經派兵往渭源縣內布防,畢竟拿下了渭源縣之后,臨洮府的大門就被咱們打開了。何況,今天天氣酷熱,弟兄們又走了大半天,早就人困馬乏,若敵人大舉來襲,我們難以抵擋。倒不如趁現在好好休整一夜,待明日養足了精神之后,再與他惡戰渭源!” 熊秉坤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急,咱們已經半只腳邁進了臨洮府,經略使平定甘肅的戰略已經完成了一小半。那馬安良雖說麾下有些騎兵,但是到底不會練兵,他那步兵咱們也交手了幾場,對咱們造不成多大的威脅。不過也不能太過放松警惕,畢竟咱們只有一個騎兵營!對了,偵查還沒回來嗎?” “報……”說來也是湊巧,他的話幾乎剛落下,前面一騎飛塵,是偵察騎兵飛馳而來,“旅座,我們弟兄在渭源縣城打聽到馬安良的三子馬廷勷、四馬廷賢已在渭源縣城安營扎寨了,距離此地30余里,馬步兵人數在三千以上,敵人也安排了斥候騎兵,縣城也被封閉嚴查過往客人,咱們折損了幾個弟兄都沒混進去!” “做得好,你們受累了,擴大偵查范圍,小心別碰上了敵人的斥候騎兵,有緊急敵情立刻匯報?!?/br> “是!” 偵查騎兵離去,熊秉坤微微皺眉。白崇禧上前一步,“旅座可是擔心敵人的騎兵!” “嗯,我聽說季帥往陜西的時候,曾經遭遇了河州三馬中,另一部的騎兵。當時可是吃了一個大虧。那馬安良也是狡猾,對外宣稱只有二千騎兵,誰料到咱們前兩天在蘭州的探子才新發回來消息,又冒出來了三個騎兵營。這老東西到底手上有多少兵,恐怕除了他自己誰都不清楚,我擔心咱們稍稍疏忽可能就要吃虧!” 盡管陜西一戰之后李漢已經發現了騎兵的重要性了,只是南北聯手封鎖了大部分的馬匹進入他的領地內,幾個月來他也不過收購到了不足兩千匹馬,其中能做戰馬使用的也只有少少的六百多匹罷了,也只能勉強變成兩個騎兵營。 白崇禧到底年輕,有些小聰明,眼珠轉了一圈之后有了主意,道:“旅座,不如咱們依河扎寨你看如何?” “依河扎寨?”熊秉坤一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快走幾步往那渭水河邊走去,沿途士兵、參謀跟他敬禮他也只是點頭回禮,顯得神色匆匆。 “好一條渭水!” 他眼睛一亮,渭水乃是黃河的第一大支流,同時他們現在又位于源頭區域,加上現在正是汛期,河水水流湍急,且因為多含泥沙,導致河中有些地方距離地面很淺,大多數地方實際上卻遠遠高過一人,騎兵想要從對岸沖過來十分困難!不過他到底是一支數千人的軍隊統帥,不敢草草下命令。下令派出一隊騎兵演示了一陣,尋了幾處看上去很淺的河段,最終沒行到一般就快要被那河水淹沒到頭顱之后,他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采用了白崇禧的點子依河扎寨! “不錯,咱們騎兵本來就少,沒有他們來得靈活,不過咱們依河扎寨之后,還不能疏忽了其他地方,命令下去,快些挖掘土包搭建防勢,準備好機槍隊。雖然今晚渭源城中敵人未必有膽偷襲咱們,只是倘若他們趕來,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軍令如山,聽到就地安營的指示后,眾多士兵都松了一口氣,他們也知道離敵人不遠了,趕緊以最快速度構筑起來。六七千人的營地可著實不小,除必要的警戒兵力和偵察兵力外,大部分騎兵都下馬開始幫助步兵整頓營區來,所有人都有條不紊的忙碌了起來。這樣的事情他們這段時間來每次在郊外露宿都要如此,已經有了經驗了! 晚上七點,士兵們已三三兩兩在開飯了,野外行軍,伙食自然要差不少,不過欣慰地是,自從軍政府弄出了一個罐頭廠之后,就能大量的收買豬牛羊rou,制成rou罐頭帶著。還別說,這純天然不含任何‘作料’的小罐頭味道還真不錯,雖說里面摻了些淀粉,不過這年頭面粉能夠吃到的士兵都是少數,更何況平均下來一個士兵一天還能分到一個rou罐頭呢。生氣了火之后,有些士兵干脆將罐頭放在火上稍微烤烤加熱,沒多久整個營地彌漫著一股濃郁的rou香之中。 吃飽喝足,這話也多了起來。一個重慶籍的士兵將罐頭盒收起來,因為用的都是鐵皮,這東西部隊是要就地掩埋標記,等待戰后回收的。弄好了之后,他眨巴眨巴嘴,跟旁邊一個面色黝黑的士兵道:“這rou罐頭可怎么吃都吃不膩,就是少了點!” “還嫌少?”那士兵眼睛一瞪,“你小子別不知足了,我可是曾經在袁大總統麾下當過兵的,那時候俺們六鎮雖然也算是勁旅,但是待遇也沒有現在這么好。要不然你當我為啥戰后不回去,還是跟著經略使大人有前途!” “嗨,劉哥說得哪里的話。要不是經略使大人收留,咱們弟兄現在估計還天南海北的吃百家飯呢,幾年能碰到一個rou絲?!?/br> “知道就好,聽說咱們吃一個罐頭就是10分錢,你算算這些天來咱們全旅七千多人下來吃掉多少個了!” “劉哥,我才剛學會認字,算數只會簡單點的加減法!劉哥,你不是曾經念過小學學堂嗎?要不你給算算!” “行,讓我算算!”他在地上圈畫了一陣,“我的媽呀,十天算下來咱們至少吃掉了七千多元!” 周圍頓時炸開了,七千多……他們一個月的餉子才八個新制銀元,這得多少錢! “所以,大家知足吧。聽說咱們后面的罐頭廠一天才能生產一千四五百個罐頭,不是經略使的大人不愿意多給咱們,而是后面根本生產不過來!” “原來如此!” 一陣交談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從那邊傳來另外一個話題。 “你們聽說了沒有,上面說晚上可能有人來襲營!” “真地?”不少年輕人眼里都閃耀出渴望的光芒。 “快些吃吧,好好養足了精神,晚上沒準還能混個三等功、二等功呢!” “是啊……” 交談了好一陣之后,聲音才漸漸稀疏了下去。 “旅座,咱們現在整個營寨附近五里內都挖上了小洞,保管他的戰馬只要過來,一定崴了蹄子。另外,咱們還隔三差五的分別插了些尖刺,下面的弟兄們都干出技術來了,可比前幾天的漂亮多了!” 一個參謀報告道! “我們這邊已經用土包跟剛砍伐的數目搭建了兩道臨時防線,配合上機槍跟陷阱,料他也沖不進來!” 另一個報告道! “旅座,我去把炮兵陣地安排在臨近河邊的地方,周圍留了兩個連隊,遇到緊急情況也不至于沒有一點反應能力。37mm步兵炮和57mm野炮都在那里,由于炮口角度調整較慢,這兩種火炮對付快速移動的目標有些吃力,主要是用來驅散遠處的大隊集群;在這個陣地往外延,是重炮陣地,75mm口徑的居內,60mm口徑的居外。咱們帶上了許多的開花彈,可以形成有效彈幕,將沖鋒集群和遠處大隊集群有效分割開來。我們還在外面挖了幾個臨時的壕溝,主要由步兵協助防守,每個壕溝段再配備機槍2挺,一個排外加大量手榴彈,這是主要防線,料來敵人根本沖不過來的!” 白崇禧忙活了好一陣,現在終于有了喘口氣的機會了! “都別慌,偵查騎兵到現在也沒發現縣城有敵人的動靜。雖然他們的斥候已經發現了咱們的地方,還給咱們擊殺了幾個,不過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敵人晚上一定會來襲擊的征兆!” 熊秉坤笑著安撫興奮的一群年輕小將,仗他也打了不少了,不過素來聞說回兵膽大,今晚會不會有變,他也只是心中有些提放罷了! 壓下心中的擔心,若是真能引出城中的敵人,左敲敲、右敲敲,大軍抵達蘭州城下時,馬安良可就沒有兵能拿出手了! 第五卷 大炮主義 第四百零二章 吞并甘肅(五) 渭源縣城之中,精銳軍分統馬廷勷縣衙內,眉頭緊緊皺起。 “古怪,你們確定已經摸到了漢軍的營寨了?” 馬廷勷問道。 “回少將軍的話,卑職等十分確定。下午的時候少將軍吩咐卑職等,說道城守擊斃了幾個南方口音的漢人,估摸漢人摸到了咱們這里之后,弟兄們便分散開來到處巡查。臨天黑前咱們弟兄在渭河邊一處地方折損了不少人,卑職連續派出幾波手下前去巡查都是有去無回,心中感覺有些疑惑,便親自帶著兩個手下抹了過去,才發現了大隊警戒的跡象,再往里已經沒辦法靠近了,只能確定是在臨近渭水河邊一處?!?/br> 廳內跪著一個騎兵將領,正是下午被馬廷勷撒出去打聽漢人消息的一個騎兵營將領。 “三哥,這些漢狗怎么來得這么快?” 馬廷賢嚇了一跳,他們才來渭源兩天,那些漢人咋就打過來了。 “慌什么?” 馬廷勷哼了一聲,仍顯清秀的面龐上卻滿是桀驁。想他馬家五子,如今只有他跟著父親馬安良親領精銳軍,月初更是才被分封為甘涼觀察使,明眼人都瞧出來了馬安良是要立他為‘儲君’,日后管理他留下的勢力。雖然年初在陜西他在漢人手中吃了個虧,導致這幾個月來他那大哥馬廷輔、二哥馬廷佑一直都在攻擊他,不過那又如何,沒看到父親都因為他間接經手做掉了馬家兄弟而去了一心腹大患,如今更是積極扶他上位嗎? 馬廷勷看著自己這四弟,他們五兄弟之中就只有他跟自己走進,雖然人有些莽撞、也沒什么能力,到底要比他那幾個一心要把他掀下來的兄弟好得多。 “敵人遠道而來,這一路必然是人困馬乏……”馬廷勷沉吟了一陣,“敵軍遠道而來,正宜劫寨。與我同來的還有五營騎兵。雖然因為父親不放心,帶來的都是族中新招募的族勇,不過也比漢人要強得多,一個沖鋒,任他漢人多強都得趴下!咱們到底不適合守城……” 要是按照馬廷勷以前的性子,自然二話不說直接就騎兵沖殺過去了。只是在陜西跟漢人打交道的時候吃了一次虧,導致他現在心中有點毛毛的,惟恐再是漢人設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