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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超陸權強國在線閱讀 - 第227節

第227節

    緩坡上數十騎紅色的身影出現,這數十騎在坡上停了一下,馬上毫不猶豫向中軍方向馳來,直沖到大旗下才停了下來。

    來騎正是前方查探朝鮮情況的百戶和其部下,見到王公略和殷洪盛兩人,那名百戶連忙翻身下馬,將情況向兩人稟報了一遍。

    “王統領,朝鮮人向我們求援,你看該如何是好?”聽完那么百戶的匯報,殷洪盛頓時眉頭大皺,雖然沒有把朝鮮人看在眼中,只是沒想到朝鮮官兵會如此廢物,一萬大軍短短時間就損失了近二千人。

    “葉百戶,你轉告朝鮮的麟坪大君,我軍就在他們前面,若是滿人大舉進攻,只要他們擋住滿人半個時辰,我軍就可以到達,眼下時機未到,我軍不可能給其增援?!蓖豕灾刂氐牡?。

    “是,卑職明白了?!比~百戶大聲應道,撥轉馬頭,“駕?!钡囊宦?,悶悶的馬蹄聲響起,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緩坡后面。

    滿人營內,多爾袞終于下定了決心,撥出長劍前指:“傳本王命令,全軍前進,將明狗消滅!”

    “遵令!”數十名大將齊聲應道,不一會兒,各處都響起了傳令兵的聲音,聽得多爾袞的命令,剎時間,追蹤了半個月之久的滿人興奮起來,若不是要顧惜馬力,恨不得馬上就策馬將明軍追上沖殺一番,以消這幾年來數次大敗,還被趕出京城的悶氣。

    就在清軍全軍加快步伐向前逼來時,朝鮮軍馬卻幾乎停了下來,十幾天下來,穿著單薄的衣裳,甚至打著赤腳行走,縱使朝鮮人再能吃苦耐寒,他們的精力也榨得差不多了,剛才被滿人一陣沖殺,大多數人雖然沒有接仗,可是逃跑卻讓自己最后一絲精力也榨干,盡管知道滿人很可能會去而復還,許多士卒卻根本沒有精力再行走,直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喘息。

    “起來,快跟上?!崩羁5挠H兵稍好一些,他們嘴里大聲喊叫,催促著其余官兵前進,無奈剛把身邊的人催起,前后又有人坐下,整個隊伍挪動的比窩牛還要慢。

    “大君,怎么辦?”李在中問道,半個多時辰過去了,整個隊伍挪動不地數百米,剛才的戰場就在眼前,那些死去的朝鮮官兵尸體根本就沒有掩埋,有的甚至豎在哪里,仿佛成了一片冰雕,這里地勢開闊,雪地平整,正適合騎兵沖殺,否則也不會讓一隊清軍沖殺就傷亡如此之大,看著那些冰雕一樣的尸體,李在中心中就隱隱露出寒意,若不趕快離開這里,他也有可能變成其中一員。

    李浚臉上也是一片無奈,若只是行軍三五天尚可以激勵,如今已經在雪地里走了半個月,以朝鮮官兵的身體素質支持到現在已是奇跡。

    “傳令全軍,就地宿營,生火做飯?!?/br>
    “大君,這怎么行?”李浚的命令讓李在中大感意外。

    “怎么不行,即使是要死,也讓他們死前能飽餐一頓吧?!崩羁5脑捳Z中充滿悲觀,讓身邊的親衛聽得心中仿佛堵上一塊大石一樣難過。

    “可是……”

    “不用可是,若是明軍傳令兵過來,自有本君應對?!?/br>
    “是,屬下明白了?!崩钤谥绪鋈坏膽?。

    聽到停止行軍的命令,許多官兵一下子如同虛脫一樣坐了下來,不少人累得只想倒頭躺下,連生火做飯的力氣也仿佛沒有。

    當火點燃,鍋中的雪水化開,冒出滋滋的響聲時,朝鮮官兵才回復了一些力氣,紛紛拿出碗盛水,喝完熱水后,各人的身體稍稍暖和,正要拿出米面等物做飯時,后方大雪揚起,他們的腳下開始震動。

    這么大的動靜,不用提醒,所有朝鮮官兵都知道,韃子又來了,這次來的不是小部人馬,很有可能是主力盡出,事到臨頭,許多朝鮮人反而沒有恐懼,有的只有憤怒。

    “兄弟們,韃子欺人太甚,連最后一頓熱飯的機會也不讓咱們吃,咱們和韃子拼了?!币幻r軍官大聲喊道,將手中的碗砸在雪地中,發出一聲悶響。

    這聲悶響激起了許多士兵的共鳴,紛紛將碗丟到雪地中,大聲喊了起來:“拼了?!?/br>
    “拼了!”

    “拼了!”

    ……

    這個聲音到處響起,剛才還有氣無力的朝鮮士兵仿佛一下子恢復了活力,緊握著武器開始聚攏起來。

    這一幕看的李浚和一干朝鮮將領又驚又喜,沒想到關鍵時刻士氣竟然有所恢復,他們不奢望能夠打敗滿人,可是有了士氣,擋半個時辰總應當沒有問題吧?各個將領連忙下令讓士兵組成一個個刺猥一般的陣式,忐忑不安的等待滿人騎兵沖近。

    看到朝鮮士兵正在生火做飯,正沖過來的清軍都顯得異常興奮,這些朝鮮人,恐怕一個沖鋒就會四散而逃吧。

    “咦?!?/br>
    朝鮮人非但沒有四散而逃,反而聚攏起來時,前面的清軍嘴里驚訝的喊了出來。該死,這些朝鮮蠻子擋什么道?若是讓明狗逃了,這些朝鮮蠻子死一千次都不夠。清軍一臉猙獰,面對朝鮮士兵組成的陣式,他們所想的并不是能不能擊敗,而是擔心時間拉長了,會錯失追殺明軍的良機。

    雙方越來越近,清軍馬蹄揚起的雪花已經飄落到朝鮮士兵的頭上,前排的朝鮮士兵臉上終于露出了恐懼之色,握著長槍的手開始顫抖,只是勉強保住念頭,沒有轉身而逃。

    “嗡!”一聲大響,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箭支飛舞,第一波數百支鐵箭飛進了朝鮮軍中,前面的朝鮮士兵如此麥子一樣倒下,看似堅固的陣式馬上露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議和 第三百三十章 惡戰

    正如開封所傳回來的情報一樣,趙倜的十六營毅軍果然如開封那邊打探到的情報一樣,根本沒有多少重武器,結果沒等到陳穆坤的第一標趕到,回合了第七標跟第四標之后,時間不過晚上九點前后,北上革命軍便拿下了上蔡,四營毅軍丟下了五百多尸體之后,狼狽往項城方向逃去。深夜,唐犧支那邊也傳來了西平被拿下的消息,三營駐守西平的毅軍幾乎全滅,唐犧支顯然是拼命了,調動二十多門火炮輪番轟擊,導致西平守軍損失遠在上蔡之上。

    隨著西平、上蔡被拿下,入豫北伐鄂軍沿著京漢鐵路發動的攻勢已經完全展開了。西平方向,唐犧支短暫休整一夜之后,第二日征兵繼續言京漢鐵路直逼毗鄰周口的郾城而去。

    北伐兩路鄂軍合擊周口的計劃不得不暫作修改,因為在聚集豫南的萬余入豫鄂軍一動,開封府清軍大本營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當晚北洋軍第五鎮北洋十九標、二十標就被下令調往豫南,除此之外據說還有一個炮營,第五鎮是北洋系的老編制了,實力自然不用說。雖然還不清楚南下的一協是被調往駐守京漢鐵路樞紐——郾城,還是往周口去,或者干脆分兵兩處??傊?,未免露出破綻被清軍趁機偷襲側翼,兩路合圍豫南重鎮周口的計劃不得不落空了。

    季雨霖接到唐犧支的戰報之后并沒有多少緊張,相比較而言,他跟陳穆坤的第一協共有四千多老兵,都是經歷了之前幾輪慘烈戰事的幸存者,已經能夠稱得上是勉強合格的老兵了。雖說他們帶著不少新兵,卻不似宜昌的軍隊,之前只跟荊州八旗清兵編制打過交道,戰力要低不少。

    當然,安排還是有的。拿下上蔡之后短暫的一夜休整,第一混成協第四標、第六協第七標為正面支隊,負責快速行軍強占有利地勢,順便防備沿途可能的清軍襲擊,指揮為第一協統制陳穆坤;除此外,第八標負責保護行軍速度較慢的炮一標,速度可以押后一點,由他親自指揮,在正面支隊后跟進。

    17日,經過騎兵連在前線的滲入偵察,也初步判定在項城至周口一帶有趙倜毅軍七個步隊營,一個編制不完全的炮隊營。還有北洋第五鎮二十標的主力,炮兵一營。集結了五千余人死守。在后面的許昌,據說還有約莫六個營的清軍編制,只不過因為不清楚是毅軍還是巡防編制了。這么算起來,加上駐守郾城的第五鎮十九標跟毅軍編制,在郾城周口項城一線,清軍集中了一萬四千多人,郾城周口位于豫東平原,地處沙河、潁河、賈魯河交界處,自古以來就是西北與江南物資交流的重要樞紐,1901年京漢線鐵路修建之后,又借助著京漢鐵路,成為了河南省內的河運跟鐵路運輸的兩大樞紐站,繁華程度只能“用萬家燈火侔江浦,千帆云集似漢皋”來形容,自然是清軍重點把守的地區,甚至還在重鎮許昌之上。清軍要控制河南財政,此處斷沒有放棄的道理,所以,第五鎮第十協協統張樹元在接到老袁密旨之后秘密南下,仗著手上有兩營重炮(張樹元乃是炮兵標統出身),他親率第二十標坐鎮項城,又跟趙倜協商之后調來七個步兵營,擺明了車馬要在項城至周口跟北伐軍大戰一場,北伐的真正大仗就要打響。

    前哨戰是在12月18日打響的,第二旅在由南到北十余里的戰線上全部展開,輪番發起了攻擊,攻擊重點指向沙潁河沿岸清軍陣地。清軍戰前焚燒、鑿沉沿岸數百漁船,炸毀數十里內沙潁河上石橋、木橋,又在北岸用木石、土包、機槍等構件數十處陣地,嚴密的防守之下,第一協、第六協經過18日一天的激戰,幾乎是毫無進展。老北洋第五鎮果然名不虛傳,以第二十標為主的六段主要戰線歷經第四標跟第七標五個營士兵的反復沖擊。甚至后來炮一標的一個山炮營先一步趕來加入戰場之后,炮火打得是連天接地。但是這些老北洋都很沉得住氣,火力組織得極好,射擊也極準確。第四標在主陣地前丟下了百多具尸體,傷員更多,第七標也在一天的戰事之中損失不下百人,但是卻拿北岸的清軍陣地毫無一點辦法。連帶的,在第二十標清軍的頑強死守之下,其他陣地的毅軍步兵營也受到鼓舞,守得也很頑強,數十挺機槍頑強的將第一協跟第六協壓制的不得動彈!也牢牢的守住了陣地。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敵人的炮彈不足,已經停止了發炮。只有炮一標先趕來的一個山炮營的十二門山野炮還有一發沒一發的朝敵人陣地發射。偶爾炸出一團紅光和煙霧。陣地前第四標跟第七標死傷士兵的尸體,在這點光線之下,更顯得醒目。

    陳穆坤紅著眼睛,頭上的軍帽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呼出一口熱氣,怒喝道:“這仗打得真cao娘,周副官,快派兵去給我看看炮一標到哪里了?他們比預定時間晚到了四個小時,四個小時,老弟手下的兵被北岸的那群北蠻子壓得根本抬不起頭。人都死光了,老子沒臉去見大帥了!瑪德,通知下去,山炮營給我打準一點,瞧瞧人家北洋的重炮營,一炮打下去老子手下就死了數十兵,丟不丟臉,大帥親題的炮一標,以后還有臉跟弟兄們提嗎?”

    一轉臉看到他的副官只是在記錄,還沒記錄完,不由臉上怒氣沖頭,“這仗打得真他媽的窩囊,咱們第一協什么時候打過這種窩囊仗,連死在前沿的忠勇弟兄的尸體都搶不回來!我們這些當軍官的,平時都指揮弟兄們上去拼命,今天也該咱們為死去的弟兄上去拼命了!把尸體都給我搶回來。我命令,立即發動夜襲!老北洋有什么了不起?我倒要看看到底誰才是爺們!”

    一個冷冷的聲音道:“陳統制,命令取消?!?/br>
    陳穆坤回頭就罵:“cao……”剛要罵下去,才看到是季雨霖,他的臉上因為吹了一天的冷風紅燦燦的甚至有些干裂,進了這間某處民居改建的指揮部之后,一邊示意參謀官在爐子中加點柴火,連身上的新制風衣都不脫下,一邊哈氣摩擦著雙手,一邊跺著腳。在他身后,十數位軍官不是各營營長就是標統,聽到外面的隆隆炮聲也沒了,顯然是季雨霖方才下了命令停止對備案清軍進行炮擊!

    季雨霖雖說是后進加入鄂中革命軍的軍官,但是如今被任命為北線總指揮,總管北線所有革命軍編制的士兵,代表的就是李漢的意志。大帥的意見他是斷然不敢不聽的,加上季雨霖的確有才學,把北線革命軍指揮的很不錯,所以,一聽到他駁回了自己的命令,陳穆坤也只是冷著臉,沒說什么。

    季雨霖熱了熱身子,感覺到有些暖和之后,方才吐了口氣,道:“這里沒你們的事情了,先下去吩咐燒點熱湯,晚上給弟兄們加一餐,弄得好一點。這鬼天氣說變天就變天,連河面都冰封了,弟兄們在外面受了一天冷風了,想必身子都該凍僵了吧!”

    “是!”

    十幾位軍官對視了一眼,筆直的敬了一禮之后才出去了!

    “哼!”

    陳穆坤冷哼一聲,一拳落在了旁邊的柱子上,“這仗打得真他媽的憋屈,我們弟兄的尸體還在前面,有些都落在了河面的冰面上了,總指揮,我的心象被刀子在戳!死了至少三四百兄弟,我他媽的對不起大帥的囑托!”

    外面,槍聲逐漸息去了!

    季雨霖嘆了口氣,給兩人各倒了一杯熱茶,“來,正夫。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

    看到陳穆坤慪氣不愿意喝,他也只是搖了搖頭,看著這位比自己還要年輕三四歲的革命軍統制,搖頭道:“我算是知道為什么大帥昨晚剛到巴東就派人發了封電報給我了!”

    “大帥來電了?”

    陳穆坤聞言一驚,忙追問道。

    “嗯,這幾天長江那邊水路也不好走,大帥不得不暫時停留巴東休整一天,不過估計就是這兩天就能抵達重慶了!”

    季雨霖從風衣內兜里掏出一封手抄信,“自己看吧!”

    陳穆坤連忙接過去認真看了起來。

    季雨霖在一旁嘆了口氣,對于這位料事如神,不、應該說是知曉自己麾下優缺點的年輕大帥,他是真心的心折了。

    原來,開封府打聽到了北洋軍南下的消息之后,不但他們兩處都發了,甚至也將這些信息匯總之后發回了應城,又從應城發到了宜昌,然后由張炳乾派兵備快馬趕在李漢等入川之前送到了他的手上。李漢對于手下的軍隊優缺點十分清楚,優點是忠誠、裝備精良、以及不畏生死。但是缺點也十分明顯,先比如軍官吧,革命軍的底層軍官不足,軍官普遍文化程度較低、指揮能力遠不如清廷的新軍軍官,尤其是缺少合適的高層將領。為什么情報司傳來,第三協協統何進曾經起了另起爐灶之心,李漢卻沒有追究他的責任?還不是因為他麾下如今真要說合適的將領只有兩位,一個是在北邊給他帶兵的季雨霖,另一個則就是帶兵入川為他爭奪川督的何進了!至于其他將領如陳穆坤、張炳乾、馬榮成、張國荃等都不合格,孫國安倒是有能力,不過他現在卻在顧慮孫國安能倒向自己,未嘗不會在袁世凱的拉攏下倒向權勢還在他之上的袁世凱,所以現在連他自己都在猶豫要不要重用他呢!

    為什么李漢俘虜了清將靳云鵬之后,他壓下了所有消息,甚至沒有將之獻給武昌那邊請功,也沒有交給至今還懸掛著他懸賞令的云南軍政府,因為他知道這個清軍將領曾經擔任過第十九鎮的總參議,后來甚至還任了段祺瑞的第一軍的總參贊官,更是后來民國歷史上留下重重一筆的人物,能力還是得到了歷史承認的。因此想要在自己勢力有成之后,嘗試著將他收攏到自己麾下。

    之前的鄂中戰事之所以這么成功,一來革命軍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二來借助著自己的精良裝備,或者干脆就是以守代攻,在眾多重武器的幫助下,清軍自然不可能拿下重兵把守的幾處雄關,而他們反而能夠憑借著磨耗去了清軍的銳氣之后,最終拖垮了遠道而來的清軍。

    論起野戰能力,革命軍其實勉強能夠憑借著裝備的優勢,跟各省的新軍打成平手,但是對上了號稱國防軍的六鎮北洋軍,北洋系新軍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疏忽警惕的,所以,再想上演一次武勝關大捷式的伏擊已經基本上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憑借著自己的實力,跟清軍硬碰硬了。所以,在接到北洋系新軍南下之后,擔心手下可能要吃虧的他,立刻寫了封書信,叫人快馬送到宜昌之后,最后轉送到他手上的,書信很短,除了分析了敵我優勢、劣勢之外,其余內容總結起來很簡單,戒驕戒躁、不必拘泥于一戰得失!

    季雨霖來時曾經查看了一下對面的清軍陣地,十二月中下旬的天,河南多處河流都已經開始結冰了,今年的冬天很冷,所以在清軍焚毀了船只、炸毀了橋梁之后,陳穆坤命令手下士兵通過結冰的河面沖鋒并沒有錯誤,但是,他能想到清軍何嘗想不到,對面安排防務的清軍將領很明顯想到了這一點,甚至還巴不得他從河面上沖鋒呢!

    河面路滑、一不小心士兵就會跌倒,加上河面結的冰并不如所想的那般厚,稍微多一點人數,冰面就可能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碎裂。這個天氣,一旦士兵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即便是再好的水性,在清軍的威脅下得不到同伴救助的士兵們,堅持不了多久也會因為體溫的快速下降而死掉。

    不得不說,清軍當真是打了個好算計,可是偏偏這一條并不算多寬的淮水之流,此時卻宛若長江天塹一般,逼得他們只能待在南岸干瞪眼。

    陳穆坤看完了李漢的書信之后,臉上表情逐漸舒緩了一些,季雨霖端起茶杯遞給他,“吶,喝點水吧……正夫,別著急,清軍在項城最多四五千人,他們能炸毀五十里內的河流、建造五十多里的防線。不過,我問了附近老人了,這條沙潁河全長千多里,他還能把整個河上所有橋都炸了、船都燒了?放心吧,我已經派人騎快馬沿岸搜索清軍防守薄弱處跟沒被清軍炸毀的路橋船只,咱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以及命令炮營炮轟北岸清軍陣地,對手是老北洋,我們又多是新兵,一次打不下來也很正常。晚上組織部隊將尸體拉下來就是了?”

    說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下去了!

    陳穆坤沒了言語,看著季雨霖轉身離開。今天折了三四百的兵、光是子彈就打光了四十多箱,炮彈也有兩三百發,卻碰到了老北洋這個硬釘子。這個第一次受挫的年輕的第一協統制第一次覺得原來打仗并沒有他之前跟在大帥他們身邊是那么簡單,他默默了喝了杯熱茶之后,感覺到身子暖了一點,又把李漢的書信貼身收好,這才從角落里撿起方才被怒急的他扔到角落里的軍帽,拍干凈上面的灰塵之后,給自己帶好之后眼中重新帶上了幾分堅毅的神色,轉身出了臨時指揮部,往前線巡查去了!

    到了午夜之后,陳穆坤下令組織幾十個小分隊,趁天黑偷偷的摸了上去,將自己戰友的尸體拉了下來。季雨霖知道他心情不好也陪著他站在前沿,看著這個年輕的將軍淚眼朦朧的看著一具具身上已經被凍成一塊的尸體被抬了下來,嘴唇打著顫卻一直倔強著不愿意轉過臉去,每當他的士兵被一具具的經過他的身邊抬下去,他就抬手敬禮、然后再敬禮,目送被搶奪回來的戰士尸體們被送完后面安置。

    季雨霖嘆了口氣,又想起了今天報紙上傳來的上海,南北兩派的議和代表在英租界重新展開了第二輪的談判,對于那幾張出現在報紙上笑臉,他的胸口就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噎得難受。似乎報紙上還出現了北方和談的代表,借口戰起的河南,攻擊入豫鄂軍肆意挑起戰火,公然違背南北停戰協議。更令他氣惱的是,竟然從江浙、上海等早些光復的省份之內,出現了不少埋怨他們不顧和談大局、肆意挑起北省戰火的革命黨人發表的言論。雖然知道這些不過是有些人借機攻擊他們背后站著的那人的,但是,這樣的公然扭曲了真實的言論還是令他心中別提多憋屈了。

    搖了搖頭,他也曾經參加過革命組織——日知會,后來在被驅逐出了湖北之后流浪多省,見多了所謂革命黨派之間的爾虞我詐,更不要說如今天下革命局勢一片大好,有些革命黨人一躍掌握了南方的富庶一省大權,為了自己到手的權力跟利益,他們已經急不可耐的要出賣了北方革命了!

    心中逐漸閃過一抹冷意,他的眼睛深邃而平靜,有件事情或許那位已經已經知道了吧,他暗猜,湖北總督黎元洪前段時間曾經親自書信一封,派人秘密送到信陽與他,希望他能夠服從湖北軍政府、服從他的指揮,而不是荊楚鎮守使李漢。他早年曾經在湖北新軍第三十一標三營任督隊官。后來因參與響應萍瀏醴起義而被捕,在獄中遭嚴刑審訊。第二年,因病由協統黎元洪、標統曾廣大保釋就醫。算起來黎元洪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之一。不過這一次知恩圖報的他卻斷然拒絕了服從湖北軍政府跟黎元洪。這段時間來他已經確認了,那位即將抵達四川、年紀比他還要年輕的男人絕對是這個國家的佼佼者。未來,或許正如那深入民心,如今傳遍了天下得到了整個天下贊譽的荊楚新政一般,也只有他才有心機、有手段也有能力解決了這個國家的混亂,帶領這個國家走向最強吧?

    嘆了口氣,起風了……這冬天的風打在臉上跟刀子一般刺痛,今晚看來是沒機會了。

    第四卷 帝國東升 第383章 半個時辰

    “殺!”十余騎清騎從缺口撞入朝鮮軍陣中,戰馬巨大的沖擊力將朝鮮士兵單薄的身體撞得高高飛起,然后“啪?!钡囊宦曋刂氐舻降厣?,鮮血從七竅中噴濺而出,身體抽搐了數下就一動不動。

    “咔嚓?!睒寳U折斷的聲音傳來,最先沖入朝鮮軍中的十余名清軍受到了朝鮮士兵的重點照顧,每人跨下的戰馬至少剌入七八長槍,巨大的沖擊力雖然使長槍折斷,可是鋒利的槍尖卻深深的剌入馬體內,受創的戰馬“咴律律?!钡拇蠼衅饋?,想再沖時四蹄一軟,轟然倒地。

    戰馬倒地的同時,滿人精良的騎術顯現出來,除了一些受傷嚴重的滿人跟著自己的戰馬倒在地上外,沒有受傷或受傷較輕的滿人從馬上躍起,大刀揮舞,格開剌向自己的長槍,剛一落地就搶入近前,向最近的朝鮮士兵殺去。

    看到滿人如此兇狠,朝鮮官兵剛剛激起來的一點士兵如冰雪被陽光直射一般消融,紛紛后退,朝鮮人頓時陣角大亂。

    “殺!”一名滿臉絡腮胡子,身材強壯的朝鮮人被滿人的囂張激怒,從后退的人群中挺身而出,手中長槍如毒蛇般剌向一名失去馬匹的滿人,那名滿人手中的馬刀剛削斷兩名朝鮮士兵的槍桿,來不及收回,無奈之下只得避讓,只是速度稍慢,槍尖已經在滿人的肚皮上劃過,鋒利的槍尖剌在滿人身上的鐵葉,發出難聞的嚓嚓聲,槍尖透鐵而入,撕開那名滿人一大塊肌膚,露出花花綠綠的腸子。

    “將軍神勇!”幾名朝鮮士兵大聲喊道,那名絡腮胡子的朝鮮人顯然并非是普通士兵,而是一名朝鮮將領,見到自己的將領建功,后面的朝鮮士兵膽氣重壯,停止后退,重新逼了上來,腳步猶顯遲疑。

    “啊?!笔軅哪敲麧M人發出野獸一般的慘叫,轉頭狠狠的盯著傷自己的朝鮮將領,那名朝鮮將領傷了一名滿人,心中正得意,看到受傷滿人盯著自己的眼神,仿佛被一條毒蛇盯上一般,心中打了一個寒顫,他正要再一槍將這名滿人結果,受傷的滿人一手捂著傷口,將腸子塞入肚中,另一只手持刀沖了上來,將朝鮮將領長槍格開,順著槍桿斬下。

    那名絡腮胡子的朝鮮將領先是手一痛,發現自己握槍的雙手八根手指斷成兩截,掉到地上,接著光華一閃,激烈的疼痛從肚子上傳來,他低頭一看,肚子上被拉了一下大傷口,腸子同樣從里面流了出來,這個口子遠比槍尖造成的要大,那名絡腮胡子的朝鮮將領嘴里慘叫一聲,軟軟的倒在地上。

    “將軍!將軍!”后面的朝鮮士兵拼命大叫,可惜絡腮胡子已經無法回答。

    “無信無義的高麗狗,拿命來?!睔⒘四敲麄约旱某r將領,那名滿人猶自滿臉猙獰的大喝,手中長刀前指,沾滿了鮮血的刀尖變成了紫黑色。

    嘶嘶,剩下的朝鮮士兵忍不住吸著涼氣,看著滿人如此兇殘,朝鮮士兵的勇氣頓時消失,紛紛掉頭就走,剛剛經歷第一輪攻擊,朝鮮人的防線已經是處處岌岌可危。

    “擋住,擋住,不準退?!背r軍官在后面拼命嘶叫,又使用上督戰隊,勉強穩住了陣線,朝鮮人重新聚攏起來,組成了一個個剌猬一樣的槍陣。

    “放箭!”滿人雖然急于將朝鮮軍擊潰,好追擊明軍,只是面對朝鮮人密聚的槍陣時,滿人還是保持了足夠的耐性,戰馬離朝鮮人半箭之地就向兩邊分開,用手中的強弓對準前方。

    “嗡?!碧炜罩?,無數的利箭如同蝗蟲一般黑壓壓的向朝鮮軍中飛去,利箭落下之處,朝鮮人的軍陣如同被鐵錘砸過的豆腐一樣,一塊塊凹下。

    “殺!”數輪利箭之后,清軍鐵騎剛好突入朝鮮軍空中,對殘存的朝鮮士兵大勢砍殺。一些朝鮮士兵見無法走脫,干脆丟下兵器下跪求饒起來。

    然而對于求饒的朝鮮士兵,滿人卻不予理會,同樣縱馬踏過去,身后留下一地的尸骸,對于朝鮮人,滿人實在比對明軍還要痛恨,相比于中原的富裕,朝鮮就如同叫花子一般,加上朝鮮多山,滿人對朝鮮本來毫無興奮,他們的精力全部放在大明身上,可是在努爾哈赤時期,明軍利用朝鮮地形屢次對滿洲發起威脅,使得滿人無法全力侵明,努爾哈赤才下定決心先征服朝鮮,穩定后方。

    數萬鐵騎進入朝鮮,朝鮮自國王以下都極其謙卑,承諾與明朝斷絕關系,清軍才滿意而歸,只是清軍大軍一走,朝鮮立馬反叛,又成為滿人的心腹之患,數次之后,滿人對朝鮮的反復無常極其憤怒,最終多爾袞親領大軍攻下平壤,朝鮮國王與眾大臣只得逃到江華島避難,多爾袞依然沒有罷手,將國王和一干大臣全部俘虜,朝鮮上下這才死心,與明軍徹底了斷,成為滿人附庸。

    眼下滿人剛從中原被趕出來,朝鮮人又一次與明軍勾結,不但朝鮮國內滿人駐軍全軍覆沒,而且朝鮮還派大軍與明軍一同進攻滿洲,想起大清強盛之時,朝鮮上下謙卑到極點的樣子,滿人就越是憤恨。

    滿人對朝鮮人屢次背叛憤怒,卻沒有站在朝鮮人的角度上想一想,奉大明為宗主國,大明從來不需要朝鮮作出多少奉獻,每年的進貢反而加倍賞賜,遇到日本侵略時,大明還履行宗主國的承諾,派出大軍入朝作戰,使朝鮮免于滅國之危,反觀滿人,每年都要從朝鮮搜括大量軍需物資,能選擇的話,朝鮮上下自然會選大明為宗主國。

    “大君,我軍完了,快逃吧?!笨吹綕M人在自己大營中縱橫馳騁,李在中絕望的道。

    “半個時辰,只要擋住半個時辰,明軍就會來?!崩羁?窈鸬?,若是這一萬朝鮮大軍全軍覆沒,縱使他逃走,回到國內,不但出使大明帶給他的聲望會跌得一無所有,他麟坪大君還會成為無能的代名詞,以后恐怕再也沒有掌軍之時。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議和 第三百三十一章 抵達重慶

    沙潁河兩岸現在暫時打成了膠著,陳穆坤這次很沉得住氣,組織好火力兵力,炮一標跟上來之后他調集了三個炮營重點轟擊對面的清軍炮兵陣地,結果在傳來一聲大爆炸之后,對岸的清軍炮兵陣地果然啞了火。隨著太過靠近前線的北洋軍炮營啞了火之后,南岸炮兵開始重點逐漸掃清北岸架設機槍的清軍陣地,直到幾個小時后,清軍那弱了不少的炮聲響起之后,才開始重新尋找清兵炮營陣地,對其進行火力壓制。新兵們經受了戰火的熏陶,也逐漸成熟了起來。這些部隊本來就士氣很高,缺的只是訓練和經驗而已,真刀真槍的干幾仗下來,新兵也變成了老兵。有些作戰的技能,自然而然就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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