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李漢點了點頭,心中也是松了口氣!不是馬賊就好,不是馬賊就好,這一大堆的,怕不是有好幾百人,可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抵擋得住的,不是就好。 “李壯士,俺去村外報聲信了,你也讓大家伙都收起來槍了吧!” 樓小陽見他收起了槍,這才上前道了一句,見他點了頭之后,方才放下了槍,一路小跑的出了村子! “二叔…二叔……是俺,牙子。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遠遠的,還能聽到村外他的呼喊聲! “行啦,警戒解除!既然不是馬賊,大家都散了吧,通知石頭,讓他叫個腳力好的,去通知村民們回來吧!” 將手雷什么的全都重新裝好,李漢簡單的安排了一下,既然這樓村的事情即將解決了,那么,剩下來的,就該去考慮他如何借助著即將到來的大革命風潮,謀取國家能夠真正崛起,走上富強之路的辦法了! “李壯士,俺給你介紹一下,那邊的是俺二叔,還有,這是陸家莊陸老爺的大公子,陸大少爺對你很欣賞,想跟你認識一下!” 就在李漢收拾好了東西,準備把他的槍械什么的都扔到自己的防彈押運車上去的時候,突然間,背后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跟馬蹄聲,是樓小陽,他帶著兩個騎馬的人跟一隊約莫十來人的武裝家丁到了村口附近! “吁~~~,停,你們幾個,把馬看好了!” 說話的是個看上去正值壯年的白面漢子,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令他看上去十分的正氣,并且長得也算魁梧、怕不是要有一米八上下,當然跟他一比起來就要差上半頭了,一身青灰色的長衫看上去令他多了些許文士之風,不過李漢見他揚起手中馬韁時不經意間露出的一層厚厚老繭,很顯然,是個經常玩槍的漢子! “你就是他們口中的李壯士吧?幸會,在下陸俊豪、字華之,聽聞李兄使得一手好槍法,碰巧陸某也對著槍術十分精通,有時間倒是希望討教一番。李兄一直客居外海,這一次怎么想起來回國了呢?” 在周圍的一眾村民們眼中,這陸俊豪看上去倒是好像沒有架子,翻過了堆在門口的一堆雜物進了村子,便微笑著主動跟他李漢打了聲招呼。不過,面對著他伸過來的手,李漢皺了皺眉,這才伸手與他輕握了一下,坦白的說,他不喜歡這個人。原因嗎,或許是他那隱藏在平易近人背后的高高在上的語氣令他不爽吧。這種不像是在詢問反而是在審問下屬的語氣令他十分不爽,李漢心中冷笑,看來這位主就是方老先生口中的那個陸家大少,也就是那位被格了職的原新軍管帶了! 見他問話語氣如此不恭,還真當自己是吃他們陸家喝他們陸家的下人了。李漢臉色也淡漠了起來,“久仰陸先生大名,在下李漢,鄉野把式一個,哪里敢跟陸先生相提并論,因為剛回國,沒有表字!” 他這話說的雖然隱晦卻也諷刺意味十足,身邊的一隊人沒聽懂什么意思,但是陸俊豪嘴角猛地一抽,眼中閃過一絲寒意,臉色也變得有些生硬了起來。初次回國、又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就久仰大名,擺不是虛假的應付還能是什么?何況他所問的幾個問題更是每一個得到答案的,這不是擺明了完全沒把他陸家大少放在眼里嗎! 旁人在場,陸俊豪倒是不想讓人道一句自己心胸狹隘,不過,冷眼瞧了那李漢一眼,不知道為何的,他突然感覺怎么看都瞧他不順眼,眼珠一眼,頓時心中來了主意,張口詢問道:“陸某見李小哥器宇不凡,加之之前也曾聽聞李兄使得一手好槍法,百米之外斃敵更是不在話下,當真是佩服、佩服?,F如今這朝廷正是用人之時,李兄應該也知道這鄰省武昌新軍作亂,此危機時刻,當是朝廷用人之時,剛巧我陸家也算在這涪陵地界之上有點能量,不若李兄便屈膝來我陸家當個教練官如何,陸某保證,不出三五天,必要那為害這涪陵地界的義莊馬賊除名,到時候在下必保舉李兄成為紙坊巡防營的管帶,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漢冷笑,這可是赤裸裸的跟自己炫耀自己的出身以及陸家在這江夏地界上的影響力了。不過,他還真當自己就會被這一個小小的紙坊、甚至江夏、武漢困住了嗎?“陸先生當真是謬贊了,在下這點莊家把式哪能跟您這位曾經的新軍管帶相比,李某見那身后一隊隊的家丁個個都是精悍不凡,顯然必是經過閣下之手一手調教出來的,想來再不過三五個月,必能趕上新軍之流。這管帶之位,怕是除去了先生以外,再沒有人更加合適了!李某祖籍四川,不過甲午年間就隨父母移居花旗國,前些時日父母染病去世之后這才動身回國,準備回那故居重慶暫居,之所以會來到這里,完全是路上誤了方向、記過迷失了路而已,怕是要讓先生失望了…” 這話說得倒是沒有之前一句話中諷刺意味十足了,蓋因他也想明白了,反正這個小地方他也不會停留多久的,原本就打算幫助樓村解決了義莊跟奎盛,他就要離開這里,前去尋找自己的強國之路的,現在對方竟然已經夸口接下了這剿滅義莊的臟活兒,難道他李漢還要哭著搶著傻13一般的再給搶回來嗎!所以,當下便感覺與他斗嘴實屬無趣,也就熄了爭斗之心了! 不過,他心里卻是倒是對面前的這位被暫時革去了管帶之職的年輕軍官來了幾分興趣,之前聽方老爺子提起此人乃是成都府編練的新軍管帶之時,他就是開始懷疑是什么原因,讓朝廷罷免了一位‘高學歷’的新官管帶,仔細思考了一番,似乎…似乎就只有一點可能了,那就是此人與會黨走進或干脆就同情革命黨人,當然了也不排除此人于‘保路同志會’走進,因此也沒必要因為對方的一點性格問題鬧得很僵! 對方顯然也是聰明人,一瞧出了沒了說話的意思,他陸俊豪也是性格高傲之人,自然不會去做什么熱戀貼人家冷屁股的事情。當下陸俊豪便指揮者手下的家丁把他們之前堆在門口的雜物一一移開,好方便村外的數百家丁進來!做完了這一切之后,剛好見到了村西方,一隊隊的村民們回村的身影,領頭的正是方老先生跟他的孫女還有幾個年歲古稀的老人… 第一卷 燃自武昌的革命之火 第十二章 離開 “如此說來,小哥兒已經打定了離開的主意了?” 方先生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裝備的李漢,臉上遺憾盡露無疑,“也罷,老夫早就瞧出小哥兒實屬人中龍鳳一般的人物,讓你留在咱們紙坊鎮倒是耽擱了你的前程了,唉…” “呵呵,老先生快別這么說,快別這么說。在下也瞧見了,這陸家大少帶來的家丁個個都是久經訓練的,比之尋常州府的巡防還要強上三分,尤其是其全副裝備俄式水連珠步槍(1891型莫辛納甘步槍),除去實戰經驗稍微有些不足之外,素質完全不是義莊的那幫馬賊所能媲美的,有他出面,相信以后這義莊也會收斂很多!” 當然李漢話也沒說全,那就是沒怎么見過血的家丁完全跟殺人如麻的馬賊不是一個檔次,就算裝備好了一些,真要正面沖突起來,先不提馬賊上馬沖鋒了起來,陸家莊的那幫只有兩挺輕機槍的家丁能夠拼成什么樣,坦白說,那就要看陸俊豪的指揮能力了! “能夠當上新軍管帶的,這個年代若沒喝過洋墨水或者畢業于陸軍學堂,幾乎沒有可能!想來他陸俊豪的指揮能力應該不是很差吧!” 心中有些不太確定,不過,在他想來,那傲氣十足的陸家大少應該有些本事才是,所以心中已經打定了離去的主意了! 手上掂起五條剛剛繳獲的嶄新俄國莫辛納甘步槍逐一檢查了一遍,又將數百發子彈整齊的擺放在放入包里,所有繳獲的家伙中,他只要了這五條莫辛納甘步槍跟那把勃朗寧m1911手槍留作備用,還有不少的子彈,剩下的全留給了村民們,這樣即便是再有馬賊來襲,只要不是數十近百人的一起出動,想來村民們也有了自保的能力了!這也是他雖然不放心陸家的家丁武裝,卻仍準備離開的原因。 做完了這些之后,李漢抬頭見到方老先生臉上一絲愁思至今沒有消去,皺眉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這位之前令那高傲的陸俊豪也表現的有些沉謹的老人在擔心些什么了??此麄冎g交談的樣子似乎很熟,那么,對于對方的性格他不可能一點都不了解,如此便說的過去了。正是因為太了解對方的性子了,所以,他才怕那陸俊豪中了奎盛的詭計,到時陸家莊再失去了他,無疑在這江夏地界之上,他奎盛的義莊就真成了無冕之王了,到時候慘得一定少不了像他們樓村這樣庇護于陸家之后的小村落。 “放心吧,方老,李某不是失信之人,等會我會先去他義莊打探一下,就算他們陸家莊不去對付奎盛,我也會趁黑摸進去結果了他。對付百余人的馬隊我可能沒有陸家那般能耐,但是趁黑、趁亂的干掉幾個人,相信沒人比我更擅長了!我這一手槍術可不是白練的,何況,我有手段能夠令自己在黑夜里打槍也一樣不受影響!” 臉上閃過一絲自信,李漢昂聲對著老人說道,他跟這樓村也算是有緣了!穿越之后來的第一個村莊,所以,也不想自己的一段回憶就被一幫馬賊給毀掉了。 老人果然還是受了他的影響,聽他自信的話語,加上也曾見過他的槍法,點了點頭,面上閃過一絲微笑。 “罷了,小哥兒,量力而為吧!差點忘了,小哥事了之后就要回那重慶老家了吧。老夫與那現任巴縣知縣——段宗秀早年交情頗深,加上他與現任重慶府知府乃是八拜之交,你可攜帶我的這封親筆函文與他,此時朝廷正是用人之季,我已在信中為你力保重慶巡防管帶之職,即便不能與你,也必許你一官半職!這里還有兩幅老夫珍藏多年的字畫,那重慶府臺鈕伯元乃文雅之士,素好山水之畫、名人字帖,你且帶上它們,必能保你馬到功成!” 深嘆了一口氣,方老先生自墻角的某隱蔽處掀開一處木板,從木板下的一處洞xue中取出兩個軟香錦盒包裹住的字畫,硬塞進了他的手中,見李漢一愣,似乎想要開口拒絕,老人趕忙阻止,“小哥兒,你也看到了,我這糟老頭子如今也算是活到頭了,還要這些東西有何用,不提你救了我拿苦命的孫兒,便是只看你這一副俠肝義膽,我便也要為你保了一份前程。拿去……拿去,那鈕伯元與我先前不曾見過面,所以談不上什么交情。況且他與老趙大人不屬于一系,若是沒有這兩幅字畫,當真難以打通他之門路,即便我那知交與你走動,也只能討個生僻的門路,卻是白白耽誤了你的前程。所以,拿去拿去…切記不可莽撞頂撞了兩位大人,還有你之發辮也是一個難事,我這里有一條剛剛從村里師傅那里討來的假辮子。你若進了城,務必裝上假辮,否則當會引起二人不喜……去吧…去吧…” 看得出來,老人的確是為了他好,里面的條條道道,都分明與他理了個清楚,話中欣賞與遺憾之意表露無遺,顯然對他十分看重! “…老先生的好意李某心領了,不過李漢雖然要回重慶老家,但也不打算去當什么官兒,不過還是要謝過老先生的美意了…” 心中委實感慨萬千,李漢也沒有想到僅僅是舉手之勞,這老先生便記住了他的恩,一直尋思著想要報答了他。不過,這份好意他只能心領了,這大清朝可就要倒下來了,還要他一個滿清朝廷的身份有何用。不過,李漢并沒有說謊,他祖籍便是四川重慶,求學之時在老師講述當年的國家與世界近代史的時候,他還特別拜托自己那個就職于某陸軍學院的少校老爸幫他搞了一套軍方院校編纂的內參四川近代史來看,對于這近代的四川發展,尤其是辛亥革命前后的軍事、勢力,更是所知甚詳。 他之前經過半個多鐘頭的回憶,終于確定了自己將要走的路子,那就是若要成事必要拿下四川。找遍了腦海中有關清末辛亥革命那段時間的記憶之后,發現了辛亥革命前后最容易讓一個根基薄弱之人成功掌握的省份只有兩處——新疆與四川,其他地方不是朝廷跟北洋的傳統勢力范圍,便是南方革命黨人一窩子混在一起的省份,看看熊秉坤那樣的武昌起義的大功臣吧,起義之中他便成為了獨領一軍作戰的將領,可是戰后呢也不過是被隨便的給了個第五協的協統領之銜,半年后改變為第五旅的少將旅長。但卻完全被排擠出了武漢軍政府,反倒是黎元洪之流的投降分子徹底的掌握了湖北大權,甚至還不如其他同盟會的一些沒出多少力的所謂革命元勛。 人家尚且如此,先不說他就算僥幸的在這即將到來的席卷全國的革命浪潮中拿下一個省來組建未來奪取全國的勢力,就算是他得到了之后,還得面對省內滿清遺老貴族的反撲以及南方革命黨人的束縛,更需要面臨周圍環繞勢力的敵視與覬覦,勞心費神不說、還要受到各方勢力的掣肘,一個不小心,興許不但自己小命不保,還要失去了好不容易打下來的省份跟新中國崛起的希望,所以,他是需要萬萬小心的! 思來想去的,就只有新疆跟四川兩個省份最符合他迅速占領并將之轉化為根據地的要求了!先說新疆吧,新疆地處國家邊境,不但礦藏仿佛,更兼面積廣闊,不過由于距離中原過遠,所以無論是即將陰謀取代滿清朝廷的北洋、還是南方會黨,于此處的實力都明顯不足,加上新疆雖然面積幾乎等于國家總面積的五分之一,但是所編新軍就只有個三十五協,歷史上的迪化起義若不是因為革命黨中出現叛徒導致新軍中的一些傾向于革命的進步軍官被當時的新疆巡撫袁大化提前抓撲了,興許1912年初在南京組建的臨時政府成員又要多出一省了! 不過,新疆雖然比起他所選擇的四川優勢明顯,卻也擁有許多的不足之處,比如,地廣人稀勞動力嚴重不足、民族成分居多、加上外有強鄰沙俄虎視眈眈,雖然容易拿下,卻很難真正將它建設成工業基地,而沒有一個強大的軍事工業基地,他就難以按照自己的計劃,盡量爭取在一戰前結束國內的割據與混亂局面,爭取盡可能的自那一戰所產生的高達300350億美元的巨額利潤中謀求一塊蛋糕。只有真正的借助了此時的一戰東風,才能初步的完成國家的輕工業化改造,躋身世界工業國之林。 相比新疆,四川雖然不如新疆那般容易拿下,卻也是他的最佳選擇。第一,穿越前就是四川人的他由于曾對家鄉的歷史做過一番了解,現在已經能夠依稀的記得辛亥革命前后的四川諸勢力。第二,此時的四川并未擁有著與它地位相仿的軍事實力,清末滿清朝廷訓練新軍時,四川獲得16、17、18三鎮的名額,但是至朝廷滅亡時,真正練成的新軍卻只有第十七鎮,還因英人覬覦西藏而常年駐扎康定與拉薩,可以說省內除去數目不菲但卻沒有什么戰斗力的巡防營、巡警營(舊清兵營、八旗綠營改)之外,幾乎沒有什么兵力,這也是為什么,歷史上九月的保路運動中,滿清朝廷還要從那鄰省的湖北、陜西、甘肅調兵入川,鎮壓愛國革命者的原因。 何況此時的四川雖然工業實力不敵東南沿海,好歹經在歷史上留下了累累罵名的趙爾豐兄弟還有之前幾位總督多年得苦心經營,也算是打下了一些薄弱的工業基礎,勉強能夠躋身進全國十大工業強省,川東擁有便利的鐵路、水運優勢,川北鐵路基礎也很不錯。尤其是其富足的人力資源,作為清末的人口第一大省、近五千萬的川人勞動力加上四川天府之國的獨特地理位置,足夠他在兩三年之內,初步的完成工業改造了! 不過四川的劣勢也十分明顯,省內地勢多有險峻,民族成分復雜外加民眾幾乎七成以上都跟袍哥勢力有牽連,雖說一旦給他掌握了四川,好處大大的,但是這些劣勢勢必在幾年后成為制約發展的掣肘。不過,他最終還是要回到四川去的,但是以什么身份回去、又該怎么回去,他心中已經依稀的有了些想法了,剩下的、剩下的便是準備…… 根本沒有去接老先生的錦盒,方老爺子原本還想看口,但是見他面上表情堅定,眼睛不自覺的掃過他的頂上頭發,頓時臉色一暗便不再說話了! 跟他道了聲別,也沒有再去驚擾此時正在村長家中詢問情況的陸家大少,李漢將他的東西搬上了車之后,便在方老先生跟他的孫女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沒有驚擾任何人的悄然駛出了村子,離開了… 目標,正是紙坊鎮所在的東南方向! 第一卷 燃自武昌的革命之火 第十三章 義莊(上) 夜幕徐徐的落下了,整個紙坊鎮上也因為江夏縣老爺下午剛剛接到的武昌府的戒嚴函文而下令早早閉了城門,城內原本應該擁擁嚷嚷的走號客、遛鳥人也都沒了影子,鎮上到處是緊閉著的門戶。大街上除了那更夫跟夜號的巡防,鎮上少有吆喝之聲,便是那尋常人來人往的煙花之地、也少了不少龜公、老鴇夸張的招呼之聲,或許除了煙館之外,其他地方都感受到了現今省內糜爛的局勢,這大清占據了漢人數百年的江山,要丟了… 這鎮上大老爺們感覺惶惶不安,卻也完全影響不到一個人的心情,這不,紙坊鎮南郊五里外的義莊,此刻那正是罵聲笑語、吆喝沖天,在那近百盞巨大的燈籠照耀之下,宛若一座小城般的義莊此時也隨著夜晚跟外出征稅人員的到來而逐漸變得熱鬧起來,或許對于曾經馬賊出身的奎盛跟他的義莊來說,夜晚是他們一天收獲的開始… “奎爺英明,自從弟兄們跟著您被朝廷招安了之后,許了一營巡防管帶的位子,咱們現在在這紙坊鎮得地界之上,誰人見了不得給上三分面子,就算是他縣官老爺如何,一箱銀子抬過去,還是不是咱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哈哈,痛快…痛快,可比那天天鉆鳥山林舒服的多了…” 相比較義莊外圍左右前三大庭院中,沖天的火光與邀酒之聲,此時的義莊正殿——忠義堂中無疑要冷清了不少,因為堂內除去殿中央高坐于猛虎皮之上的壯漢——奎盛之外,殿內就只有8個壯漢,跟幾個身著紅絲下人服裝的婢女,其中的一個眼眶中雖然已經充滿了淚水,但是臉上卻掛著僵硬的笑意,被一個正在拍著奎盛馬屁的刀疤臉摟在懷中,他的手更是不規矩伸進來小婢的褻衣之中,正在大笑著放肆著! 大殿內其他幾人都知他的性子,也見怪不怪的或喝水或兩兩交首低聲交談,好似沒有看到一般! 這八人正是奎盛手下的八大金剛,在這江夏地界之上,罵名不比他奎盛低多少,若論起兇殘程度了,只怕其中還有幾人更在其上。 奎爺、奎盛是個高壯的中年漢子,這些年的打拼,風里來雨里去,不是面對官軍的追剿,就是需要應付其他馬賊的敵意,有時候甚至還要跟各地的地主家的家丁斗上一回兒,如此的經歷,早就令他原本高瘦的身材變得魁碩起來。見那大殿之上,他還沒有開口,那個懷中正摟著一個小婢調戲的漢子便率先拍了個馬屁,不過,奎盛臉上表情非但沒有一絲得意,反而隱晦的皺了皺眉頭。 “你們幾個,都下去吧!記得把門帶上!” 示意殿內的幾個婢女出去,那個被那最先開口的刀疤臉摟在懷里的小婢原本絕望的臉上頓時來了幾分精神,她掙扎著猛地掙開了漢子的懷抱,衣飾不整的她胸口露出了好大的一抹雪白,似乎望去原來胸前的肚兜已被那刀疤臉解了去,此時正拿在手中聞著肚兜上的香氣。 “是,老爺…” 幾個小婢趕忙出了大殿,不過臨走之間還是為在座的幾人各換了一杯水,方才掩門而出! “賬房處已經把這個月的收入都統計出來了…都傳傳看一下,然后…還有什么話說嗎?” 放下手中的茶杯,奎盛臉上掛上了一絲冷笑,拿起擺在他旁邊的一個賬本,嘩的一下扔給了離他最近的一個正在大口吃著旁邊桌上糕點的漢子。 那漢子本還沒有在意呢,只是當他漫不經心的翻開了奎盛扔過來的那本賬本之后小看了幾眼,頓時臉上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像是不敢確定一般,從頭至尾的快速翻了一遍,這才將它遞給了旁邊的另一人,低下頭去默默無語了! “怎么樣,老二。你跟我時間最長,看出來了什么沒?” 奎盛悶哼一聲,臉上冷笑更盛。 “這…” 賬本在殿內一眾人的手中轉了一圈之后,再一次回到了奎盛的手中,但是面對著奎盛的追問,卻沒有一人敢接口,因為,他們都發現了,這一次眼前的這位從不喜形于色的奎爺是真的怒了! “老二的三隊本月上交銀兩6238兩、布匹120卷、快槍30條、良馬3匹,比上月少了六成…” “虎頭的四隊本月上交銀兩6180兩、布匹115卷、快槍30條、良馬4匹,比上月少了五成半…” “禾子的五隊本月上交銀兩5831兩、布匹120卷、快槍25條、良馬2匹,比上月少了六成…” “你毒老虎的五隊本月上交銀兩6310兩、布匹85卷、快槍20條、良馬0匹,比上月少了五成半…” “還有你泥鰍的六隊本月上交銀兩5780兩、布匹100卷、快槍25條、良馬2匹,比上月少了六成半…” “哼,你王三也給我耍小點子了,本月上交銀兩7280兩、布匹130卷、快槍30條、良馬5匹,比上月少了四成半…” “小言是最近才進來的,少了點也就罷了…但是,刀疤…我把陸家最肥的幾個村子都安排給了你,瞧瞧你給我交的是什么成績,銀兩8430兩、布匹120卷、快槍50條、良馬5匹,比上月少了七成半…刀疤,能給我解釋下原因嗎?哼!” 奎盛臉上寒意大盛,最近他也聽到手下風聲了,似乎有些人吶,覺得自己手上的實力足了,翅膀硬了,開始對他屁股下面的虎皮來了興趣了。尤其是不少人都在傳他獨吞下了趙家數百年庫存的銀子,令最近一段時間來,義莊私底下的氣氛變得古怪起來… 他口中的刀疤正是那個之前調戲小婢的刀疤臉??⑦@些時日以來對他不滿可不是一點兩點了,這義莊里的數百弟兄,誰人不知道這莊內的小婢都是他的私人物品,手下八大金剛中,除了他這個以前老龍頭(奎盛岳父)的義子之外,還有誰敢在他面前放肆。 向他奎盛也算待他不薄,他手下的八大金剛中獨獨他刀疤一人的馬隊人數超過三百人,紙坊附近的數得上號的富貴地界,七成以上都扔給了他,而他倒好,不但帶頭修改了上交7成的規矩,更是私底下大肆拉攏手下,現如今,跟在他身邊的人只怕有五六百之眾了吧!已經到來威脅到他的地步了! 對于手下這幫越來越猖狂的馬賊們,他知道對于馬賊們來說,實力才是別人效忠的關鍵。所以,對于這些明顯就在刀疤臉跟他之間搖擺不定的手下,雖然他恨不得一個個的全給拉出去斃了,但也要等到他解決了刀疤之后。 “一只眼怎么還沒消息,該不是被刀疤給偷偷做了吧?” 臉上寒意更重,奎盛目光死死的鎖住了刀疤臉,幾個月前的一次與這橫行江夏地界上的另一幫馬賊沖突的時候,他唯一的心腹,也是被他派去監視刀疤的原八隊的首領意外的丟了性命,沒了辦法,他這才小紅心找了幾個機靈點的小廝,其中就包括一只眼塞進了刀疤臉的手下去,這段時間來他都表現的不錯,雖然只幫他從刀疤手下拉攏了一個小隊,卻從沒出過差錯,從刀疤那里傳來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之前刀疤礙于他的實力不必自己,加上他也知道,八隊的那件事情做的有點過火了,所以,對于他把手下塞進自己的隊伍里也保持了默認態度。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不會找他茬了,先是私下接觸馬家合子、接著又吞了自己點名給他的小黃莊,他刀疤耐不住性子想要除掉一只眼也不是不可能,不然,怎么可能到了現在,他都還沒回來跟自己匯報消息。 第一卷 燃自武昌的革命之火 第十四章 義莊(下) “……這,奎爺。不是弟兄們不努力,實在是最近一段時間,先是西南王家、再就是陸家、劉家,這江夏縣最有實力的三家都加緊了戒備。他們哪一家里可都是有幾百號的家丁,雖然比不上之前被咱們給滅了的趙家,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F在,弟兄們不敢單獨行動不說,也不敢跑遠了,就是唯恐在路上讓人給堵了,到時候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尸體被人扔到哪里去了…” 刀疤倒也算的上是一號人物,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實力比之奎盛還差了不是一點兩點,別人或許還只是在猜測那件事,但是他卻是通過某些手段,知曉得一清二楚。所以,只是眼珠一轉的,他就率先開了口叫冤,反正那幫子跟他一樣私底下吞了不少銀子的家伙可能會跳出來支持他的。 “還有那幫子兇人,前天咱們在新灘的煙館被砸了,東湖的燕春樓最近也總是有人過去尋事,紅幫的那幫人的膽子隨著新軍離了武漢變得越來越大,咱們現在的買賣不好做啊…” “是啊…是啊,奎爺。弟兄們最近些日子的工作可真不好做吶……” “正是…正是…” “沒錯……” 果然如刀疤所想的那樣,這邊他才剛剛跳了出來,剩下的幾個顯然心中有鬼之人也紛紛跳將了出來,張嘴便是喊冤。 “哼~~~”奎盛冷哼一聲,心道信你們才怪,不過有道是法不責眾,何況此時的他正因為私吞了整個趙家的數百年積蓄,鬧得手下一干兄弟懷疑,刀疤又妄圖取而代之之時。 想到這里他的臉色頓時和緩了些許,比起他之所得,這些不過毛毛雨而已。 “嘭嘭~~” 就在他剛連上放緩,準備開口的時候,大殿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誰…進來!” 奎盛知道,下人們若是沒有急事絕對不可能在他們聚會的時候前來打擾,所以,一旦來敲門,必是急事。 “許是一只眼那廝回來了吧…”想到他吩咐一只眼去做的事情,他就稍微安了點心,回來就好。 “奎爺…是我,三子。情況有點不太妙…咱們之前派了一個馬隊的弟兄往東北方向去巡視的,剛剛那邊傳來了一陣槍聲,很密集,少說也要有幾十桿槍的火力…” 剩下的就不用說了,屋子里的幾人都不是傻子,他話里的意思頓時就都明白過來了! “有人來找咱們義莊的麻煩…”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分不清是嘲諷還是什么,“刀疤,你帶一隊弟兄過去瞧一瞧是那一家活的不耐煩了…若是紅幫的人,抓個活口…” “是,奎爺…”